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的眼中会倒映出我的样子,他的唇中会吐出我的名字,他的温柔也会眷顾我……
不,现在还不能兴奋,我努力让自己冷静。我需要一个计划,让我有一个完美的出场。
一切都如计划进行。
当我被地长老森下怒气冲冲地从桌子下揪出来时,我感觉到客厅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他的目光一定也在其中……计划经过了反复推敲,应该没有漏洞,绝对没有!
我忐忑着抬起目光,很自然的看向他站立的位置。这个动作我反复练习过上百遍,我想让他第一个看清我,而我,唯一想看的就是他。
我看到他的眼中倒映出我的样子,微微张开唇,“乐平……”
乐平。
山谷中回荡着孩子的惨叫声。
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站在山石的顶端大笑,笑至泪眼模糊。
是我杀了他。
不知道自己怎样完成了计划,当我清醒过来,已坐在自己的房间。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叫出那个孩子的名字……
他的眼中,倒映出的明明就是我!
一把揭掉铜镜上的厚布,镜中映出我的面容。
看,是我!
烛光摇曳中,镜中人有着大大的眼睛,俏皮的鼻子,咧嘴一笑就露出的虎牙……
是我。
是我……
乐平!
“咣当”镜子掉落地面,我狠狠一脚踩在镜面上。
滚开!
你死了!
是我杀了你!
你已经死了!
窗外,雷声大作,划过的闪电映出一室的惨白。
我双腿发软地靠着墙,慢慢滑下。
我是和谷义高……
我杀了乐平。
我杀了乐平。
现在,我又杀了他。
或者是,正在杀他……
这是第四刀,还是刺在他的心口。
锋刃进入时已经不需要用力,轻轻一送,便直没至柄。
流出的已不完全是血液。
夹带着细碎的血肉。
他的血肉,在我的手中漫溢。
————————————————————
“伊角,这里的绿豆糕很好吃!”我拉着他的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
“还有,蟹粉汤包、火腿酥饼……”我如数家珍。
他的表情有些无奈,但笑容里尽是包容,“和谷,这么多……我看还是回头给塔矢一点吧……”
“不行!”我一摇头,这是他为我买的,怎好分给别人?!“我一定会全部吃完!”
他似乎一愣,伸手摸上我的头,喃喃自语,“实在很像……”
“啪”,我打开他的手,手上的食物撒了一地,“看清楚!我不是你弟弟!”
转身,冲入人群。
不能让他看见,此时我脸上的惊慌恐惧。
不辨方向,不顾惊异的目光,我在巷子中疾奔。
眼前是不断闪现的画面。
“哥哥,我要那个糖葫芦!”大眼睛的孩子讨好地看着好脾气的哥哥,“还有那个面人也很有趣,恩,松子糖也要!”
“乐平,太多了,你吃不下的。”
“哼!”孩子一撅嘴,“我一定会全部吃完!”
街角的小乞丐盯着这一幕。
……
滚!
不要纠缠我!
我可以杀死你一次,当然也可以杀死你第二次!
真的吗?
你真的杀了我吗?
那么,为什么,他的眼里看到的,他的耳中听到的,他的心里想到的……
全部都是,乐平。
你还不明白吗?
那时从悬崖上掉下去的,是你。
那时死去的,是你。
是你。
和谷义高!
————————————————————
那时死去的,是乐平。
我还活着。
而他,却死了。
为什么我没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我活着,把匕首一遍一遍刺入他心口。
就算他死了,也不能停下。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是他把匕首插入我的心口,一遍又一遍。
连这么点幸福也要吝啬么?
————————————————————
那时死去的,是你。
是你。
和谷义高!
“小心!”我被一股大力推到了一旁。
一声闷哼,我站直身的时候,打斗已经结束了。
为了联合关中和江南白道,我跟随着他往扬州去。这群杀手自长安起便一路劫杀,现在终于被我们全部解决了,我和他都已是伤痕累累。
我看到他的前胸多出了一道口子,鲜血自伤口汩汩而下。心中一痛,是我刚才分心才让他受的伤。
乘他坐在地上闭幕调息时,顺手从他的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割开他的前襟,我开始动手处理他的伤口。
匕首很锋利,一不小心凑近时,猛然间扑面一股寒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头顶传来一阵轻笑,贴着他胸口的手掌感到酥麻的震动。
没好气地抬头瞪了一眼,“大爷我好心帮你疗伤,不知道感恩戴德竟然还敢嘲笑我,说,应该怎么罚?”
