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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你还好吧?”
那人躺了回去,眉头皱了起来,眼睛仍旧紧闭着,口中却依旧喃喃得说:“娘……我……我好难受……”
庞统呆了半晌,叫道:“岳凌!”
房间的灯已经亮了起来,烛光摇曳在那人脸上,勾勒出迷离的色彩,早有仆人将地下的污秽打扫干净。
庞统坐在床边,接过温湿毛巾轻轻帮那人擦着脸,他睡得极不安稳,脸庞红红的,眉一直蹙着,口中不时发出难受的呻吟,显然还被醉意折腾着。
庞统难得开始反省自己。
本不过是个小小的恶作剧,自己是过分了吧?
还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恶作剧已经脱离了既定的轨道,走向了自己也不知的目的地?
“王爷,醒酒汤。”岳凌站在床边,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目光却关切的望向床上的人,眼中有一丝心疼。
庞统朝岳凌看了一眼:“岳凌,你可是怪我?”
岳凌一惊:“属下不敢。”垂下眼睑。
庞统不再说什么,伸手去接岳凌手中的汤碗。
“王爷,还是我来吧。”
岳凌欲扶床上的人,却被庞统拦住了。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岳凌惊异的看了庞统一眼,却见庞统板起脸道:“下去。”
岳凌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直到门咯吱一声关上,庞统才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刚才竟不想让岳凌碰公孙策。
庞统一手扶起公孙策让他靠在自己怀中,将碗凑到公孙策唇边。
“来,乖,把汤喝了,你就不会难受了……”
口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公孙策半梦半醒之间,似是听到了庞统的话,果然听话得将汤喝下。庞统松了口气,将他放回床上。却见他唇角溢出一道药渍,一直流到了颈边,想是刚才喝药时不小心流下来的。
庞统拿过毛巾,小心的帮他擦拭。这人的颈子异常纤细洁白,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肌肤,以及隐隐可见的锁骨,庞统不由看得心神一荡。
那人眼睫一颤,突得睁开了眼睛。庞统仿佛是被撞正着的小偷,不由有些心虚。
“你醒了?”清清嗓子,力持镇定。
公孙策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突地笑了起来:“包……包拯?”
庞统倒吸了一口冷气。
忽然发现那人眼中不若平日那般清澈明洁,心知他并未清醒,心下叹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也不应该把自己看成那个包拯吧,我有那么黑吗?
忽见那人伸出一只手抚向自己的脸庞,庞统一愣竟是忘了避开,微凉的手指顷刻之间覆在自己脸上。
“包拯,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来……”公孙策喃喃得看着他,眼中一片迷蒙。
算了,不跟醉鬼一般见识。庞统隐忍着那突然从心里发起的怒气。
“包拯,我说过黄泉路上也和你一起走,你难道忘了么?”
庞统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傻,这算什么,听人告白吗?
公孙策眼中忽然流下泪来,那晶莹的泪珠就沿着雪白的肌肤滚了下来,庞统下意识的头一个反应竟是——好美。
“娘,你不要策儿了,是不是……包拯,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你们,都不要我了……”
泪水不断的滚落,仿若掉线珍珠一颗接着一颗。
庞统愣住了,这是公孙策么?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公孙策!
在庞统印象中的公孙策,他外表文弱,内心却倔强而执着。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胸怀天下,他忧国忧民。他是那个深夜面君不惜挨打五十大板的人;他是那个在千军万马中临危不乱的人,他也曾在生死攸关之际朝自己伸出手来……
他才高八斗、他侃侃而谈,他冷静机智,他从容不迫,
庞统不知道,原来公孙策在自己心中,是这样一个完美的存在。
空谷幽兰,孤芳自赏。
可是这样完美的人,现在却在哭。
为早逝的母亲,为离去的挚友……
原来,隐藏在你那坚强的外表之下的也是这样脆弱的灵魂,是么?
孤独、无助、迷惘仿佛漂亮的水晶娃娃,一碰就碎;又仿佛一只迷路的小鸟,形单影只。
庞统突然觉得这样的他,和记忆中的一个熟悉影像慢慢结合起来。
影像渐渐清晰起来,那不是自己么?
