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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海!!!!”
李赫宰突然变了个人,就像头被刺伤的兽类一样,通红着眼眶,疯了似的冲上去把李东海抱起来塞进车里。曺圭贤也给吓的脸煞白,紧跟着上了车。
李赫宰一只手开着车,一手搂着李东海副驾驶上的李东海。他开的飞快,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在抖,搂着李东海的胳膊却牢固的像钢筋打的一样,雷打不动。
曺圭贤不说话,沉默的坐在后座,抬着眼睛,看着车镜。他看见李赫宰咬着牙通红着眼睛,好像在拼了命的忍耐。像是把巨大苦痛压在底里,撕扯深处却不能释放。
李东海没了意识的时候,他终于露出马脚来了。
他身上一直有种陷进了深海一样的痛苦滋味儿,让人绝望,那副模样,好像满世界的人都救不了他。
谁也救不了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吉利的念头。
曺圭贤清了清嗓子:“李赫宰,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那演技留着跟李东海演去,跟我你还用不着藏着掖着。”李赫宰把车开的快飞起来,半天没吭一声儿。
曺圭贤忍不住踹了他椅背:“你特么吱个声儿!到底怎么着了让你这么急着想撵走李东海?”
李赫宰微微仰了仰头,滚了滚喉结,像是咽回眼泪。他说:“李东海变了,我就不喜欢了,就这点事儿。”
曺圭贤咬牙:“虽然不知道真假,听你这么说真特么想整死你。”然后叹口气:“你别刺激他了,他这两年吃了太多苦了,身体状况……也挺不好的……”
曺圭贤老奸巨猾的盯着李赫宰,就是想看看他听了这话是什么反应。他说到那句身体状况不好的时候,李赫宰的后背猛的就僵硬起来。
这你特么还敢说不喜欢了?曺圭贤想骂他,恨不得揍他一顿给他揍清醒了。
他知道李赫宰不是那种什么情绪都往外漏的人,在外边儿混了这么久,这点儿功力他还是有的。这黑的不见底儿的圈子里,他总要给自个戴上一张扑克面具,才能在这黑暗里行走的如鱼得水。可他现在的反应简直连傻子都能看出那一身的紧张跟心疼来,像被人一把扯住了心头肉,后背恨不得高高的弓起来了。
都这样了,还想装么?
曺圭贤眼睛里深沉一片,冷着嗓子说:“你这跟我这儿玩什么独角戏呢?谁要你演这出了?这才刚出来,一天消停日子都还没过上,你这瞎特么折腾什么啊?”
李赫宰油门加到最大,抽了口气,以为他要爆发,却结果什么都不肯说。全都一个人咽下去。那架势,像是背后被人捅了个血肉模糊,却咬牙不肯向后看。他是怕他一旦回头,就有个人会发现了他的伤口。
到了医院,大夫检查完告诉他们不打紧,可能是因为受刺激过大晕倒了。
大夫转身走了。李赫宰走到病房门口,摸着门把手,却没力气拧开它。
曺圭贤踹他一脚,皱了眉:“你特么干嘛呢?赶紧进去!”
李赫宰却突然放开手,退开两步。
曺圭贤咬牙揉着太阳穴:“李赫宰你特么到底要干嘛啊?!你吭一声儿行不行?!”
李赫宰抬头看他,曺圭贤心口又是猛的一震。为什么又是那种眼神,像被沉到水底压抑着,就好像,就好像全世界都救不了他。你身上到底发生什么李赫宰。到底是什么伤已经让你连提都不能提,到底是什么苦衷,逼你到这种境地?
李赫宰摇头,突然像困兽一样通红的眼睛里全是红胀的血丝,像是吞进了一整个海洋。他说:“我真有事儿,得走了,这儿……你多照应着点儿吧,反正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他。”
他说出来了,好像多洒脱一句话,他却咬着牙,那模样让人看了想哭。
李赫宰啊李赫宰,你知不知道,李东海不看着你,你装都装不像样了。
李赫宰伸手拍了下曺圭贤肩膀,他说:“圭贤,金厉旭,这人你知道吧?”
曺圭贤心里一沉:“是有这么个人,但不归我管,李特那边儿的,你找他干嘛?”
李赫宰突然一把抓着曺圭贤的肩膀,恨不得掐进肉里去,满眼焦急:“你要是知道他,赶紧把他找出来,一定得找着他。”李赫宰说完,竟转身就走,背影显得有些颓唐。
曺圭贤一把拽住他:“你给我说明白!怎么回事儿?!”
