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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南哥非但触动了鱼南风,更是触痛了陈水心。这个称呼,本是她一人独有。她韩若雪算什么?就她也能配得起叫南风一声南哥?这却不是笑话了么?
她嘴角薄抿,霜声寒道,“哟,大夫人这是在叫谁南哥呢?瞧您那一头的白发,与南哥站在一处,旁人还道是南哥并着娘亲一道上街了呢。也不照照镜子。还当自个儿是青春少艾呢。”
鱼青青闻言,竟是张嘴就笑。“奶奶的头发都没您的白呢,大娘,您这是为青鸾姐姐操心操的罢?这骗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夫人厉声道,“不论青鸾如何,总比你这个婚前失贞,婚后又被人休弃的要好。怎么着,太子爷终于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种了?”
鱼青青被她一噎,气得面色已是通红。非但鱼青鸾不是真的,就连大娘也不像是原来的了!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鱼南风端坐在侧,面色淡淡。薄唇却抿着一丝笑。他的眸在大夫人的脸上几不可见的划过,随即将嘴角那股子笑意敛去。
原本的温驯小绵羊,摇身一变,成了一朵无敌霸王花,任谁也没法儿消化了去。
鱼青青抬眸瞧向陈水心,但见后者眼角略动,给她递了个眼色过来,这便帕子一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娘,大娘竟这么说我!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她说着,便要去撞柱子。
陈水心面色一急,这便对大夫人泣道,“大姐,咱们错了,您就饶了孩子罢。咱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事儿若是放在平常,这鱼南风怕早就拍案而起了。可今儿个他却跟个没事人一般端坐在侧。陈水心哭了一半,眼角瞧见鱼南风淡淡冷冷的模样,心中已是痛楚难当。
先前她一哭,他就心肝宝贝个不停,是因为当时她还是他的妾氏。如今他不理她,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韩若雪,才是他的妻室!谁亲谁疏,他分得甚是清楚!
这般一想,她心里便越发的心寒了去。自古多情女子负心汉,她陈水心就是因着这个男人,弄得这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去。这叫她怎么能甘心?
鱼青青见众人竟没一人上前去拉她,母亲又还忙着对大夫人认错。心里一时气苦难当。
眼角见着自个儿的弟弟鱼青姣正打正门进来。她这便咬了咬牙,将这一注全都下到鱼青姣身上。原先被选定的柱子被弃了去,她跑了一半拐了个弯,朝着鱼青姣身后的柱子撞去。按着她的计算,她必能先撞上青姣。撞上了他,他再一番劝阻,她便能顺势把台阶给下了。
鱼青姣行了一半,见着鱼青青跟头发疯的野猪似的朝他冲撞过来,非但没有迎上来,反而还把脚给收了。侧避一旁。
鱼青青没料到他会避开,一个收势不住,这便咚的一声撞上廊柱。
二夫人在一侧瞧得真切,心里不由的暗骂鱼青姣不该避开。这会子见着鱼青青撞得两眼发花,这便尖叫一声,自竹椅之上摔跌下地。
第九十九章 就要她吃醋
她一经摔下,那浑身骨头便像是要裂开似的。陈水心唉哟唉哟的叫唤几声,已是痛得眼冒金星。
鱼青青额头沁血,眼前发黑。她颤着指尖指住鱼青姣的鼻子痛道。“青姣,你,你怎么!”
这话未落,鱼青姣便扬着一脸的笑意道,“姐姐,你为何要撞柱哪?”言下之意,你要撞的是柱子,不是我鱼青姣,别怪他跑了。
鱼青青的话被他一堵,便只能吞了回去。心中暗道一声好险。若非青姣提醒,她还真的就骂出让他别跑的话来了。虽然这寻死是假,可她自个儿若是喊出来了,岂不就是笑话一件?
二夫人心里那个火大,她身子原就不好,这么一摔,几乎就要了她的命去。她气若游丝的对鱼青姣道,“青姣,还不快过来扶娘亲。”
她这话说得甚是是意,她韩若雪就是再厉害,她也不能叫她儿子去扶她。而她陈水心纵是再落魄,也能有子送终。而且,现在的青姣,是鱼家的长子嫡孙。将来鱼南风一死,他就是这鱼府的主子。
大夫人又焉会不知她的心思。可她嘴角淡淡,什么都不说。
鱼南风笼着手,做壁上观。
鱼青姣眯眼一笑,这便顺从的上前扶她。可他粗手粗脚,竟把个陈水心弄得极痛。她额头沁着冷汗,轻声道,“唉哟哟!青姣,你轻着点儿。”
鱼青姣淡淡的咦了声,这便近乎天真的眨眼道,“娘亲怎么说,青姣便怎么做。”说时,他手攸的一松,那陈水心整个人便又扑通一声摔回了地上。
鱼青姣唉呀一声,笑眯眯的道,“唉呀,娘亲。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到地上去了?地上凉,快起来啊。”
二夫人气得面色发青,她泣道,“唉哟喂呀,青姣,你想摔死娘么?”
