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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划着那好笑的模样,“结果船翻了,他也掉进水里。露营用的帐篷和换洗衣服全潮透了,他自己更像一只落水的章鱼,看到那幅模样,我当时简直想把烤肉网砸在他的头上。如果我那样做了的话,现在你就能看到一只货真价实的菠萝了。”
艾斯大笑起来。他笑的有点喘不过气,却又感觉疲惫。他喜欢这些故事,却嫉妒故事里另一个主角,但她就坐在旁边,他不能表现出来。可他又想知道这些故事,想要再多听一点、多了解一点,他的过去、自己无法填补的部分,即使嫉妒也没有关系。
“可是……你们后来……”
“离婚?”安好心地替他补完不好出口的部分。“记者们总是追着说婚姻诈欺,不过我得对你澄清这一点……我们结婚快八年了,如果是诈欺也太不划算。只不过本来也已经淡了,那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并断了而已。刚结婚的时候是挺开心的,不过后来我觉得……比起我来,他更喜欢工作和事业,喜欢获得成就和团队,并为此不眠不休。他不介意我与他较劲比稿,并且以此为乐;他不会为我和别的男人一起熬整夜加班赶案子而吃醋,也不会阻止我出差。他以为我也和他一样。当然,也许的确是这样……但我是女人,我总想要更多。”
“要说具体是什么……其实最后我也说不清了。也许是那一天,我结束两个月的出差从欧洲回来,看到落满灰尘的房间的时候……我立刻写好了离婚协议书、签上日期,放在抽屉里。”
“我当时还在猜测,他什么时候会看到呢?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结果是三年零五个月。直到这个案子出来,他来监狱看我,终于把它带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外边。“不说这只菠萝了,”她拖起艾斯的手臂,笑起来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走,我们偷偷溜去外面。”
阵雨后的土地松软塌陷,安的高跟鞋陷在里面,但她毫不介意;艾斯盯着她拖着自己的那只手,他想她也一样这样拽过马尔科,把他曳进属于她的世界里。但后来她放手了。也许其实这是错的,也许只是因为太累,他们明明都还记得彼此,为什么要走向两条完全相反的路上去呢?
艾斯不明白。他觉得嫉妒,却又感到惋惜。
“……明明是彼此在乎的吧。”
他甩开安的手,低声说。
“我看见过啊。房间里……桌台上的照片。笑的很开心的样子,一直放在那里。”
“那不能证明什么吧。”过去的职业广告经纪人摆出公式化的利齿
,毫不客气地指出,“就像离婚证也会好好地和结婚证一起收在箱子里一样。只不过是个符号罢了。”
“才不是符号啊。我听见过。他当时喝醉了……”
艾斯回想起那个夜晚。他躲在车后座里,驾车的是个简直快酒精中毒的醉汉,现在想来、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相信他可以顺利把车开回家的。那家伙趴在方向盘上念叨着爱人的名字,浓重的鼻音掩盖了接下来的部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安愣了一下,她笑了笑,很快恢复过来。“我比你了解他,特别是酒醉以后的他。我想你只是听错了,他是在叫你的名字。”
艾斯瞪大了眼睛。她知道——他慌乱地想——她知道,“我可是个间谍,你别忘了。”发觉这一点的安好整以暇地嘲笑他的猝不及防,这又让艾斯显得狼狈不堪。“不是!”他急忙大声否认,安歪起脑袋,皱着眉头像是认真思考:“那么只可能是他在睡梦中懊悔赌牌输掉的那张了,”她眨眨眼,“不过,我想我们接下来听一遍原音重现,或许会有助于你回想起来。”
欸?
