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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无法承受。
“我得…嗯出去待会，”John强迫自己松开了手，退开一步，“Anthea随时可能会联系我，你也该休息了。”
“不是时候，我还得查——”
“休息。”
“可是我——”
“这是医嘱！”John突然爆发出来，“你的身体现在极度缺乏睡眠，而你那空着的没一点儿食物的胃里该死地只装着药物残渣！我不管你有多急切去查到卡卢加娣州那儿有什么，秘密基地还是化学工厂！Mycroft会去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休息！休息！”
脑袋里轰隆隆一片，John用力呼吸着不让自己颤抖地像是要散架。Sherlock的眼睛定在他身上，带着细微的疑惑和讶异的光，简直和它眼睑下厚重暗沉的病态阴影相得益彰。John努力控制着不冲过去，用手指抹净那灰色，或者是只抓紧他，抓紧他。
有那么一会，他们只是彼此沉默地对望着，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直到John垮下了肩膀，用仅剩的力气迈过心中的绝望。“Please…Sherlock please； just for me？”
Sherlock目光低垂，掠过John紧握而颤抖的拳头和那上面依旧刺目的伤。他看回John的眼睛，放低肩膀朝后靠回了床头。
※ ※ ※
车库。
狭窄灰暗的场地寂静有如墓地，不屏息聆听就无法留意到那细微得像是车底齿轮滑动的声响。几秒钟后，那声响戛然而止，却只是短短的停顿，皮靴叩击地面的轻响接踵而至，一具形体从或车底中梁架落下，灵敏地翻身到一旁，贴着车厢蹲伏。
他环视车库四周，除了大门只有一个位于天花板顶端的换气窗，周围没有多于的摆设和工具，并不是一个正在使用中的车库。他最后将视线定在货车的车厢。
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他放弃先去车厢看一看的打算，伏低身子绕到大门背后，这个视觉死角得以让外面的人从窗户朝里望时错过他的存在，他只需要引他们靠近，然后用他的吹箭筒──
巨响声并不在计划中，他被迫收回摸向裤腿的手，转头看向车厢。第二声巨响比刚才要更大，引起几乎整个车库的震动，他看着车厢开始摇晃，穿透车厢的低吼声更像是来自一头发怒的野兽，门外的骚动在对比之下几乎不值得关心。他屏住呼吸，紧盯着车厢门上的玻璃窗，直到看到一只手掌拍在了玻璃上，那是一只人类的手，噢上帝。
Moran盯着那只手，看着它划开换上了别的东西，那双眼睛，充满仇恨与愤怒的灰绿色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记起
走廊尽头储物室里的急救箱对于消除John心头的躁郁没有太大帮助，他简单潦草地清理了手腕的血迹，面对着墙壁让自己独处了几分钟，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走回到那个房间里去。
可以看着活生生的Sherlock的房间。
他轻轻推开门，一面咽下对自己这种愚蠢渴望的自责，一面期待着在转身后看到Sherlock已经入睡，但他的希望在对上那双倦意沉沉的眼睛后落空了。
“我很难入睡，”Sherlock以他飞快的似乎是想要堵住John可能会有的斥责的语速解释，“就是做不到，不是刻意不去休息。”
John的心被戳了一下，他挪动到床尾站着，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坐进毗邻床榻的那张椅子，“那就这么躺着。”他说，“把眼睛闭上，那也可以是休息。”
这显然这没能成为一个有效的命令，这个角度和距离让John不再感受到令人震颤的虚浮感，却更能看清Sherlock的全貌。他正微眯着眼看向自己，而后视线朝下游移，停在John垂立在身侧的手上，“还疼么？”他问，极细微地皱了下眉头。
John下意识地攥起了拳头，“不，只是破了点皮。”
“我是说你的左手小指。”
John的身躯绷紧了，双手收进身后闭紧了嘴巴。
