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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吴二白并不是提前就准备好了这一切,他只是在一切发生之前派人跟上了哑姐,这些事情的发生看似巧合,实际上都是运筹已久的结果。他之前没有对吴邪的计划提出任何异议,而是在后面补上了这一个谈的步骤。
然后他们就展开了这场谈判。这种阵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上个世纪从三十年代开始,张汪两家的暗斗角逐接连不断,谈判往往是结盟和分裂的最终步骤。坐下来谈,目的不外乎这两种,对于吴家和哑姐来说,现在这个局面不可再战,再战,整个长沙的地下链条都会受到重创,到了必须和谈的时候了。他们谈的最终结果是合并。整个谈话的过程中,吴邪并没有发一言,他的心思只有一半放在了这里,仅仅是一半,这种谈判也不符合他心意。
这种合并,表面上:由哑姐去收编向东的残余势力,吴二白和吴邪作为长沙的铁筷子头存在,用哑姐的盘子实施倒斗活动,得到的利益二八分。实际上的意义在于:只是在维持现状的基础上,吴家重整旗鼓,占有了长沙倒斗界的很小一部分份额。这种共识更类似于君子信条,停战协定。
我在这场对话中洞悉了吴二白的最终意图。在哑姐的角度上看,这只是对长沙地下链条的一次瓜分洽谈,她争取的是自己的势力只扩大不减小。她或许和向东,虎子也进行过类似的谈判,在她看来,不管结果如何,哪一方做出了让步,前提是‘倒斗’这项事业必须存在,再在这个前提下划分和建立出吴家的一支势力。在我看来,吴二白和吴邪,这是吴家硕果仅存两名适合参与倒斗事业的人。吴二白绝对不会真的去做铁筷子。他并不屑于去接手和经营这种事业,他们这个家族,是长沙地下链条的建立者和名义统领者。对这当中的每一个盘口和环节,掌有生杀大权。
吴邪也存在这种心态,他正在被吴二白推向一个方位,许多在他看来自然而然就发生了的事情,其实很可能是吴二白手制的计划。吴家人的心态和哑姐,向东不一样。他们不在乎这个链条是否存在。这就好比你建立了一套规矩,规矩是为了你的属下和事业建立的,一旦事业和属下脱离了你的控制,那规矩本身,事业本身对你来说就毫无意义了。
必要的时候,他们不惜毁灭这个链条,不破不立。所以,越是压榨吴家,他就越是想要毁灭这项事业,平静的氛围下,隐藏着一个正在酝酿的巨大计划。
这件事谈妥之后,吴二白带着我们回了公司,一路上他们两个没有说一句话,我想吴邪已经察觉到了潜伏在事态之下那股暗流了。
他心神不宁。
回来之后也没有吃任何东西,脸上始终挂着一种不安的神情。我知道他在担心晟焱,一直以来,吴邪对‘牺牲’这件事的接受能力十分有限,他总是不能坦然面对朋友的离去和死亡,他会担忧,不安和绝望。他勉强维持着平静在这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再也坐不住了。他抄起椅子上的外套对我和胖子道:“我们必须回废墟看看,晟焱可能受伤了走不回来,也可能出事了。”
“那你二叔的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胖子问道。
“我必须亲自看。”
我随着他走出楼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晟焱。我心中一颤。远处的灯光昏暗,但我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看清了他,他正在蹒跚的向院子里面走来,全身布满刀伤,血顺着衣襟和伤口流淌出来,走过的路上印出一拍血脚印。
吴邪连忙迎了上去,却又在距离晟焱几步远的地方驻足。然后,我听到他怒吼了一声,那是种近似声嘶力竭的叫喊。
我远远地看着他慌乱的把晟焱抱了起来,冲向院外停着的车。胖子立即追了过去,我站在原地怔了一怔,心底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胖子在车边上向我挥手,意思是让他们先去医院救人。
我冲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走,在他们的车消失在夜幕中的一刹,我突然明白了一件十分关键的事情。
很明显吴邪已经暴怒了,激怒他的人是哑姐。
我想起上午在废墟里的一幕:我们抵达废墟到逃离废墟的过程中,并没有看到吴二白的人?
