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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饮血!”
孙玖卿低下头,又抬头道:“不,你一定要看。这本来你也有资格看的,刀谱本是你赠给我的。”
刀出鞘,印着黑暗本身,比黑暗更令人恐惧,比大雪还要森冷。这一刀就是天下杀招,只要这一招,人们就应该去害怕它,甚至于我。
我叹息道:“可惜可惜,只要一点,它就能杀了我。”
孙玖卿道:“是的,我也知道有一点,究竟是哪一点!”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孙玖卿道:“过一段时间我会闭关修炼。”
我问:“你家究竟是做什么的!”
实在很好奇,辛辣的刀法,连小铁也不能医好我的失忆他却有办法。他究竟是什么人!
孙玖卿道:“这里是关外,我家是关外第一大家。”
这片院子只孙玖卿一人住,平时没有人来,落了个清净,我自是乐意。这里有一间藏书阁,天下武功大致都有。
有时候打坐,有时候练练剑,基本上都是待在那藏书阁里,偶尔与孙玖卿聊聊互相指导武学上的见地。孙玖卿给我医治,几日之后也略见功效,能忆起一些模模糊糊的人事。
天晴,阴风。
我在树下打坐,闭上眼,将身心交给这片天地,感受着自然的变化。孙玖卿最近都很少过来,日子有些空荡。
轻轻叹息,忽然感觉一只小手搭在我的脸上,鼻间能嗅到一股奶香味。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小孩子。一个小女孩,穿着明黄小袄,显得很活泼可爱。
孩子大概一二岁,见我望着她,大大的双眼好好奇的瞧着我,小嘴肥嘟嘟的。
我把孩子抱在了怀里,孩子就像小猫小狗,想起这句话倒觉得有礼。这孩子在我怀里动了动,嘴里发着听不清的童语,让人不觉童趣可爱万分。
这孩子真是乖巧!
我往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孩子伸着小手伸到我嘴边,手里一颗捏化了的软糖要塞进我嘴里。
“七……七……”
我笑道:“叔叔不吃。”
孩子大眼睛水汪汪的瞪着我,小手又拍到我脸上,糖汁全都溅到我脸上。
心里连连苦叫,孩子却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小脚又在我腿上踩了几脚。
孙玖卿来了,见此马上将孩子从我身上抱了去。
孩子瞧见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小手捉在他的衣袖上道:“肉,肉……”
孙玖卿皱了下眉,有些不高兴了,要将孩子抱出去。这才发现那孩子长得很像孙玖卿,如果不是他妹妹就一定是他女儿。
我说:“玖卿,孩子就放这。”
孩子还在哭,在孙玖卿手里就像个烫手红薯。
孙玖卿道:“这孩子哭闹很厉害。”
“没关系。”
我伸手把孩子接了过来,孩子抽泣几声,又不哭了。
我问:“孩子叫什么名字!”
孙玖卿道:“青青。”
“你妹妹!”
“我孙女。”
这一下差点没把孩子摔了。
孙女!
孙玖卿到底多大岁数,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却连孙女都有了。
孙玖卿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道:“我家有祖传的驻颜术。”
驻颜术,真是神奇。
孙玖卿靠近了我问:“你会怕我么!”
他的眼仿佛带着一股吸力,让人愿意沉溺其中。
我道:“不会。”
“就算你是狐,我也不怕。”
孙玖卿凝视着我,眼中也迷离开来。
只觉得他的脸很美,亲上去也一定很香,柔软的唇,凉凉的脸颊紧贴着皮肤,呼吸也能揉和到一起。
这时院外忽然一个女性声音道:“主公,小宫主在不在里面!”
孩子坐在我腿上,嘟着嘴,听到那个声音,拍着小手叫。孙玖卿把孩子抱了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皱着眉,布巾擦着脸上,“哪里来的糖水!”
