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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三个月前,我撞到了你,还打碎了你怀里带着的一瓶什么年份的好酒。”
老人立刻大笑起来。“我记起来了!挺有胆量嘛,小子!”他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你打碎了我从酒柜里偷出来的威士忌,害得我这把年纪了却被当护士长的小丫头一顿好训呀。也可惜了那瓶好年份的酒……”
冰山忍不住咳了一声,老人把灼然的视线投向他。“别急,孩子,”白胡子了然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是这个小鬼吗?”他指了指艾斯,在当事人茫然地左右环顾下,他的顶头上司点了点头。
“他就是波特卡斯D艾斯。”
老人微微眯了眯眼,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单纯的酒醉罢了。
“小鬼,如果你面前有一片大海——”他宽厚的手掌一扬,像在空中切开了一道裂纹似的,随着他的动作,办公室落地窗的厚重窗帘也随之逐渐掀开,广袤得仿佛大海的天空将整个室内都包裹在蔚蓝之中。“道路已经被淹没在海岸线以下。你该怎么前进到达彼岸呢?”
“?只要征服它就好了吧。”
艾斯连零点一秒的停顿都没有就回答。冰山抚了抚油光铮亮的脑袋,有些头痛地问:“你不先考虑方法吗?”
“比起方法,目标更重要吧。方法慢慢想就好了。”
“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啊。”
“这不是挺好的嘛,”白胡子说,“这是个好小子,没错吧?”他居高临下地向卡莉法、冰山和老詹姆扫视,在接触到他们的眼神同时,就开怀地笑出来了。
“咕啦啦啦!!那么,就这样吧。”他又喝了一口酒,吞咽的咕噜声将卡莉法有些犹豫的“可是”给咽了下去。艾斯完全不明所以,他向老詹姆投去询问的眼神。老詹姆立刻扭头望向冰山,而冰山也立刻把视线转移给卡莉法。尽职的秘书嗔怒地看着转移责任的上司,但对方佯作不知,专心地研究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那一小节手帕上的花色。卡莉法无奈,只得做出说明的样子向前迈了一步,同时不露神色地将高跟鞋踩在冰山的鞋尖上。
“是这样的,因为种种原因,你知道,你们创意二队的队长职务一直空缺着。”卡莉法以她标准的介绍姿势,优雅地站在室内光线所透出的一片蔚蓝之中,宣讲着公式化的结论。“现在,因为某些原因,人事部门在考虑新的二队队长人选,总裁先生和A组总监冰山先生,以及二队目前资历最老的詹姆先生,都认为你可以作为候选人。”
“我?……等等,我?”
消息太过突然,艾斯愣了一下,他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我才在这里工作没满一年。我认为……我还没有资格。相比之下,老詹姆——不,詹姆先生应该更适合……或者……”他向老詹姆投去视线,当时不是他说的么?“二队不需要队长”……他这么说过。那现在呢?
“我是第一个支持的人。”老詹姆抬了抬他的眼皮说。“别太紧张,现在只是推选,不是让你走马上任,还要接受培训、试用和考核呢。等你都通过了,工作少说也该有一年半了。是你这家伙的话,我觉得没太大问题吧。年轻人嘛,扛得住就好了。”
冰山咳嗽了一声。“艾斯你是我录用进来的,我肯定你的才华;不过,我老实说……”他看了一眼白胡子,这才把话继续下去,“这些并不是主要原因。要是论资历,的确不应该有你的提名。不过,一来二队里那群难搞的家伙谁也不愿意当队长——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直空缺到现在。二来——”
“冰山先生。”卡莉法出声警告。
“告诉他吧。”白胡子打断了她。“这没什么。”
“可是对方叮嘱我们不要……”
“我可是希望艾斯做我的儿子呢,咕哈哈!”他摇晃着空了的酒瓶大声而自信地说,盯着面前黑色卷发、毫不畏惧地望向他双眼的青年,“成为家人的前提,首先就应该坦诚相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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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感觉很不好。自己像一只置身于骇浪之中的小船,在大局中随波逐流,完全无法掌控形式。风向、洋流、雷雨、气温、浪高全都跟他对着干,随时打算把他送去偏离航道很远的方向。即使方向正确,他也不能感觉到自己奋力划桨的动作里,对移动体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助力。——那么、这样的我,究竟算是什么呢?