年轻人还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艾斯!!————”
被呼喊名字的人急忙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半山的峦线在天空中划出弯曲的弧,一半是绿,一半是蓝;熟悉的身影成为其中不和谐的点,并在视野里逐渐扩大。他朝他们跑过来,外套搭在一边的胳膊上,皮鞋和西裤溅满泥水;因为疏于运动的低喘,直到在面前站定的时候,他的胸膛和喉头都还在急促地上下耸动着。
“……艾斯。”
身后仿佛传来一声叹息,还有带点笑意的“我没说错吧”,听上去有些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久违的……
躺下等抽。
感情什么的最麻烦了!!!!!(挠墙
第二十话:答非所问
等等。
我明明在一秒前还处于感动的阶段。
谁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斯完全放弃了抵抗,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听着激烈的言语从他的左右耳一齐攻击过来,再各自从另一边跑出去。他不知道它们的杀伤力如何,但自己左右手被同时向两边扯去的疼痛却逐渐加剧。在他的记忆中,喜欢这种把自己当绳索的拔河游戏的玩家,只有自己那身体柔韧性异于常人的老弟,而且那还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他和萨博拽着路飞争论明天的冒险地点,最后被兴致上来的弟弟拽着满场跑,迎面撞在树上、铁槛上,或是邻家婆婆肥胖的胸脯里。
他从未设想过已经二十来岁的今天,还会有幸遭遇到这种现世报,上帝还真是公平。更何况,他实在不敢直视以他为绳索在两方角力的对手,因为那是在太过搞笑。马尔科拽着他的左手,而安挽着他的右胳膊,这实在应该表示荣幸,但是他们激烈的争吵完全忽视了作为本体的他的意愿。
“跟我走,艾斯。这女人没对你说什么有的没的吧?”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或者女士优先。你的绅士风度都死光了吗?”
“我找他有事。你为什么不在宴会厅里呆着?一堆人没头苍蝇一样地找你。”
“你才应该在那儿呆着和你的客户玩摔跤,小艾斯今天得陪我,他已经答应和我约会了。”
不不不,我才没有答应这种事——艾斯在心里叫,但他又觉得看着窘迫的马尔科挺有意思,如果他肯放开我的手的话就更好了。但黑着一张脸的菠萝星人显然不打算这么做,他用力扯着艾斯的手腕,连带着安一齐失去重心向前跌去。
艾斯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他反手拖住两个人的力道趋于平衡,三个人才像一跟草串上的蚂蚱那样跌跌撞撞地站好。“你们别闹了!……”艾斯觉得身为这场闹剧中最无辜又最清醒的人他势必做出如此发言来阻止这种傻瓜行为继续发生,但当他看清两边人的面部表情时大为震惊,两人神情肃穆,态度严肃,显然真的十分认真。
“谁会和这个没趣的工作狂开玩笑啊?他听得懂的玩笑就跟他脑门上的毛一样少!”
“也和你身上的女人味差不多。你不是自称从不需要‘女士优先’的吗?”
“那只是针对你。你不抓紧的话,PR或者AR都会抢走席位,那时候阿尔法托利亚的整体并购就打水漂了噢?现在竟然还有空在这儿闲逛?”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你该考虑的是怎么今晚从记者那里活着回去吧?”
“这还不简单,”安毫不介意地眨眨眼,“只要把你供出来就行了。”
她
这样说的同时突然收手,放开一直抓着艾斯的力道,陡然失去平衡的角力令另外两人措手不及,一起摔进柔软的河滩里。
浅滩,沙石,泥水,灰头土脸的情侣,还有肆无忌惮的笑声。马尔科从水里坐起半个身子,他那件高档衬衫袖子的一半都变成了深咖色,沉着脸偏开头,艾斯分不清他是忍着脾气还是忍着笑。安倒是爽快地笑了好一阵子,她的高跟鞋和裙角都染得脏兮兮的,但整个人趾高气扬地站在河堤上面,俯视着他们。“这下我心情好多了,”她说,“你得自己去干洗你的阿玛尼,然后在阳台上晾干你的泥鞋和臭袜子。”
“就算是以前你也没晾过几次。”马尔科说,“我只记得你那些来个不停的包裹里装满了名牌大衣,还有它们全部是货到付款的。”
安背着双手走了几步,听到这么说就扭过头,弯着好看的嘴角。“怎么,觉得亏了?”
