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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缘大师漠漠的道,“逝去之人,纵是问了又如何?这一世你们母子情份已了,又岂可强求?”
大夫人闻言,心中不由的大悲。她颤然道,“可是他走时,我也没能送他最后一程,每每思及此,我便难以入眠。青霄走了那么久,都不肯入我梦来。怕也是与此有关。”她自怀中取出帕子来抹泪儿。
那大师闭上双眸,空灵之声缓缓而起。“逝者已矣,来者却可追。夫人可知您的女儿,正等着您前去搭救?如今她死也死不得,活也活不成。飘渺在这尘世之间,好生凄凉悲苦。夫人来此,不正是为了她么?”
大夫人忽而瞠大双眸,她震惊道,“大师在说什么,我女儿好好的活着。怎么说她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她如今身为当今九王妃,能得九王倾心相爱,又怎会凄凉悲苦?”
了缘眼皮略略抬起,他一下一下的敲着木鱼。那木鱼并着暮鼓之声,竟是让大夫人激动的情绪慢慢的清明起来。
“夫人一生能得三子二女。那位小姐,该是头一个逝去之人。”
“大师莫要说笑。我女儿尚在人间,又岂会是头一个逝去之人!”她说罢,这便起身要走。
了缘的道,“夫人又何苦为着一缕无主孤魂,而不顾自个儿女儿的生死呢?”
大夫人脚下一顿,心中已是骇然无比。
“那位小姐,该是天生残疾。可是她历劫醒来之后,残疾忽而大好。性情也是大变。总是自个儿生的孩子,难道夫人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怀疑么?”了缘一字一字的说着。
大夫人面色煞白,却竟一时对他的话无从反驳了去。这些日子,她对青鸾时有怀疑。甚至一直在想,到底这个女儿还是不是她生的!她处处与青鸾不同,可又处处维护着她。这段日子以来,竟是已然与亲女无异。
“夫人如今是要自个儿的亲女,还是要那缕无主之魂?二选其一,应该不是太难罢。”了缘淡淡的,一字一字的道。
大夫人身子颤抖,她无力的靠在门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夫人还是早下决断,否则那缕孤魂便会为凤舞带来连天战火。介时天火焚城,逝去无数百姓,夫人又岂是讼经念佛能还得清的。”了缘嘴唇薄抿,漠漠的道。
见她依旧不语,他又道,“那女子魂体强大,小姐又岂是她的对手?夫人若是真心想救亲女,只须在十五月圆之夜,摆七串铜钱在自个儿的床头,轻喊小姐的名字,自然可助小姐一臂之力。能不能帮助小姐,便就只在夫人一念之间。”
彼时大夫人额头已是冷汗密布,她心神俱失,跌跌撞撞的出了厢房。逃也似的逃出了万佛寺。
她一走,便有人自另一头推门进屋。那人浅笑淡淡,嘴角薄抿。他对了缘大师作了个福。笑道,“大师恩德,容后再报。”
了缘瞠开老眼,清漠的瞧向来人。一字一字的道。“老僧并非为助施主,只是不愿见到有人为祸天下苍生。”
那人闻言,忽而纵声而笑,他负手转身,潇洒长歌,“来也空空,去也空空。苍生生来就有祸,生来就有祸!”
了缘听罢那人的歌,这便低低的一叹,道,“南无阿弥佗佛。”
一路之上,大夫人愁绪万千。一时想起小时的青鸾受尽欺凌,一时又想起她说,谁敢杀我鱼青鸾的男人,我便杀他!此前事体桩桩件件,都与先前甚有不同。
不必了缘再多说一句,她便已经知道,这个青鸾。并非自个儿自小养大的那一个。她唇儿颤抖,面色惨白。
据那了缘说,真正的青鸾已逝,一年之内,她连失二子,心中悲苦愁怨,又岂是外人能知!如今这青鸾,又甚得她心。叫她如何决择!彼时花府院中花盆尽碎,一地狼籍。她心中一悚,这便一整心神,寻了个丫头相问到底生了何事。
“夫人,西厢那位今儿个晚上什么都不肯吃,奴婢们相劝几句,还被他打伤了几个!”新来的小娟眼角含泪,小声泣道。
大夫人正想再问,冷不妨屋内传来男子冰冷的声音,“你去了哪里!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大夫人抿抿嘴角,这便转而对男子作了个福,道,“太上皇是不是饿了,小妇人这便去为您准备吃食。”
他肃着脸,面上阴亵难当。“朕问你去了哪里!怎么不回话!”
