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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又失败了？”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一个全身严密地裹在黑色斗篷里，脸上戴着黄金面具的人转过身来，“而且连叶孤城的面都没有见到？”
“属下等有辱使命，请主人降罪。”
“你们的罪本座自然会追究。先把事情说清楚，接下战书的人为何会是西门吹雪？”
跪在高台下的几名杀手装扮的男子相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磕了一个头，然后说道，“回禀主人，属下听说如今白云城里有了一个规矩，所有想对叶孤城拔剑的人都必须先过西门吹雪这一关。据说西门吹雪也正是以这个理由接下了战书。”
“想对叶孤城拔剑的人必须先过西门吹雪这一关？”高台上的人低声重复了一遍，嗤笑了一声，“明明是两个当着天下人的面在紫禁之巅互相拔剑的对手，如今居然这般维护，想演什么好戏？”这句话他自是熟悉，毕竟他的手下里早已有人因为这句话而丧命。如今居然又出了这样的事…
“主人，叶孤城已于昨日在城主府现身，只是并未言及之前失踪的原因。”
“也罢，本座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们继续埋伏在城主府附近，务必要弄清楚这里面的内情。”
“是。”
待到下属退出密室，黑衣人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张特制的信笺，随即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写下几行字。用金线将信笺束好，他转动了墙上的机关，里面出来一个同样杀手模样的人，接过信笺后便一言不发地离去。
“西门吹雪，这次算你走运。可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能蒙混过关，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演一出怎样的好戏。叶孤城，南海群英之首…跟我做对；这回你输定了！”随着一声冷笑；黑衣人眼中显出了浓浓杀气；让整间暗室似乎都被冰封。
手上抚着侍卫送来的几套新裁制的衣裳，明显变得厚重的衣料让叶孤城一时有些失笑。先前还说着不好使唤城主府的下人，后脚西门吹雪就让尚衣的织工连夜赶制了新衣，还特地选了最为保暖的料子。叶孤城摇了摇头，倒也不想拂了对方的一番心意，便起身转到了屏风后。
一股淡淡的梅香飘进了鼻间，让他不禁一挑眉。
叶孤城在生活上素来是皇族作派，但并没有在衣上熏香的习惯。城主府的织工代代服侍白云城主，对叶孤城的喜好一清二楚，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梅香。想到仙居前那片雪花般的白梅，叶孤城又轻轻嗅了嗅，香气很清馨，并不让自己心生反感，便慢慢舒展开了双眉，就此作罢。不过西门吹雪的剑阁前也有一片红梅林，为何倒不见他在衣上熏染梅香？
且这些衣裳的式样也不同过往，每一套都多了一袭披风，另罩了一层轻纱，颇有一番飘逸之感。
“西门吹雪，待得了空闲我陪你回万梅山庄一趟便是。”
正埋首在一堆文书之中的西门吹雪闻言抬头，看着眼前一身新衣逆光而立的人眼神一柔，“不必。”
“不必？”叶孤城轻声重复。
“若白云城不仅属于你也属于我，那么万梅山庄也为你我共有。在白云城或是万梅山庄，于我并无半分差别。”
所以万梅山庄等同白云城，而你安置万梅山庄的人在白云城也是理所当然的么？一股微风拂来，叶孤城嗅着淡淡的梅香，“你为何不在衣上熏染梅香？”
“你不喜欢？”
“你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若不喜欢，我不会勉强。”
说着两人便默然地注视了半晌。叹了口气，叶孤城先移开了目光，“我并不介意。”
西门吹雪微微一笑。
“不过何以见得白云城的事与你相干？”
“白云城的剑在我手里，白云城的事岂会不与我相干？”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被一丝无奈取而代之。他不知道叶孤城这样做算是记仇还是言出必行，如今但凡是可以推脱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己，弄得自己除了练剑便是在叶孤城的书房替他批阅各种文书。“何况这些文书怎会交由无关之人处理？”
“辛苦了。”话虽这么说，但叶孤城淡然的神情显然说明他并没有改变这一切的打算。