李赫宰冷着脸一把甩开他:“……没事儿,你最近,当心点儿。”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曺圭贤愣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等彻底看不见了李赫宰的人影,曺圭贤才想起来把拳头攥的咯嘣咯嘣的响。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了?好歹也说句话吧?扔下两句不明不白的话就跑路了,真特么够毒的。
曺圭贤就是气不过他一人扛着,从来都是,他以为他是巨人还是超人?什么都想为别人扛,那你怎么办?你李赫宰怎么办?你苦了累了的时候,没有李东海陪着了,你可怎么办。
曺圭贤只觉着胸口搅合着乱七八糟的情绪搅合的他快疯了。对李赫宰那些话,他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他伸手掏出电话来。
“喂,恩是我,你帮我打听打听李特哥那一个叫金厉旭的。”
“恩?正在抓?抓他干嘛?”
“……行我知道了……有消息赶紧告诉我……”
曺圭贤眼睛放空,心里的不安呼啦潮涨着涌起来。不好的预感,全是不好的预感,到底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到底要怎么了?他想起刚才那通电话,说,金厉旭前段时间就没影儿了。说,李特正在用各方面人抓这个金厉旭。说那人,好像是混进来的老鼠。而且好像已经拿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曺圭贤心里上上下下不得安宁,赶紧把电话拨到李特那。那头却已经关了机,这是极少有的状况。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那人到底哪来的?曺圭贤额头渗出汗来,脑袋里一团乱麻。然后他混乱中听见病房里有说话声,他心里一激灵,病房里就只有李东海一人儿才对吧。曺圭贤脸色刷就白了,推门就冲进去。
李东海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窗户里涌进来的大片白光打在他惨白的脸上,可他正笑的像朵花似的。曺圭贤心脏突然就抽到了一块儿,因为那笑里全是空洞的病态。
他像个孩子似的坐在病床上,眼睛里竟然全是从他眼里消失了好久的潋滟光亮,纯净的没了杂质,就好像从来没经受过任何的苦。可是他眼睛空旷,像看着某个未知的地方,笑的苍白,毫无理智。一个人眉飞色舞自说自话,好像真有那么个人简简单单陪在他身边儿。
“明天都有啥课呀?”
“哎对!我妈做的鸡汤可好喝了,下回她给崔叔做的时候我给你带来点儿啊。”
“你看外边儿这海!天要是没那么冷就能下水了!”
“糖铐大虾,糖铐大虾,你给我做呗李赫宰。”
……
嘭,曺圭贤只觉着胸口突然让锤子猛砸了一下。屋子里白光刺眼,刺的他头晕脑胀眼睛发疼,眼眶呼啦就沉了好多,失魂落魄的走到病床前边,伸手一把搂住李东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东海却突然尖叫着跳起来,满眼惶恐:“邵齐!!!我要杀你全家!!!李赫宰救救我!!!救救我!!!”
曺圭贤没想到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了,站到病床上,眼里闪动着迷乱的巨大恐慌,把能抓到的东西噼里啪啦疯了似的都朝曺圭贤砸过去。曺圭贤丢了魂儿似的伸手挡着,躲也不躲,整个人被钉在那原地,心口疼的要喘不过气。
李东海的眼泪哗啦啦的淌了一脸,哭成了个孩子,就像曺圭贤曾经认识的那个爱哭鬼的模样,指着曺圭贤,脸却偏向了另一边,小孩似的告了状,说:“就是这人……他过来就搂我!特么恶心死了!揍死他李赫宰……”
曺圭贤再也不忍心看,侧过脸去,眼眶却一下子红起来。
是不是这样就能没有伤没有疼了?李东海,现在你眼里的世界,是不是简单的干净的不像话。现在你眼里的他,是不是还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
竟感觉这样也挺好,最起码,你不用面对那些了,哪怕只是逃避。
你明明最干净最漂亮,你明明像个傲气的小王子,插上翅膀就能当了天使。这样的你本来不是应该得了全世界的宠爱的么?可是李东海,为什么从来就没有人能抱紧你呢?
为什么你总这么让人心疼,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辛苦。凭什么,总是你?
你说,这世上真有神么?可他为什么就从没对你仁慈?