不,我看到了,吴邪也看到了。
在外围阻截我们的,不是哑姐的人。相对于打手而言,那些人的身手未免太差了,或者,他们就是故意被胖子几下打倒。我立刻打电话给吴二白,他在二十分钟后抵达了公司。他没有显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对我一笑。
“有什么话进屋说吧。”他道。我跟着他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对他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猜得到。”他道:“只有这样,吴邪才下的去手。”
“你不应该向他隐瞒,上午你的人应该在第一时间出现。”我道:“这样做的后果不会和你想的一样。”
他皱起眉头:“我必须和那女人结下梁子,这将使我们吴家重新掌权。”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悠闲地道:“任何事情都无法避免牺牲,有些牺牲必不可免,反之,正因为有牺牲,事情才会有结果。的确,我一直监控着当时的局面,如果留下的是你,结果和现在是一样的。我的目的是保住吴邪,我的人也只负责保住吴邪。这就是我给他们下的命令。”
“你不应该为了激怒吴邪去故意制造牺牲。”我道。
他冷冷一笑:“我不是为了激怒吴邪。”
“我也没有故意制造谁的牺牲。对我们家族而言,吴邪注定是吴家的脊梁,有些残酷的事情,就是他不想,他也必须面对。我的目的是人心。正因为那个小伙子受了伤,我们才有机会重新掌握人心的走向。”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谈过之后,我们要面临什么,又要去做什么?”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他继续道:“所以,我们需要师出有名。吴邪的手段太强硬,经过向东的事情,我相信你也已经看出一些端倪来了,他不愧是吴家人的后代。但是,过于强硬会导致人心的离散,我需要保证的是:他三叔犯过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我沉默。他道:“因为‘吴家的伙计折了’,所以‘吴家小三爷下手了’………这是在外界那些伙计看来的情形,这才够顺理成章。既然那女人今天下了黑手,她就要承担下手的后果,如果她下了手,却没能拿下我们当中一个人,那有什么能证明她下了手呢?并非是我们手狠,而是对方作孽在先。吴家人行事一向仗义,并且雷厉风行,‘恩威并重’。”
“你想看到什么样的结果?”我问。
“打江山是一回事,坐江山是另一回事。”他平静的看着我,道:“打江山在先,坐江山在后。有些坐江山才面临的问题,必须在打得时候就想好怎么解决。经过这次谈,我们从明争转到了暗斗,我会帮助吴邪坐回老三的位子,我希望看到和老三那时候一样,甚至更好的局面,而不是所有的伙计,对我们抱着畏惧的心态,人人自危。下面的人,不管坐在椅子上的人姓什么,他们最重视的是利益,但是如果他们感到害怕和怀疑,那这两种情绪就会颠覆坐在椅子上的人。”他站起身来,环视整间屋子:“我要为吴邪考虑好这当中的每一个环节,结果,是吴邪‘做出来’的,是全长沙的人逼着他做出来的。”
“你也许有权决定别人的生;但你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死。”
“我没有去试图决定过谁的生死。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他冲我一笑:“过了今天,人人都知道老吴家的伙计折在那女人手里了。用不了多久,吴邪将会成为老三的接班人,而且比他三叔更‘仗义’。”
“是你把向东的位置透露给那女人的,你比她到的更早。”
“是。她的目的是吴邪,我的目的是保住吴邪。与其让她一直窥探,不如让她达到一部分目的,我的人如果提前出现,她的人就不会出现,她的目的达不到,她会一直想着这个目的。所以,在这个斗争的过程中,我们可以低头,为了让一切看上去顺理成章,我们只需要达到最终的目的,这中间产生的一切牺牲和失败,都可以忽略不计。”
“你绝对看不到你想看到的结果。”我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冬夜的风迎面袭来,我感到一阵寒冷。今天是这个冬季最寒冷的一天。我不知道吴邪他们到了医院没有,但我想晟焱应该不会死,因为他不想死。如果说今天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形势所迫的话,那今天之后的事态,将再也回不到吴二白能控制的范围里。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和吴邪在同一条船上,但这次掌舵的是他,到了这个时候,就是我也不能左右他的行为,不断地激化矛盾就等同于在一个赌局中不断地加大筹码。