威名赫赫、勇猛无敌的飞星将军,也曾在母亲的坟前泣不成声,也曾因为第一次杀人而心惊胆颤。
而今在万千繁华下面,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脆弱孤独。
世人永远只看见你最耀眼的一面,黑暗孤独的一面连自己也想躲藏。
庞统望着那哭泣的人,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拍打着他的胸口,像在抚慰受伤的孩子。
眼眶发热,心中一丝淡淡的刺痛,深深浅浅。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乖……睡吧……没事了,没事了……”
庞统轻柔的道,伸手拂去他颊边的泪水。
也许是受到那温柔语气的蛊惑,那人合上眼睛,慢慢睡去,庞统深深的凝视着他的睡颜,仿佛要将这样的他烙入心底。
如果我们不曾互相了解,那么从现在开始吧。
走出房间的时候,岳凌还在门口候着。
庞统瞥了他一眼:“放心,他没事了。”
岳凌一怔,垂了眼不敢回答。
“岳凌,你觉得公孙策是个什么样的人?”
岳凌又是一怔,抬眼望了望庞统,那人脸上却没有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表情,有些迷惘,有些认真。
岳凌思索了一下。
“公子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吗?只为他人着想,从不考虑自己的人,是吗?
所以岳凌你喜欢这样的他,是吗?
庞统若有所思的抬头,天边那轮皓白的皎月发出清冷光芒。
突然间下了一个决定:“岳凌,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满城流言蜚语,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第15章 第 15 章
五月过去,夏日炎炎,绿荫正浓,幽草胜花,荷动池香。
李元昊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无影无踪。但是朝廷不曾下令退兵,庞统还是只得带着官兵驻扎在宣城。
公孙策在宣城已经住了三个多月,在展昭的催促下,终于决定启程回返庐州。
绿荫道上,白马翩翩,梁远方握着公孙策的手,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化为嘴边的却只有一句:“保重!”
公孙策眼中光华盈盈,战火连天,烽火无情,深知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但他们皆是男儿,无法效那痴儿怨女的离情别绪。所以他也只是道了一句:“保重!”
纵身上马,牵转马头,就这样分道扬镳。
望着那临风而去的白色身影,梁远方的心紧紧的纠结在一块,那握过他的手紧紧得捏成一团。多年戎马生涯,他从未谈及过情爱,知道沙场生死难料,也不愿意连累别人。只有这一次,这少年时的玩伴,那如玉的面容,无波无绪的心弦微微颤动。只是这样的感情那人不可能接受,即便能接受,自己又怎忍连累他?
所以,也好,就这样分别,只有我一个人伤感。
只要你平安,幸福。
公孙策驰过一阵,回过头去,却见那高大人影犹自站在木荫深处,仿佛成了一座雕像。
“公孙大哥,走吧!”
展昭一袭青衫,年轻的脸庞英姿焕发。
少年不识愁滋味!
公孙策笑了:“走吧!”
庞统负手而立,凭栏远眺。宣河早已没了龙舟那日的喧哗,只是静静的躺着,清波如阑,水平如静,就像那人清幽如水的双眸。
那人,已经出了城吧。
不想去送他,可笑啊,他庞统居然会害怕面对离别。
而且是对一个敌人。
是敌人吗?庞统不确定了。只短短三个月,竟能对他如此改观,那人的才气,那人的医术,那人的聪慧,那人的狡黠,那人的眼泪……
最后,化成那日公孙策白衣白马跃入自己眼帘的情景。
真是胡闹啊。后来才知那不过是那人的一次任性胡闹,只为了尝尝救他一命的滋味。展昭不必说了,梁远方居然也由得他这般用性命胡闹。
这般狂妄的书生,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了吧。
既便如此,那一刻就如佛光流转印刻了千年,在脑中纠缠了千个世纪,定格。
那一日拥着他凌江而渡,那人惊骇的表情仿佛还在眼前,小鹿乱撞般幽深的双眸涌进脑海。唇边不自觉的扯出笑意。
“王爷……”云儿捧上一杯茗茶,细致的眉眼映入眼帘。庞统浅浅一笑,接过碧绿色的茶盏。
“王爷,是在想念公孙公子吗?”
庞统轻轻啜了口茶,眸光微闪,口中却笑道:“我想他做什么,有时间的话也只会想娇媚动人的云儿姑娘。”口气三分调笑,眼波三分邪魅。
云儿叹了口气:“公孙公子那般美丽的人儿,岂是云儿这样的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
“美丽?”庞统淡然道,“一个男人怎称得上美丽,不过是长得有几分清秀而已。”
云儿睁大了杏眼:“王爷莫要开玩笑了,公孙公子温雅慧洁、眉目如画,风华绝代,怎能说只有几分清秀?”
