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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凰负手立于美人苑门口,面色苍白无华。见着鱼青姣过来,嘴角微微一扬。道,“青青怎么说?”
鱼青姣笑了下,道,“不过是略略提着些那田产之事,她便立刻回避了。”
陈凰眯着眼,沉声低道,“好容易到手的东西,她自然不愿就这么放了手去。她们这些年一直跟你落舅舅走得近,说不定这主意又是落儿给她们出的。女子手中攥紧了金银财宝,自然便瞧不见自个儿的处境了。”
鱼青姣笑得极是无谓,“她瞧不瞧得见,与我何干?有人一心一意想要寻死,我瞧好戏还来不及了。小舅何时竟对她们这般上心了?”
陈凰薄美的唇角轻轻一抿。“有这两人在,陈家必亡。你道你落舅舅在陈府蛰伏那么久是为着什么?得到陈家?得到父亲的关爱?不,他要的是陈家彻底的破灭。”他说到这儿,弹了弹指,“而青青并你娘亲,便是他的棋子。”
鱼青姣笑眯眯的道,“说到棋子,那落舅舅可不也是小舅您的棋子么?他那儿机关算尽,您就只往外这么一走。外公并大舅舅便自个儿起了哄。他二人一起哄,剩下的陈氏子弟,便必然会对他二人起了不豫之心。那之后要追随何人,事情便简单得多了。”
陈凰漠漠的瞪鱼青姣一眼,许久才道,“青姣认为小舅要的是陈家的支持?”他苍白的脸色透着一抹薄薄的青。这些日子在鱼府,他看来越发的清癯了。
鱼青姣忽而嘻嘻一笑,这便转移话题,道,“那小舅舅要的是什么?嗯!我想想,似乎是我娘亲?”他说到这儿,不顾陈凰铁青的面色,竟大笑着飞奔而去。
陈凰重重一叹,这小子口无遮拦。说话也不分个轻重。他可知他说这话,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正想间,耳中便听见女子轻声道,“老爷,这事儿是真的!嫡小姐压根就不是与七王一道出府游玩了去!”
“老五,你别乱说。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不与七王回外家,总不成说她还能出走了不成!”鱼南风的声音听来有些气急败坏。
“这也不无可能啊老爷。只怕这出走是假,与人私奔了去才是真。”陈凰闻言,眉毛略蹙。细听之时,这说话的女子却正是鱼家新进门的五夫人。
五夫人进门当日便被鱼青鸾杀了威风去。她表面顺从乖巧,却没料到背后却是根绵里针。不过转个脸罢了,她便一针朝着鱼大小姐刺了过来。
“好了,这事儿到此为止。老五,你若不愿意在这府里呆了,便依旧还回原来的宅子住着。大宅这儿人多,你若是非要挑事弄非,不必青鸾回来,我便能将你休出府去。”鱼南风的声音透着重重的冷。
五夫人面色一沉,咬着嘴儿似乎要哭出声来。她尖细着声音道,“可这事儿明摆着!”
她话音方落,那厢鱼青鸾的声音便淡淡的传来,“明摆着什么呀,五娘?”陈凰心中一悚,转眼便见鱼青鸾并着七王一道款款而来。他二人男的飘逸若仙,女的娉婷婀娜,看来便像是一双神仙眷属。
七王负手而立,眼角余光却落于鱼大小姐脸上,片刻未曾离开。陈凰嘴角薄抿,心中自是松了口气。方才他还为她抱打不平,这会子她人已经到了。那五夫人自然也就不敢再说话了。
果然,刚刚还一副理直气壮的鱼五夫人这时一下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淡淡笑道,“原来竟是大小姐到了。”
鱼青鸾跟七王对鱼南风行了个礼。这才转而追问道,“五娘,您说的什么事儿明摆着呢?”
五夫人心中微悚,这便赶紧低下头去。鱼南风见状,立刻过来给她打圆场。道,“你五娘说,你这回与七王一道出去,明摆着回来便立刻要成亲了。”
这不提成亲还好,一提,鱼青鸾的面色便有些变了。眼角划到凤七嘴角薄抿,眼里却现了一抹苦涩的笑。她又想起这人强落的那个吻,心里竟又是越发的恼了去。
她沉声冷道,“哟,五娘。这事儿我娘还没操心呢,您在叫唤什么呢?论资排辈,这鱼府里头该操心我鱼青鸾婚事的,怎么着也轮不着五娘罢。”她说到这儿,这便转而对鱼南风道,“爹,你们聊,我并无邪去清心苑拜见娘亲。告辞。”她说罢,转身便走。
鱼南风一听她要去见大夫人,面色当下一沉。他喝道,“给我站住!谁让你去见你娘了?”
