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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身边已然入睡的闷油瓶，揉了揉太阳穴，最近闲得慌，体能消耗的少了，连晚上都睡不着。打开手机玩了会游戏之后，我看到自己添在记事本里的一条备注，写的是：联系二叔，接手三叔盘口。这才想起我答应了二叔等我安排好自己的琐事就会给他答复，心里一急，也顾不得打扰闷油瓶睡觉了，直接按着他的肩想把他给摇醒，晃了好几下闷油瓶才恢复了意识。
“怎么了……”他扶着额头看我。
“小哥，我过段日子可能要接手我三叔的盘口。”
“……”
我拍拍他的脸：“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抬手覆在眼睛上，用力地揉了几下，然后盘腿坐了起来，看上似乎清醒了很多。
“要我做什么。”
我也坐起身面对他，先把我三叔那边的情况大致跟他说了一下，然后告诉他要维持盘口的运转首先要让喇嘛盘有地可下，只有把货拿出来了，下面的人有钱赚了，才能树立威信，不然就算是我三叔也没办法压得住他们。
“我知道你对各个地方的斗都很熟，如果有还能下的，到时候借我几个唬唬人。”
“这个还算容易。”闷油瓶想了想说，“不过有些斗很危险，就算是我也只能勉强脱身，要我带人下去吗？”
“你哪都不许去。”我捏着他的胳膊，“我要你当我的保镖，我在哪你就在哪。”
“好”
“这件事我还要好好想想，到时候先得支会我二叔一声，然后也会让胖子和小花来帮忙。小哥你知道的，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所以这件事情，我最先和你商量。”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让我和他一起躺下，“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你，只是这事不能急，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你身边。”
他说完，凑过来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困了，先睡了。”
话音刚落，他就压在我身上抵着我的额头睡着了。我心说这家伙说完这么长一段煽情的话又附送香吻一个，怎么接下来就睡过去了？这嗜睡的样子就和人家到了绝症晚期了一样。不过我还真不敢带他到医院去检查，我肯定他的身体指标会有很多都超出了医疗器械们的理解范围，况且他也不是最近才开始喜欢睡觉的，估计打从一生下来就是这副样子的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我稍微僵了一会，等他再睡得熟了些，就把他从我身上移了下去，闷油瓶虽说偏瘦，必要的质量还是有的，我这把老骨头可不能被他压断了。
从第二天起来之后，闷油瓶就突然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工作状态。他每天忙进忙出，还开始经常跟什么人打电话，后来不知道从哪里运来了好几箱的地图。比例尺最大的是一张世界地图，他倒是没看。比例尺最小能小到一个村或者一个镇，都是人家地方上自己绘制的，绘制时间近的也就是这一两年，远的能追溯到几十年前。
再过了几天，黑眼镜都上我的铺子来了，他带着好几个文件夹的资料，进门之后先把东西递给了闷油瓶，然后自顾自地搬了椅子坐到我对面。
“小三爷，你这是想让哑巴干什么？”
“他让你干了什么，你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那些？是他的记忆。不过好像不止我这里的这份，在别人手上也有。”黑眼镜凑过来看我，“我就是想知道，你们突然间想做什么。”
“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我最近倒是也有个计划，考虑成熟了会跟小花联系，你到时候问他就是了。说起来你跟小花怎么样了？”
“他要和秀秀结婚。”
“什么！”我拍案而起，“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别激动，就是一场利益婚礼，而且现在还没定，秀秀家的几个哥哥特别麻烦，所以这次算是她求花儿爷的。”