西门吹雪摇头。白云城的事一刻不能耽误，而自己若能代劳，便能换叶孤城一刻清闲休养身体。看着那人虽还是苍白但却有了一分生气的面色，西门吹雪一手拿剑一手拉这人往屋外走去。
“你又要做什么？”
“看好了。”话音一落，画影剑出，在幽幽龙吟中西门吹雪的身形在瞬间一掠，腕间一震激起了剑气。
叶孤城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身影眸中的疑惑之色愈发明显。
待西门吹雪将身形顿住时便看见叶孤城面露不解地看着自己。
“你为何以剑使一套刀法？”
西门吹雪不禁在心里暗赞叶孤城的眼力，一面还剑入鞘，“这套刀法，你可曾见过？”
“的确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所见应该并不完全如你方才所使的招式。”
“因为我所见到的，并非是这套刀法本来的样子。”说着西门吹雪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是你最初动用万梅山庄人手的目的？”这次白云城的事显然不与南海诸岛相干，那么首先能想到的就是中原。白云城在中原的势力虽排不首位，但经历几代经营如今早已不容小觑。叶孤城也曾动用手中的人手查探各种线索，只是不待有所收获自己就因“流云”而受伤昏迷。想不到反是西门吹雪已将事情查到了这一步。
“因为说起来真正见过这套招式的人是我。”
而那时的叶孤城要么是被西门吹雪点了睡穴，要么是被西门吹雪拦着不让拔剑，要么是因为“流云”而根本不在场，唯一一次应对也只用了三分心思。
“这套刀法背后必定有秘密。你查到了什么？”
“这套刀法起源于高丽，且只有王族子弟才有资格练习。”
叶孤城眼神微变，神思间不由一个恍惚：那时他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回到人间，致命的剑伤还传来刻骨的痛苦。一手按着心口，他艰难地坐起，打量着陈设简单的石室，陌生的环境让他出于本能地心生警觉。然而也不知是因为伤重还是周遭清泠的氛围，警觉在心头渐渐淡去。待到周身有了一丝气力，叶孤城一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慢慢走出石室。沉重石门打开的瞬间重生后的第一缕阳光微微刺痛了他的眼，而那个在空地上执着一把看上去显得太过秀气的短刀的人则让他眼神一凝。叶孤城天生就是习武的料，而这种资质也体现在他精准而独到的眼光上。不过看了几招他就知道这套刀法虽算不上完美但也可入眼，只是这人完全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精髓，只是一板一眼地使出每一个招式。但刀身上凝出的寒气证明它的主人绝对是武学上的高手，那么一切就只能是有意为之了。
后来叶孤城的剑上也凝出了相同甚至更为纯粹的寒气，而它们都有同样的名字，流云。
现在这一套刀法也出现在叶孤城的面前。
“我记得你曾说那时逃难的高丽王族到这一世只余‘药魔’一人，且‘药魔’没有亲人也没有留下骨血。”
回过神来，叶孤城的神情在瞬间有些复杂，“他曾亲口告诉我。这应该不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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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将那一瞬间的复杂神情看在眼里，西门吹雪却没有在意。万梅山庄的消息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但他也相信叶孤城的判断，更不会怀疑那人的每一句话。
“那些人以剑代刀，又使不出真正的刀法，想来也不会是王室遗族。”
叶孤城摇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摆明了这次白云城的事起因还在于他这个城主。“药魔”在临终前叮嘱他要好好活着，而他也为此不计代价地努力着，即使功力反噬的痛苦也不能令他放弃。但在白云城面前，他的生命却是轻若鸿毛，不值一提。以他现在的状况并没有拔剑的资格，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将白云城的事推给了西门吹雪。可如今看来“流云”之力下的“天外飞仙”现世应当是指日可待了，哪怕这一剑后他将永远不能执剑甚至成为真正的亡魂。
这条本应该结束的生命已经延续了很久，他已经很满足了。何况他当初就是为白云城而选择直面天下，若是最后为白云城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个念头在心底扎下根来，叶孤城慢慢在袖中握紧了拳头，周身的气息也随即一冷。