鱼青鸾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她顿住脚步,转而冲着鱼南风笑道,“爹,您说什么呢,您怎能不让我见自个儿的娘?”她话才到这儿,声音便厉了些,“还是说,有人在你耳边嚼了什么舌根?”说这话时,她的眼角朝着五夫人狠狠一剜。
五夫人心中一虚,可嘴里却不饶人,她急道,“大小姐这说的是哪里话!老爷又怎么会不让您见大夫人呢?这大夫人这会子可还在别苑里头安心礼佛呢。”
鱼青鸾嘴角薄抿,这便转而对鱼南风笑道,“爹,是真的么?”
鱼南风见七王负手立于一旁,自然不肯将家丑说出来。他重重的点头,道,“确有其事。”
鱼青鸾浅笑淡淡,道,“娘亲礼佛,为何竟不在家庙,非要去别苑呢?爹,是哪座别苑,我跟无邪一道去瞧瞧她去。这么久没见,还真是想得狠了呢。”
鱼南风面色沉郁,这会子要他交人,岂不是把他往死里逼么?他扬了扬手,喝道,“青鸾好不懂事,你娘亲礼佛也是为你祈福,待你成亲时,她自然便会回来了。”
鱼青鸾淡淡的哦了声,又道,“这话说得也对。娘亲若是没法儿到场,那青鸾的婚事便也没法儿办了。”她说到这儿,便又对着鱼南风作了个福,转身离去。
五夫人一听她居然说大夫人不在便不嫁七王了,心中一阵好笑。她道,“这都与人一道出去一个月了,居然还敢拿乔。若是七王对你的热乎劲儿过了去,不愿再娶你了,这可不好。”
七王漠漠一笑,随即应道,“本王愿意等。”
不过短短五字而已,便把个五夫人的讥讽之言给打破了去。
鱼青鸾回眸朝着凤七淡淡的落了眼,这便转而又对着鱼南风道,“爹,你嫡女的闲话,也是被人说的么?”意思是谁的老婆说了她坏话,就该由谁去罚人。
鱼南风心中微微一叹,他扬声道,“那你想怎么样!总不成说又要把她弄到送官斩头罢!她好歹也是爹的妾,论辈份,你得叫声她好听的!她说说你怎么了?”
鱼青鸾负手而笑,对那鱼南风道,“爹爹说的哪里话!这越是长辈,说话做事便越要以身为则。俗话说得妙,上梁不正下梁歪呢!”她说时,两束黑发垂于胸前,看来自有一股子的清艳之气。
鱼南风见她眼角眉梢与那韩若雪都像得了十分,心里便越发的痛了些。他沉声一喝,道,“回你的鱼跃苑去!没事儿别在外头乱晃。瞧见你,我心烦!”他说罢,便要领人离去。
鱼青鸾哪儿那么容易让他走得成?她浅笑淡淡,道,“哟!爹,您这么急这是要去哪儿呢?您不告诉我我娘去了哪儿,我便去找奶奶去!”她说罢,扭身便走。
鱼南风这段日子原就日日被鱼老太太骂得狗血淋头。这会子鱼青鸾又说要去找鱼老太太,面色自然越发的难看了去。
他忽而转身,冲着鱼青鸾怒吼一声,道,“你娘你娘!你娘早不在府里了!”
鱼青鸾面色大愕。她震惊的道,“爹,您说什么呢?娘亲怎会不在府里了?是您喜新厌旧,将娘亲给休了。还是宠妾灭妻,将娘亲给杀了?”她说到这儿,眸中已是现了满满的泪。
五夫人见状,赶紧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大夫人分明是被歹人劫走了。”
鱼青鸾忽而将手中的帕子一下甩落在地。她几个箭步上来,朝着鱼南风泣道,“爹,五娘说的可是实话。娘亲当真是被歹人给劫了去?”
鱼南风面色沉怒,他冷哼道。“没这回事。她就是回火凤去了。”
鱼青鸾指着五夫人的鼻子道,“可是五娘的说法跟您不一样!爹!五娘这是要毁了娘亲的名节哪。爹爹,您要为娘做主哪!这么被人冤枉了去,可叫她怎么活?”