“是吗?”庞统皱眉思考。他阅遍人间美丑,只觉得皮囊不过是表象。纵然欣赏美丽的事物,却从不迷恋。那个人,在他眼里一直是清浅温雅而已,他吸引自己的也从来不是外表……
眉又深皱几分,吸引吗?
云儿笑了笑:“王爷您是天上繁星,绝世独立,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只是王爷你太孤高自傲,拒人于千里之外,心同野鹤与尘远。所以有时候便连自己的心也看不见。”
“云儿,你在教训本王吗?”庞统不悦道。
“云儿怎敢,只是希望王爷能够好好想一想,以免错过了一些不该错过的人以及一些不该错过的事。”说罢云儿躬身退了出去。
“不该错过的事……”庞统喃喃道,伸手自怀中掏出那管玉箫,轻轻抚摸着,碧绿清幽,就像那个人一样。
也罢,就走这一趟吧,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雪白的人影如飞雁般掠出窗口,消逝在碧空之中,甚至没有告知在门外守候的岳凌和杜宇。
云儿推门而入,拿起庞统放在桌上的茶杯。碧色茶盏,茶香未歇,已是人去楼空。云儿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王爷,你可知道,孤星,也只有那弯冷月可以相伴而已。”
公孙策和展昭携缰并辔出了城,天高气爽,碧草如茵,目极天长,顿觉心旷神怡。
这是边疆草原一泻千里的风光,还略带荒凉。而此刻的江南,应该已是山清水秀,风光明媚吧。遥望江南,青山隐隐水迢迢,顿时思乡情动,只想快马加鞭,早点赶回庐州。
忽见前方屹立着一个人影,那人白衣轻衫,孑然而立,只是这么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周身却散发出高贵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庞统?”展昭惊讶得呼出声来,“他在这里干什么?”
公孙策蹙紧眉头,翻身下马。展昭为防有失,忙跟在他身后。
庞统缓步踱至近前,脸上依旧是慵懒的似笑非笑。
“庞元帅有何贵干?”公孙策彬彬有礼道。
“我来送送公孙公子。”
“送我?”公孙策顿时愕然。自他说要走,众人都来与他告别,连岳凌都瞒着庞统与他偷偷话别。只有庞统一言未发,恍若不知。公孙策心中有气,也懒得理他。今日出府之前,听说庞统去了水月楼,却怎也料不到他竟会来这里。
庞统看他惊愕的模样微微一笑:“相识一场,本帅就送个礼物给你。”
礼物?公孙策更加愕然,这庞统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不想庞统当真掏出一根碧绿色的玉箫递过来,眼中依旧似笑非笑,但表情的真诚却不言而喻。
公孙策愣愣接过,只见那玉质极为柔和,触手温润,遍体通透,不禁脱口而出:“清籁!?”
“公孙公子果真博学!”
庞统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心底安逸。
心里还有许多疑惑未解,还有许多的感觉等待去证实。
也罢,就等这场仗打完吧。
你离开这不属于你的硝烟,而我去完成我的宿命。
那时候,我会去找你。
公孙策,你就在青山之外等我归来,可好?
公孙策手里握着那管玉箫,望着那人深邃的黑眸与唇边浅淡的笑容,不知说什么好了。他身后的展昭好奇得看了二人一眼,只觉得气氛诡异。
“呃,谢谢!”公孙策硬着头皮憋出这么一句。
庞统忍不住大笑,就那样笑着,踱着缓慢的步子走了。
他就这样突然的来又怎样突然的走了,仿佛凭空冒出,又凭空消逝一般。若非手中多了管玉箫,公孙策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展昭也感觉在做梦,他瞪着那人的背影,不可置信道:“公孙大哥,他真是为了送玉箫来的?”旋即眼睛再度睁大,“……他没有骑马,他是怎么来的?”
公孙策抬头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白色人影,握着玉箫的手紧了紧。半晌薄唇轻启。
“走吧!”
这一夜他们投宿在一个小镇之中,公孙策反反复复的抚摩着手中的玉箫,清澈的眼眸之中一片迷惘。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展昭见他神情迷惘,不禁劝道:“公孙大哥,你别想了,或许他真的只是要送你一个玉箫,就那么简单!”
世人笑我太痴狂,我笑他人看不穿。
是啊,也许自己只不过是庸人自扰,也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