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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带着绝望来到这个世界，对不起。
从今以后，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洛洛，我保证。
我是你的哥哥，正如我当年说过的，这样的生活不适合你。
如果命运捉弄你，我也会从命运手中夺回你的幸福。
我的弟弟，我的洛洛，我的……零。
清瘦的少年坐在地上，珍而重之的将银发少年揽在怀里，银发少年沉沉的睡着，无比安心。黑色的发丝垂下，遮住了鲁路修的眼睛，天台的风拂过他细碎的额发，隐约看得到那双隐隐泛着诡异红光的眼睛。
“Lord……”渡边优臣有些不敢靠近，试探着喊出了平日里不会使用的称呼。
傍晚时分接到鲁路修的电话，要他午夜想办法来到这个学校。他不敢耽搁，准时来到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学校，根据技术部发来的鲁路修的精确坐标找到这个天台，却看到这样一个画面。
鲁路修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渡边优臣的第一反应，这个拥有强悍手腕和深不可测的智谋的男人从未有过这样混乱的气息。周身散发的气势让整个天台变的压抑无比，稍微靠近都会有喘不过气的错觉。
这到底是怎么了？
渡边优臣皱眉，缓步走过去。现在已经不是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踪迹的时候了，他必须确认，鲁路修到底出了什么事。
瞥了一眼鲁路修怀里沉睡着的少年，渡边优臣一眼认出。这正是鲁路修让他去查的那个人，这个黑主学院的风纪委员，锥生零。
单膝跪在鲁路修身边，渡边优臣担忧地一手扶着他的肩膀：“鲁路修……”
“优臣，”鲁路修忽然抱着锥生零站起身，“你知道他的宿舍在哪里吧？带我去。”
“……Yes，My Lord。”渡边优臣微微垂下头，右手扶上左肩，行了一个骑士礼，率先向楼下走去。
锥生零，果然就是鲁路修找了这么久的人。
自他认识鲁路修兰佩鲁奇起，他就一直知道鲁路修在寻找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而现在，终于找到了。
锥生零，那个有着悲哀命运的少年，正被他的王紧紧地抱在怀里。
眼镜反光，再没人能够看到双黑的少年隐秘的心思。
将锥生零放到床上，细心地盖上被子，渡边优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鲁路修坐在床边，垂着头，有条不紊地照顾着熟睡的少年，甚至不忘在床头放上一杯水。
“优臣，”鲁路修坐在床边，俯身理好锥生零散乱的银发，抚摸着他的脸颊，“你知道吗？”
“今天，可能是我最绝望的一天。”
瞳孔骤然收缩，渡边优臣再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双黑的少年急问：“怎么了？”
“可是，也是我开始赎罪的一天。”
没有理会他的问话，鲁路修最后看了锥生零一眼，走出了房间。
渡边优臣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树林，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鲁路修，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有敌人就铲除，有困难就迈过，有阻碍就摧毁。我认识的鲁路修兰佩鲁奇是无所不能的男人，绝不会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急切的话语仿佛唤回了鲁路修的神智，俊秀的少年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似乎是在嘲讽他，又像是在嘲讽自己，一向深沉浩瀚的深紫色眼睛此刻刮起狂乱的风，席卷一切，摧毁一切，带走一切。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鲁路修修长的手指捂住脸，手指因为用力掐进了白皙的肌肤，笑声惊起了林中的飞鸟，充斥着疯狂……和绝望。
绝望，在今天之前他绝不会和面前的年轻男人联系在一起的词语。
渡边优臣有些惊惶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否该上前拉住他。
至于是否会被人发现，已经不在两个人的考虑范围内了。
“鲁路修！”