虽然是听过总裁喜欢把员工称之为“儿子”、将公司当做是“家族”的传言,但当真轮到自己时却觉得真是笑话。——突然冒出来的一把年纪的老家伙、叫我做他的“儿子”、说要成为我的“家人”?你自己的亲生儿子不都离开了你创立的公司!人怎么总是不切实际地主张着自己所得不到的东西?
但“家族”的辞藻对他而言仿佛死穴,割开表面愈合的部分,露出化脓的内里,那是他最脆弱的部分。艾斯感到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他攥紧它们。
说明还在继续。“是这样的。”卡莉法抚着额头,放弃了似的接过话茬,“你即将持有白胡子百分之一的股权。”
“……?!”艾斯这下张大了嘴。“股权?股权是……股票那个……持股?”
“有人自愿将自己寄存在董事会的股权转赠给你。”
“什——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没有,这是正常的转赠手续。”
“到底哪里正常了?!”
“因为转赠人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姐…………?……”
艾斯的声音梗在喉咙里,卡莉法好心地揭开谜底。
“是安小姐,哥尔D安。你见过她。”
像被人扇了一耳光,整个颅腔内都在嗡嗡作响。
“……等等。”
“她是我……姐姐?……”
其他人的声音逐渐远了,耳朵里像被倒灌了海水,只听见一片迷蒙不清的瓮音。巨浪铺天盖地地兜头砸下,他尝到嘴里苦涩的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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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话:家人
天色暗了下来。
稀薄的重量从天秤上消失了,指缝里渗入一阵飘零的凉意。马尔科从浅眠中惊醒,发觉睡前捏在指间的那张薄薄画纸,被窗台透入的晚风吹出了些距离,背朝着地面匍匐前进,向着厅堂的门口挲去。
画面里用铅笔打出的印痕已有些模糊,但轮廓依然分明;那些锐利的画锋被摩挲朦胧之后,呈现一种虚假的美感。画面上的自己好像融入了火焰之中、成为了火焰的一部分、甚至长出了火焰的翅膀、可以飞跃海洋去到任何地方。——但结果只是纸张掣着地面,借着风力才能够艰难地向前移动出些许的距离罢了。
看向桌上的手机,最终确定了自己不过是打了十分钟的盹;并不充裕的睡眠令长期疲惫的身体发出抗议,但他的精神却始终紧绷着,难以松懈下来。
这样以来……多久了呢。整个人像一支绷紧的箭,始终保持着不得不发的状态。遇见艾斯以前,自己是这样的;遇见艾斯以后,他觉得也许有机会停下来了,事实上,这样松懈的机会也许是有的,但最终,他又被绷紧了——这一次,却是主动跳上了弓架,把自己死死地箍在上头。
一切都很顺利,太顺利,顺利过头了。即使自己后退一万步,那家伙也会追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保持在他没有办法拒绝的、只差一步的距离。成熟男人用岁月和淡漠武装起来的理性和常识、以及一切关于世俗与逾矩的斗争都在一万步的倒退里消磨殆尽,最终只是被欲念撺掇,无法抗拒、浑浑噩噩地迈出一步——只要一步就足够了。交叠的身影,传递的体温,满载的怀抱,可遇而不可求。他满足于现实的安稳与甜蜜,却又恐惧于内心的残留:倒退的万步时留下的疲惫与恐惧,终于化作酸楚与肿胀的直感,于此时从心底绵延泛上。
家人。
安定而繁琐的日常。
我应该是很幸福的。
但……
如果他知道了呢?
