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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开口了:“道士来此,是为了告诉朕何事?”
“祁某夜观天象,曾卜出一卦,”祁明远收起了那无事三分笑,面上添了几分肃然:“此事关乎国家安危,还望陛下珍重。”
朱翊钧坐直了身子,将手上把玩着的一支毛笔轻轻放了下去:“道士何意?”
祁明远默然无声地在桌上轻轻蘸着茶水划了个“九”字,他的神色依旧是老神在在,嘴上却是歉然道:“失礼了,皇上,祁某只能言尽于此。”
朱翊钧盯着那个“九”字看了半晌,就见之前被郭翔派出去的人已经跑了回来,那人脸上有些苍白,覆在郭翔耳边说了几句话,郭翔立时看了祁明远一眼,然后附耳对皇上说了几句话。
素来温和的朱翊钧立时站了起来,他盯着面前不请自来的祁明远半晌,竟是微微笑了:“高人,如若朕请你在宫中小住上片刻,不知高人意下如何?”
按照常理而言,这种时候要么是你很有用,皇上舍不得放人了,要不就是你有重大嫌疑,皇上不想放虎归山。
然而祁明远却是想都没想,只是镜子站了起来,他的笑意云淡风轻,藉着身高的优势看着朱翊钧微笑道:“那敢情好。”
然后就随着郭翔找地方住去了……就好像他千里迢迢来了一趟皇宫,不过就是为了将这地方当上一回客栈似的。
倒是朱翊钧一直一直看着祁明远的背影,直到那人走了开去方才缓缓落座,他对之前跑回来报信的人勾了勾手指:“过来。”
楚辞朝那一边,却是没了此处的从容,那人死了以后,就好像一切忽然被人下了个封缄,再也没了半点线索。
他不相信这件事是宫九做的,就好像是一种执念一般。
按照楚辞朝对宫九的了解,他只是喜欢找乐子,却是没有这样的滥杀无辜。
然而司空摘星不知道。
楚辞朝便是问道:“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传言这里头有着前任将军的令牌,上好的老玉做的。”司空摘星闷声道,有些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楚辞朝的腰坠。
楚辞朝心底没了奈何,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上一句,比如说那令牌不大可能能卖的上好价钱,所以你还真的不用费力。
不过这样一说,宫九的嫌疑立时就更大了,楚辞朝默然半晌,忍不住重又覆上失而复得的那一支笔,缓缓问道:“如若是有人拿到了那令牌,可能诏令兵士?”
司空摘星觉得眼前这聪明人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叹气:“怎么可能,将军都换了一遭,那令牌早就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楚辞朝只是求个心安。
就好像楚辞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要费尽心思证实宫九的清白。
明明毫无瓜葛才对。
然而就在这一瞬,司空摘星却是立时抓着楚辞朝往后一跃,指指自己的耳朵小声道:“官府来人了,我们走!”
他动作极快,偏生还要带上一个无辜的楚辞朝,拉着像个兔子似的躲到了一个老祠堂里头,那老祠堂早就破败了,看上去摇摇欲坠。
楚辞朝几次想要说什么,都被司空摘星给捂住了嘴。
直到最后发觉官兵的脚步似乎终于往这里来了,司空摘星方才偷偷摸摸地一边找着地洞一边问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楚辞朝悠悠然叹了口气:“无妨,楚某只是想说,你这样东躲西藏,更像是犯了事的人。”
老祠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第十三章 不问当年桃源梦
司空摘星啧啧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像是官兵。”
“不会是官兵,”楚辞朝悠悠然叹了口气;他对朱翊钧的性子实在是再了解不过;在皇城眼皮底下;如若是官兵如此嚣张,想必早就被人扒了一层皮了;“也许和你一样;来寻这东西的。”
楚辞朝早就了然,如若是这东西不过是如司空摘星所言不过是一块老玉,那么想必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更加不会有人为此彻底屠了这静夜庵。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身后伸过来,下一秒轻轻捂住了楚辞朝的嘴。
那手指微凉而细长,却是很有力道。
在楚辞朝伸手取笔的同时,身后的人开口了:“别动,是我。”
宫九。
司空摘星几乎是讶然无声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宫九,然后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你要这个?”
