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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谱,我是奉皇太后之命来的,这里头赐的,全是上等的药草,老祖宗得知岚妹妹病了,特意让太医院的人挑了使派我送来的。我进去看一眼岚妹妹,放下就走!”
一个脆生生、娇滴滴的声线儿在园子里响起来,甚是好听。
剥开珠帘,紫珞皱眉的放眼望去,但见一个穿的鲜艳华丽的少女,罗裙曳地,佩珠缀玉的煞是惹眼,正站在园门口,一身雍雅的浅浅在笑。
杨谱听到是太后的旨意,也就不好再拦,便让人进来。
不一会儿阁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紫珞觉得头疼,这些个女人,干嘛来折腾她?
本就恼着,烦着,现在还想上门来踢馆子是不是?
你要进王府,你就进呗,为嘛还来扰她清净?
她压着那股子气儿,心又一想,人家上来了,不可能不见,想到这宫中礼仪多,烦的紧,自己既然身子弱,躺着不行礼,却是正常的事。于是,她示意胧月扶自己到香妃榻上倚坐下。
很快,香儿进来禀报:“千桦姑娘来了!”
“嗯,请千桦姑娘进来吧!”
伴着一阵珠翠声响,进来的是一个青春正艳的少女。
好多年了,儿时的千桦长什么样,紫珞都快忘了,只记得那女孩子长的很清纯秀致,如今这长大的千桦,一入眼,的确标致,这盛装之下的女人若不美,那一定就是个丑八怪了。
她应景的漫声赞一声:“千桦姑娘是吧……啧,真是漂亮。王爷能娶到姑娘,当真是艳福不浅……”
金晟是有女人缘,娶的全是美人坯子,可惜这些个美人儿都一个个遇人不淑。
一顿,又道:“凌岚身子不爽,不能行礼,失礼之处,还请千桦姑娘见谅——月儿,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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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桦也是深深一睇那坐在紫玉榻上的病美人,一脸淡静,淡笑中果见几分苍白色,说的前半句话,并不像是真心的赞啧,反露着几丝嘲弄之色,一声“千桦姑娘”更是带进了满满的疏离之色。
若是识眼色的,就该叫她一声姐姐才对,都快进门了不是!
第一印象,这女子,很不给面子。
没关系,自己回敬过去不就行了!
她莲步生姿,浅笑而来,目光四下一转,:
“妹妹不必客气,我坐一下就好,妹妹身子不爽,本就不该来打扰的,今儿来,我是想来看看桦心小筑还需不需要另外添置什么,顺道来看看妹妹,不多留,日后同衾为姐妹,齐心服侍王爷,我是后你们进门,年纪却比你们长,总该来和妹妹们先见个礼的!
“嗯,这里有一些女孩子常用的上等胭脂水粉,权当是千桦的见面礼,另一些药材却是老祖宗给的,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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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听说你为了帮王爷办事,险些就搭了性命,心疼着,老人家特意让人去备了不少药材……来呀……把老祖宗赐的物件全给岚主子奉上!”
千桦没有坐,拍拍玉手,让身后两个婢女,奉上两托盘包在红纸里的药材来,迎面就是一骨子药腥子。
“这是百年的人参,这是千年的雪灵芝……这是……”
她在那里一五一十的介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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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珞笑笑,脑子里想到的是“顺道来看看”——这人如此的春光得意,又知道她病着,居然还穿的这么艳丽,还用红纸包药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来贺喜的呢——
啧,人家这是特意打扮了,也许是为了来见男人的,又或者是来跟她来攀比的吧!
“多谢太后赐药!凌岚谢过。可惜王爷不在,要不然,凌岚一定让王爷进宫去叩头相谢!哦,对了,今天这么热闹,听说是太皇给千桦姑娘来布置闺房呀,不知道有没有听错了,她们都说姑娘要先来王府住下……”
“可不,太后令我早些过来和大家熟络起来。北地的女儿皆是爽快的人,也不拘泥礼节,先住着,后大礼,那仅仅只是顺序上的事。我与王爷有着十几年情份,到今时今日终有个结果,他也高兴,急巴巴的要我来……”
说话时,抿嘴一笑,满脸全是女孩子特有的羞韵与欢喜。
她的那意思好像在炫耀吧,想暗示:她跟王爷早就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大婚只是先上车后补票下的一道程序,所以,先住进来极是寻常?
