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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骤缩。
玖兰枢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僵硬，兀自看着他的掌心，声音轻柔道：“没什么，只是……这么甜美的血，擦掉不是太可惜了吗？”
鲁路修闻言扬了扬眉，反而放松下来，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这是……要摊牌？
有意思。
13第十三章
鲁路修没说话，静观其变，深紫的眼睛反而更加愈发平静。
玖兰枢也没看他，被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散发出的腥甜香气蛊惑，暗红的眼睛已经极为明亮，贪婪地凑近，深深地呼吸，那味道瞬间充斥整个身体。
他想他有些饿了。
“我记得，黑主学院不允许吸血的吧？身为纯血之君，这点控制力都没有吗？”
鲁路修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嘲讽的话没有得到任何效果，玖兰枢好似沉浸在那味道中，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鲁路修冷冷地勾起唇角，看似沉迷与他的血，可那双眼睛却是凉的透底，哪有半点迷醉之色？
“不用试探了，我没带人，今天只有我一个。”
非要他说出这句话才甘心吗？
“鲁路修很强呢，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样的人了。”玖兰枢直起身，轻扯唇角，“可以从我的每一个动作中立刻分析出我的意图，进而对我的行为和思维模式进行分析，恐怕，我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鲁路修手里备案存档了吧？”
鲁路修看着他，深紫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很有趣，但是很可惜，你出现的不是时候。”
“搅局了的棋子，没有存在的必要。”玖兰枢退去了所有的伪装，以往的温和从容统统不见，面无表情的容貌没有了面具的掩饰，棱角分明而又冰冷。
鲁路修终于动了，面对顶级吸血鬼的杀机，他只是轻轻但坚决地将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你似乎弄错了呢，玖兰枢，你面前的不是棋子，而是棋手。”
“哦？”玖兰枢挑眉，似乎很有兴趣，“棋手吗？随意插手别人的棋局可不是好的习惯。”
“放心，我没兴趣，”紫瞳终于对上了红眸，玖兰枢有些惊讶的发现那双眼睛居然一如初见的平静无波，仿佛亘古的水晶，从未变过，“你我各有不同的立场，不同的目的，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但是在我达成我的目的的过程中，挡我者死。”
“哈，真的已经很久没人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放肆了。”玖兰枢盯着他，隐隐有些被冒犯的怒意，“知道了我的身份还能如此狂妄，你是第一个。”
“你好像也有要保护的人吧？我知道那种为了保护一个人不择手段的感觉，我不会打搅你，”鲁路修看着面前的吸血鬼随着他的话第一次真正露出杀机，“虽然不是很明白你的目的，但是某种意义上我可以帮你。”
“结盟？”玖兰枢低声道，仔细打量着对方，仿佛在衡量着什么，“你有这个价值吗？”
“你明明知道我做得到，不是吗？”鲁路修耸耸肩，有些无所谓，“其实你不同意也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帮你一把罢了。”
玖兰枢看他良久，忽然转身继续朝夜之寮走去，平静的背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已经过了很久了，我带你去宿舍。”
鲁路修从善如流地跟在他身后，紫罗兰一般的眼睛流过一抹暗光。
明明是强大无匹的雄狮，却偏要在这个玩具似的学院里假装无害的猫咪。玖兰枢果然被束缚了手脚，为了达成目的，一定会接受外援。
至于他的目的……很好猜不是吗？
黑主优姬。
那个和玖兰枢在外表上有着不少相似之处的女孩子，资料上显示她是锥生零唯一亲近并在意的人。
四两拨千斤地随意插手黑主理事长的安排，将他带到夜间部，调离锥生零的身边，也就是黑主优姬的身边。
玖兰枢保护的人，只可能是她。
第一条件，达成。
夜间部相较日间部更加的华丽，也更加的压抑，阳光似乎都不愿来到这个阴暗的地方，吸血鬼……果然是被神遗弃的种族。
白天是大部分吸血鬼睡觉的时间，整个夜之寮格外的安静。可是连虫鸣鸟叫都没有的地方，无论如何也带出几分诡异和不详。