“不。”马尔科说,“我是问你需不需要寄到新的地方。”
安不再说话了,她背着身子一直往前走,就要看不见了。艾斯爬起来,却又觉得自己没法在这节骨眼上开口,他求助似地望向马尔科,对方攥了他手心一把,略微地摇了摇头。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比如暗示托雷兄弟放弃对阿尔法托利亚的风投,或者让凯撒参加你们与白胡子的竞标,这对我都有好处,你要是不抓紧的话这次会输的更惨,好好考虑一下吧。”
她这么边说边走向宴会厅的大门,像是确认了计划的实行一样,脚步变得轻快而笃定。在拉开门把的同时,里面涌出喧闹的人声与轰然的音乐,大概是进行到了自由舞会的一项,气氛变得轻松而嘈杂,与外界的静谧全然相反,像是另个世界。
“再见,马可。”
她这么说的时候,一次也没有回头。
也许比起妻子,她更适合当我的对手。马尔科心想。他坐在河滩边上出了一会神,没有轻松或解脱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粘稠的落寞,就像淤泥付于指尖。但他很快就没法这么想了,因为艾斯扯去了被泥浸透的衬衫,但领带却还歪着一半挂在光溜溜的脖颈与胸膛上,看起来……咳,充斥着当事人浑然不觉的□意味。他单脚跳着,一手扬着自己的衬衫,一边苦着脸说:“马尔科,你看见我的拖鞋了吗?”
为什么会是拖鞋,这是一个只有艾斯才明白的谜题。马尔科看着他的衬衫领带和西裤,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夹脚凉拖作为脚上的搭配。不过如果设想这是艾斯,不知怎么的觉得这个搭配又显得尤其合理,马尔科扶着脑袋,想起自己在第一次在街上遇见他时的装
扮。
“早上起来急急忙忙的,赶时间……我想没人会注意到我的脚。”艾斯讪讪地说,他试图在泥水里摸出那只知道被冲到哪里去的拖鞋。“拖鞋就算了吧,”马尔科皱着眉,“换一双得了。”
“这可是我唯一的一双。”不修边幅的穷小子严肃地说,“如果不穿着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走去食堂。”
“你不是还有靴子和皮鞋么?”
“太热。”
这一义正词严的说法让他们开始了河边寻鞋之旅。艾斯抛开他找到的铁汤匙,把领带烦躁地扔到脖颈后面。“把你的领带拿下来,”马尔科在不远的一边说,“为什么?”艾斯直起身子看他,对方却不和他视线相错,“不为什么,让我分心而已。”
艾斯没好气地扯下领带,和衬衫丢在一起。你总是对的,所以什么都不必和我说。我的确不够成熟,但却像个傻瓜一样绕着你团团转,所以你就乐意把我耍得团团转?就在半小时前,我还不知道你妻子的名字,不知道这场轰动广告界的纷争,最好笑的是竟然不知道你已经离婚了——我打包票,萨奇、老汤姆、韦弗、甚至拉塞尔都知道,只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像个白痴一样在那里苦恼。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今天你又为什么刚好出现在这里?
艾斯又扔掉一个罐头盒子。“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马尔科?”他打破沉默。既然你总是喜欢隐瞒,那就都由我来问好了。
“抱歉,艾斯。”
不假思索的道歉令艾斯更加生气。“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的解释,还有我的拖鞋。”
“我知道你为我隐瞒了安和离婚的事而生气。但我得为自己开脱一句: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马尔科卷起袖子,他盯着粼粼的水面。“一开始我不打算告诉你,因为我觉得这样有助于你退缩,也许就可以顺势中断这段关系。但后来……”他的视线从水面滑过,投射在艾斯的身上,“后来就也许是因为胆怯了。每一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总在想着,‘今天要不要对艾斯摊牌呢’,但又说不出口。”
“为什么?”艾斯惊奇地问。马尔科会觉得胆怯。他在心中默念,他也和我一样吗?
“还能为什么,”对方扔掉手里拖曳的水草,笑起来。“因为你会像这样生气啊。再说,离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却希望自己给你留下的都是好印象。”他用河水抹了把脸,“很傻吧?中年人微妙的自尊心。”
艾斯舒了口气。“一点也不。我生气是因为你什么也不对我说。”
“很多时候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却希望能够掌握发展的主导权。”马尔科直起身子,“
安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了你们过去的事。说了她把离婚协议书放在抽屉里,而你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