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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开晨抿紧嘴。也没有多大把握。只说:“就我们两个人,想要对付他们恐怕行不通。别说你的小金堂,就算是一起的复兴社成员,只要在武汉一天,暗中都有人监视。”
“那我们不是没辙了?婶娘不救了?”王擎宇急了,汉阳地新堂口已经让他少赚一大笔。如今康府怕又靠不久,他哪能不为将来打算。
堂哥地忧虑颜开晨自然心知肚明,但这事急不来。忙劝说:“哥,你先别盯着眼前的不放。妈妈当然要救,这样我们才脱得了身。我虽然有个主意。但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行。”
王擎宇一拍腿,喝道:“都什么时候了!只要有法子就用,成不成那是另一码事!”
“这是个守株待兔的笨法子,但对他们,只能这样。”颜开晨又 说,“薛云烬这个人疑心重。除了萧云成,别人他都不放心。以前我得到他的批准。探望过母亲一次。那时候都是他领着我,并没有直接把地址给我或者找人带路。所以我想,不如反过来监视他们。但不能用跟踪的法子,这就要看你兄弟多不多了。”
“别的不敢打包票,只要小金堂涉及的地方。都会有望风的兄弟。你只管说。”
“那好。你让你的手下眼睛瞪大点,只要哪天在哪个路段见过薛云烬和萧云成,务必要记下来。千万不能跟踪,否则一定会露馅。然后只需把出现的地点、日期、时间,包括那天地穿戴都要写下来交给我,其它的事情我来做。”
“妈的,那得需要多长时间啊!”王擎宇觉得这法子,果真是个笨法子。
颜开晨一笑,反问道:“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这是唯一能够不被他们察觉的跟踪法了。现在我们也只有赌一把,没得挑!”王擎宇大叹,也只能接受。
这场赌博,直到三个月后才略见成效。
颜开晨将那些交上来的线索,先在一张白纸上按照时间循序和街道地地理位置,分别排列好。然后将他们每天经过的各街道名称在地图上标出来,并用红蓝两种颜色连线,再由早中晚三个时间段找出条理,以便分析他们当天所去地目的地有哪些。再从中寻找最常去的,或者最少去但有时间规律的地点。根据这个在地图上找出相应的地点,包括附近有哪些特别地建筑物。最后她理出有条路很有问题,不但薛云烬三个月里才去了两次;从路段上反映,他似乎有意在兜圈子。并且这条路是往青山方向。
颜开晨觉得很是费解,薛云烬不可能贸贸然跑去青山。可地图上又没有标出附近有些什么建筑物。想来,只有求助堂哥。最后从堂哥手下口中得知,去年有家新建成地养老院便在青山,所以地图上没有记录。这个发现无疑让她振奋起来,或许一直寻不到的母亲,就在这家疗养 院!
第二天。 ;x
在闲聊中,颜开晨试探的问了问护士,本月五号是否有个穿灰色西装的男子来探访,开始护士以私人隐私拒绝回答。后来颜开晨说他很像自己的远亲,又暗地里给护士塞了些好处,护士才松口,说:“我可是看你寻亲情切才会说的。那位王先生的大伯住在这里,他每次来都会给他伯父带好些东西。还给我们这些看管的护士也捎些香水,点心之类 的。人是极好,又阔气又孝顺。有次他伯父大小便失禁,我正好当班。本来这是我分内事,结果王先生一到坚持他来清理。而且他伯父每次看到他,不知道多高兴,也不像平日喜欢使性子。”
“伯父?你真确定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口中的王先生?”颜开晨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护士很肯定的一点头,说:“当然不会记错!这两个月里来看望老人地,除他也就没别人了。有些人最勤快也是半年才来一次。我怎么会看错!”
我可以看看那位老人家吗?搞不好正是我亲戚。”颜 请求。护士很爽快的领她到装修最好的一间房。在护士走前,颜开晨希望这次的探访她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护士自然答应,毕竟她也不希望有人知道她收取贿赂。
颜开晨迈进屋,黄色的条桌上摆放着一束百合,这种怡人的芬芳,掩盖了许多老年人身上会散发出来的怪味。她悄悄走到老人身旁,他正一动不动的坐在轮椅上,眼巴巴的张望着窗外,等待谁的到来。因中风而歪斜地嘴唇,早已关不住涎水。任由这些黏人又带着腥气的液体滑进老人的领子里,让旁观的颜开晨看着既心酸又怜悯。
她寻来一块干净的毛巾,蹲下来给老人擦脸。老人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抗拒,反而很配合。未免他等会又淋湿衣襟,颜开晨特意从护士站寻了不透水的中单。围在老人地脖子上。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这里地方向正对着院门:“老伯伯。你是不是在等你侄子?”