“枢，你回来了。”大门打开，一个金灿灿的脑袋笑眯眯地凑出来，绿色的眼睛格外璀璨。
“哦呀，带了别人回来呢。”邻家男孩一般的少年浑身散发着无害的气质，将他们迎进去后率先伸出了手：“你好，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还是做个自我介绍吧。一条拓麻，夜之寮的副宿舍长，请多指教。”
“鲁路修兰佩鲁奇。”
“我听枢说起过你哦，你下棋好像很厉害，很少听到枢这样称赞别人。”一条拓麻侧头，笑眯眯地说道。
“过奖。”鲁路修无意与他多做牵扯，看了看玖兰枢，示意他解决。
“拓麻，鲁路修是兰蒂斯学院的学生会长，是黑主学院的贵客，要在我们夜间部做为期三天的交流考察，不要怠慢了。”玖兰枢淡淡开口。
“是，我知道了，会告诉他们的。”一条拓麻立刻住口，虽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亲切样子，气质却变得沉稳可靠了不少。
“鲁路修，我带你去宿舍。”一条拓麻闻言吃惊地睁大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鲁路修，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消失在视线中。
这个鲁路修兰佩鲁奇，到底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枢这么重视，甚至屈尊降贵地亲自带他去宿舍？
“这个房间以后是你的宿舍，如果有什么不喜欢的可以改动。”
走到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打开房门，出现在眼前的是简洁的房间，没有采用吸血鬼一贯喜欢的哥特风格，简洁明快的颜色和装饰整体看起来利落大方，比鲁路修想象中好多了。
“我很惊讶，这个房间居然有这么好的采光。”吸血鬼不是都很讨厌阳光的吗？
拉开窗帘，鲁路修被太过耀眼的光线刺激到，不禁眯起眼。
“特意为你准备的，我想你应该不喜欢吸血鬼一贯的装潢。”玖兰枢站在门口，一手插兜，高大俊朗的样子完全不像是黑暗中的吸血鬼，反倒像是落凡的神祗，完美圣洁。
“谢谢，我很喜欢。”有些惊诧地扭头看他一眼，鲁路修随口道。
“顺便说一句，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
鲁路修闻言笑起来：“真是体贴，是在保护我吗？”戏谑的觑他一眼，鲁路修饶有兴致地等他的答案。
“理事长的要求。而且，你在这种时候出事，我还是会困扰的。”玖兰枢完全无视他的视线，淡淡地解释。
“你是纯血种吧？居然会有人罔顾纯血之君的命令吗？”
“你了解的果然不少，”玖兰枢看他一眼，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双手静静地放置在小腹前，“不管在哪里，总有些愚蠢之徒自以为是。”
鲁路修勾了勾唇角，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说起来，我似乎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应该的。”玖兰枢无所谓地应道，“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强迫自己休息一下，晚上还要上课，你的生物钟可能不大适应。”
“没关系，我没问题。”鲁路修轻笑，显然不将这个问题放进眼里，“倒是现在到晚上这一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好像很难打发。”
玖兰枢眼神一动，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的黑白棋盘。
“要来一局吗？”
“乐意之极。”
14第十四章
“零？你怎么样？”焦急地敲着房门，黑主优姬急得眉头直皱。
锥生零自从见到鲁路修以后就没再回去上课，反而想逃开什么一般迅速回到自己的宿舍，将自己锁在里面，怎么也不开门。
锥生零离去时阴沉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让她无法不担心。
“零？开门啊……”
银发紫眸的少年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双手抱着头，双眼紧闭，根本没有听到门外焦急的呼唤。
怎么会这样呢？
那个人，鲁路修兰佩鲁奇……
仰起头，锥生零无力地仰头靠在床上，浅淡的紫色眼睛无神地望向天花板。
他只有一些很凌乱破碎的记忆，但他记得那个人。
像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梦里他是一个工具，一个被利用到死的工具。
