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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既然那么想让杨戬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杨戬满脸的无动于衷，淡漠的语气近乎冰冷……
虽然杨戬说得冷酷，清源却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了一抹关切，无声的叹了口气，这样的两个人……“那是泽的心之结界，封印了他最想遗忘的黑暗，我不知道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但你在里面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只是如今的泽……”说到这清源忍不住眉头深锁，面上隐隐透出担忧之色，“‘闇之间’和外面是两个世界，对外面来说那只是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可是对‘闇之间’里面的人而言却是不断循环发生的真实存在……”
不断循环发生的真实存在吗……这对那“闇之间”中的黑衣少年而言岂非是永不结束的梦魇……而对他又何尝不是……虽然隐隐猜到了原因，杨戬却还是迟疑着问了出口：“为什么要将我送进去？”
“真君心中明明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清源清浅一笑，满意地看到杨戬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只要能够活着离开‘闇之间’，伤势尽愈吗……”犹如新生的身体陈年暗患尽去，那许久未有的舒泰感让杨戬心中悄然地涌动起一股暖流，那道刻意筑起的墙似乎又崩塌了几分……
将杨戬的表情看在眼里，清源瞳眸中迅速闪过一道玩味，唇角微不可察地轻轻勾起，故作淡然道：“真君，既然身体已无大碍，这就随我出去吧！”
“出去……”杨戬踟蹰片刻，终忍不住问道：“他如此轻易便要放我走？”
“怎么？如今看来倒是真君舍不得走了？”清源不由揶揄道。
沉默片刻，杨戬突然抬首望向清源，眸子里一片决然之色，“带我去见他！”
“可是，泽现在并不想见你！”杨戬，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吧！你是否值得泽为你倾其所有……
“杨戬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清源，我并不想和你动手……”言罢，杨戬便径自转身向着“墨隐楼”行去……
“尊客，你为何要故意放他去见主上？”
“侍剑。”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侍剑，清源摇头轻叹着，“你不明白吗？你们主上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只是希望那杨戬……莫要辜负了我这一番心思……”
略显踌躇的脚步声停在门口，迟迟没有迈入，却还是惊动了房内沉思的人。“清源，他……走了？”独坐房中的黑衣男子头也不抬地轻问道，故作平静的语气中却流露出一丝黯然神伤……
时值日落西山，“墨隐楼”内却尚未掌灯，那抹素来便狷狂张扬的墨色此刻却仿佛褪去了锋芒，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了一体……尽管隐在黑暗中的面容看不真切，眼前的魔尊却让杨戬依稀感觉到了“闇之间”中那个黑衣少年的影子，心下顿时一阵抽痛……我到底有没有了解过他？
“清源，你怎么不——”黑衣男子的声音在抬首看清银色身影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脸上的惊色一闪而过，转瞬间便换上了惯常的戏谑表情，挑眉嘲弄道：“原来真君大人还没离开。怎么？莫非是舍不得本座了？”
“你……”分明是相同的表情相同的语气，杨戬却仿佛从中感到了一丝疏离和推拒，他在拒绝我的靠近吗？思及此，杨戬心中便不可抑制地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
“看来，真君大人忘了本座曾经的忠告……”未尽的话语消失在二人纠缠的唇间，只是此时魔尊的瞳眸中除了冰冷却看不到一丝沉醉……
这个吻……没有温度……就像“墨绝残影”刺入身体的感觉……冰冷、疼痛、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疯狂……
“本座提醒过真君大人的……千万别轻易露出这一脸惹人怜爱的无措神情……因为……”指尖轻抚过杨戬越发红艳的唇，黯沉的双眸中淡淡的血色隐现，“即便是本座也并非永远都会‘怜香惜玉’的！”
