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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渐渐就没了动静。
李纨自幼受到的教导都是要孝敬长辈,顺服丈夫,她这次竟然难得得执拗了一回,丫鬟去请了,她人去没有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兴高采烈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跟着敲锣打鼓的声音,熟悉的人立刻听出那个人是执笔了。
“中了,中了,珠大爷中了!”执笔回来得很快,他是从最后一个看起的,恰好贾珠的名字就排在最后一名,执笔一眼就看到了。榜单上是从第四名开始写起的,一直写到最后,然后再写头三名。所以贾琳的名字和贾珠的名字凑得很近。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王夫人让人打赏了执笔,又加了贾珠院子里的人的份例,道:“这是个好消息,你们快去传给老夫人知道……老爷如今在衙门里,很不用去打搅他,免得显得我们府里张扬了,只叫人将晚饭准备得丰盛些,府里好好热闹热闹。”虽然会试之后还有殿试,但是殿试只是排个名次,王夫人已经想好了要在府里大摆筵席的章程了,她脑子转得飞快,甚至觉得贾珠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再给他娶个二房也是使得的。
“珠儿,你听见没有,你中了,你中了啊……珠儿,快开门,好不好?”王夫人按捺住内心的欢喜,自己亲自走上前去敲门。
屋子里依然没有动静。
王夫人心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她。她的腿一软,好在跟在身边的丫鬟赶紧扶着了她。
门最后是被撞开的,屋子的书都撕坏了,摔了一地。而贾珠倒在书桌前,王夫人赶紧跑过去,中途还被地上的书绊了一脚。
贾珠的身子已经凉了。
死不瞑目。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贾府下人的尿性,所以她们说话的内容其实有些特意夸大。
☆、第六十五章
这次恩科是靖德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科举;世人都清楚;这一科出来的人少不得有几个会成为靖德帝的心腹;而看靖德帝如何择取人才,就能看出他的政治倾向如何,所以不仅仅是新科举子;就是朝中那些老油条们;也都密切关注着这次的科举结果。
但靖德帝下了一个让人觉得出乎意料的旨意;说是为了表明此次科举过程的公平公正;所有中了举人的学子,他们的卷子都将会被贴出来。但因为这次中举的共有四百一十三人;人数众多;而可供贴卷子的墙壁只有那么长,所以每天只会贴出一小部分来。第一天自然贴的是前三名的,几乎是会试刚出了榜,头三名的卷子就出现在了墙壁上,任人品评。
虽然有文人相轻这一说,但众人在看过头三名的卷子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次科考的确是极其公平的,至少这头三名的确是名至实归。尤其是会元的卷子,文瑾公子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不说文章内容如何,单单第一眼看过去,一手流利舒畅的字就已经胜过旁人许多。
贾琳知道这个的时候,周氏和秦恕(婆媳?)已经亲亲热热地凑在一处,想着该如何庆祝了。周氏本来还有些拘束的,但看秦恕的意思是要大办,她便也不客气了。
看着周氏和秦恕兴致勃勃的模样,贾琳有些哭笑不得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如今还有四月的殿试呢,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你们现在就说这些,太早了一些。”
