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博雅大人。”少年开口,却没有如殿上人所料的那样自我介绍。他神色诡异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博雅一眼,眼底似乎闪过一丝诧异,又飞快消失,再也无法探究影踪。他侧了侧身,让出一个人通过的空隙来,“晴明大人目前正忙,请您保持安静,跟我过来。”
——再次见到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看着前面慢悠悠带路的少年,博雅不禁疑惑地挠了挠头。在脑海中再次思索未果后,他也抛却所有的疑虑,小步跟了上去,并且依言保持了沉默。
。。。
六月十五的月亮,明媚鲜妍,毫无保留地将光与热洒向荒芜的庭院,为那些野草嫩花涂上了一抹银色的光泽,也照亮了外廊边缘的一方阴影:身穿白色狩衣的男子,与一袭暗金色便服的男人。他们相对而立,神情颇为凝重。他们的身形一半隐进黑暗,一半显露在月光之中。
“晴明,有人来访。”暗金色便服的男人忽然看向前方那团黑暗,唇形微微上扬,若有所思地说道,“猫又领着他朝这边来了。”
顺着对方的视线,白衣男子也看向那连接着游廊的黑暗。想到唯一一个可能,他微微皱了皱眉:“你是说。。。博雅?”
“博雅?这么亲昵,嗯?”暗金色便服男人黑色的眸子中蓦然闪过一丝阴鸷,连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豫起来。他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那个阴阳师,冷笑道,“最近几天,平安京关于你们的传闻可真是沸沸扬扬啊。仅仅只是好朋友?还是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想多了,贺茂保宪。”晴明似乎被男人的话语惊吓到,语调显然上扬了几个拍调,变得有些尖锐起来。他甚至连名带姓地叫出对方的名字,“我和他只是朋友。”
“。。。朋友?”保宪嗤笑一声,他又上前了几步。这时,他们的距离已然非常接近,呼吸间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他斜睨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从小到大就钦慕的阴阳师,“晴明,骄傲如你,又怎么会有朋友!别再自欺欺人了,看,你连我都骗不过!”
“保宪你错了。我有朋友。”晴明垂下眉眼,神情淡漠,却一字一顿地坚持,“博雅就是我唯一的——”下一秒,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再次响起的时候淡漠褪去,竟是是满满的惊愕:“贺茂保宪,你疯了!”
——他再次连名带姓称呼了眼前这个男人。
不,不是眼前。因为就在上一刻,男人突然发难,猛地将他揽在了怀里!晴明睁圆了双眼,茶褐色的眼中是再也无法遮掩的不可置信,——他怔住了。如此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并试图挣扎。只是很明显,势单力薄的他绝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晴明,没有用的。”男人的手臂越收越紧,直到将阴阳师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中。随即,他开口,语气里全是笃定,“你忘了,今天是十五,六月十五。”
只这一句话,顿时让晴明放弃了挣扎。由于他功法的特殊性,每三月逢十五之日,他的全部力量就会消失,甚至还比不上一般的武士。特别是宝珠开启之后,这一怪律更是越发明显起来。作为亲梅竹马长大的贺茂保宪,自然对此了然于胸。
晴明的目光对上保宪:“你想怎么样?”
“如果让你唯一的‘朋友’看见接下来的这一幕。。。”保宪在“朋友”上咬了重音,他的食指缓缓摩挲着晴明有如女子般的红唇,一遍又一遍。想到自己话语中的那副场景,他的声音渐渐暗哑下去,“如果他看见我在亲吻你,会有什么表情?你不期待吗,晴明?”
“保宪,你疯了。”在保宪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唇的那瞬,他飞快地撇过头去,再次变得平静的口吻中分明带着嫌恶,“你不想要你的千年道行了?要是被师傅知道。。。”
“千年道行?早就在对你动心那刻起,我的道行就毁于一旦了!而这里,我肖想很久了!”男人的右手扣起晴明的下巴,强迫性地让阴阳师抬起头。紧接着,他缓慢、却又坚定地将自己唇印在那嫣红的唇瓣上,最后的话语模糊进彼此纠缠的唇齿之间,“其实,让他看到也无妨。反正在平安京里,这再正常不过。你的博雅肯定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与这极轻极浅的话语相反,男人的动作极为霸道并且强而有力。他将晴明困在自己的怀中,狠狠舔咬着梦寐以求的红唇。一时间。柔缓的微风似乎也变得有些凛冽起来。强盛的风卷起满地满地荒凉的枯叶,穿梭过紧密贴合的两人,又呼啸着奔赴远方。
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都没发现,他们背后栖息着的大片大片的阴影中,隐着神色木然的殿上人。
作者有话要说:
☆、脱节的常识
这是一个怎样的亲吻?