Sherlock几乎是叹了口气，他默默把头转向了一边，气氛一瞬间又跌进了尴尬与沉闷之中。John计划着说点什么来扭转这种局面，或许再劝劝Sherlock闭上眼休息是个可选择项，但他突然听到了一声闷响，就像是什么东西被拔起又砸进了地里，“那是什么？”他警惕地问，从Sherlock立刻回过头的反应来看那不是自己的幻觉。
“车库那边？”Sherlock推测道，而紧接着第二声更大的响动一刷他语气里的不确定，“是车库，他可能醒了。”
John立刻动作起来，他走到窗户那边，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半边车库门，和那两个正透过门缝朝里看的看守的身影。他拨通Anthea留下的一个号码，视线里其中一个看守接起了电话。
“Mr Watson，货车里的人似乎恢复意识了！”
“他冲出来了？”
“…还没有，看不到车厢里的情况，但他暂时还没有跑出车子。”
“好的，随时联系，你们当心点儿。”
John挂断电话转身，看见Sherlock正努力伸手够向床头几的抽屉，却差了不只一点儿，“电脑，John！”他朝John喊，对身体失去支配权的愤怒尽数发泄在砸向床褥的拳头里。
John凑过去掏出电脑，对于为什么抽屉里会装着这东西理智地没有发问，他把它递到Sherlock手里，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亮起来。
信号闪烁了一会，画面里出现一片俯视角度的区域，John赫然看见K站在那，表情狰狞正挥起拳头砸向四周的钢筋，因为听不到声音，整个场面看起来就像一场荒诞恐怖的默剧，只有随着K猛烈的动作不时晃动模糊的镜头画面，无声地宣示着他的熊熊怒火。
他脸上的表情，在John和他相处的几十个小时里还从未看过。印象里的K一直维持着冷冰冰而倨傲的样子，还未曾像现在这样的失控。头发凌乱，神情狂躁，每一次对准四壁的攻击都像是完全不顾后果，John几乎隔着屏幕都能听到那骨头撞击钢筋的嘎吱声。
“他记起来了。”Sherlock盯着画面，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
“什么？”John的视线偏移了一点点，留意到那个钢筋筑成的笼子似乎还没有任何的破损，“他记起自己的事？”
Sherlock没回答，只是敲击了几下键盘整个人更贴近电脑屏幕，“接起来，接起来！”他像是在下咒似地不停念。
John顺着Sherlock的视线很快在左侧看到一个安装在车厢壁类似对讲机的装置，红色的信号灯正不停闪烁。而画面里的人还没有转身看到它，发泄式的攻击又持续了好一会，K才渐渐停下动作，他原地站着身体起伏不定，像是在休息，又或者只是坚硬的钢筋和与几乎笼子紧密贴合的车厢令他素手无策，他摇晃着半转过身子，John怀疑在这个过程中有那么一瞬他们的目光相接，这让他不受控地心头一紧，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没有发生。而接下来K站定，终于注意到了那个不断闪烁的对讲机。
他几乎没有迟疑，两步跨过去抓起了电话，一边不断扫视着笼子四壁，在斜上方的一角他找到了那个监控器，透过镜头瞪视着Sherlock。
“你终于记起了你是谁，从哪里来，Mr Somebody？”Sherlock是先发问的那一个。
“我的名字是Khan，”K的声音透过电流听起来有种怪怪的嘶声，听起来就像是在嚼着谁的骨头，“放我走，你这个无知的低等人类！”
在来自周遭世界所有饱含恶意的咒骂诋毁中，John还从未听到过有人将这个词抛向Sherlock，他忍不住去瞥对方的反应，但那咒骂就像是K满身的暴怒一同被忽略了，Sherlock并不受影响。
“你的速度在变慢，”Sherlock平直地说，“消耗却变快，就不提你越来越糟糕的准头和控制力，是你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还是对我太生气了？”
“206，”Khan嘶嘶地吐出一个数字，“我会一块不落地，捏碎它们然后塞进你的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谈判
“206，”Khan嘶嘶地吐出一个数字，“我会一块不落地，捏碎它们然后塞进你的嘴里！”
John比Sherlock先明白，他大脑里属于医生的那部分几乎本能地告诉了他指的是什么。他抓住Sherlock的肩膀，下意识想将他拉远Khan的威胁，但Sherlock依旧不为所动。“告诉我你出现在这的原因，”他更进一步，“和你老家卡卢加娣州的事！”