老人不吭声,脑袋微微摇了一下。颜开晨灵机一动,又问:“那,薛云烬是你侄子吗?”
听到这三个字,老人忽然有了反应。歪斜的嘴角也扯出一道弧。看来她猜得没错。薛云烬果然是他的侄子。只是没想到,往日阴冷无情的他,也会有如此人性的一面。她感慨地立起身。无意发现老人一直护着地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她忙弯下腰,指住他上衣口袋,柔声说:“老伯伯,你这里是不是藏着宝贝啊?能不能给我瞧一眼?老伯伯可不能小气啊!”
老人听到这话,很乖的移开手,大方的让颜开晨一览他地珍藏。原来是张发黄的旧照片,有位威风凛凛的将军正抱着一个小男孩。从轮廓上细看,这将军倒和老人有几分相似。她翻转照片,下端有一行模糊的钢笔字迹。
‘吾儿云烬十岁留影。’
“这……这是您?!”颜开晨愕然的望向老人,从他痴傻的笑中得到了回应。
霎时间,颜开晨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开始怀疑这不过是场误会,一个玩笑。因为她无法相信薛云烬的父亲竟然还活着,并且是位已然瘫痪的——老将军。
王擎宇遭到偷袭是在一天的傍晚,那时他正和凉山负责运货的人接头。在押送的途中,突然冒出几个蒙面大汉往集装箱上泼煤油。最后虽然被他手下击毙,可有一小半鸦片被他们烧毁。王擎宇最恼火的不是损了一笔钱,而是策划这场阴谋的人。他肯定是有人故意给他的教训。然而几个月来,妹妹除了前两日问过青山的事,再没提过任何发现。
他正为这事烦心,却见杨二急匆匆走过来。杨二凑到他跟前,低声说:“老大,老大!有件事你听了一定会喜出望外!”
“什么狗屁事?快说!”王擎宇不耐烦地训他。
杨二难掩兴奋地道:“老大,你不是老想着给某个人来次狠的吗 在可是天大的机会!有个兄弟从萧云成那里收到风,青山的疗养院实际上是薛云烬的秘密基地。如果我们……”
“那里是不是还有老人?”王擎宇打断说得口沫横飞的杨二。杨二唯有点头,急道:“老大!他都不义了我们还讲什么仁慈!上次是抢了我们的盐运,这次是烧货,谁知道下次是什么!”
“行了!让我想想。”王擎宇不愿就此作出决定,他必须考虑清 楚。
康府上下都知道康夫人有清早读报的习惯。但经过上次媒体渲染康府徇私舞弊的事件后,每次都由杜怀璧先看过,然后择些不碍事的新闻念给康夫人听。今早她才摊开报,康少霆恰好从楼上下来,唤她一起用早饭。杜怀璧推了推他,一撇嘴:“你饿了就先去吃吧。我还要翻下报纸,待会要念给母亲听。有你碍手碍脚的,我又会分心。”“那我等你一块。有什么新闻,也说给我听听。”康少霆坐到她身边。想到前些日子的冷落,举止下意识亲昵起来。
杜怀璧余光瞅到颜开晨从房里出来,也刻意靠得康少霆更近。同时用报纸挡住她的方向。“今天的头条可是大事。你看……”杜怀璧翻回首页。脸贴近康少霆,“昨晚上青山地疗养院发生火灾,全院三十人只逃出了七个。若不是当地巡捕和百姓帮忙砸开主楼地大门,只怕那七个也活不了。真不知道谁下这么狠的手!照理疗养院都是一众孤寡老人,谁会跟他们过不去?”“居然连老人也不放过!实在丧心病狂!”康少霆义愤填膺的咒骂,回头见颜开晨一脸青白的愣在餐桌边,便唤了她几声。结果她似没听到,直到有个老妈子暗中捅她才回过神。
“报纸上说的是青山疗养院?逃出来的那七人是什么人啊?”颜开晨关切的走过去。杜怀璧合上报纸,扭头问康少霆:“一起用饭吧?昨天见你忙忘了跟你说,我批了王副官几日假。他母亲不好。我托美娟安排一间好点的病房,药费营养品这些我从娘家拨,没用公家的。现在我知会一声,你晓得就行。”
康少霆没搭话,只笑着轻轻点头。明知她有意给颜开晨难堪,但她待人处事确实挑不出一丁点错。只要她和颜开晨不闹出大矛盾。他也尽量不干预。未免颜开晨面子更过不去,他忙说:“报纸上没细说。估计是医护人员。毕竟浓烟起来的时候老年人是吃不消地,更别说逃出去 了。先不说这些,吃早饭吧。”