大夫人低下头,颤然低道,“小妇人……”
“别在朕跟前自称小妇人!你明知朕吃不惯他们做的饭菜,你还出去做什么?”他任性的相问。
大夫人心中难受,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忽而犟嘴道,“不是您让我滚的么?”
他面沉似水,霜声喝道,“朕没让你滚那么远!这儿不是你的宅子么?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也不出个声就出门去了!”
大夫人皱着眉,道,“民妇心情烦忧,自要出去散心。”
太上皇侧过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好奇道,“出外散心,就能解去忧愁?”
大夫人点点头,应道,“正是如此。”
“那你去了哪里散心?明儿个也陪着朕去。”他淡淡的说着。
这是头一次,他主动提出要走出院子。大夫人心中微讶,嘴角却抿着一点受宠若惊。她急急的道,“是!民妇现在就去为太上皇准备吃食。”她说罢,这便对他福了个身,转身飞奔而去。
身后那人深深的凝着她的背影,许久才不发一语,回了自个儿的西厢。
伺候他吃晚膳时,大夫人问他,“朝中皇子甚多,不知太上皇属意何人为帝。”
那人嘴里含着一口吃食,久久不语。等他吃完了,才缓缓的答道,“他们哪个爱做皇帝,与朕有何相干?”
大夫人一直以为他会说想要自个儿的孩子坐上皇位。听他这么一说,她的面色竟隐了一层薄薄的迷惑。“太上皇,您就没想过要自个儿的儿子坐上凤位么?”
太上皇似笑非笑的盯了大夫人一眼。应道,“这事儿似乎与你一个妇道人家并无干系。”顿了顿,他又道,“是不是自个儿的儿子能登凤位并不重要,他们不得朕的欢心。朕为何要扶持他们?”
“凤舞交到他们手上若能胜过龙腾,朕自然会扶持他们。”意思他们几人能力不足,不足堪当大任。
大夫人恍然大悟,心中对这人不禁又起了另一层看法。说不定,旁人见着的太上皇,都不是真的!这人的心胸,似乎比想像中的要豁达许多。
诚如他所说,不是亲生的又如何?只要她待她好,真心把她当成娘亲,便也总是一种缘份。许是她韩若雪前世,真就是欠了她的!
止清殿
屋外风起云涌,雷声大作。
皇帝经过花街一事,果然再没脸来跟鱼青鸾求情。鱼青鸾适时给皇后并小十九落了罪。把皇后由原来的贬为贵妃,改为贬为良娣。移至冷宫居住。小十九削王之后,又再贬为庶民,剥夺凤姓,永不回朝。
至于陈家,仍然照旧按着她与鱼青青相约的一般处置。一月之后,若她怀孕,便放过陈家。若然没有,那就让陈家尽灭!
颜青冒雨进了止清殿。对鱼青鸾低声禀道,“太上皇!”
鱼青鸾笑了下,道,“嗯,青青怎样了?”
颜青耸高眉毛,飞快的笑了下。道,“奴才已经将她送回了陈家,只待一个月后,陈家那儿传消息过来了。”
鱼青鸾淡淡嗯了声。道,“那事儿,她可有起疑?”
颜青飞快的摇头,道,“回太上皇的话,她从头至尾都不知情。”只是终归是她的亲妹,这么做,却是过于狠毒了去。
鱼青鸾可不这么想。今次若非她正好冒认了太上皇,那鱼青青母女的奸计岂非要得逞了去?她们姐妹,自打她穿越起,便注定是个你死我活的结局,今儿个她鱼青鸾若是对她手软了去,难道还能指望她鱼青青会悔过,今后就不想着要害她了?
人家想的是要她们母女一族性命全灭,难道她还能不这么回敬她?
陈府密室,陈落并二夫人坐在当堂,那地上跪着的人,正是鱼青青!
陈水心面如土色。她颤然的道,“青青,你不是在止清殿里服伺太上皇么?怎么就回来了?”这一个月后,她若怀不上,陈家可是要全灭了的!
鱼青青低下眉头,她颤然的扭着帕子,什么都不说,似是受了无尽的委屈。
陈水心见她这般模样,自然知道她不便开口,她心中微寒,接着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青青!你倒是说话呀!太上皇他,不会连一次都没宠幸过你罢!”