“这怎么能算早呢……”周氏眉目一瞪,看着贾琳仿佛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儿先是谢元,如今再是会元,殿试若是能再得一个……三元及第可是大喜,别说是本朝,就是前朝,前前朝,往前翻个千百年,也找不出几个来!如何能不要好好庆祝?!我儿也莫要觉得为娘轻狂了,但若是我儿真有那般造化,就是我们府里没有动静,他人也是要找上门来的……到那时候,若我们没有准备,反而会失礼于人前了。”
秦恕点点头,十分赞同周氏的观点。
贾琳苦笑一声,道:“可见方才小七回话的时候,你们两个都没有听进去。”
“怎么没有听见去,小七报的是喜报,为娘仔仔细细地听了三遍呢!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如今,我那卷子被贴了出来,正任人品评呢,你们可知道?”贾琳从旁提醒了一句。
秦恕赶紧说道:“这自不用担心,有话说,真金不怕火炼。”
“对对对,是这个话!”本来周氏也是想说这句的,但是被秦恕先说出口了,便赶忙符合。
这“婆媳”默契的模样倒是让贾琳心中发笑,不过,他还是仔细解释了一遍:“如今别人是如何看我的?我是指那些世家中人,在他们眼里,我先是一等男兼一云骑尉,再是文瑾公子,我身后可关系到秦恕这个忠瑞王世子,关系到忠瑞王所统领的监察处。现今,皇上如此为我扬名,旁人会不会以为皇上是在借机拉拢秦恕和秦恕身后的忠瑞王?而这些似真似假的消息只要往太上皇那里一递……所以我说咱们别高兴得太早,皇上如今还做不了太上皇的主呢。”因着屋子里没有旁人,屋子外面也有心腹人守着,所以贾琳说话有些随意。
周氏一惊。周氏迟早是要出去交际的,这两年,她除了学规矩,还学了好些别的东西,如今就是她一个内宅妇人,也明白忠义王(三皇子)一派是如何蠢蠢欲动的。好一会儿,周氏才喃喃地说道:“莫不是我儿想错了……也许皇上只是想肃清考纪,而我儿恰巧是这一科的会元……”
“现在关键不在于皇上是如何想的,而在于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贾琳说道,不过他还是在心里将靖德帝狠说了一顿。想也知道,靖德帝这一定又是有了什么计划了,却拉了他贾琳出来做靶子,实在可恶!
秦恕沉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真金不怕火炼,若过了殿试,你不是状元,那我拼着被皇上责罚的危险,也要叫皇上把状元的卷子拿出来和你的比对比对,太上皇再一手遮天,总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他这话说得很是霸气。
贾琳忽然觉得脑海中有道光闪过——该不会是被秦恕说中了吧,靖德帝打的不会就是这个主意吧?
太上皇这个人,虽然一直刻意地表现出自己重情重义的地方——说不定他自己都被自己营造出来的假象给感动了——但其实他的骨子里很是自私。比如在秦恕这件事情上,闵柔公主去了,他碍于大长公主没有把清灵郡主怎么样,而是直接把尚在襁褓中的秦恕给封了世子,这以后他自觉对得起闵柔公主,从此就对秦恕不闻不问了。比如在大长公主这件事情上,太上皇敬重大长公主,所以连带着对大长公主的女儿、孙女都极其纵容,可大长公主一去,还未过四九,西晋侯(大长公主的女婿,清灵郡主的父亲)就被一撸到底,怀玉长公主(大长公主的女儿)病逝(其实是毒杀),若大长公主地下有知,只怕坟头都要开裂了。
再比如,在继后这件事情上,继后是太后母家的女子,但她不过是旁系。当时,太后和宣正帝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太后一族不舍得让直系嫡女进来受苦,又不想把皇后的位置让给旁人,才挑选了现在的继后,继后进宫之后一直安分守己。太后逝去之后,宣正帝没有废掉继后,便以为自己是仁至义尽了,便觉得继后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了,即使凤印从此落在了贵妃手里,即使初一十五,他都不会去继后那里。
靖德帝自小由继后养大,他从小见着自己生母、养母的苦,和宣正帝之间本来就不多的父子情谊早就消磨地差不多了。如今,忠义王蠢蠢欲动,靖德帝自己不愿意背负一个杀凶的恶名,只好设计让宣正帝背一个杀子的罪名——他反正已经逼死过前太子了,也不差三皇子这一个。
否则,靖德帝哪里容得下太上皇如此舒坦?