他伸手将那块玉拿出来,特别识时务。
宫九微微一笑,堂而皇之地在阴翳之处走了出来,他伸手自司空摘星的手里取走了那块老玉,然后极为平静地走向了门口的人:“你们来寻这个?还是来寻孤?”
他的笑容很冷,是那种睥睨万物的意味。
楚辞朝忽然觉得有些移不开目光,这人似乎生来就带着几分邪肆的意味,饶是此时他身着一身白衣,依旧掩饰不住那种孤傲的模样。
司空摘星啧啧叹了几声:“我该走了。”
“好走不送,”楚辞朝伸手微微笑道:“腰坠。”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我没拿你的腰坠!”
“沙曼姑娘的东西……”楚辞朝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这才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伸手从自己的怀里夹层轻轻一扯,将那东西原物还回。
沙曼有些讶然地看了一眼楚辞朝,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囧事,立刻鞠躬道:“多谢楚大夫,前番的事情……”
“姑娘不告而别,楚某有些意外而已。”楚辞朝叹道。
沙曼立刻回应:“还请楚公子忘却此事便是,沙曼多谢楚大夫。”她说完竟是又鞠了一躬,那模样认真的很。
楚辞朝有些没奈何地看了一眼宫九,却是深知流言猛于虎这句话的意思,只好施施然闭上了嘴,丝毫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倒是那些歹人在见到宫九出现的一瞬间竟是连步子都迈不稳当了,径自屁滚尿流地窜了出去,比兔子都快。
宫九笑了,他往回走了几步伸手拉起楚辞朝,将那块老玉对着外头影影绰绰的阳光照了照,然后递给了楚辞朝。
楚辞朝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人,就见宫九竟是一副没所谓的模样孤自道:“和你很般配。”
楚辞朝对于这样的用词哭笑不得,孰料第一次有人夸奖自己和一块玉很般配,也不知该受宠若惊还是如何,他却是没有接。这东西眼见着便是遭来一场祸事,他来此一遭,却不是为了遭灾惹祸的。
宫九没有勉强,他只是将手微微一翻收了回去,然后径自放在了内怀:“近些时日京城想必亦是不宁静,楚大夫若是无事,还是晚归为好。”
这句话意味深长,楚辞朝却是了然,他看了宫九半晌,最后淡淡问道:“这里的事情,不是宫兄做的。”
明明是个问句,却是被楚辞朝用了陈述的语气。
宫九闻声便是意味深长地一笑:“楚大夫觉得呢?”
“楚某以为不是。”楚辞朝看着宫九的眼睛,他的目光很是澄澈,让宫九忍不住微微笑了。
“楚大夫觉得不是,那便是不是了,”宫九伸手示意道:“请吧。”
他的模样端的是大家公子,翩翩如玉。
那一瞬间楚辞朝便以为这人根本不像是一个修罗,更不想是原著里头那个喜怒无常的人物,然而楚辞朝却更是明白,这人的深藏不露。所以他并没有让这样的情感主宰自己太长时间,只是笑了笑径自下山去了。
宫九在后头默然半晌,直到沙曼开口小心问道:“九少爷,要跟上楚大夫吗?”
那路径明明就是在回京城的啊。
宫九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许久方才缓缓道:“不必。”
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严冷,沙曼只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却是终究没敢再问下去。
而另一边的气氛却是远没有这边这般微妙。
皇宫之中,祁明远正面对着一群小太监。
为首的一个小太监叫做小谷子。
小谷子看着面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祁明远,只觉得打心底崇敬,于是小谷子特别认真地给祁明远添了一壶茶又一壶茶。
直到最后祁明远快要被茶水逼疯了,方才淡淡放下了杯子缓缓问道:“小谷子,过来。”
艾玛仙人对自己说话了!小谷子掩饰住自己满腔的喜悦与激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道长?”
祁明远非常满意:“这个时候有晚膳吗?”