望着魔尊染上血色的双眸，杨戬仿佛又看到了黑衣少年那双写满寂灭的血瞳，一时竟忍不住让怜惜之色浮上了眼底……
“不准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座！”眼中闪过一抹受伤，魔尊一把将杨戬推靠至墙边，伸手钳住他的下巴冷然道：“知道吗？本座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怜悯！”
“为什么不放过自己……那些毕竟已经过去了几千年……”
“怎么？真君大人是在心疼本座吗？”魔尊讥诮地勾起嘴角，扇柄轻托杨戬的下巴，微讪道：“如果真君大人真的想抚慰本座的话，用其他方法不是更好吗？”
贴覆上来的身躯不复见往日的温暖，隔着铠甲仿佛都能感到一丝彻骨的寒意，杨戬心中微微一软……不行！他想要的我根本就给不起！若是现在接受了他……将来岂非……想着手中便下意识地用力一挥……
“咳咳……杨戬……即使本座欠你的……刚才那一掌也已然还清了……”轻拭去嘴角的一丝殷红，魔尊的眼神愈趋冰冷，“真君大人请回吧！趁本座还没有改变主意的时候……”
“我……”如此冷冽的一双眼，杨戬却分明在其中看见了一丝脆弱。这样也好……这样你便能彻底死心了吧……咬牙忍住心中涌动的情感，杨戬默默地转身向外走去，那脚步却沉重得再也无法如同往日一般……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故意逼他离开？！泽……”一声喟叹突兀地响起，素来温雅的清源此刻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你那魔界之主的自信哪里去了？！你那只要想要纵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气势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那个‘闇之间’还能带给你这么大的影响吗？！”
“清源……你不明白……”略显疲惫地摇了摇头，魔尊微阖双眸，苍凉的语调透出一丝无力，“对他……本座从来就没有自信，只是……不愿意认输也不舍得放手……”
“泽，你会后悔的……”嘴里虽然吐露的是怨责的话，清源的眼中却写着明明白白的心疼与担忧……
“也许吧……可是……这样也好……”血色隐现的瞳眸再度回归死寂，湮灭了所有情绪的口吻是对生命的彻底漠视，“现在——再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牵绊住本座！杨戬！你所守护的一切——就由本座来倾覆！”
☆、第二十三章 波澜再现
“沉香，你没有话说，那朕就没有理由赦免三圣母了。”看着满脸踌躇犹豫不决的沉香，玉帝心下暗暗摇了摇头，这孩子比起戬儿他来终究还是……依然清晰地记得三千多年前那个少年桀骜不驯的目光，面对着自己这三界主宰，嘴里虽然说着乞求的话眼神中却并没有一丝的卑微与怯弱……
“杨戬愿意打入无间地狱永不翻身！我只求你——只求你让十大金乌停手吧！”
“父亲和大哥的仇我可以不报，只要你放了我母亲，我愿意终生为你做奴做仆，也可以万劫不复永堕地狱！我绝无怨言！绝无怨言！”
“谁要敢杀我母亲，我一定将他全家大小赶尽杀绝！”
直到自己决绝地下了谕旨，少年的目光顷刻间转为冷戾，那双盈满杀气的泛红双眼至今还历历在目……
“沉香有话要说！”回过神来的玉帝一眼便瞥见了此刻沉香眼中闪烁的坚定，不禁微微有些讶异，这孩子似乎变了不少……好吧！就让朕来听听你到底要说些什么！“我娘动了凡心就犯了天条，但若有人指使司法天神暗助牛魔王对抗天庭算不算犯法？！”
“沉香！你不要信口雌黄！”
“我没有信口雌黄！就是你给了二郎神虚迷幻境，也是你怕二郎神泄露出去，派出四大天王去杀二郎神灭口！”
“大胆！”什么？！魔礼青他们居然敢罔顾本宫的命令私自向戬儿出手！如此重的功利心……王母瞥了眼立于身后的魔家四将，心中暗恼：看来这几个人是不能用了，不过现在还是先解决了戬儿这个好外甥再说。“你连本宫都敢诬陷！来人呐！给我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孽推出去斩了！”哼！本宫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不怕死！
“沉香，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看了会戏，玉帝终于开口问道。
“有什么根据！不过信口雌黄而已！李靖！你们不是抓住二郎神和哮天犬了吗？带上来和本宫对质啊！”见李靖一言不发只是满脸不甘地低下头，王母心下不禁略为得意，就凭你还想抓住戬儿，“四大天王何在？”
“小神在！”