而现在,贾琳就是握在靖德帝手里的这把刀。贾琳不知道是该偷笑自己受皇帝重视呢,还是该苦笑自己日后少不得要做尽得罪人的事了。
见贾琳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秦恕以为他还在担心,又说:“你放心,我说得都是真心话,我素来知道你是个有才的,总不会让你平白受了冤屈。”
贾琳心中一暖,道:“我相信你。不过,你也莫要冲动,若是皇上心里有了盘算,他总是要给我一个交代的。你也清楚,如今他先是皇上,然后才是你的小舅舅。我一直靠着你这棵大树好乘凉,你若是倒了,可叫我如何才好?”后面这话显然有些玩笑性质。
“我明白的。”秦恕其实从未叫过水沄舅舅,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有仗着闵柔公主对水沄的恩情刻意求过什么。
贾琳猜得不错,靖德帝的将举子的答题卷面大白天下的“创意”还真是为了限制太上皇手上的权利。前文提到过了,这是靖德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科举,靖德帝早就看那些老臣们不顺眼了,这次开科纳贤之后,少不得朝中会加入很多新鲜血液,朝堂的格局将被改写。而这样一来,太上皇手里的权利就被进一步削弱了。太上皇自然不愿意。所以,太上皇本来是想在这批举子中提拔几个世家子弟起来的,既然是世家子弟,就和忠于太上皇的老臣们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大晋朝以孝治国,这批新人因着家中长辈的缘故,还是会被太上皇捏在手里。
而靖德帝的举动,使得全天下的学子都知道这次科举是绝对公平的——除非有人代笔——既然卷子最后都是要公开的,那么即使是太上皇,他也不能不顾天下之人,在殿试之后,把自己心里已经选定的几个人给排到前面来。这样一来,虽然靖德帝先前看重的几个人名次也不高不低了(比如说唐泽,靖德帝因着还是皇子时就和唐门合作的缘故,对唐泽也算是知道一些,但唐泽为人处世都不错,文章内容也不错,很合乎靖德帝的心意,只是文字太过平实,论文采和字迹只能排个三甲,连二甲都进不去,虽然唐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新皇心里排上号了),可是,靖德帝宁可排在一甲、二甲的都是只会读书的死书呆,也不愿意叫亲近太上皇的世家之人得了实惠。
好在,靖德帝虽然给贾琳造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麻烦,但他也的确给了贾琳补偿。虽然这补偿没有直接落在贾琳身上,但给了周氏,却是比给了贾琳自己还让贾琳觉得高兴。
☆、第六十六章
宫中。
靖德帝恭恭敬敬地向太上皇行了礼;太上皇还没有说什么;皇太后已经笑眯眯地开了口:“皇上就是孝顺;每日朝政如此繁忙,还不忘来看我们几个老人家……沄儿,过来让母后瞧瞧;总觉得皇上又瘦了呢……贵喜;你们几个也不提点让皇上多多保重身子!”贵喜是如今的总管太监。
男人啊;当上皇帝的时候;天地间是他最大,等荣升了太上皇;别管你还是不是死抓着权利不放;你的身价其实已经开始贬值了。而女人,皇后这个位置虽然尊荣,可到底还是比不上皇太后,自己儿子当了皇帝和比自己老公当皇帝的时候还逍遥呢。放在从前,继后是不会抢在宣正帝之前开口说话的。但如今,她的态度就随意了很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继后早就等着做皇太后了,为此她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成为寡妇。
靖德帝顺势走到太后身边坐下,道:“母后,这些日子倒没有什么好忙的,丞相等几个都是父皇一手提拔调、教出来的老臣了,做事最是稳妥,很不用儿子操心的。”
太后作势板起了脸,道:“胡闹,君是君,臣是臣,这世间就没有臣子能做了君王的主,这样的道理!这一点,你该好好向你父皇学学,当年他最是勤政的,朝中的事情,无论大小,可都等着你父皇拍板呢。哪像你,整日悠闲自在的……再说,丞相如今也年纪大了,又是早年就跟着你父皇的老臣了,你虽然行事还离不了他,可也别耽误了他回自己家里享天伦之乐去……”
“母后说的是,”靖德帝微微一笑,道,“儿子也指望着这次恩科能提拔出一些有为之人,好替儿子排忧解难,好让老臣们能早些颐养天年呢!”
靖德帝虽然不是太后亲生,但是太后当年入宫的时候就明白,宣正帝是不会让自己有机会生下孩子的,因此,在靖德帝被养到她面前时,她对这个孩子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母子间的情分并不是假的。既如此,靖德帝心里在想什么,太后也能猜出一二,顺势说道:“这些朝堂之事,哀家素来是不管的,皇上看着办就是。不过,哀家前些日子依稀听说,有个惊才绝艳的少年人……仿佛是连中五元了,是也不是?这莫不真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了?”
靖德帝笑着说道:“母后,这人您其实已经见过了,那是忠瑞王世子的良人,一等男兼一云骑尉,宫中设家宴的时候,他也是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