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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翔闻言,心头一凉。彼时传功的众人皆以一脸疲色,听到这消息更是眼露惨淡,难道真是天意吗?
展翔狠狠摇摇头,不,大哥这样的人若不长命百岁,世上还有什么人才该?他咬咬牙,有些颤抖的问道:
“是不是只要把药的药性增到足够强就行?”
御医迟疑的点点头,但难道还有办法把干枯的药材重新焕发生机?叶孤城起死回生已经够惊悚了,但这种事还能连续发生两次不成?
“现在你们最多能稳住他的情况多久?”
“。。。。。。最多七天。。。。。”现在的条件,七天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展翔点头,恳求道:
“好,请千万别放弃,等我七天,我一定把回复药效的办法寻来。。。。。。”
说罢也不再犹豫,转身向城外跑去。
他没给大夫们拒绝的机会,只是这七天对众人来说真是地狱般的日子。
眼见李寻欢的气息一点一点衰落,输出的真气都如泥牛入海,众人的心也随之一点一点下沉。。。。。。
西门吹雪寸步不离,喂药和运功的间隙他就这么呆坐着看他,像要把这辈子的时光都看够。他的眼神一天一天清明,不似几日前那样麻木,往事如流水一遍一遍在脑海中回荡,想一次便痛一次,痛一次便悔一次。如果命运真让此生彼此错过……。。
他伸手轻抚他的眉头,剑眉笔挺浓黑,那样刚强,那样不阿,可眉下却有一双最柔亮不过的眼睛,水一样的宽容柔软。他总是为别人考虑太多,所以总把自己伤的太深……
突然他听他微弱的呼吸一簇,西门吹雪陡然紧张了起来。他扶起他,手心抵背,缓缓输入真气助他平息。
众人连忙围过来,这几日实在太凶险,他们一刻也不得放松。眼见西门吹雪额头渗出冷汗,却仍不收手,只因李寻欢的呼吸越来越弱。手下的心跳若有若无,然后一瞬间,他瞳孔猛缩——最后那阵心跳竟也没了。。。。。。。
他不肯信,再次提气,真气在体内消失的无声无息……。。
“西门吹雪,收手!”陆小凤惊叫,他看见一丝猩红从他唇角蜿蜒而下。。。。。。。
“庄主,这样不行!换种法子,才能激发李公子的生机。。。。。”一位年纪稍轻的御医急道。
西门吹雪虽也没有收回手,却看他一眼,那意思:你有办法?
他咬咬牙,道:“我师父告诉我,疼痛最能激起人的求生意志,一个人就算心跳停了,也可以一试,还请庄主准我施针!”
他算豁出去了,这些天他当然也看出李寻欢在西门吹雪心中的位置,说这话真是冒着承受剑神怒火的风险……。
果然,西门吹雪神色一冷,那目光几欲把说话那人凌迟,可转眼又黯淡下来,眼下竟别无他法。。。。。。。
无论如何都得试试,起码得等到展二少回来!众人都沉默同意……。。
得到应允,那年轻人先是拿金针在火上烤了下,然后拈起针凑近李寻欢的手……。。。。。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小心翼翼道:
“庄主。。。。那我开始了。。。。。。”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背过身去,默契的退了出去。这场景他们不忍看,而且若是无法奏效。。。。。。。留给西门吹雪的怕只剩最后这空间。。。。。。。
西门吹雪紧盯着那针,绷着下颚点了点头,一只手紧紧环住李寻欢,好像那针是冲着他去的似的。。。。。。。
十指连心,第一根金针刺入指尖,李寻欢没有反应。。。。。只是在场两人都禁不住呼吸一紧,第二根,李寻欢仍没动静。。。。。。。
西门吹雪眼角的肌肉不断跳动,他全身绷得很紧,似乎一碰就会断裂。施针那人也不禁头顶冒汗,他捻着针轻轻转动,这已经是第四根了……
突然,听李寻欢喉间发出一阵颤音,他眉头一簇,j□j出声。那年轻的御医一阵大喜,连忙除下针,正想惊呼:太好了,有效!活过来了!。。。。。抬眼那瞬间却止住声。。。。。。
白衣那男人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从来坚如磐石的身影却在轻微颤抖。。。。。。