曺圭贤咬着牙摁了呼叫铃,大夫跟护士很快就赶过来了,进屋一看满屋子狼藉,全都懵在原地了。曺圭贤抽了口气,嗓子像塞进棉花:“大夫,给他转院吧……他疯了。”
他疯了。因为他用命在爱在等的人不要他了,再没有谁能给他勇气坚强下去了。
他疯了。因为他什么都没有了。
从此以后,他再不用背着那些包袱活着,爱还是恨,愧悔还是委屈。
谁原谅谁追究,谁纠缠谁放手,都跟他无关了。
凭什么都以为他能撑得过那么多嶙峋坎坷,是谁忘了他根本就没那么坚强。
如果不能抱紧他,就干脆放了他。
李赫宰,你看见了他现在的模样了么?李东海他再不会跑到你跟前去求你别扔下他,再也不会拽着你袖子让你带他回家。所以请你也别爱他了,放了他。
从此就彼此放过,以前那些就当场梦魇,醒了也就不疼了。
不一定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才叫分别。
最悲哀的是,明明我们同在一处,背着满身以爱之名的伤,却再不相恋。
拜托你一定要潇洒的,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再不爱他了。
李赫宰,请你一定要做到,哪怕你背负了天大的苦衷,哪怕其实你疼的天崩地裂。
“宋队,是我。”
“恩,你那最近怎么样?”
“李赫宰从出来就神出鬼没的,从他这下手有难度。”
“继续盯住他,重点在接触的人。”
“他现在刻意避免跟人接触,出来以后就很反常,可能他已经开始有防备了。”
“不碍事,大鱼已经进网,只剩周边几条线,厉旭那还需要点时间,等好时机,我们一网打尽。”
【番外三】 断章
我叫李九珍,毕业两年了,大学的时候读护理系,但我学的并不是大家都熟悉的普通护理。我的对口专业是护理精神科病人。其实干这行的女孩挺少的,但没办法,学普通护理的人太多,当时要学了那个,现在我指不定在家赋闲多长时间了。
毕业之后我就来到H市的中心疗养院来工作了,两年时间里,我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我们院一共有好几个大楼,其中A1栋是专门看管那些重症患者的,建的跟监狱没什么区别,里头的人基本就没清醒时候,而且都有暴力倾向,所以虽然有保安保护,我们这些小护士也常常水深火热的。
新来的护理人员都得从难度高的活儿下手,咱初来乍到,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也不会得到谁特殊照顾,等干够了一年,也有了经验,我就转到了C2栋了。C区的都是轻症患者,一般都是生活中受了点儿刺激,有时候会犯毛病,但是也会有时候保持清醒的那部分人。
我在C区工作了大半年之后,院里给我调到了高等病房,是因为有次我负责照顾的病人成功康复。所以现在我的状况好的不能再好,轻轻松松只负责几个轻症患者,在这种只有有钱人才能住的VIP区域里,很多事儿都用不着我操心。
这两年的工作让我经历了不少,也算是小小年纪阅人无数了。病人一批一批的换,我走在他们中间,学会了遗忘跟无视,那么多人间惨剧摆在我前头,我看着看着终于就从同情变成麻木,最后谁都不再记得。可我的病人中,有那么一个,我想,我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我始终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天,2009年的5月的一个下午。
我们层的刘大夫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有新病人交给我负责,把他的资料和入院手续拿给我。我按照惯例去了他的病房,准备让家属签字。那天下午初春的阳光干干净净,我们这儿的高等病房就像个小卧室,漂亮整齐,屋子里设计的很贴心,因为怕病人发病时候会受伤,就把所有坚硬的家具都给设计成软绵绵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温暖。
我走进去,就看见一个男孩安安静静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嘴里一直不停的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一看就知道是病人了。然后旁边走过来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一人,长的特别帅气,他跟我说,护士,手续我们还没办完。我正犯花痴,结果他一句话给我惊醒了,我赶紧把手续拿给他,告诉他说,家属的话,直接在这签个字就行了。
他拿着笔犹豫了会儿,然后挺为难的看着我说,我不是家属,是他朋友。
我说那还是叫家属过来吧,方便些。
可他脸色沉下来,低声说,他没有家人了。
我一愣,看看那窝在窗边的小小的影子,没想到这么年轻竟然……
我说,那你过来跟我去趟大夫办公室吧。
他点头,然后看了看窗边的人,一脸心疼的走过去。结果那孩子突然就呼啦扭过身子来,一脸警惕的盯着他,缩成了一团儿。
我这才看见那孩子的模样。就像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