“司令如果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想出去买点东西。”颜开晨几乎不等康少霆发话,转身便出了府。杜怀璧也不吭声。若无其事的来到餐厅。倒是康少霆一脸尴尬。想不到颜开晨会生这么大气。
疗养院被人一把火烧了,颜开晨哪里
了在康府争风吃醋。当初她虽然有心要挟薛云烬,可 魄至此。那一刻她确实于心不忍。等到她下狠心想再去一趟将他父亲绑来,疗养院却已付之一炬。
当她赶到火灾现场,映入眼帘的只有那一堆堆炭黑的残垣断壁,烧空的大树歪斜在路旁;万紫千红地花圃园地变成一片荒芜,刺鼻的焦臭弥散在每一寸空气里。倒塌地砖板下,依稀可辨的瓶樽碎片,踩在脚下发出阵阵犹如炸裂的呻吟。颜开晨拼命想借由回忆寻到老人的房间,可是转来转去,感受到的只有亡魂在临死前强烈地求生执念,最终被一团团烈焰毁之殆尽地绝望无助。
为了求证死者中是否有薛云烬的父亲,她又特别跑到巡捕房寻问幸存者的下落,却被告知七人里并没有年纪超过五十岁地男性。但薛云烬一向最精于算计,不可能连父亲的安危都估计不到。然而他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无论是家里还是单位抑或是寻花问柳的地方,都不见他的踪 影。眼看已近黄昏,她却还契而不舍的追查他的下落。也不明白为何要这般拼命,可今天如果找不到的话,她会后悔。
颜开晨一路走一路想,总是想不通。后来天色近黄昏了,她不知是走到了哪里,抬头便望到一面黑黝黝的墙,墙根上还有些杂草,正随着风儿摇摆,风有点儿冷,经耳听来却像一首儿时呀呀学唱的歌谣,竟叫她无端思念起母亲。也是这样,她一个激灵,终于猜到这时候了薛云烬还能到哪儿去!
颜开晨径直找回了疗养院,在那一片焦瓦残砾中,毫不意外见到了他,如同很多时候一样,他面向自己的仇恨,背向一切外人。
颜开晨是颜开晨,段思绮是段思绮,她曾经告诫自己,过去段思绮所不能承受的,现在的颜开晨可以。所以她也一直深信,面对薛云烬除了落井下石之外绝对不会再有其他的念头。可是,人们显然无法掌握自己,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黄昏,这样一片废墟之中,颜开晨甚至不敢轻易地靠近。
薛云烬不喜欢在人前表露自己,这也许是种融入骨髓的习惯,所以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自己此刻的表情。他听到她在背后呼吸的声音,还有她进进退退犹犹豫豫的脚步,可是他只能感到跋扈的冷风正在嘲笑他的失败。
“谁叫你来这里的?”他忽然问。
颜开晨抬头回道:“听萧云成说在找你……”
薛云烬却冷笑起来,笑完了才刚想说话,那嗓子眼儿还是疼的,一开口便沙哑得厉害。可他不在乎,一贯了说:“你倒能耐,他找不着,你就找着了。想必,他都跟你说了吧。”说着转过了身,双目猩红,他站在瓦砾堆上居高临下,“现在……你觉得我怎样?看起来像什么?”
颜开晨没见过他这种模样,心里有些害怕,可是脚却不听使唤向前一步。她莫名笑道:“像什么?不就像个孤儿吧,就跟我这样,这是报应。”
薛云烬早已经愤怒得平静,一潭死水似的,只回道,“可你的母亲并没有死去!”
颜开晨直视着他,“那么,你能将她还给我么?”
薛云烬有一刻是沉默的,与这金乌西沉的黄昏一起沉默着。最后却还是回道:“很抱歉,我不可以这么做。”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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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烬一哼,不再回避她的目光:“你母亲,可是王擎宇的姑姑!而放火的那几人,正是他的手下!”
闻言,颜开晨陡然从心中凉到了脚底,她悲愤道:“即便这场火是小金堂放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