“娘亲纵有千般不是,可她是个什么人,爹爹最清楚。这会子有人非要给娘亲脸上抹黑,这却是个什么居心!爹,您要为娘亲作主哪!”说时,她的指尖便这么直直的指住五夫人的鼻尖。
五夫人心头一悚,这便赶紧疾道,“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爹!娘亲之所以会离家,便是因为爹爹从来都瞧不见娘亲的委屈。当初二娘在时,您就是这么跟宠五娘似的宠着二娘。弄得我娘有口难言。便这么在鱼府窝囊的活了十几年。这会子爹爹若还是与先前一般治家,想来娘亲必定伤心欲绝,便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了!”鱼青鸾一字一字,说得痛楚。
她似乎刺到了鱼南风的痛处。他的面色重重一沉,这便转而问那五夫人,“还不赶紧给青鸾道歉?”
五夫人情知想在鱼大小姐手里得了好去,那是万万不能。这便不情不愿的对鱼青鸾说了句,“对不起,大小姐。”
很窝囊。
她好歹也算是她的五娘,可却只能被她逼得与她一个小辈道歉!
鱼青鸾嘴角薄抿,沉声道,“五娘说的哪里话!您说的并非青鸾,青鸾又怎好得您的道歉?您说的可是我娘亲呢。这声对不起,可得与她去说!”
五夫人心中一恼,这便冲口道,“如果大夫人现在在清心苑呆着,还怎么惹人口舌?”
鱼南风一下被刺痛了,他铁青着脸,咬牙道,“放肆!老五,你才进门几天?也敢说当家主母的闲话?立刻给我去祠堂跪着。青鸾不发话,你就给我别出来!”
五夫人没料到鱼南风会忽然翻脸。面色一白,这便掩面而泣。“我算是明白了,”她一字一字的说着,“南哥,原来你压根就没把我当成是你的夫人!”
鱼青鸾挑眉,道,“爹,这么罚可不对。说鱼大夫人的坏话,便是等同给鱼府脸上抹黑。给爹脸上抹黑。给鱼家的列祖列宗脸上抹黑。还给当今的七王脸上抹黑。更是不把皇帝跟火凤放在眼里!就这么简简单单让五娘跪在祠堂里,可不就会被人说爹你偏心么?”
五夫人一听她居然把那么大顶帽子全往她头上扣来了,面色吓得苍白了。
鱼南风心里原就恼意甚浓,这会子他心里不知怎么竟在想,若是他能多顺着青鸾,许是被韩若雪知道了去,她便自然就会回来了。这么一想,这便应道,“那青鸾要怎么人办?”
他这话一落,那五夫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急急求道,“老爷饶命哪!”
鱼青鸾笑眯眯的应道,“哟,五娘,您是长辈。我可不敢要您的命!您这人没什么坏心眼,纵是坏,也不过就坏了一张嘴。爹爹,不如这样好了,这便罚五娘把嘴给缝起来。如何?”
鱼五夫人心中一肃,这便转而对那鱼南风急求道,“老爷,您给我作个主。求求您了!您今儿个若是不救我,我便要与赵姐一般,被大小姐给害死了!”
鱼南风厉眸一眯,这便负手而立。道,“既然你的嘴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那就只有缝起来。来人!立刻给我把五夫人的嘴给我缝了!”
鱼进远远的应了声,这便带了几个资深的嬷嬷过来,把个又跪又求的五夫人给捉了。硬生生的按压在地。那些个嬷嬷们,便就这么一针一针的给她刺落下去。那针角将两片嘴唇穿刺过去,再用青色的丝线给绞在一处,拉紧。不过一针而已,五夫人便痛得涕泪直流。那嘴里嘴外,尽染了鲜血。
鱼青鸾负手浅笑,面无表情。她这宫心计可不是白看的。
五夫人的嘴原就比旁人要大,原本三针便能缝起来的嘴儿,到她这儿硬生生就缝了五针!这会子她口不能言,嘴上绞了五条丝线。疼得面色铁青。人已是差点儿就昏死过去了。
嬷嬷们完工将针收了去,这便过来跟鱼青鸾复命。
彼时五夫人已经倒地不起。疼得浑身抽搐。鱼青鸾冲着她那模样淡淡的落了眼,这便转而问那几个行刑的嬷嬷。“嬷嬷们跟五夫人很亲么?为何这针脚缝得那般疏?”
这鱼五夫人原本已经痛得快昏死过去了。这会子一听鱼青鸾居然还嫌她们针脚缝得疏了!这便气得指着鱼青鸾呜呜的骂着。
鱼青鸾笑得极是邪恶。她对怔楞在旁的鱼进道,“鱼进,过来将五夫人捉住。好歹是鱼府的五夫人呢。这嘴儿啊,可不能缝得这么难看!嬷嬷,您绣工了得,不如您就在五夫人嘴上绣朵虞美人罢。”她话才到这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