西门吹雪头抵在李寻欢颈间,他听他细若蚊吟的痛呼,他说:疼……。
他从未听他叫过一声疼,那不被知晓的三十年里没有,他们遇见之后也没有……。他此刻只觉得自己也痛,比李寻欢更痛……
他听他迷糊的呼救,口中喊过一个一个人:娘。。。。。大哥……爹。。。。。。西门,西门。。。。。。
他握紧他冰凉的手,眼眶通红,禁不住一遍一遍回道:我在。。。我在。。。。。寻欢,我在。。。。。。
我在这里,生不相离,死不相弃。。。。。。我在这里,一经相逢,一世相依……。。
许是他清冷的声音太过熟悉,李寻欢渐渐平稳下来,这一劫终究又挺了过去……
十日后:
陆小凤轻轻踏进屋内,就见满脸疲态的西门吹雪靠在床柱昏睡,一只手和床上那人十指相扣。
他无声咧了咧嘴,这回老天总算还是长眼,没误收了好人的性命……也没让他的好友此后孤苦,一人独享孤寂。。。。。。。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还是有点虐。。。我甜甜蜜蜜的相处场景。。。你快回来。。。。。。。表哥还在~~
没得到过怎么知道珍贵,没失去过怎么知道珍惜~~~所以西门庄主,你一定要对表哥很好很好~~~
作者家里来人~~一般隔日更,实在太忙可能隔两日更。。。
再过一两章一改就进入下一卷了,基调会比较轻松。。大概~~起码我在舍不得大虐表哥了。。。。。
第46章 章 四十二
阴冷沉腻;空气黏稠的雨巷;任谁呆在这地方都不会愉快到哪去,更枉论洁癖严重的西门吹雪。背后是更黏腻的黑暗,里面是万丈深渊;还是烂泥腐沼,他无意去探究;手抚上腰间,光洁冰凉的触感;剑还在;他就无所畏惧。
他紧锁着眉;阔步朝前走去;身后黑暗如影随形……。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光亮;他加快脚步朝那疾驰,他有预感,那就是他的目的地。
出来后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光线明亮得有些刺目,他眯了眯眼,适应后发现对面稍高的台子上坐着一个玄衫男子,眉目英挺,眼角带着一丝遮也遮不住的锐利,让人不禁心叹,好一个俊俏的儿郎。
他斜靠在一张白玉扶椅上,手背撑着下颌,似笑非笑看着对面出来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心头暗凛,本能觉得面前这人危险,并且有那么丝——不怀好意……。。
“大胆凡人!见到阎君竟不下跪见礼!”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西门吹雪这才发现那人身后恭立着的几个仆俾。
他眼底闪过一丝戾气,长这么大,还没人叫他下跪过……
“嗤!”那玄衣男子上下打量了西门吹雪一番后,不屑的轻哼一声,摆了摆手阻止身旁的人继续叫嚣,道:
“你就是西门吹雪?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西门吹雪微眯了下眼,冷声道:
“你是何人?”
“放肆!到了阎王殿竟还问阎君是什么人!这是你该问的吗!”刚刚叫嚣的那人又一次开口,声音比刚才还尖利几分。那男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斜睨了他一眼,看上去傲慢到了极点。
阎王殿?!西门吹雪面色一寒,刷的一下宝剑出鞘,剑尖直指台上的人,声音冷怒,喝道:
“装神弄鬼之辈,你们有何所求!”
从来没有人在西门吹雪剑下无动于衷。但眼前这人不然,他下了王座,缓步走到西门吹雪面前,脚步那么漫不经心,似乎西门吹雪举着的不是寒光闪烁的宝剑,而是一根柔软的芦苇。
一开始那种危险的感觉绝非错觉,这男人每靠近一步,他身边的空气就沉重一分,他的骄傲支撑着他持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等他离他三步远的时候,他手上的重量似有万斤,汗水浸透他的背脊,但他的表情仍没有一丝改变,可心里却有一丝相信刚刚王座旁边那人说的话。心底不禁涌起一丝焦急,如果他到了阎王殿,那李寻欢该如何?