吴邪从不怯赌。
我迎着寒风在漆黑的街道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这段时间内,胖子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他们所在的医院地址。我没有及时的赶过去,只是维持着一个平稳的速度,在静谧的夜中径直向前走,没有目的。我的心情很矛盾,夹杂着一种无力感,无法用语言形容………我觉得我保不住无邪了,这次我真的保不住他了。
我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过去,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保护什么人,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杂念和牵绊的人,我和这个世界不会有太大的关联,就是有,也只是在某一段时间内,因为宿命产生的短暂牵绊,我并不在乎。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吴邪在我的生命中变得无比重要,他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是完整的。我开始试图去袒护和维护他,甚至不惜被外人当做武器一样利用。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都过去了,可到了这个时候,事情还是不能停下来:他迟早会被迫变成家族需要他变成的样子,很可能在这一切之后,他就不再是原来的吴邪。
所有的人,一直不愿把残酷的事情直接告诉他,他也一直保留着自己单纯的一面。用一双看不清的眼睛,比用一双透彻的眼睛看事情要简单得多,也轻松的多,人不该在有限的生命里洞悉无限的事实,那会超出承受能力的。可惜人可以主观的去维护,局面却不会照顾到任何人的情绪。
吴邪现在就是在制造一起令人看不透的事情。这件事本身就包括无数的牺牲,一项事业的毁灭。不是他想,而是他必须如此,他没有选择,原因依旧是他的单纯和仗义。我完全理解他的感觉,这个时候他是停不下来的,就像过去的我。命运就是有这种力量,可以让你沿着它安排的路走下去,义无反顾。
我想起我们的过去。他用了那么大的力量使我折回到他身边,所以,现在我也不会退,我也不想阻止什么。如果这一切都是他责无旁贷的,那作为他的一部分,我愿意成全他。
第三十三章 僵局(上)
第一人称吴邪
我最后一眼看到晟焱,是他被人用担架抬上车的时候,他身上那件被血泞住的衬衣上又重新冒起了血泡,有一道刀伤在他胸口当中的位置,衣服被豁开,伤口周围的皮肤像被血淋过一样。
这一幕就像我的噩梦一般挥之不去,还有在废墟里看到的一幕,交替出现在脑子里。我在医院呆了很久,几天过去,晟焱终于有了一丝意识。我没有理会二叔那边的事情,我想他和哑姐之间应该有许多事情需要谈,而这些谈判是既不需要我干预,我也不想干预的。在晟焱抢救的时候,我萌生出一种深深的退意。我不想做下去了,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有人因为这件事而牺牲。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信念,我活了多久,它就在我心中存在了多久,可事实非要颠覆它不可。
小哥变得更加沉默。有时候一整天,他就坐在我身后一句话都不说。在这种氛围里,我变得和他一样沉默。晟焱醒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说不出话,我也不能从他脸上看到任何表情。他的伤太重了:肺叶组织受损,血管破裂,血液渗出导致必须切除肺叶,腹部也被扎了一刀,最严重的是背后一处刀伤,那是十九公分的军刀扎穿的,整个刺穿了他的身体。
我一面在这里照顾他,一面担心他知道了这些后会不会崩溃。毕竟他是那么傲的一个人,如果他知道自己从今以后落入了残疾人的行列,很可能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处于昏迷或者睡眠状态,只有很少一部分时间是醒着的,他一直在高烧,偶尔会吐出几个不清晰的字符,我们也辨别不出他在说什么。现在这种情形下,只有等着了。
过年之后,胖子跟着二叔在公司里忙活,他们用钱打通了向东熟识的几个铁筷子,又把三叔老伙计手上的消息单列出来,包括他们以前怎么都不肯对向东和哑姐说出去的古墓信息,现在都被一一罗列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