太过炫耀,那是心虚的表情,太着急的暗示,那更是有意在挑拨离间。
紫珞不动声色的一笑,一边吩咐胧月把东西收下,一边风清云淡的应了一句:
“千桦姑娘与王爷情谊深厚,入主萧王府那自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外头那些人是不是把老祖宗赏赐的东西送错地方了?怎么尽往这南院送?该送去东院才是?千桦姑娘你还是快去让他们停下来吧,找王爷问问清楚了再搬,省得搬错了地儿,到时,又是一番乱!”
千桦的脸孔豁然一变。
谁都知道东院是王爷的地盘,到目前为之止,除了“凌岚”,还没有第二个女人到里面睡过!谁要是能有一天正式入主东院,那么,那个女人一定得了王爷的欢心,正了身份,做了萧王名正眼顺的正妃。
千桦没想到这女人一出口,就在暗损她:欢天喜地的进王府,也不过就是来做侧妻的,还不是照样没资格往王爷的园子住去,得意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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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桦最最介意的也正是这件事。
她就是因为这女人被留在了东园恩宠了一夜,心头才起的乱。
她原以为自己进来一定可以入住东院,结果,竟被安排住在南院,这真真是一件让人泄气又无可奈何的事!
她眼前又浮现了昨日那一幕幕不堪忆想的的事——
金晟在元庆门拒绝了跟她一起去太后宫里商量婚事后,她呆立了很久,才怀着压抑的情绪独自回宫。
千桦失魂落魄着,总有一种可能要失去他的可怕想法,心头乱的慌,怏怏不乐的将自己闷在房里半天,心里憋的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穿的是如此的漂亮,亲自过去相候,无非就是想得他的侧目——已经好些日子不曾见,她是如此的渴望见到他,再加上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原以为自己就算就不去找他,他也会记得,会过来看她的。
往年时候,他人不在身边,可是心意总是会到的。
她怎么也都没有想到,今天他的态度是那么的差劲,一声不响,板着脸就走了。
原先,她还以为今年终可以与他相守在一起安安静静的过个生日,怎能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这个打击实在太大!
千桦在房里难受的落了一番眼泪,出来时,太后午睡醒了,见她眼红红的,又没见孙儿来,便关切的问道理!
起初,她是不想说的,觉得丢脸啊,还没过门,就被嫌上了,后来经不起太后的细细盘问,她终于委委屈屈的直说自己不知哪里得罪了王爷,王爷不理人。
太后一听恼了,老人家平时的时候最最宝贝千桦,把她当作是亲孙女一样的宠着,怎肯让她受了委屈,立即大兴辰宴,同时让人去把金晟叫来问原故。
金晟来了,当着太后的面,送了一份礼——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就是一件字画,毫无新意,有点让人失望。
宴上,太后特意将金晟和千桦安排在一处坐。
金晟自顾自吃,全不为千桦布菜,还是老祖宗几次提醒后,金晟才淡着脸色给千桦夹了一些过来,反正,这个的态度很凉淡,一点也不热络,看得千桦是心惊胆颤。
这人邪门着,只在初见面的时候道了一声:“生辰快乐!”,其他时候便成了哑巴,无论千桦怎么用话引他说话,他都懒懒的没起劲儿,或是三两句就把话题给憋进死胡同——
自然,也没有给好脸看,酒宴上,淡着一张脸,冷的要死。
宴过半巡,太后提起了婚事提前的事,问金晟如何?
金晟慢条斯理的吃着,一开口就是是一句不同意不行,并把道理说齐了,让人驳不了一句。
太后很是不悦,劈头责了金晟一番,把气儿引到别人身上,直道他别太宠岚阁那丫头,人家是谢玉的女儿,全不是好东西!