“放我走！！”Khan厉声嘶吼，钢筋在他身后叮当作响。
“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Sher…”
“——至少不是现在，所以为什么不聪明点先告诉我想知道的，然后我们再来谈放你走的事情！”
“Sherlock！”John提高了点音量来止住Sherlock，他看起来也像是要失控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他低声提醒道。
“…Watson？”
John转过头，看着Khan以一种迟疑的神情念出他的名字。他闭上嘴，决定不再出声，只撤回了一点儿靠在Sherlock身侧。
他留意到了Khan的变化，随着身形的绷直暴戾的气息变魔法似的褪去，不知道那是由什么造成的，但Khan开始换回他原先的样子。
“放我走，”Khan的声音低下来，也更冷硬，“等我彻底恢复了你就会后悔让我重复了这么多遍。”
Sherlock不置可否地翻了下眼睛，他的胸腹因为长时间身体前倾而疼痛更甚，他只好微微后仰，整个靠在John的身上已缓解压力。“我们都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他忍住不耐说，“告诉我一切，我自会判断，再放你走。”
“我为何要相信一个违背诺言的人？你这个骗子！”
“你食言在先，容我提醒。”Sherlock指出。
玻璃应声而碎，Khan穿过笼子一拳打在了车厢的窗户上，他将手慢慢抽回，瞪着Sherlock的眼神就像是会毫不犹豫把他当成窗户砸碎。
“你没资格和我讲话，”他咬牙道，“叫Watson来跟我谈！”
Sherlock只是晃了一下神，便错过了反驳的机会。
“叫他和我谈，而不是你，清楚？面对面的。”他说罢扬起手，将对讲机在墙壁上砸个粉碎。画面很快就变成一片噪点，监控器不出意外地也化为齑粉。
John在一片静默中直起身，血液里涌动着冷静自制，取代了他本以为会激增的震惊和惧意，他低头看向正冥思苦想的Sherlock，却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去和他谈谈？”他望着Sherlock头顶的发旋问。
他对Sherlock的反应没有把握，在听到Khan说出这个条件的时候，Sherlock的意外和排斥之意那么明显，但出乎预料的——“好！”Sherlock回答，接着立即开始动起来，试图掀开围在他身上的被子起身：“叫外面的人，我需要轮椅。”
John愣住，伸出手不知是要扶他还是将他推回床上，“你听到他说的了，”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现在的状况他更倾向于和别人谈而不是你？”
“没有任何理据和意义的要求！完全是感情用事。”Sherlock头也不抬，坚持不懈地移到床边，因疼痛勃发轻捂肋部，而好一会也没等到John的进一步的行动，他不满地扭过头瞪向John：“你不能一个人去见他，John！他擅长欺骗和蛊惑而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的目的是获取他的信息而非激长你的同情心！”
John仅回了Sherlock一记严肃的瞥视抗议他不信任的妄断，但言语上没有再表示不满。
车库那边开始传来更密集的响动，就像是催促的号令，John深吸一口气，重新动作起来，这次已经有了明确的决定。他架起Sherlock，一条手臂稳稳地环过他的腰，“走吧，反正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得在一起。”
***
如愿坐上轮椅并没有让Sherlock心情看上去好一点，John反而更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胸骨骨折加上严重缺乏营养最需要的就是静养，这么颠上颠下又违背医嘱的不停用到肺部讲话只能给这困境雪上加霜。即使Sherlock一味埋头在他失而复得的手机上什么也没讲，John也依然能从他绷紧的侧脸看得出他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