“是我脸上的。”
我歉意一笑,孙玖卿却是红霞满面。
他说:“我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人生阅历比你还多,我却。”
我笑道:“自古情爱一字沾上了,就很难脱得干净。玖卿。”
爱情一字无须说无须做,无关年龄大小阅历多少,都不能抗拒自己的心,以及爱人的心。
忽然好像所有的事都想起来了,想起秋荻,心里满怀感激,以前的我确实不懂爱不会爱,是她教会了我爱,除了天下无敌的剑术,世上最美好的还有爱。
孙玖卿说:“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我点头沉默。
孙玖卿道:“那张刀谱,我没有让其他人练,我记得跟你的约定。”
“我知道。”
“那张刀谱我练的唯一缺点是不能收放自如。”
我皱眉,孙玖卿的刀法凶猛,与人对决不能收放自如的后果便是刀下必不留情。这样的情况对于一个学武之人来说,是最要不得的,这也是阻碍武道进步的最大路障。
一个人练武如果不能收放自如,与伺养了一条毒蛇有何异意,毒蛇终究会反咬主人一口。就像燕十三,他自身的那条毒龙夺命十五剑,也许终生都不会再出现,但不会出现不代表就没有就消失。
我道:“你不能掌握它的变化!”
孙玖卿摇头不知。
天地沉默。
孙玖卿忽然问:“你觉得正派如何!”
脑中想到当初那些围剿秋荻的正派人,不由好笑摇头道:“正派人大多贪生怕死,将自己的性命看的太重,所做之事也全与正派二字违背。这类人我是怕与他们相伍。”
孙玖卿道:“这类人他们却很幸运。”
我不懂。“以后你我若是对立,你只怕也甘愿与他等为伍。”
“为什么!”
孙玖卿却只是笑。
孙玖卿道:“明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我说:“你要叫我走!”
“你已经想起来了。”
“那又如何!”
“你今天看到的孩子是我孙女。”
“我们难道不能在一起!”
他的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道:“不能,绝不能。”
我沉默,拔出他腰间的那把弯刀,弯弯的刀弧上‘小楼一夜听春雨’。在他的诧异当中,我提刀在手臂上刻下三个字,他的名字。
鲜血淋漓,我笑着,将刀递给他。
“你,为什么!”孙玖卿脸上溢出泪水。
天上打了个闷雷,天一下子阴了下来。
我擦拭他的眼泪,“只是留个记号,如果我又不记得了,也一定会记得你的名字,你哭什么。”
孙玖卿惊讶道:“我哭了!”
天又打了个响雷,映衬着孙玖卿恐惧的面庞,他对于自己的流泪似乎比任何事物都可怕。
春天的雨水本是难测,说下便下。大雨倾盆而下,淋在我们的身上。只感觉玖卿的身子很温热,我得到的激情远比我付出的多。
他倒在地上,双眼望着我,他的胸口因喘息而起伏不平,贴着湿透的衣料,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片不规则的疤痕。暗红色,正正方方的丑陋烫疤,像新愈合不久。
“这里怎么了!”我轻轻的触碰他的胸口,难过异常。
孙玖卿的手臂勾到我的脖颈上,在我耳边道:“二个月前,我做错了一件事,所以要受到惩罚。”
“谁惩罚你!”
“我自己。”
“你不是他们的主公!”
“我是。”
孙玖卿道:“正因为我是,我做了错事,受到的惩罚就应该比任何人要重。”
“你对自己太严苛了。”
“因为我必须要把我的家族壮大,壮大它首先第一件事便是家规门规。不严不瑾不谦不慎之人如何能当此重任。”
壮大家族,背负的是自己一生的快乐与自由。但是我却忘了,忘了荣誉,谢晓峰这个名字。
“所以,我们都有自己的无奈。”
“是的,这也是我们的无奈。”
只要我当了谢晓峰,我就是一辈子的谢晓峰,就算我老了死了,我也还是谢晓峰。
雨在下,我们都不去理会雨水的寒冷,既是有了热情激情,又怎会在意我们身下雨水和泥土的寒冷。
直到进入他的身体,心灵上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轻轻的叹息,高楼之上,一个全身淋透的人站在那里,落迫凄苦。
也是在另一个下雨天,我第一次见到的他。
铁开诚!
拒绝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更没想到你会和一个男人做这种事情!