笑声停歇下来，鲁路修喘着气，垂着头靠在树干上，月色照射下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他勾起的唇角，反而显得格外诡异。
居然是洛洛。
他千算万算，对锥生零的身份做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想，没想到居然会是早就死去的洛洛！
他要如何知道娜娜莉的近况？他要如何确认娜娜莉的幸福？
他不惜一切代价找了整整十年，全白费了！
白费了！！
娜娜莉……
右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仿佛要这样将疼痛的心脏挖出来，鲁路修眉头紧皱，筋疲力尽似的闭上眼。
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在他认出洛洛的那一刻。
他将真正和心爱的妹妹异世相隔，再不能相见。
不能知道她的情况，不能保护她，不能看到她。
“呐，优臣，”轻轻的声音仿佛怕惊动什么人，有仿佛声音的主人已经耗尽了全部的精力，“你知道吗？这是报应。”
是的，他的报应。
这一生，终究是再也不能达成所愿。
他将赎罪，为了曾经做过的一切，尽全力补偿洛洛，还给他那一份最初最纯的眷恋。
他亏欠洛洛的，终是要还给他。
不再是为了利用，不再是作为冒牌货，而是真正的弟弟，血缘至亲。
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洛洛是他唯一能够证实真实存在的回忆。
都是报应。
“鲁路修……”渡边优臣走近他身边，将他的头按在肩窝，“想哭的时候，不要笑。”
“你现在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像是一个孤注一掷的孩子，忽然失去了一直紧握手中的信仰。
鲁路修任由他将自己的头按在肩膀，沉默许久，将自己埋得更深，声音有些嘶哑地传出来。
“优臣，不要担心，我只是要和……告个别。”
一个迟来十年的告别。
再见，娜娜莉。
……再也不见。
渡边优臣担忧地离开了，鲁路修沉默地穿过整个教学区，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教学大厅，终于停在他们要上课的楼层。
“鲁路修兰佩鲁奇。”
停下脚步，鲁路修并没有回头，发丝遮挡住了眼睛。
玖兰枢，在这种时候，你最好不要惹我。
“好像刚刚有别的人进入了学校吧？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玖兰枢出现在他身后的阴影处，淡淡地说道。
暗红色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高挑少年，隐藏着刻意为之的威慑。
随即皱眉，玖兰枢觉得面前的人有点不对劲，身上的气息好像在极力地压制着什么。
“规矩？”忽然转过身，玖兰枢看到少年挑起的眉，以及满是桀骜不驯的眼睛，“玖兰枢，不要妄想用那种东西束缚我。”
沉默片刻，玖兰枢的气息也变得危险起来：“我可以认为这是你的挑衅吗？”
“你搞错了，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原则而已。”鲁路修双手抱胸，深紫色的眼睛明亮的仿佛天上的星辰，因为无所畏惧而锐利无匹，“更何况，你不也是如此吗？”
特意隐藏在这个可笑学院里，玖兰枢，你伪装出来的样子骗不了我。我已经厌倦了和你的这种攻防战，撕开这些假面吧。
这种游戏，我已经没有兴趣再玩了。
“呵，看来锥生零还真是跟你关系匪浅啊，”玖兰枢勾起唇角，毫不逊色地直视着他，“可以影响你到这种程度吗？真是不错的情报。”
眼神一厉，鲁路修刚要说话，左眼忽然一阵剧痛！
“唔！”控制不住地单膝跪下去，一手捂着左眼，一手撑在地上支撑着身体，鲁路修几乎无法忍耐这种痛楚。
这只眼睛……是和CC签订契约的geass！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Geass首次失控的时候，至于现在……
CC！
神智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有些模糊，鲁路修咬着牙，心底汹涌而上的担心几乎淹没了他，呼吸已然不再平缓。
CC……是你出事了吗？
“鲁路修！”玖兰枢被突然出现的情况弄得一愣，刚刚还在和自己针锋相对的人眨眼间就倒下去。下意识地迈步过去想要扶起他，伸出的手却被狠狠地挥开！
“别碰我！”鲁路修打开他的手，捂着左眼，右眼深沉的紫色瞳孔骤缩，几乎是凶狠地盯着他，“这种时候……不要来惹我。”
掌心的CODE隐隐发烫，这时候被碰到的话，会被迫开放自己的全部记忆。
