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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有些不对劲,少年轻手轻脚地上前,手背朝他额上一搭,脸色骤变。
“留山?”童千斤被留山的表情吓了一跳,一贯活脱的少年,眉目中竟浮现出一层可怖的戾气。
留山面无表情道:“童千斤,你看好大夫,我去把宋屿寒找回来。”
看着这样的留山,童千斤有些打怵,不由道:“你还好吧?”
“好?我好得很。”留山冷笑一声,长袖下的一双拳头攥得发白。
“宋,屿,寒——他若再不过来,我就杀了他!”
26。分离吗?
况烛从来没有病得这么彻底。
失去一切时间概念,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意识时断时连,偶尔有些许的神智苏醒过来,可是睁不开眼睛,听不到声音,全身麻木,几乎失去知觉。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过每次没等他来及感慨什么,便立刻昏厥过去。
反复几次之后开始厌倦,厌倦得甚至觉得不如干脆一睡不醒的时候,头脑竟变得有些清明了。
手面的知觉逐渐恢复,感觉到正被人轻轻握着,原本紧绷的麻木中渗出一丝温暖,一点一滴,继而蔓延开来。
意识混沌得太久,不能一下达到平常的状态,但况烛觉得自己这次至少可以睁开眼睛了。
于是深吸一口气,双眼勉强打开。
许久不见光芒,况烛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打量四周,景致模糊恍惚,尽量堆聚仅存的意识聚焦外物,却始终无济于事。
有些失望,但也满足了。既然能醒过来,应该就还能继续恢复才是。
正在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一声低呼,声音很轻,音尾微微发颤。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想转头却也很是困难,没看清什么,对方已经俯下身来,凑近耳边:
“……听得到么?”他问。
听得很清楚。
视线是模糊的,意识也浑浑噩噩,唯有声音听得分明。
“宋……”
刚刚吐出一个字,况烛被那人一下子搂住,他稍稍一惊,又是清醒了几分。
“……宋屿寒?”
其实根本不必用疑问的语气。
况烛没有多少力气,只能勉强抬手,扯住他的衣角。
“你醒了?你醒了……?”宋屿寒贴紧他的耳际,听语气竟让况烛有些心疼。
他果然来了。
况烛又是高兴又是欣慰。
——他果然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况烛虚弱一笑:“……你在担心?”
感觉到身体在颤抖,但自己连多余的力气都没有,颤抖的人应该是宋屿寒。
“终于……醒了……”宋屿寒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你若是再不醒,我……我恐怕也要陪你昏过去了。”
况烛闻言心间一颤,莫名地红了眼眶。
“你放心,只要你不放着我不管,我肯定会好的,”况烛轻声安慰,又扯了扯他,“扶我起来。”
宋屿寒松了些力,有些犹豫:“起得来么?别勉强。”
“……当然起不来,”况烛无奈笑道,“所以要你扶着啊,你这样抱着我好闷,我想坐起来。”
宋屿寒一愣,失声笑出,虽然还是有些无奈,但也放松了许多。
他依言扶着况烛坐了起来。况烛使不出太多力气,脑袋也没有清醒到去想别的东西,一坐起来只能倚进他怀里。
暖洋洋的很舒服,况烛重新闭上眼睛。
“阿烛?”宋屿寒也不惊讶,自然地用手臂环住他。
“……对不起,我是生气才会那么说的,所以……你别再怪我了……”
况烛突然嗫嚅道。
宋屿寒愣了一愣,反应过来:“都过那么多天的事情了,你还管它做什么?”
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我可是一直睡着,什么事都不知道,只记得这个。”况烛答得很是认真。
宋屿寒低下头,凑回他的耳边,声音里透着沉沉的自责:“……是我不好。”
“……什么?”
“我要是不走,你也不会——”
“啊,这么说来,的确是你不对,”况烛眯起眼睛笑了,“扯平了。”
宋屿寒点点头,轻轻在他耳边印上一吻。
况烛又道:“太虚观的人都不相信你,你之前却没有告诉我。”
宋屿寒沉声道:“小人谗言,讲来无用。”
——还有可能惹你担心。不过,后半句还是不自觉地吞了回去。
况烛只好叹了口气。
宋屿寒沉吟片刻,也低声道:“我也要问你,你那时为何如此答?为何要说不相信我?”