小谷子觉得自己的心跳要爆棚了,他非常紧张地摇摇头:“道长需要什么晚膳?仙露做茶荷叶为配吗?”
……那是什么东西?祁明远没好意思将心底的情绪表达出来,只好尽量保持着自己的笑意温温道:“不必那么麻烦,简单就好。”
果然是道长,这样的气质岂是我等凡人可以企及的!小谷子立时更多了几分钦羡,立时着人去御膳房领膳食去了,而且特意嘱咐道:“是要给仙人吃的!”
于是过了不消半个时辰,祁明远觉得自己的胃在抽搐。
又过了半个时辰,祁明远看到一桌子的东西,觉得自己的眼皮不能抑制地抽搐是有预兆的——
一片荷叶,上面盛着一片绿色的清蔬。
一碗汤,上面飘着一小块蘑菇和一堆菜叶。
最后是……又一壶茶?!
祁明远非常想要掀桌。
当然,这是非常不符合道长高冷的气质的,所以祁明远只能坚持地捂住自己的胃,叹了一声:“平常膳食就好,明日还要占星,今日需要进些油水。”
占星这种事一听起来真是非常高端。
于是小谷子立刻紧张兮兮起来,他自己跑了一趟御膳房,然后给道长大人端回来了……一整只烤羊!
谁都没办法理解祁明远身为一个纯阳看到一整只羊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那简直就是天雷滚滚直接劈向脑门,根本没办法停住!
然而不管如何,这总归还是人类的食物,所以祁明远还是非常淡定地伸出手,然后一小点一小点地将那只羊给啃了,丝毫没有自己吃了同门的愧疚感。
很显然,他吃的时候眉心还是蹙着的,这让小谷子真是非常愧疚。
看看我们的道长为了大明多么鞠躬尽瘁,所以明天占星过后一定要给道长喝到仙露才行!
这些事情祁明远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在皇宫中吃一只烤整羊这种事真是非常令人满足,以至于连之后那小皇上的来访都显得可亲可爱很多。
朱翊钧来的时候,祁明远正在和最后一条羊腿奋力搏斗,他想的是下一次要要一些椒盐。
正好这时候朱翊钧就来了,看到祁明远正在吃全羊便微微挑起眉毛,转身对小谷子说了几句,没过半柱香功夫祁明远就看到了各式调料送了进来啊!祁明远立刻觉得自己爱上这个小皇帝了,他立刻将手指慢条斯理擦干净,然后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祁某参见皇上。”
“道长不必多礼,”朱翊钧笑意温和道:“请,这蘸料是前番西域藩国进贡的,朕尝过觉得甚好,不知可合道长口味?”
皇上面前,祁明远为了保证自己道长的高冷形象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回禀皇上,祁某因着明日要占星,今日不得不进些油水,多谢皇上体谅。”
朱翊钧的神色意味深长:“道长为大明鞠躬尽瘁,朕都看在眼里。”
祁明远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倒是朱翊钧看了祁明远一会儿,方才淡淡开口道:“道长前番说的九字,朕思索良久,想是那太平王世子的事。”
祁明远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朱翊钧探寻的神情。
不得不说这位皇上虽然年轻,但是目光却是毒辣得很,至少看在祁明远眼底却是如此。
他只好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自己手上的戒指叹道:“有些事道破天机却是不好,皇上还需自己领悟才是。”
这话一出,朱翊钧便不好多问,只微微笑言道:“道长切记保重才是。”
“多谢皇上。”祁明远保持着面上的冷静,微微俯身。
“时候不早了,朕亦是该回去了,”朱翊钧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白发的道长:“道长这一头白发,可是为何?”
很显然,这种话绝对不能说自己花了二百软妹币买的所以带过来了,于是祁明远只能保持着一副勘破红尘的模样叹道:“回禀皇上,逆天而行,定然如此。”
或许是因为祁明远的神色实在是太过悲天悯人了,所以朱翊钧竟是微微怔了怔,半晌伸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径自出门去了。
祁明远在后面忍笑到内伤,第一次觉得这位年轻的帝王真是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