“玖兰枢，我同意和你合作，但协议并不是基于永久调和的契约，随时可以终止。”鲁路修喘着气，努力看着面前的人，“我有我的原则，有我必须要保护的东西，我可以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但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冒犯我的领域。”
“我说过，挡我者——死！”
18第十八章
“喂！鲁路修兰佩鲁奇！你居然敢这么对枢大人说话，我一定要让你……”
忽然蹦出来的少年令两人间凝滞的空气缓缓流动起来，蓝堂英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浅金色的头发像是夜间的太阳，几乎有些耀眼。
鲁路修咬牙忍耐着一波又一波剧烈的疼痛，手臂支撑着身体，尽全力想要站起来。
很吵……
疼痛抽走了他大部分的力气，单薄的身体晃了晃，还是没能站起身。抬起头，已经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对面的纯血种沉默地站在原地，暗红的眼睛里冰冷一片，尖锐的杀意渐渐弥散开来，慑人的寒意弥漫全身。
轻轻扯了扯嘴角，鲁路修讽刺地笑了，眼角扫到角落里正一个个走出阴暗处，站在玖兰枢身边的夜间部吸血鬼，一双双紧盯着他的猩红的眼睛诡异而不详。
真是狼狈呢。
很明显，玖兰枢动了杀心，但是就他目前的情况和一贯的表现来看，自己应该还没有能够让他爆发出这样强烈的杀意。
是刚刚挥开他手的时候泄露出的记忆片段吗？即使是片段，对于玖兰枢这样的男人来说，也足够推断出来他有多危险了。
呵，玖兰枢，你想在我彻底打乱你的棋局之前除掉我，是吗？
不过，就像你能从我的反应推断出锥生零对我的影响，我也同样能够看出，锥生零——是你重要的棋子吧？
重要到绝对不能失去的棋子……足够让人知道很多东西了。
“唔……”又一阵剧痛，彻底打断鲁路修的思绪。
不可以咬嘴唇，不可以用手指去抓地板，不可以做任何可以转移疼痛的动作。鲁路修完全要靠意志力忍耐着，一旦见血，情势会比现在艰险十倍。
牙关紧咬，鲁路修的眼前已经阵阵发黑，而对面的吸血鬼，也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蓝堂英说出那句话后便小心地观察玖兰枢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要制止他的动作，暗红色的眼睛里冰冷彻骨，便知道玖兰枢的心思。
寒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扩散开来，一路蔓延，带着杀气凝结至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的少年身边。
寒气刺骨。
骤然下降的温度让鲁路修的神智从剧痛中清醒了一下，指尖已经被冻伤，隐隐传来刺痛，不过，鲁路修勾起唇角，跟geass的疼痛比起来真是不算什么。
抬起头，正对上玖兰枢冰冷的暗红色眼睛，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眼睛里闪过复杂的神色，甚至……夹杂着一抹惋惜？
哈，鲁路修忍不住要笑出来，是为难得的敌手的陨落而惋惜吗？
玖兰枢，真是高高在上的情绪啊。
这种胜者施舍给败者的眼神，我还不需要。
坚冰仍在蔓延，肉眼可见地慢慢抽出尖锐的冰刺，渐渐逼近被困在正中的少年。
只需要一瞬间，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一条拓麻站在玖兰枢身后，静静地看着眼前即将上演的杀戮。
“枢，没关系吗，杀了这个人？”他毕竟还是兰蒂斯学院的学生会长，而且，好像还远不止如此。在夜间部动手杀他，风险不小。
玖兰枢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依旧没有制止蓝堂英的意思。
刚刚鲁路修挥开他的一瞬间，有一些杂乱的记忆碎片忽然涌进了脑海，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他得出一个结论。
鲁路修兰佩鲁奇，是一个比他现在所表现出的，更加危险百倍的男人。
他必须死。
这样一个深沉难测，手腕滔天的人不可能被轻易掌控。如果他一直置身事外还好，可他现在已经和锥生零扯上了关系，已经不可能脱离棋局了。
只要他在，就会对这场棋带来未知且极危险的变数。为了优姬，为了他一直以来倾尽心血布置的一切，即使很可惜这样难得的对手，鲁路修兰佩鲁奇也绝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