是的,一直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不过是自命不凡故作清高的伪君子罢了,虚伪的连自己都恶心。
不要寂寞的死,也不要孤独的存活!
是秋荻教会了我这些,我想自己终究还是个人,有血有肉。
雨夜,凄风惨雨。
孙玖卿已累的睡了过去,眉头紧皱,只怕是梦里也是受了折磨。双指化开了他的眉心,虽然想睡,却也不得不逼着自己睁着眼,望着那雨中。
铁开诚出现了,从大雨中出现,全身已淋的湿透。他看上去憔悴不少,残破肮脏的衣服,眼睛边都有一圈黑黑的眼圈。
这时候应该是买不到酒的,他手里却提着一壶酒,进来的第一件就是请我喝酒,一句话也不问。披了件衣服,三杯酒水暖胃,一瓶酒也就差不多了。
小楼里也有酒,比铁开诚带来的酒要好,我正要去拿,铁开诚却不要。
铁开诚说:“我从来只喝自己的酒。”
我道:“这是个好习惯。”
“我的酒也从不给人喝,别人若是喝了我的酒,即使只是一口,我也要叫他以血相赔。”
“多少血换多少酒!”
“一斤酒十斤血。”
我笑笑道:“看来我身上的血够赔了。”
铁开诚却道:“远远不够。”
“不够!”
“除了酒,昔日还有我的镖旗,你的血还太少。”
我道:“你现在要跟我算总账!”
铁开诚道:“是。”
“现在就要取我的血!”
“这事本就应该做了。”
“应该。”
“但是我下不了手。”
铁开诚痛苦的闭上了眼道:“我也不能惘顾自己的道义,我也不能对你下手。”
“我知道。”
我握住他的手,有一种情感是人类最原始的情感,它不是爱情不是亲情,但是缺了它却是万万不可的。有人说它很复杂有人说它很简单,有的人得到它很容易,有的人得到它却很难。我只知道,它一直都在我的心里占着很重的分量,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拥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分量,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
铁开诚以前有没有好兄弟好朋友,他的好朋友以前也许是他的部下也许是江湖上门派弟子,但自从他被手下背叛被赶下总镖头的位置,看过他的朋友又有几人!
同样都是孤独寂寞的人,这份友谊对我们来说都太重要了,人生是很难找到知心知己。也许是我强求了,这份友谊我并不想让它变质。
“我们是好朋友。”
铁开诚捏紧拳头,闭了闭眼,他全身都在颤抖,坚强老成的表情下是从没有过的悲痛。
铁开诚道:“是的,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你,就如同你相信我。”
我笑了:“你能明白是最好不过。”
“我能明白。”
铁开诚说:“因为除了朋友,我不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人了。”
“我很想收你做我徒弟。”
铁开诚冷笑。
我疑惑道:“这是个笑话!”
铁开诚道:“不是。”
他继续道:“我只是在笑自己原来其实一直也看透过你。”
“没看透我!”“有时你深沉,有时你洒脱,有时你忧郁,有时你快乐,有时候你宽大仁慈,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承认,你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沉默,我只用双眼望着他。
“你从来没在乎过自己的性命,就算明知自己只能活三天。”
铁开诚冷冷道:“一个连自己的性命也不看重的人,当然更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性命,其他人的感觉。”
“你不喜欢的,你当它不存在,那么别人就要听你的。谢晓峰,你太惯于命令了。”
我冷着脸道:“铁开诚,你是否醉了,你若醉了我有办法让你清醒过来。”
铁开诚怔了半晌,抿了抿唇道:“你想起来了。”
我道:“我想起来了。”
铁开诚顿了顿道:“厉真真几天前死了,死于疾病。”
我了然,人都有一死,在你想不到她会死的时候她却死了,死得突然,死得让人不敢相信。厉真真是七剑盟主,风头正帜,杀死她的不是想扬名的人,却是小小疾病。
原来,人都是一样的。聪明如秋荻的厉真真也不例外。
铁开诚好像忘记了我们的不快,他说着江湖上的事,脸上还带着醉意。
我忽然问道:“小弟呢!”
只有一个人,不管他伤害了我多少次,我都会一如即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