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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互相扯着对方衣领的阿布罗狄和迪斯同时回头看米罗。
“死小子!你看来还不知道等一下会怎么个死法吧!这么草率!到现在还在给我装潇洒啊?”迪斯虽然嘴上骂着,却是一脸欣赏的表情。
“我倒真想看看那家伙惊讶到抽搐的表情。”阿布罗狄也一边打量着一边点头。
两个月来,米罗接受了迪斯安排的地狱式补习,将所有报考演员必备的基本知识修了一遍。笔试总算勉强通过了,然而百老汇的大门却并不轻易给米罗放行。接下来就是最以难掌握尺度的面试,迪斯争取了一个星期才逮到机会让米罗单独和剧团长见一面。。
在百老汇的大小剧团中,最高地位并不是编剧或导演,而是团长。任何人员调动或公演安排都需要由团长最后决定。迪斯和阿布罗狄认真地替米罗打扮修饰,正是为了去见史多拉剧团年轻的团长,修罗。
六年前,迪斯正像米罗那样怀着对未来的诸多幻想,鼓起勇气踏进了修罗的剧团。修罗说,希望迪斯和他这小小的史多拉剧团一起成长。然后,迪斯的名字和史多拉剧团一起出现在百老汇时报上。
三年前,一个流浪在街边的小乞丐被修罗捡回了剧团,修罗给了他全新的人生,全新的自信,以及一个全新的名字——阿布罗狄。修罗说,希望阿布罗狄和他这不大不小的史多拉剧团一起成长。于是,阿布罗狄的名字被赞美之辞簇拥着出现在纽约时报上。
如今的史多拉剧团,就像她年轻的团长一样被人们称为传奇。
剧团并不像米罗想像中的那么光鲜明亮,一进门到处都堆放着道具和照明设备。几个眼睛充血的演员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或站着或蹲着或趴着,全都念念叨叨地背着剧本。
三个人一起挤上了咯吱作响的木楼梯,修罗正在二楼尽头的办公室里等着他们。
“修罗!我把传说中的未来新星米罗带来了!”迪斯不客气地踢开门,和阿布罗狄嘻皮笑脸地走了进去。
修罗从一堆剧本中抬起头来,不悦地瞟了一眼噪声源头,又再度低下头去。
“喂!我的修罗大人,对小朋友不用这么酷嘛。你好歹先看看他啊,这可是我在法国的渡轮上捡到的好货色啊。”迪斯拍拍米罗,一把将他推到修罗跟前。
“是啊,米罗个性强的很,您老人家不是最喜欢收服叛逆的小孩吗?”阿布罗狄也跟着在边上谄媚。
“行了!”修罗冷哼一声,“米罗是吗?不要以为由剧团的大红人推荐而来就可以轻松得到我的首肯!戏剧界不管你有任何强大关系也好,没有演技是根本不行的。懂吗?”修罗的严苛语气立刻震摄住了在场的三个人,本来不算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僵硬到了顶点。迪斯和阿布罗狄无趣地撇撇嘴,却也不敢再罗嗦什么。
米罗一句话都说不出地愣在当场,无论迪斯如何紧张地向他使眼色,他仍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修罗着实给米罗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种久经历炼的修养和冷静的首领气质,完全超越了他所经历过的任何人。以前扮受伤、装委屈的小把戏在他的面前显得毫无说服力。
崇拜,让米罗真正明白崇拜的意义,是种完全折服于此并且渴望跟随的心情。
“第一名?”沙加看着名册上卡妙的成绩栏,“你有没有搞错?米罗走了你多少也表现出一点颓丧啊。”
“我不能让学校抓到一丝让我退学的理由。”卡妙用手指划着自己的成绩,“这是我能做的唯一的努力。他在这片围墙外的某处拼搏,至少我要在围墙壁里好好地生活,不再是他心里搁不下的包袱。”
沙加望着卡妙不再迷茫的脸,想笑,却只是扯出一抹难以形容的酸楚。“好了!我可不想了解你们的承诺,即然你考了第一,罚你请我吃顿好的!加隆究竟去了哪儿,应该把他也叫上吧?他最近一直代替米罗做你的影子保镖,功不可没啊。”
“他吗?”卡妙望着后山,他无数次地看见加隆徘徊在后山的一个石洞前,看不出伤心的表情,看不穿他的心事。“不用叫他了。”
加隆,你最近干嘛一直跟着卡妙?