“那你怎么办？”
“我？要是他们真的结婚我就当伴郎呗，能跟花儿爷一起走红毯感觉也不错。”他嘿嘿笑了两声，听起来似乎是真高兴。
“小花同意你了？”
他点点头，“哑巴怎么样，他把你搞定了没？”
“什么话，这么难听，哎，话说上回他不是去长白山了吗？怎么一回头就跟你倒斗去了。”
“你没问他？”
“没敢。”
“我盘口得了一个大斗的消息，我做头夹喇，就找了他，那个时候他好像刚办完事，就陪我去了。本来我们觉得几天时间就能出来，不过到了才发现那个斗很凶，又出了很多意外，在斗下的时间拖得很长，后来他大概是要急着回来找你吧，才弄得那么惨。”
我想起我跟他分开时说过，如果他过了两个月还不回来，我就去长白山找他。其实后来也过了两个月的约定日期，但是我是真的相信他会回来，所以也只是当他路上耽搁了，都没有动过出去找他的念头，可是他居然把我的话给当真了，这才在斗里受了那么重的伤。
其实最差劲的人是我才对吧。
“小三爷，我欠哑巴的东西不少，有什么用得到我的你只管开口就好。”
我应承了一声，心说我欠他的才多呢，都不知道欠了多少条命了。
☆、大暑…胖子入
要我说闷油瓶这个人啊，如果放在大学里那就是一学霸，放在公司里那就是一工作狂，当然放在斗里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粽子王。我这两天总算也是弄明白了他到底在做什么，但是也不用为了我的一句话这么拼命吧？
“小哥，我这事不急的，你不用这么拼。”我坐在他边上，“去休息会吧。”
“再两天就好了。”
“我真的不急。”
“……”
闷油瓶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月，忙到现在他说还要两天才可以收关。看样子他似乎是真的知道哪些地方还有斗可以下，哪些已经被挖得片甲不留，哪些太凶了至今还没有活口出来，哪些里面东西很多去几次也拿不完。我一直以为他对于他过去的记忆有很大一片都是空缺的，但是他对于某些方面的信息却又似乎记得很清楚，比如斗下的各种机关，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失忆多少次也不会忘记的。可是有时候我问他的很多问题他却又会常常答不上来，总是有些古怪的不协调感。下次真该好好问问他，看他的脑子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或者他看看的记忆系统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
两天之后闷油瓶的宏伟大业如期完工。他把整理出来的资料给我，然后去洗了个澡，对我说他去睡一会，我自己先看着，有不明白的等他醒了问他。
我看他进了房间，就在沙发里看他给我的厚厚的一沓资料。果然跟我料想的所差无几，都是大小斗的详细的位置。不过他在他去过的地方做了一些注释，大概都是交代了在那些斗里需要注意的事项。只是让我惊讶的是他下那些斗的时间。虽然闷油瓶没有确切告诉过我他的年龄，但是我从各方面的情报里推测他最多也就是清末民初那会生的，可是按照他注释的下斗日期看来，他似乎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一个人在地下活动了，这可能吗？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估了他的年龄。
我心里带着疑问，把他整理的资料锁到了保险柜里，心想有了这些信息，就足够支撑三叔的盘子了。然后又把他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地图整回箱子里，放在书房的架子上，这才轻轻地进了卧室。
最近这一个多星期，任我怎么劝，他每天最多也只睡上一两个小时，完全就是在地下的状态了。我问过他为什么这么拼，他却回答说，这是我接手三叔盘口的第一步，第一步不迈出去，后面的事情是没办法做的。我想了想，也是，一旦我给二叔回话说我做了决定，那么决战就会立刻拉开序幕，到时候如果我拿不出足够的力量来压制底下的人，那就是败了。相反，有了闷油瓶的帮助，我等于开了挂了，下面的人互相牵制，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利”字，我掌控了他们的钱袋子，他们就不会不服我。闷油瓶还说，我跟他也算是因为我三叔才认识的，没有三叔他就不会遇到我，还不知道在过怎么样的日子，所以他多少有些感谢我三叔，即使他很早就知道那个人是解连环。所以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三叔，他都想出这一份力。他最后总结说，反正他现在也没别的事情做。