鱼青姣负手浅笑,对大夫人递了个眼色过去,道,“大娘你瞧,我娘真不讲理。明明是她自个儿让我轻点儿扶她的,青姣按着她的吩咐做了,她自个儿跌了跤,居然就来赖我。大娘,您是当家主母,青姣不管,你得把她赶出鱼府,给青姣出口气。”
二夫人心里那个气啊!她就一直没弄明白,她怎么能就生了这么一个不识好歹,不分亲疏的货。她躺在地上,颤着指尖指向鱼青姣,道,“鱼青姣,你,你好!”
鱼青姣回眸一笑,这便照样对她回了一句,“娘亲,你好。”
那声你好,说得何其的轻松。似乎他与她陈水心之间,不过是对普通的陌生人,如此而已。鱼南风的眼,淡淡的朝着鱼青姣脸上一划。薄唇浅浅一扬。一种不知名的默契在父子二人之间散播开来。
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瞧着鱼青姣。嘴里竟笑道,“好好好,青姣要如何,大娘依了你便是。”这两人言笑淡淡,竟是似乎他们才是一对真正的母子。
她说到这儿,忽而扬声道,“来人。把陈家姑娘赶出鱼府去。”
陈水心一听大夫人居然要赶人。心中一悚,这便扬声对鱼南风道,“南哥,水心明知来此会受此大辱,可我依旧要来。因为水心心里有南哥。大小姐确实是假,南哥若是不信,就请把那大小姐脸上的面皮撕了去。”
她说时,那些个家丁们便已经上来要将她扶着赶出去。鱼青青急得干瞪眼,她一边抹泪一边尖税的道,“娘亲一身是伤,你们这些人别碰痛了娘亲!”
大夫人见陈水心就这么要走,这便又道,“都仔细些,别碰痛了陈姑娘。”她嘴角有笑,可笑意却十分凌冷。
很生气。
她能容忍任何事,可她却没法儿容忍别人一再的对着自个儿的女儿泼脏水。
鱼青姣甚至能瞧见她微微握紧的掌。这便是一个母亲保护子女才有的力量。他嘴角一扬,眼睛弯出一抹浅笑来。
鱼南风眼见着陈水心要被人赶走,竟淡淡的说了句,“都反了去了么?只这几天功夫,便不认得人了?就你们这些个奴才,也敢去赶人?”说时,他的眼角余光淡淡的落在大夫人的脸上。
陈水心心中一喜。鱼南风在此时发话,无疑便是打了韩若雪的脸。这便变着法儿的告诉众奴才,这位当家主母,根本就没有实权。他鱼南风的心,还是在她陈水心身上的。
众奴才得了鱼南风的话,这便又将陈水心依旧扶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扶上了竹椅。退立一旁。
陈水心低声而泣,她哑道,“南哥。”
鱼南风淡淡的应了声,“嗯。”
鱼青青见情况急转直下,这便也立起身来。自傲的立在鱼青姣的跟前。她就说父亲原是对母亲爱逾性命,又岂会容得韩若雪那个贱人这般侮辱了母亲去?