没什么,我不想他又被人欺负!要是米罗回来看见他又惨兮兮的样子,一定会难过,要是他难过我也会难过。所以为了我们大家都好过点,我现在来代替他守着卡妙。
……
为什么不做你自己?加隆,为什么你总是做别人的影子?为什么你甘愿做别人的替身?
……
你牺牲自我,所换来的是什么?
是爱人的幸福啊,沙加。
米罗最终发现,修罗比他今后见过的任何一位名演员更具有表演天赋。因为他总能在板着脸狠狠训斥米罗之后,再偷偷为他铺一条向前走的小路。
正式成为史多拉剧团成员的当晚,米罗和迪斯、阿布罗狄躲在公寓里狂欢,一直闹到连握住酒瓶的力气都没了才罢休。米罗累得趴在床上,熟睡前他还是清楚地听到迪斯最后一句话,非常认真严肃的恐吓语调,“欢迎来到地狱”。
米罗翻了个身仰天躺着,窗外闪着星光,他并不知道这个季节是否还能看到天蝎星座,但却能从那片深蓝色的夜幕中看到卡妙的脸。
“妙妙,我开始走自己的路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生活会比失去你的那段日子更像地狱。即使是现在,仍然可以抱着再度相逢的梦想入睡,在我们都成长之前……”
然而“地狱”二字毫不夸张,如果说站在聚光灯下的那一刻是天堂,那么必须付出的是上百倍的地狱生活。想要诠绎各种人生的梦想不容易实现,想要展翅翱翔的稚嫩愿望不容易实现。在今后各自孤独的五年岁月里,米罗和卡妙,尝试了蜕变的疼痛与重生的美丽。在不同的人生舞台上等待着重逢。
离
“卡妙,听说今年的毕业礼好像请来了美国百老汇的剧团做演出。我们这一届的毕业生还真有面子啊。”沙加一边打理着他那套一丝不乱的制服,一边和卡妙闲聊。虽然卡妙总是爱理不理,五年来一贯的沉默寡言,但沙加对于和空气聊天同样热衷。
“还有哦!等一下你要上台讲话,准备好了没有?”
“啊?什么讲话?”卡妙茫然地抬头。
“毕业演说之类的吧,”沙加耸耸肩,“听说每年以第一名毕业的学生都要受这个罪。”
“沙加,你的‘听说’还真多。”卡妙再次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信笺。
毕业对于学生来说总是兴奋的,而对于贵族学校的少爷小姐们来说,毕业更意味着即将迎接无尽的奢华舞会和社交。而这样的气氛却感染不了卡妙。五年的等待到了尽头,米罗却没有依约回来。卡妙望着手里的蓝色纸片,依然是那几行坚定的字句,只是墨水淡淡的晕开了些许。
“不要再看了!这张纸你当圣经似的看了整整五年,米罗那家伙会知道吗?就算毕业了你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五年还不够你忘记一个人?”何况你身边一直还有我,这一句沙加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干嘛忘掉他?”卡妙平静地折起信纸,平静地抬起头来问沙加。
“因为你不忘掉他就等于永远把自己栓在那一年!你怎么不想想那一年他才只有18岁,一个18岁的小鬼随便信口开河地向你发了个誓,你连脑子转都不多转一下就死心踏地相信他……”
“沙加,”卡妙突然打断他,“钟声在想了,我们再不去礼堂集合可能会毕不了业。”
“你不要突然给我扯开话题——!”沙加右手按在额头上,受不了的冲他喊。虽然他的室友卡妙看上去仍像刚入学那样清冷而自闭,但只有沙加知道卡妙变得越来越狡黠了。并且不用怀疑,这一切是那个令他咬牙切齿的米罗传染给他的。而每次沙加把这些想法说出来时,卡妙总是不冷不热地嘲讽:聪明的头脑是不会传染的,这就是为什么全年级第一名的室友不是全年级第二名的原因。
礼堂充满严肃和拘谨的气氛,讲台的正前方挂着“百老汇·史多拉剧团·《利亚王》·欧洲巡回公演”的横幅。修女们一个接一个上台讲话,完全无视台下学生躁动的情绪。加隆坐立不安地在位子上摇头晃脑,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安安静静的沙加和卡妙。
“喂!你是活佛吗?居然可以坐着一动不动。”加隆无聊地戳戳沙加的手臂,“你说这种可怕的演讲制度究竟要延续到何年何月才会结束啊!”