——可想而知。这幸福的家庭的幻象,那求婚般的自然场景,就像斑斓的肥皂泡,一瞬间就破碎了吧。
既然迈出一步后,就奢望着……可以持续地走下去了。哪怕再多一点也好。
一直欺骗着,忐忑地等待着揭穿的瞬间,又祈求着来得不要太快,或是已经熟稔到,可以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一章节。
“有些事情,我想亲口告诉他。”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说下这样的话语。
'什么嘛,我以为是什么事,不需要这么郑重其事吧!'——也总是想象着听到这样的回答。
但……
为什么神经紧绷着,一刻也松懈不下来。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拾掇成可靠干练的模样,拾掇成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依仗年长而丰厚的阅历,在谈笑间轻松地解
决。
他把粗糙的大手按在镜面的脸庞上,用手指抚着嘴角,试图把它们上扬到应有的形状。但幻象纹丝不动;倒影中的虚像此时看来更接近真实,那些岁月留下深刻的沟壑刻在脸上,像一道道斑驳的刻印,执拗的向下,坳成悲伤的神色;而镜外的自己此刻却更像虚假,沉浸在难以自拔的、以欺瞒和拖延换来的甜腻的游戏之中,甚至露出浅薄的笑容来。
这一次……我还能撑多久呢?
他抽尽烟盒里的最后一支,天黑透了,他也已经做出了决定。在彼此相差悬殊的年龄之中,令他感到自豪的是时间对于决断力的锤炼,他相信自己总是可以正确地判断一些事物发生的必要性。他拿起手机,决定给他年轻的情人去一个电话,将他们的爱情里仅剩的这一点点遮羞布揭开——真正地坦诚相见。不管结果如何,我希望成为他的家人,这一次不是因为前妻,不是因为工作,不是因为任何别的什么,只有彼此无法切断的羁绊。
即使会遭到苛责或是质疑,我也应该……
“必须由我来说。”
这是信任的关键。
至少得抢在安之前。好在现在离跨年还有的是时间,他可以做好准备,掌握主动权。
提示连接中的信号灯在屏幕上沿着直线来来回回地反复,就像等待中的人们一样忐忑不安:马尔科看见它停止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就听见房门被大力敲击的钝响。“艾斯!”他跳起来拉开门,对方像是经过漫长的长跑那样撑着膝盖站在门前,大口喘着气,头深深地埋下去,英俊的脸庞被鸦黑色的鬈发帘幕似地遮挡着,看不见表情。
“怎么了?”马尔科问,他侧开身子示意进屋再说,但艾斯没有挪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直身子,视线在碰着马尔科目光的时候明显瑟缩了一下,偏向右前方的地面。
“请给我安的联络方式。……”
马尔科觉得大脑的深处的回沟被猛地烫了一下。他立刻明白出了什么事:“……你知道了。”他低声说。艾斯猛地抬起头,两人的视线毫无准备地撞在一起,被遮掩与被窥看的内里都猛然曝光在视线之下,这令他们都受到了动摇而浑身发抖。最差的结果,马尔科想,我真是个差劲又懦弱的混蛋,而这就是预料之中的报应。
“你知道。你一直知道……”
“进来吧,”他不敢再看艾斯的脸,“我们谈谈,也许你愿意听我解释。”
“我不要听什么解释!”艾斯一拳砸在门廊上,他紧捏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我们就在这里谈。安是我的姐姐,而你在认识我之前就知道了。没错吧?”
“没错。”
马尔科恨自己听起来波澜不惊的声音。我可不是演技派,只是个工作狂罢
了。一切都已经形成习惯——真实的自己掩盖在坚硬的壳下,从而装出百炼成钢的成功人士的模样,把自己打扮的无懈可击。即使再动摇,也不能被人察觉出底线;即使再后悔,也不能被人看破情绪的波长;即使再心虚,在契约达成之前,都必须装出气定神闲的模样。这一套商场的理论随时武装着自己,年龄增厚了壳的硬度,从而情绪的流泻就变得缓慢而迟钝了。喜欢上一个人,很明显,和共事与合作不同;而成为家人,很显然,也并非签订一纸契约。
没有利害关系。没有约束条件。没有甲方,也没有乙方。
到底……应该怎么做?
从业务经理一路滚打上来的资深广告人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笨嘴拙舌。他推销着自己的理念和初衷,却完全不知道它们有没有正确地传达到对方那里去。他愿意提供一切他可以给予的东西,不收取任何报酬和利益,只不过是想要证明自己。
“艾斯,听着。我从没想过要欺骗你,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我知道这不太好,可是……我以为……你不会介意。这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