暗金色便服男人将白衣阴阳师圈在怀中,他们的姿势亲密而又放纵,他们的唇紧密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得不留下一丝空隙。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形模模糊糊勾勒出来。两人俱都沉浸在这个亲吻之中,银辉似的光芒在他们俊美的侧脸上打出一些光晕,一时间竟美好到令人不忍逼视。
忠厚的殿上人发现,自己找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来形容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此时此刻,他再次察觉到自己言语的匮乏。在已经过去的三十多年中,源博雅不是没有见识过他人的接吻,只是从未有一次旁观能像今天一样,令他如鲠在喉。吞咽不下,更拨弄不出。很快,他的视野中只剩下身着白色狩衣的男子。
阴阳师的身躯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紧密揽在怀中,他的头因受力而被迫微微仰起,以便更好地承接来自男人的亲吻。他的脸受到月光的侵染而变得越发温润如玉起来,他的眉眼不再复平日的淡漠,一瞬间竟弥漫开来如狐般的媚意。他的红唇,在偶尔的空隙间清晰可见,嫣红的唇瓣似乎更为润泽了。。。
源博雅无法说服自己不死死地盯着晴明的红唇看,一眨不眨地呆愣着站在原地,凝视。渐渐地,他的心底开始牵扯出一些情感。起先只是细小的一缕,随着时间的偏移而逐渐壮大。最后的最后,他察觉到那些情感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甚至连眼眶都因着这长时间的凝望而酸涩到难耐。
有种莫名的想落泪的冲动。
殿上人缓缓垂下头去,任凭月光悄悄地将他的影子埋藏进黑暗。他希望自己能够悄然离去,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离去,而他近乎绝望地发现他的双脚被钉在原地,甚至都无法移动半分!他只能低下头去,越发瑟缩进黑暗之中,暗自祈祷两位阴阳师不要发现自己。
然而——
“哎呀,被发现了呢。”轻佻而又隐含蔑视的声音响彻他的耳畔。
——很明显,贺茂保宪。
殿上人受惊似地抬头,果不其然看见贺茂保宪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他藏身的这团黑暗,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有隐晦的流光闪过,似有所查。对面两人,不知何时已然唇分,却依旧维持着亲密拥抱的姿势。不,甚至更加贴合了,博雅能看见白衣阴阳师在贺茂保宪话音刚落的瞬间,更亲昵地朝着对方身上靠了过去。
。。。不。
内心的晦涩有如崛川河的河水,泛滥汹涌而至。下一秒,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以期抵挡这越来越强烈的情感冲击。
“博雅。”而他的耳畔,又传来晴明有如叹息般的呼唤声。
随着这无比熟悉的声音,源博雅不由自主地豁然睁眼,视线牢牢攫住之前刻意不去凝视的那人:阴阳师茶色眸子灼灼地散着光亮,直直地看向他,扯出几分未知的明媚光泽。他靠在贺茂保宪怀中,眉眼俱是夺人心魄的魅。他有如女子般的红唇因着亲吻而变得更加红艳夺目,唇瓣微微上扬,挑起一个醉人的弧度。。。
视觉掠夺越来越明晰,殿上人狼狈地别过头去,长久地将视线安置在漆黑的阴影之中:他从不知道,原来他的好友,冷漠孤高的阴阳师安倍晴明也会有一天幸福地依偎在他人怀中,露出如此甜美的笑容。他从不知道,原来并不是只有他,并非只有他一人对那人而言特殊。不,是他不知道,还有人能比他更特殊。
“晴明。。。”博雅听见有声音从自己口中溢出,带着明显的委屈与酸涩。晴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就像之前的叹息是他一个人的错觉:“既然来了,怎么站在黑暗中不进来呢?”