况烛无奈笑道:“我只是不愿回冰心堂,你却逼得那么急,所以我生气。”
这一次,宋屿寒却停顿了很长时间:
“你……为什么不愿回去?”
“回去的话,我不知道下次出门要到何时,”况烛垂眼道,“从过去就一直羡慕你们,能和朋友一起天涯相伴,仗剑江湖。比我一直闷在一个小地方要快活得多。”
宋屿寒又沉默了,过了半晌,生硬道:“那是因为……你没吃过苦。”
“我以前也这样想,但是现在有你了,”况烛重新闭上眼睛,“所以我不担心了。”
说了真么几句话,竟然又困了。
见他的脸上血色又有所减,宋屿寒小心翼翼道:“你再睡一会儿,好么?”
况烛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眼皮很快便沉得睁不开,宋屿寒正要把他放下,他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挣扎着睁开眼睛。
宋屿寒疑道:“怎么了?”
况烛弱声道:“你别送我回冰心堂,我自己能好。”
宋屿寒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况烛见苗头不对,用力捉住他衣襟道:“你答应我,不送我回去!”
脑袋昏昏沉沉的,举动也变得像个小孩子一般。
宋屿寒暗暗攥紧了拳头,颤声道:“好。”
况烛听到这个回答,放心地松开手,软软地倚回去:
“……那个……亲一下……好么?”
声音放得微弱不已,有些怯懦。
宋屿寒又笑了出来,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正要吻上去,对方突然又稍稍闪开了一些,慌张道:“舌……舌头不要伸进来。”
“嗯。”
双唇温柔地覆上去,这一吻宠溺得要把对方融化了。
满满的温暖溢上心头。况烛重又睡了过去。
****
放下怀里的人,宋屿寒僵硬地替他掖好被角,呆呆地坐了许久,终于舍得起身,推门而出。
午后阳光暖人,眼前水榭连城,青纱荷影,碧光粼粼。
“他醒了?”门前,有个高挑人影微笑开口。
宋屿寒点点头,不自觉地垂下双眼:“是,现在又睡了。”
门口的人甚是欣慰:“这可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这个师弟了。”
傅君瑶背光而立,话中满是诚恳。
宋屿寒苦笑一下,问道:“他……什么时候能康复?”
傅君瑶稍一沉吟,笑道:“既然今天醒了,那么三天之后就可康复了吧。”
宋屿寒一愣,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傅君瑶一愣:“怎么?宋小道长不在多住几日,等师弟康复么?”
宋屿寒摇了摇头:“太虚观中出了些问题,我这几日内必须回去一趟……傅姑娘,你帮我转告他,等他康复,我一定回来看他。”
“一定一定,”傅君瑶笑道,“冰心堂随时恭候尊驾。”
“不敢,”宋屿寒略施一礼,“我去向紫荆掌门辞行,就此别过。”
“不送。”傅君瑶优雅回礼,落落大方。
宋屿寒转过身去,顿了顿,终于还是离开了。
——对不起。
——等我回来之后,一定要原谅我啊。
****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晚上。
身上仍旧疲惫难消,但头脑奇迹般地完全清醒了。
起身四顾,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屋外的碧莲花灯泛着温厚淳色。
等等,碧莲……花?!
况烛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伸出手,一脸愕然地比向窗外的夜色。
“这……怎么回事?!”
冰心堂。
冰心堂?冰心堂?冰心堂!?
况烛摸上自己的额头,觉得一定是病得出现幻觉了——
“啊!况烛哥哥?”有个小小身影出现在窗边,遮住了窗外的碧纱帐。
况烛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窗外孩子的面容。
直直的黑发垂到耳际,瓷娃娃般的皮肤,一双漆黑的眼睛有如应龙湖畔的黑色珍珠。
被迫接受现实。况烛彻底呆住了:
“……甘草……妹妹。”
“况烛哥哥你醒了?你又睡了一天,可真能睡,”甘草笑盈盈地奔进房间,“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么?”