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保护他。
……也对，谁会在意一个工具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害怕呢？
冰冷麻木的活着，从不去想明天会怎样，未来会怎样。
一件工具而已，谈什么未来……
仿佛沉浸在那片冰冷苍白的记忆里，锥生零的眼睛里流露出麻木和恐惧，连手指都在颤抖。
那样的日子……很可怕。
直到那个人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截然不同的生活，平静琐碎，有人会关心地问他饭菜是不是合胃口，有人会心疼他的辛苦劳累，有人会在深夜不顾疲惫地为他辅导功课……
很平常的生活，于他，却是毕生不可多得的温暖。
仿佛烛光，微弱，却足够温暖他冰冷的心脏。
最重要的是，它是真实存在着的。
几乎让人落下泪来的感动。
锥生零手不自觉地放在心口，手指颤抖得几乎痉挛，整洁的制服被抓出深深的褶皱。
“哥哥……”无意识地呢喃出这个梦里的称呼，锥生零脸上的表情仿佛沉迷于某个梦境一般虚幻恍惚，可能吗？他居然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那是不是意味着……梦里的那些事情，是真的？
四年前，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现在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他曾经唯一的温暖，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在这种时候！
手指按上颈侧诡异华丽的纹章，五指紧抓，生生抓出五道血痕来。
锥生零垂下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痛，血顺着手腕滴落，染红了洁白的制服衬衣。银色的发丝垂下，掩住了少年的神色。
看不清楚那双眼睛，是不是在哭泣……
落英缤纷的庭院，茂盛的有些诡异的樱树花开绚烂，淡粉的花瓣夹杂着血色的红飘落，在地上积的厚厚的，有种莫名的悲哀。
带着面具的年轻男人忽然抬起头，眼神莫名地看向东方，白皙的手不自觉地放在心口，微微皱眉，仿佛不堪疼痛，眼里的神色却多是茫然。
“一缕？”轻轻的呼唤，长发及地的美丽女子一身素雅和服，好像没有重量似的坐在并不粗壮的树枝上，疑惑地微微歪头，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年轻男人似乎也有些疑惑，看着自己的手，低低说道，“只是刚刚……”心脏的地方有尖锐到熟悉的痛楚。
似乎想到什么，锥生一缕抿紧嘴唇，紫色的眸神色莫测。
“啊拉，小一缕是想哥哥了吗？”轻柔的优美声音在耳边响起，美丽的女人仿佛瞬间出现在他身后，轻轻在他耳后呵气。
“是啊，我的哥哥……”眼神一暗，手掌猛地合起，像是要握紧某样追寻渴求许久许久的东西，锥生一缕低低的声音几乎像是呢喃。
倒是绯樱闲没想到他这样爽快地承认了，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即不在意地笑笑：“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哦，小一缕，零应该已经成长为更可爱的样子了吧？真期待呢～～”
“理事长，怎么办？零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会不会出什么事啊？”数次叫门无果的黑主优姬没办法，值得回去求助黑主灰阎，急得团团转。
黑主灰阎一改平时的不正经，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后，椭圆的眼睛反光一片，十指交叉托着下巴，好像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
“果然是和鲁路修有关系吧，零就是见到他之后才这样的，要不我去问问他？”黑主优姬说着就要往外跑，却被叫住。
“优姬，不要急。”黑主灰阎及时出声叫住了她，无奈地笑笑，“你这么急冲冲的跑去找兰佩鲁奇同学，不是打扰了他休息吗？他晚上还要上课呢！”
“对哦，可是零……”黑主优姬咬咬唇，有些担心地踌躇道。
忽然，房门打开，银发紫眸的少年走进办公室，身上的制服干净整洁，领口有些不羁地开了两颗扣子，肩背笔直。
“零！”黑主优姬眼睛一亮，赶忙奔到他身边，想问却又不敢。
锥生零低头看看她，冷淡的淡紫色瞳仁有些回暖，随即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走了。”
“诶？走？”黑主优姬不明白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