我坐在床边，看着闷油瓶的脸。即使已经陷入了深眠，他的脸上还是带着明显的倦意。我突然觉得我把他困在身边，似乎是折断了他的翅膀，他原本就该是穿梭于黑夜里的罗刹，像王者一样立在世界的另一面，但是现在他终日跟我呆在一起，守着一个入不敷出的小铺子，逗老鼠养鸡，一天两天的也许还会觉得新鲜，可是日子久了，他不会想念以前的生活吗？这一点我不敢确定，但是看他这几天不要命地消耗着自己，我想他至少还是怀念那种筋疲力尽的感觉的。罢了，反正正如他说的，一切都结束了，现在就算他想回去以前的日子，他也已经没有什么必须用性命去守护的东西了，留在我这里也总比出去流浪要强。
正想着心事，突然听见声音极大的敲门声，我一惊，心说不会是雷子找上门来了吧？闷油瓶听见动静也从床上翻了起来，警惕地望着门的方向。但是在听到门外的人那奇大的嗓门和标准的京片儿之后，我们两个都松了一口气。
“小天真儿，快出来给你胖爷开门。”他一边叫一边继续大声砸门。
“来了来了，叫邻居听见还以为我惹上黑道了。”我走过去开门，闷油瓶在知道来人是胖子的一瞬间又摔回床上接着睡了。
近两个月不见，胖子又变得圆润了些。不过这也说不好，我每天对着闷油瓶这具排骨，往后不管看谁都是胖的。
“怎么突然来找我了，也不打招呼。”
“来做生意顺便看望你的，小哥呢？回来没有。”
我抬了抬下巴望着卧室：“自己看去。”
胖子也有快一年没见过闷油瓶了，我估计他也挺想他的。胖子站起来往卧室去，过了一会又出来。
“小哥生病了？”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大白天睡什么觉啊。”
我觉得反正往后管三叔的生意不可能没有胖子帮忙，再说我们三个本来就是一条心的，用不着对他有所保留。换句话说，如果连对胖子和闷油瓶都不能说真话，那我活着也没多大的乐趣。
我给胖子泡了杯茶，把我接下来的打算和闷油瓶最近做的事情跟他详细讲了一下。
“胖子，胖爷，要不你那铺子也加到我盘口里壮壮士气吧？好处都是你的，我一点都不要。”
“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啊……”胖子啜了口茶，拿出烟想点，被我拦下了。
“小哥不喜欢烟味。”
“靠，天真，看不出啊，贤妻良母啊！”胖子把烟塞回盒子里，“当你家伙计这事胖爷我觉得掉价啊。划不来啊。”
“我怕我压不住他们。”
“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小哥站你左边，长得凶，胖爷站你右边，身体壮，那就是哼哈二将，双鬼拍门，谁敢跟你过不去！”
我扶额，这场景怎么想着这么可怕，要不要再让小花在前面搭个台子唱戏啊？话说闷油瓶哪里长得凶了？
“反正我就要你一个准信，回头我真刀山火海了，你陪不陪。”
“天真都这么开口了我哪能拒绝啊，就是回头你家的喇嘛盘下斗了，记得通知胖爷一声，让我也捞点好处就成。”
“真不知道你这么大个肚子是怎么挤进钱眼里去的。”我拍拍他肚子，“现在住哪里啊，不嫌弃的话我家客厅或者书房可以让你将就一下。”
“你还别说，我刚谈了生意在这附近绕了绕，还真没有便宜的住处，就你这了，打个地铺就成，怎么着也比在斗下强。”他一口喝完已经有些凉了的茶，“你平时和小哥睡一张床啊？”
“他睡相太差了，我这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就他？这整个倒斗界要说他睡相差就没人敢说自己睡相好了，你什么时候看他睡着的时候翻过身啊，你当胖爷我好骗啊。”
我揉了揉太阳穴：“不信你这会进去，他要是没动过我就跟你姓。”
“王邪？嘿，这名字，那我还真想去看看了”胖子又起身向卧室走去。
我坐在沙发里作老僧入定状，心说我还不了解闷油瓶，只要我不在他就能自己滚到天涯海角去。
胖子开了门，往卧室里望了一眼，然后“哎呦妈啊”一声就退了出来：“人不可貌相，天真你跟他住真是辛苦了。”
我哼了一声道：“你先歇歇，看他什么时候能醒，我们去外面吃顿好的。”
“呦，今天有口福了。”
☆、又见铁三角
到了晚上胖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