“我……”
怎么会这样?况烛的舌头开始打结,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甘草笑着扑到他床边,双手撑住床沿,疑惑道:“你怎么了?”
况烛回神,一脸空白道:“我,我怎么回来的?”
甘草正经道,“当然是太虚观的宋屿寒哥哥送你回来的。”
——宋屿寒,宋屿寒!
况烛重又清醒过来,扶住甘草的双肩,急道:“宋屿寒,他什么时候送我来的?”
甘草愣了愣:“送来好久,我不记得了。”
“……他人呢?”
“走了呀。”
况烛被突如其来的事实击得发懵,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才断断续续道:
“走了……?他送我回来……然后就……走了?”
“况烛哥哥,你烧傻了?”甘草皱了皱眉,“昨天你醒了一次,他才走的。”
——昨天,醒了一次?
况烛突然想起来了。
唯一醒过的那一次。
“那个时候……我在冰心堂?”
是啊,没有人救的话,自己怎么可能会自己醒过来呢。
……当时一定是发烧把脑袋烧坏了。
况烛愣愣地靠到一边。
“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可都吓坏了,大家没日没夜的想办法救你,就连紫荆阿姨都熬了一夜没有合眼呢。”甘草试探性地说着,况烛却没有任何反应。
“况烛哥哥?”
唇上的温软还记忆犹新。
不是说不回来吗?明明……明明已经答应了啊!
可那个时候,自己居然就在冰心堂,这简直是……是被当做傻子一样愚弄了!
“哈……他,他居然骗我!”况烛狠狠地一拳捶上床头。
甘草一惊,也立刻明白了什么。
“……宋屿寒哥哥说,等你康复了,他就回来看你。”
出生本就不同寻常的甘草,伶俐程度自然也不输常人。
况烛一愣,讽笑着垂下眼睛。
“哈,是么……”
“若是你再晚来一会儿,冰心堂也无力回天了,”
甘草顿了顿,微笑着坐在床沿上,“他在这里守了好几天,太虚观里出了事,一直送消息来催他,可是他一直都没有走,直到昨天。”
况烛低头不语。
“况烛哥哥,外面一定很好玩,是不是?”甘草突然又道。
况烛苦笑一声,点点头。
“我也很想出去看看,等到你病好了,我想办法去求紫荆阿姨,让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况烛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突然有了些的触动,温声道:“只要她答应,我一定带你去。”
甘草微笑着点头。
况烛又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还是觉得被遗弃了。
不只是被宋屿寒。
——留山和童千斤呢?他们去哪儿了?陆南亭和江惜月在永宁镇处理完事情,会不会到凝香园去找他们?
自己就这么睡了一觉,醒过来,突然什么都没有了。
像做了一个梦,现实竟然这么没有实感,如浮萍飘舞。
——而且,“康复以后”是什么时候?
——你真的会回来吧。
——不会再骗我第二次了吧。
况烛的心底有些发虚,变得很没自信,甚至害怕。
“况烛哥哥,你不开心么?要不要听甘草弹琴?”
况烛摇摇头。
甘草并不在意他的拒绝,轻声道:“听一下吧,听了甘草的琴声,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27。大荒惊变
日子,回复了原本的清闲安逸。
况烛又在房中养了三天,期间陆陆续续有人前来看望,都是多年的兄弟姐妹,不需要太多刻意的客套,闲聊几句,然后离开,亲切自如,一如既往。
就像家人一样。
只有甘草日日都来,每次进门,小姑娘微笑着放下手中的琴,朝他一笑:
“我的琴声可以让况烛哥哥早些好起来,所以紫荆阿姨让我每天都来。”
古琴玉壶冰,上古神农祖师遗物,冰心堂神器。
她垂目微笑,纤纤十指拂上琴弦,天籁乐音,在房中漾起波纹。
琴音轻盈悦耳,时而缠绵如暖风纱帐,时而清越如晨露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