他微笑地看着我,眸子很深,深得就像要把我吸入一般,“那么这把匕首就当赔偿好了。”
“却,一把破匕首,谁稀罕!”我别过头,脸颊发烫,手紧紧抓着匕首,生怕他反悔。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要好好保存哦,和谷,这把破匕首是我的传家宝呢。”
我哼了一声,把匕首塞到衣服的最深处。
————————————————————
我视若珍宝的东西,现在是我杀死他的凶器。
一柄滴血不沾的凶器。
握着它的手,陷入不断扩大的伤口,浸透了他的血肉。
这是我和他最近的距离。
或许是我一直渴望的距离。
————————————————————
传家宝?
那当然是给家人的。
他给的是他的弟弟。
不是你,和谷义高。
胡说!
他当然是送给我的。
送给你?
别傻了!
在他眼里,你就是他的弟弟,乐平。
别忘了,在他心里活着的是乐平。
和谷义高,根本不存在。
不,他说过,我和他的弟弟不同。
那是为了安慰你。
而你为了不失去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扮演着乐平,
我没有!
你敢把你最真实的一面给他看吗?
你敢告诉他是你杀了他弟弟吗?
你这个凶手!
你这个懦弱的家伙!
从你扮演乐平开始,你就死了!
不,我活着!我活着!
我冲出门,向他的房间奔去。
我要告诉他一切,我不要再忍受这种折磨。如果他杀了我,就能记住我一辈子吧,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
门内传来痛苦的呻吟。我闯进去,看到他蜷在床角浑身颤抖。我扑了过去,看到他因为痛苦五官扭曲。
大叫他的名字,他似乎听到了,颤抖略微一顿,立刻又比方才颤得更厉害。
立刻转身想要去请大夫。
然而,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光。
我抓住他,厉声道:“快救他!”
光一动不动,轻声道,“没用的,和谷,他中了催心蛊。”
催心蛊!
中者都是自残而死,大部分人连第一次发作都无法熬过。
怎么会……
“应该是在一个月内,蛊虫已经深入心脏。”光的声音遥远缥缈。
一个月……一定是那次!最后伤到他的杀手我认识,名叫小岛,据说他曾经与阴月教有所往来。
我要救他!不论付出任何代价!而光,是我唯一的希望。
“光,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那么,如果我要你不再见他,而他也不再记得你呢?”
心中一震,不再见他,不再记得我……“如果可以救他,我答应!”
“你说你答应……把这个拿去,可以拖延三个月,如果到时没有解药……”光突然顿了一下,眼中闪着莫测的光芒,“我唯一的条件是,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我点了点头,接过瓷瓶,“你放心,到时我知道怎么做。”
“记住你的诺言。”远远的传来光的声音,“我需要弄清楚一件事。不会让你痛苦太久的,哥哥,这是我的回报。”
“谢谢你,光。”
谢谢你,我唯一的弟弟。
————————————————————
我的手已经僵硬,却仍然重复着又重复着……
这是他的要求。
他的要求,我一定会做到。
就算是杀死我最爱的人,我也会做到。
————————————————————
“和谷……”他的声音暗哑。
“你感觉怎样?”我担心地看着他,只是第一次发作,他便如此虚弱憔悴。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极力想要给我一个笑容,“原来人的忍耐力真的很脆弱……一条蛊虫就轻易摧毁了……”
他知道了!
是了,催心蛊能让人意识清醒,昨晚我和光的对话,他全部听到了。
“我们一定可以找到解药的……”我说着自己也不信的安慰。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我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几次……可是,和谷……我不想再让你看到我昨晚的那个样子……比起身体的疼痛,你那样的声音……更让我痛苦……”
“不要说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和谷……”
“闭嘴!闭嘴!我不会离开!绝对!”我的声音已经带上呜咽,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和谷,”他认真地看着我,“留下来就要做一件事……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会做到的。”
————————————————————
我会做到的……
我做到了。
门外传来人声。
你听到了吗?你的好兄弟来了……
我的任务快完成了。
这段时间你就和乐平聚一下吧,他会告诉你一切。
对不起,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们的时间不多。
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做乐平的替身也无所谓。
你生气也好,愤怒也罢,但是你一定要等我。
光答应不会让我等太久,所以,我很快就能来陪你了。
到时随你处置。
只是,不要忘记我。
绝对……
不要忘记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