“即刻将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孽给我拉出去斩了！”
“陛下！娘娘！”
“你们还在等什么？！”好啊！这下都为沉香求起情来啦！当初相同的境况下怎么就不见你们为戬儿求情！莫非你们只会同情自己眼中那所谓的“弱者”吗？看着众仙家都在为沉香说话，王母便越发地怒气填膺。
见王母一脸的决绝，沉香知道今日此事恐怕是无法善了了，当下便再不犹豫，直接挣断哪吒假意缚在自己身上的“捆仙索”，一个腾跃至半空向后飞退而去，扬手幻出自己的兵器，几个旋身闪过四大天王的合围，朝着王母的方向狠狠劈落……
眼看那来势汹汹的一斧就要劈中自己，即便是王母也忍不住微微失色……这时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拉到了身后，王母一惊抬头望去，竟是一身玄裳的杨戬手持三尖两刃枪护在了自己身前，不禁满脸诧异之色地打量起这个似乎略微有些不同的外甥……
“陛下娘娘别慌，杨戬在此！”杨戬那自信满满的口吻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怎么在这里？！”沉香一众都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杨戬的法力究竟是如何恢复的，当初见到他时分明是法力全失的，甚至差点就被四大天王他们……
“梅山兄弟何在？保护陛下和娘娘！”此刻的杨戬满脸的漠然之色，只是往前轻轻地迈了几步便顿住脚步，冷眼看着沉香陷入天兵天将的围攻之中……
戬儿？疑惑地望着满脸冷酷的杨戬，王母发现此时他望着沉香的眼神竟是凝结着冰霜，往日不时闪现眼底的那抹疼宠此刻早已荡然无存。今日的戬儿似乎不太一样……莫非……发生了什么本宫不知道的事？思及此王母不禁轻拧眉心，面上浮起一丝忧虑之色。
方才还老神在在地在一旁看好戏的孙悟空见势不妙，眼珠子转了转便计上心来，纵身一跃凑到了杨戬跟前，故作热心地拍了拍他的胸口，高声道：“俺老孙来帮你！”
“滚开！”杨戬厌恶地皱了皱眉，一把将孙悟空推了开来。
谁知孙悟空却不知死活地又贴了上来，口中还不依不饶地嚷嚷着，“诶？你谁带大的怎么张嘴就骂人呢？”
“孙猴子！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我好心来帮助你，你却骂俺老孙！好！俺老孙就替天庭拿下你这个触犯天条的罪臣！”口中假意怒喝道，孙悟空向后一个飞退，挥舞着金箍棒便朝着杨戬俯冲而去……
上钩了！孙猴子！这，可是你自找的！嘴角微不可察地邪邪一挑，杨戬横枪挡住了孙悟空来势汹汹的一击，二人瞬间便枪来棒往地战至一团……这地方人多不便施展……还是先将这只死猴子引到下界再说！
“哪里跑！”见杨戬忽然一个腾身折往凡间而去，孙悟空忙大喝一声追了上去，二人且战且行地一路打到了一处山头……
哼！找死！感觉到身后紧随而来的孙悟空，杨戬嘴角微勾一个转身轻扬右手，宝莲灯在掌中凭空而现……
孙悟空自然看到了杨戬手中正在泛起莹莹绿光的宝莲灯，可恨自己一心想要抓住对方追得太急，此时待要闪避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愈见绚丽夺目的绿光朝着自己侵袭而来……下一刻孙悟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得倒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山沿上，再狼狈得一路翻滚着跌落下来……宝莲灯的余波在体内肆虐，筋脉碎裂的疼痛感让孙悟空眼前一阵发黑……该死的杨戬！居然又用宝莲灯！怪不得方才和俺老孙交手不到一百回合就节节败退，原来打得这个主意……俺老孙上当了！
见孙悟空挣扎着还想起身，杨戬一个急旋飞身而起，三尖两刃枪狠狠刺出，幽冷的蓝芒顺着枪尖倾泻而出直奔孙悟空而去……
一脚踏在应枪跌落的孙悟空胸口，微眯的双眼透出阴鸷之色，杨戬的表情陌生得让孙悟空的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寒意……果然下一刻霸道的法力便沿着点在琵琶骨的脚尖破体而入，那筋脉毁损的剧烈痛楚让孙悟空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杨戬！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分明是公报私仇！”
杨戬不屑地斜睨了眼脚下还做着垂死挣扎的孙悟空，冷哼道：“孙猴子！从你和我作对的那天起，你就该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日。”说着脚下渐渐加力，唇角轻扬地听着一阵阵骨裂声不间断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