“恐怕几百年后还是老样子。”沙加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回答,“世界上只要还存在刻板保守的种族,这种无聊的形式就会一直存在着。还有,不要打扰我睡觉。”
“你!”加隆无趣地收回手,“你狠!”
两个人谈着话,台上修女们的演讲也结束了,一阵意不由衷的掌声吓醒了沙加和加隆。古尼修女正在面无表情地宣布接下来的歌剧《利亚王》。
气势辉宏的音乐和夺目的灯光瞬间占据了整个礼堂,女生们都抑制不住激动地小声尖叫起来。追求百老汇的名演员一直流行在妇女之间,成为最新的攀比游戏。
歌剧讲述好战的利亚王,为了权力和土地,将子女视为棋子。年轻的利亚王子只爱风月不理政事,却被命运捉弄而爱上了敌国的公主。无可避免的战争持续数年,凝望着杀戮中无望的爱情,利亚王子仍然以一粒棋子的命运将生命结束在爱人的眼前。
卡妙睁大着双眼看着台上的利亚王子,他身穿皇族的华袍,单膝跪在地上,谦逊的神情象征着尊贵,而狂乱的蓝色又暗喻着不羁。那是戏中完美的利亚王子,也是他的米罗。
米……罗?是你?是你吗?
他听到身边的加隆难以确定的语气,他感觉得到加隆起伏的心跳,和自己一样无法控制分毫的疯狂想念。他忘了台上的剧目,忘了周围的存在,只有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蓝色的身影,在眼里深深地划出他的模样。此刻的米罗那么耀眼,堂堂正正地站在聚光灯下,接受着所有人的喝彩。
“在茫茫的尘世间,固然有千万无奈和磨难,为了这一刻相逢的感动,我不愿意放弃。”米罗用他独有的魅力念着最后的台词,用尽所有深情。
石青色的眼眸中,映出卡妙流泪的脸。
卡妙知道,米罗回来了,是为了和自己相见。他的眼前又出现那条马车追赶下的道路,闪着波光的海水,远远的只有汽笛的声音,凄厉地划破黎明长空。“只要生存着,就一定能再相见。”只依靠这句话,曾经目送着航船远去。那种刻骨的哀伤仍然不敢轻易忘记,怕夜里流着泪醒来会发现相逢只是一场梦。
米罗的目光游移在人潮中,焦灼而热切。
卡妙站了起来,穿过诧异的人潮走向他。
学生们开始骚动,修女们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卡妙的举动。她们眼里如此循规蹈矩的学生,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坚决地走向舞台。
“艾伯特先生!你太失礼了!现在还不是你上台讲话的时候,快点坐下。”古尼修女面若冰霜地警告他,但卡妙的耳边只留下米罗温柔的声音,我们会相见。
他走到舞台下面,仰起头看着站在台上的利亚王子,那高高在上的华丽之下却深藏着柔情的思念。
“卡妙·艾伯特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修女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将重演,就像五年前米罗离开的理由一样,他以相同的理由回到了这所学校。
“修女,请让我做最后的毕业讲话吧。”卡妙不理会修女的斥责,只是冷静地一字一句说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台上的米罗,“我卡妙,从小顺从着命运的安排,接受做为棋子的一生。那个卡妙·艾伯特无所谓失去的东西,无所谓得到的荣耀,无所谓伤害某人,只希望平静地生活,安静地像空气一样不被人注视。这样的生活对于我,毫无悲伤可言,也感觉不到一点生存的意义。然而这样的我,换来的却是他一次次的拥抱,一次次原谅,即使他面对的是多么无情的冰霜,也愿意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被他如此疼爱,我不知道一无所有的自己要拿什么来回报他,那么手足无措的我茫然渡过五年……只是为了这一刻……”
米罗单膝跪在舞台的边缘,向台下的卡妙伸出手,触摸到冰凉的指尖传来的颤抖。所有的回忆和长长的想念都在这一瞬间闪过眼前,米罗紧紧扣住那只手,向舞台上轻轻一拉,满意地看着卡妙跌进自己的怀里。
“米罗……我……”
在史多拉剧团明亮的舞台上,在几百人的礼堂里,在上帝的十字架前,米罗用最深情的拥吻实现了五年前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