这会子那贱人自取其辱,真是叫人痛快。
鱼青姣立到大夫人的跟前,负手笑道,“呀,大娘,爹爹不让你赶人呢。”
大夫人不由的气怒于心。这事儿原就在府里经常上演。可是今儿个她陈水心下了堂,回来鱼府,他却依旧这般为着她下她这个正妻的面子。
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到什么都能容忍了。可是今儿个,她终于还是被他们刺痛了。
陈水心母女二人一回来便口口声声说青鸾的不是。可是那个人,却竟还把陈水心叫住。他怎么就不明白,陈水心若是留了下来,那必是又要对着青鸾说三道四了去。
她敛下眉,身子略略颤抖。有一种疼,持续了十几年。可回过头来却发现那疼依旧在。
只要那人还在跟前,那疼,就好不了了。
果然,陈水心与鱼南风说了一番甜言蜜语之后,这便又将话题转到鱼青鸾的身上。“南哥,这青鸾若是假的,那么,那个真的青鸾又去了哪里?您若是真为青鸾好,那就去将她审个清楚明白。叫她把鱼府真正的大小姐还回来才是正经。”
鱼青姣立在一旁,浅笑淡淡。道,“青鸾姐姐是不是真的,咱们这些与她一道住着的人还没发现呢,娘亲又怎么会知道的?娘亲的消息好生灵通。”
鱼南风闻言,立刻对陈水心侧目而视。静候她的回答。
陈水心见鱼南风这般模样,赶紧将匿名信取出来交给鱼南风。“南哥,这事儿咱们也是收了知情人氏告密才得知的。您瞧瞧。”
鱼南风肃着一张脸,拿了信封便要打开。
大夫人霜声一笑,道,“鱼南风,你敢拆这信试试。”她的眸中淬着冰冷的火。
鱼南风闻言,手一顿。这便抬眸瞧向大夫人。他但见大夫人面色即冷,清眸喷火。竟是残忍一笑,抬手便将那信封撕了开去。
大夫人猛的起身,并着两名丫头腾腾的离去。陈水心见她走了,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那贱人,总是斗不过她的。
鱼南风紧紧的捉着信纸,一字一字的瞧着。他的手不住的发抖,身子也似乎没法儿站得住了。他对陈水心道,“水心,这信你是从何得来?”
鱼青姣见鱼南风面色铁青,赶紧上来将信接了,逐字审查。
鱼青青用帕子拭着额头的鲜血,快步行至他们跟前,答道,“别管是谁送来的,最重要的是里头的内容。这青鸾姐姐是否是假的,咱们一试便知。”
正说话间,廊下有人来报,“主子,不好了!大夫人回清心苑收拾细软,似乎要离开!”
鱼青姣笑眯眯的道,“呀,爹。原来大娘刚刚真生气了。她不会一去不返罢。”
鱼南风面色未变,只挑了挑眉,淡声应道,“她爱折腾就让她去折腾。左右是出不得帝都的。”
那人应了声,这便再度退了去。
陈水心见韩若雪要走,这便忧心道,“南哥,大夫人若是再拗起来,直接回了火凤该如何是好?这火凤千里迢,这若要去接她,可得费些事儿呢。”
鱼南风面色一冷,他攸的将手中的信纸搓揉成团。狠狠的抛掷于地。“她能走,我就不会去接。我倒要瞧瞧,到底是她韩若雪性子硬,还是我鱼南风个性强。”
鱼青姣嘴角微抿,这便浅浅笑道,“爹爹怎么忘了。上回大娘回火凤,可是住了近一年呢。”
鱼南风面色一变,霜声寒道,“你怎么知道?”出这事儿时,青姣才多大点儿的孩子!
鱼青姣笑得极是无邪,“家里的奴才婢女们都有谈及呢。爹爹。”言下之意,鱼家主母不在,自然会有人说三道四。
鱼南风面色一青。人便已经冲出了大厅。陈水心见他一走,冷冷的对鱼青姣这败家子道,“青姣,你怎么能跟你爹说这话呢?韩贱人要走,自然是千好万好。总不成说,还要你爹堂堂相国之尊,对她一个女人服软罢。”
鱼青姣笑得甚是开怀,他几步过来扶住陈水心,笑道,“娘亲说的哪里话。青姣不过是说出实情而已。哪儿知道爹爹会突然冲了出去?再说了,大娘走了,不正好便宜了府里其他的姨娘么?娘亲又得不了半分好去。”
陈水心被他小子一噎,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鱼青姣好半晌都没能喘上气来。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鱼青青气恼道,“青姣,你好容易回了鱼府,怎么也没为娘亲在爹爹跟前说几句好话?”
鱼青姣温顺的从命,道,“是是是,以后青姣自然会多为娘亲并姐姐说些好话。可是娘亲,左右你是回不得鱼府了,青姣再说好话又能如何?”也就是说,他小子不屑为之。
“自然是教你爹爹想起娘亲的好来。纵是回不来了,我也要他对我陈水心心心念念,一生难忘。”陈水心嘴角一动,飞快的说着。
“弟弟怎么不懂,若是爹爹还念着娘亲的好,那你在鱼府的日子便定会好过着些。不会教各房夫人欺负了去。”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