这点变化自然不会瞒过西门吹雪，反是引得他一皱眉。他虽不是十分了解身为白云城主的叶孤城，但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也晓得七分。叶孤城遇事自作主张的作风他很清楚，作为一个强势的上位者这的确无可厚非，可如今却让他有些不满。
“你打算怎么办？”思来想去，西门吹雪还是决定直接把话问明白。如果叶孤城真打算隐瞒，他就必须有洞察的机会。
叶孤城要做的，便是吩咐侍卫叫来陆小凤。
之后的事让陆小凤整整三日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陆小凤与“麻烦”二字之间的等号，也知道陆小凤虽从不在意让朋友和自己一起惹上麻烦却绝不会拿朋友的性命开玩笑。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朋友的恩情自然也不会忘记。
所以他记得叶孤城曾两次在西门吹雪剑下救了自己的胡子，他一共欠叶孤城两个人情。
现在还欠一个，因为第一个已经还清了。那时他浑身不自在地假扮叶孤城坐在书房里，为此还被一只老猴子嘲笑了半天。
而为了还清第二个人情，他竟然再次换了一身雪白的衣裳，又被司空摘星在脸上折腾了好久，手里还多了一把剑，腾空剑。
因为叶孤城两次救了他的胡子，所以他也要两次假扮叶孤城？
陆小凤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地做着各种表情。
“陆小鸡，如果叶孤城此刻在这里，我一定可以把你烤来吃了。”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的表情很该死。”司空摘星说着拿起一枚果子一口咬下去，一面口齿不清地继续说，“不过也许西门吹雪已经先拔剑了。”
本打算反唇相讥的陆小凤闻言一僵：如果让西门吹雪看到自己顶着叶孤城的脸做出这种事…他可不需要让剑神来帮忙验证自己的灵犀一指究竟有多灵！
“上次叶孤城不把事情说清楚就消失，这次又神神秘秘地和西门吹雪离开白云城，究竟是要做什么？”陆小凤按捺着好奇心。
“叶城主离开必然是有要事，应该与这次的幕后指示者有关。”花满楼慢慢品着清茗，“希望西门庄主与叶城主此行能够平安顺利。”
“这次我也定不会放过这个人！”这次还不知道叶孤城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位正牌城主一日不回，自己就得顶替一日。虽说这张脸挺耐看，可对于他陆小凤来说“白云城主”四个字无疑是磨人的。
“如果还有下一次，就让叶孤鸿来假扮他哥。”陆小凤觉得给自己找了一个好法子，“反正他也做过白云城主，驾轻路熟嘛。”
“陆小凤，你还是赶紧着人暗中保护叶孤鸿为好。”
叶孤城会让陆小凤假扮自己是因为认可对方的能力。而以叶孤鸿的身份和剑法；叶孤城又岂会让自己的弟弟站在风浪尖上
“花满楼说得对。如果叶孤城回来发现自己的弟弟有个三长两短，陆小鸡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着司空摘星就是一脸看好戏的笑容。
我现在是白云城主，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看我好戏还是我看老猴子你的好戏…“还是七童提醒得对，这事千万不能忘。”
陆小鸡你这个眼里只有花满楼的混蛋…司空摘星觉得自己简直要气得跳脚。
“不过叶孤鸿现在除了自己练剑就是和卫云懿比剑，要么就是教卫云衣剑法。”陆小凤笑了笑，“倒是没想到这卫云衣还是一朵解语花。看来待这次的事情了结，这城主府里就该办喜事了…而且两件喜事可以一起办，叶孤城和叶孤鸿，兄弟两人一嫁一娶。”
花满楼闻言也不禁面露微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入赘花家？”司空摘星凑过去低声道，说着还促狭地一笑。
“你这只老猴子…”陆小凤直接抬手就给了一拳，耳中就传来司空摘星夸张地惨叫。
因是秘密离开白云城，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便单独乘了一艘看上去十分普通的船只，还特意挑了一条偏僻的航线去往中原。下了船，早已等候在码头的依然是万梅山庄的马车。摘下白纱笠帽，叶孤城看着身上的衣裳，白衣上绣着银灰色的纹饰，腰带与披风也同样是银灰色，倒也有几分清贵之气。只是他素来习惯穿着白衣，如今乍然换了其它颜色的衣裳还真有些不惯。
西门吹雪轻轻弯了一下嘴角。为了掩饰身份，他也一样换了衣裳，白衣外罩着一件宽大的深紫色袍子，将挂在腰间的寒铁剑也掩饰得很好。
“我将腾空剑留下，你又为何不带走画影剑？”
“有寒铁剑足矣。”西门吹雪说着就将一个软枕垫在叶孤城身后，“你可以休息一会儿。”昔日的记忆还十分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