那男人见他的姿势仍未有丝毫改变,那一往无前的凌厉没有消减丝毫反而更盛,心里不禁暗暗欣赏,面上却仍神色莫辨,又道了一遍:
“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只怕真的不是“人”,西门吹雪冷冷一勾唇,道:
“欲加之罪。”习剑之人,坦荡诚心,他自问俯仰无愧。
那人挑眉,似划过一丝赞赏,却转瞬即逝,又道:
“你自认无罪?那,可有愧对的人?”
西门吹雪冷哼一声,似是在嘲讽这个问题。
“你难道忘了自己是如何到这里的?”
西门吹雪沉默,他早就发现来这之前的记忆竟一片空白。
“那你还记得你和叶孤城决斗。。。。。。”他拈住他的剑尖,将剑放下。
西门吹雪默然,那么,他是败了。。。。。才会在这。。。。。
“那你还知道,在你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你知道那人是谁。。。。。”然后恶劣的一笑,“他叫李寻欢。。。。。。”西门吹雪悚然,眼瞳针缩,瞪着说话的人。
“他来过?”西门吹雪没发现他声音竟有一丝颤抖,他竟一点也不知道。。。。。
“一个人活着是寂寞,一个人死去也是,他来陪你不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人活着当然不是为了死去!他决斗之前本是笃定就算他身有不测……想到这他的心又是一拧,他到底在笃定什么……
“他在哪。。。。。。。”不管在哪他都得找到他。
那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又道:
“一个人认为剑本是凶器,又认为他自己本就是柄剑,那这个人应该就等同于凶器。你活着的时候戾气太重,天道认为你罪孽深重,故而你本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既然是本该,那又出了什么变故?西门吹雪等他就说下去。
“那个叫李寻欢的看上去对你情深似笃,已替你领了所有惩罚,所以你可以安心投胎去了。”
西门吹雪神色更寒,冷声道:
“我问,他在哪?”
“喏。。。。”他随手一指,空旷的地方突然出现一群面色愁苦的人,他道:“或许在这里面,或许已经不在了。”然后耸了耸肩,再没管西门吹雪的反应。
西门吹雪咬牙,看了一眼眼前这不负责任的人,然后跑到他指的那个方向……。
没有。。。。。。不是。。。。。统统不是……。茫茫人海,没有一双眉目是他熟悉的浅绿灵动,李寻欢在哪?
“那人很重要?”不知何时那个黑衣男又走到他身边,问道。西门吹雪僵硬的点点头。那人道:
“既然如此,你仍确定你没有愧对的人?”他一脸讽刺。
闻言,西门吹雪霎时面色惨青。易地而处,倘若今日坦然赴死之人换成是李寻欢,他又当如何?站在这茫茫人海前无助寻找的人是李寻欢,他又当如何?痛苦永远是留给活人品尝,他走的潇洒坚定,到底是何感受?他越想心越沉重,他之前到底在笃定什么?
看见西门吹雪惨淡的面色,那人丝毫不为所动:
“一个人被留下的痛苦,现在你知道了。独自徘徊彷徨的痛苦,他全独自忍下,佯装豁达放你去追逐自己的道,闻道而死也没有关系。。。。。。你是了无遗憾了,但另一个人呢!就算这样,你仍觉得无愧?!”他声音情不自禁抬高,他问:
“西门吹雪,在你心里,到底是你的剑重要?还是李寻欢?”
“你到底是谁?”他的情绪流露的太过明显。
那人撇撇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就道:
“你何必在意。”
西门吹雪默然,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没有剑的西门吹雪便再也不是西门吹雪。我可以为剑道而死,但,西门吹雪却更想为李寻欢活着。”说到这,他眼底闪过一丝柔和。他没办法为他放弃手里的剑,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但他却想更珍惜这个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谢谢你。”他说的诚挚。这人何尝不是点醒了他,他曾今从未想过手里的剑会和李寻欢有什么冲突,他从来只道:习剑之人,诚于心诚于人,足矣……
现在看来还是不够,他没学会如何与另一人相伴,一味让另一人倾心包容与理解,他怎么配称爱他?只愿今后他还能有机会。。。。。。。
这样一想,他面色更白,他道:
“我无罪,但,有愧。。。。。”
那人定定看他一会儿,而后笑了,道:
“我可以告诉你怎样找到李寻欢。”
“我该付出什么?”
只见那人往他身后一指,那出现一座雕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