鱼青青听到这儿,忽而抬眸否认道,“他自然宠幸过的!”她侧过头,脸上竟起了一层薄薄的羞涩之意。
陈水心接着又追问,“那宠幸了几回?有没有怀上?”
鱼青青面色一时喜,一时悲。她盈盈的道,“娘亲说的哪里话!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哪里能诊得出有没有怀上!”
“那他怎么把你打发回来了?你倒是说话啊!”陈水心急得面色发青,恨不能立刻叫大夫前来给鱼青青诊脉!
“太上皇说,他要让青青回来养养身子。说是若然怀上了,便不能再这么辛苦了。”她说到这儿,竟是忽而一笑。
陈落闻言,嘴角薄薄一抿。道,“辛苦?太上皇身子不是很差么?青青服伺他,又岂能谈得上辛苦二字?”怎么着,他也不能与太子无霜相提并论罢!
鱼青青蹙紧眉尖,嗔了陈落一眼。面色已是羞得通红。那人的身子,分明健壮有力的很!又何来病弱一说!她嗫嚅的道,“太上皇,每天都会宠幸青青……”接下去的话,她没有说。可是陈水心不知怎么却变了脸色。
太子无霜先前与青青夜夜蜜爱,也没教她这般羞涩难当。这人只短短半月时间,竟就似乎教青青欲罢不能了去。
陈落浅笑淡淡,道,“刚刚太上皇派人来传话,说是再给青青一个月时间。若然一个月后,青青依旧没法儿诊出有孕,那就灭了陈家!”他说到这儿,眼角朝着鱼青青淡淡一划。
“连皇后并皇帝求情都求不下,可他却愿意为青青通融半个月。这人也并非想像中那么无情。”他说到此,这便拿了盏茶吃着。
鱼青青闻言,面色更是羞得通红。她慢慢的点头,细声道,“那人待我确实不错。”
陈水心狠狠一眼瞪向陈落,怒道,“你还说!全是你的主意!现在出了事,你却还跟个没事人似的!陈落你给我听着,真若是陈家被太上皇落了罪,你就吃不完兜着走!”
陈落嘴唇薄抿,淡淡的道,“姐姐说的哪里话,陈家若灭,难道落儿就不用死么?只是你选的那两人太差,竟教太上皇看出了破绽去。”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你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若是青青依旧没法儿怀孕,咱们陈家可是真得灭了!”他说罢,这便起身整整袍摆,快步而去。
他一走,陈水心便冷冷的瞧向鱼青青。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青青,咱们陈家冒不起这个险!为着陈家,只有牺牲你了!”彼时她面容扭曲,看来可怖已极。竟是教鱼青青吓得大叫出声。
“娘,您想怎么样!”她心中忽而起了不好的预感。
第一六一章 兄妹相见1
他一走,陈水心便冷冷的瞧向鱼青青。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青青,咱们陈家冒不起这个险!为着陈家,只有牺牲你了!”彼时她面容扭曲,看来可怖已极。竟是教鱼青青吓得大叫出声。
“娘,您想怎么样!”她心中忽而起了不好的预感。
陈水心悲怜的瞧了鱼青青一眼,轻道,“青青,娘也不想的。你原谅娘。可是咱们陈家的女人,注定是要为陈家牺牲所有。”她说罢,这便忽而扬声,道,“来人,请小姐回房!”
刹那间,密室里头涌进了数十护卫。他们个个高头大马,面露凶色。见着陈水心,齐齐的应了声,这便过来捉鱼青青。
鱼青青一时惊叫不已。她疾声喝道,“娘亲,您要做什么!放开我!我好歹也是你们的小姐!”
那护卫面色漠然,他一字一字的道,“可陈家就是因为小姐,就要灭了!”他说罢,这便把鱼青青的手反剪着推出去。
鱼青青手臂吃痛,边叫边喊,“救命啊,外公!救命啊,大舅!他们要杀了青青了!”
陈水心听到父兄的名字,心头不由的一痛。他们在时,把她们母女当成是手心中的宝。可是如今,他们都已经去了。这个世上却还有谁来为青青讨回公道?
她攸的悲怆大喊,“青青,要怪就怪你的大娘!若不是为着她,咱们母女又何须落到如此下场!韩若雪!我陈水心在此发誓,只要我活着一天,便必然要你的命!”
鱼青青被他们推回房里,反手落锁。她不断的敲着房门,尖声怒吼,“来人,来人哪!你们这些个奴才,居然也敢动本小姐!快打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