金晟站在那里恭敬礼的临训,就是没答应把婚事提前,这酒宴差点就不欢而散。
最终,太后敌不过金晟的说辞,心下一横,干脆直接下懿旨,说婚期可以照旧,但必须让千桦先住进王府去。
这旨意下了,金晟只能领旨,直道回头就让人将南大院的另一个小院收拾一下,让千桦住进去。
太后听着,脸上又浮现不悦,说:“东院不是空的很,为什么要把千桦塞那种小园子住。”
金晟想都不没想说:“东院不住女人,老祖宗若嫌那地儿小,可往西院再造一间大一些的园子,但要是兴土再建,需要几月时日,那干脆就先别进府,等整理妥当了再说!”
他的意思左右就是不想她进府。
当着那么多皇子公主的面说那样的话,千桦听着,那个心酸呐,难受的要死。
眼见得这对祖孙要闹翻,她这才跳出来压着委屈打圆场:“如此甚好,几个姐妹皆住一个大院,日后适宜联络感情!”
如此事情这才罢了!
太后怜她,见不得她受了这委屈,当场下旨,封其为荣瑞郡主,挑了不少宝贝,吩咐第二天往那新改名的桦心小筑送去,让所有人知道她虽是宫中的一个侍女,却是太后心尖尖上的人,谁都不可以轻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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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桦今儿过岚阁,一是奉命来送药,二是想会一会这个女子。
之前,虽然曾见过几面,只觉这女人很有胆识,却没有真正说过话,对这个女人了解的太不够了。
如今这一对阵,赫然发现这女子真是了得,三两句就重击她的要害死穴。
一句淡淡的笑语,似乎是无意,却分明在有意讥嘲!
千桦强颜一笑,拧着手上的帕,说:“南院人多,东院冷清,王爷终年里忙碌的紧,不倒如南院来的意思呢……谁乐意受那份罪呢!嗯,妹妹且好生休养,我回去了,去小园看看收拾的怎样?”
她站起来要走。
紫珞得体的一笑,道了一声:“凌岚身子不爽,就不送了。千桦姑娘走好……嗯,其实,倘若我是千桦姑娘的,这大礼未行,断不会来这里住,太有失荣瑞郡主的身份。男人光靠守没用……”
凭着十几年交情都没有住进东院,可见他也并没有把姑娘放心上。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
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人家已经仓惶而去。
待人走远了,胧月笑的前俯后仰,痛快极了,直对着小姐翘拇指:“小姐,高呢,一句话,损得她颜面无存!”
紫珞并不高兴,将头枕在榻上,淡淡闭眼,说:“没有什么高不高的,全都是些可怜的女人!为夺一个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唉,她若不是那么显摆的来惹我,我也不想损的……”
再隔几天,又一个女人要住进南大院,放眼下去,全是他的女人,看着就怵心呐!
在中国时,听那些诽闻就够让她难受了,如今,眼见得一大伙女人围住他,那么种滋味,唉,饶是自己再怎么豁达,依旧是看不开——
嗯,关系变了,似乎心情也跟着变了。
她竟然极想知道金晟对于这件事是怎么想的,他真的就那么那么想左拥右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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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桦生诞日,金晟吃完酒宴,千桦本想留他再说会儿,金晟心头有气,哪肯答应,正巧这时,沧帝宣召,他疏淡的以此为借口,去了御书房,没再理会千桦。
一个时辰后,他出宫,没有回府,而是奉命出了康城,带人去查封几个萧氏的隐据点。
办完事回来时已经第二天深夜时分。
他才进王府大门,景叔就迎了上来,一脸忧色的说:“爷,昨儿千桦姑娘把东西进来了!”
金晟扭着发酸的脖子,抬头眯了一眼渐西斜的弯月,周遭是一片安静,一边点头一边应道:“本王知道。就让她住那里吧!这是太后的意思!”
说着眉头直皱:“景叔,吩咐人做些夜宵到岚阁!”
肚子有些空,他忽想起自己还没有用晚膳,不知道她睡了没有!
景叔应是,紧接着又道:“昨上午的时候,千桦小姐去拜会过两位王妃!”
淡朦朦的月光,树影斑驳的映在男人身上,金晟敲着背的动作顿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