他不敢置信地猛地回过头去,赫然发现对方的眉眼早已恢复了素日的冷清。一瞬间,千言万语哽进喉中。博雅动了动唇,半晌竟发不出半个音节来。良久,他才从冰冷的空气中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艰难地拼凑成几个破碎的字:“你刚刚。。。?”
“如你所见,接吻。博雅。”晴明唇边带起的弧度一下子变成似笑非笑,他慵懒地将全身重量全部放在圈住他的男人身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像是根本就没有觉察到殿上人此刻的难过,“本来不想让你知道。不过,嘛,被看到了也没办法啊。”
话音刚落,晴明身后的男人便再次收紧了手臂,直到换来阴阳师状似嗔怪的一眼,这才在他脸上再次轻轻印下一个吻。保宪开口说道,口吻竟是无上的宠溺:“晴明,对朋友不要总是这样。”
“你管得真宽。”阴阳师白了保宪一眼,眉目间全是甜蜜的风情。
“是是是,我的错。。。”
空气中,恍恍惚惚沉浮的都是满满的甜美。
。。。与他一个人的悲怆。
博雅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告辞的,上一秒还停留着晴明略呈诧异的目光,再次反应过来时他已然在回府的路上了。恍惚中,他察觉到光线不再明朗,变得昏昧不堪。停下几近踉跄的脚步,他终于抬头看向天空:墨黑的天幕中飘来一大片乌云,将正中悬挂着的那轮皎月严严实实遮盖。一下子,天地漆黑,夜色越发深沉起来。午夜愈来愈强盛的风携带着冰冷的尘埃,从四面八方朝他席卷而来,吹得他的便服呼呼作响,更吹动着他未束进冠中的几缕发丝狂乱舞动。
——哦,原来是月亮被遮住了啊。
茫然地看了四周一会儿,他终于辨别出自己所处的位置,——距离源氏府邸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下一秒,他木然地低下头,继续机械地迈动步子往前走。心脏,却在此刻更为猛烈、近乎是铺天盖地地疼痛起来。殿上人的脚步再次顿了顿,却没有停下。他有些不解地按住疼痛的地方,似乎想要探究它为何为不受自身控制,以及今夜他情绪一再失常的理由。——好像。。。是从看见那两人接吻之时起,一切就脱离了常识。。。
为什么呢。。。好朋友的话,应该为对方感到高兴才对吧。。。
高兴对方终于找到了可以执手相看的人。。。高兴对方终于不用一个人孤独寂寞冷了。。。高兴对方。。。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高兴呢。。。为什么他会越来越难过呢。。。为什么心脏疼得就快要炸裂开了呢。。。为什么呢。。。
。。。到底,是哪里脱了节?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1111GN提出的晴明写弱了。。。渣作者表示恍然大悟。。。 _(:з」∠)_
于是,近期会就21章进行小幅度修改。=3=
☆、回忆与答案
“让您感觉到很奇怪?。。。晴明大人吗?”
装饰华美的牛车内,女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只是上扬的尾音让人轻而易举地听出对方的诧异之情。她的手甚至已经触摸在牛车的刺绣帘子上,露出纤细而白皙的柔荑。大约她是想掀开帘子去看看殿上人现在的表情,只是在听到后者话语的一瞬间顿了又顿,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与其说是晴明奇怪。”源博雅的面容更加愁苦了,他的浓眉在此刻紧紧地蹙在一起,面上也带出一抹更甚过一抹的痛苦来,“。。。倒不如说是我奇怪。”
是的,与安倍晴明无关,奇怪的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昨夜,在他踉跄回府的那一路上,不过短短片刻的时间,他的心脏疼痛到几欲炸裂,而他的大脑竟无法停止回忆!不,不仅仅是那一路,整夜整夜他辗转在床上,沐浴着清冷幽蓝的月光,脑中不住地翻滚着他和晴明的种种往事。一幕紧接一幕,就像某些泛黄泛旧的能剧,乱糟糟地在他的大脑中回旋反复,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