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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三个月前,在这间办公室里,这位德国的老者曾经这样说过,而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现在回想起来,赤司却有点不确定了。
那些恩怨,已经随着母亲的逝去,五十岚家的破产而远去,年轻的男女被迫结合而成为怨偶,和许多家庭相敬如冰地生活着。后来是父亲暗中促成了五十岚家的破产,逼死了母亲,可是赤司也知道,他的舅舅不善经营是事实,一直强迫母亲向自己家借钱是事实,而赤司集团和五十岚家的竞争对手佳世客达成协议一起打压五十岚集团,对于双方来说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从经营者的角度看是正常的决策行为,而后来舅舅策划了那场绑架威胁父亲,母亲也参与其中,大概在五十岚家看来,他们是被迫无奈之举,甚至是被赤司家逼到这一步。
当年的记忆虽然清晰,但他所知有限,没有详细调查之前,无法判断那些恩怨对错。
也许不需要判断了。赤司想,意外的没有太纠结父亲当年的见死不救,和母亲试图杀死他的那一幕。
也许在他潜意识里很早就已经接受了父母都不爱他的事实,无论那个女人表现得多温柔多耐心,他还是知道,她从来都不爱他,而父亲要的不是一个乖巧孝顺的儿子,不是幸福美满的家庭,而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赤司边说边站了起来,没有解释自己复杂的心情。
出身于赤司家,爱是一个飘渺而难解的命题,所以他对于敦的感情总是不太确定,等他终于明白过来,一切都迟了。
如果可以回到那个一起散步的月夜,他很想收回那句“完全搞不懂”,告诉敦——
我也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担忧
赤司把座椅推回原位准备离开,史密斯医生看着他手上的纱布突然开口:
“赤司君,我相信你没问题,但可能的话,你最好建议你的恋人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
赤司搭在椅背上的手一紧,紧盯着医生湛蓝的双眼。
“他受到了严重的刺激,而且工藤用在他身上的MECIII并没有通过最终测试,也许会有潜在的副作用,比如你提到的头痛——这种行为违反了我们的工作守则,也影响机构的声誉,我本来并不想告诉你。”史密斯轻叹一声。
赤司拉开座位坐了下来。
“当然我不能确定头痛是由药物,还是催眠引起,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
“催眠不是已经——”
“你能确认指令是真的吗?”史密斯看了赤司一眼,“而且这个指令不是紫原君亲自执行,真正执行的人是你——赤司君,这其实是非常非常危险的行为,如果这并不是真正的口令,或者紫原君没有恢复记忆,或者送医不及时,你可能真的丧命了,感情和生命一样珍贵,这种做法依然是不可取的。”
“我相信敦。”赤司垂眼看着右手上的伤口。
他相信敦会醒来,就如同敦相信他一定会回去找他一样。
史密斯看着赤司的神色,没有反驳他:“可以确定的是紫原君因为你受伤而清醒,但催眠是不是彻底解开,除了催眠师本人,没人知道。”
赤司想起那天早上紫原在梦中痛苦的表情直皱眉。
“再者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他被迫接受了反复催眠,记忆植入和次人格诱导,原则上是绝不应该这样密集地进行的,因为会造成记忆和人格的混乱,而他的家庭背叛了他,你作为他的精神支柱也离开了他……”
庭院里那个紧得要让他窒息的拥抱压迫着赤司的神经,让他听不清医生接下来的话。
被砸得稀巴烂的房间,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伤口,不存在的锁链,紫原异常的沉默和最后平静过头的道别……一时间,赤司头脑里各个场景迅速掠过,一层又一层地压在心头加重着赤司的担忧。
他放心得太早了,敦的成长是这一年多的事情,不管他表现得怎么冷静,心里恐怕也……
“实际上现在是非常危险的时机,如果处理不好——赤司君?”史密斯看着愣在座位上的人,“你的脸色非常不好,没事吗?”
“……没什么。”赤司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请继续。”
“他可能会精神崩溃。”史密斯说,末了宽慰赤司:“这只是我的小小推断和担心,实际情况还是要给他做具体的分析才能知道,我并不清楚工藤会不会进行后续辅导,但我明白你们的感情,所以认为你有知情权——也许我不该说出来。”
“不,”赤司稳了稳心神,“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些。”
盛夏里,机构内温度维持在宜人的25°至26°之间,赤司却感觉后背有点凉。
电梯光洁的镜面反映出少年平静的面容,赤色的眼里却带着隐隐的焦灼。
赤司很想现在飞到伦敦,去看紫原到底怎么样。
但是不行。
别说见面,他甚至连话也不能跟他说。
楼层字数不断地跳动,最终到达一楼。
“叮——”
赤司深呼吸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感觉到右手一阵刺痛。
想得太入神,没注意到双手紧握起来牵动了伤口。
赤司苦笑一下,正准备出门,却被迎面冲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再跟着我的话,我就要——啊,对不起!”少年身上带着淡淡的茶香和巧克力的味道,因为靠得很近,赤司能看见他脖子上两道浅浅的擦伤,似乎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割伤的。
这声音……
“黑子哲一?”
黑子哲一后退一步站好,看清了面前的人:“赤司君?”
这么一退,赤司和哲一身后的金发青年对上了视线,哲一眨眨眼,看看赤司,又看看夏洛。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人异口同声。
————————这叫做:有缘千里能相会(大雾————————
英国,伦敦。
“室仔是什么时候来的?”紫原甩下背包,拉开座位坐下。
这是紫原学校里的咖啡厅,藤制的组合桌椅错落地摆放在大厅里,三三两两的客人随处坐着,或聊天或看书,享受着下午茶悠游自在的时光。
以前紫原也很喜欢咖啡厅的气氛,有吃有喝还能坐着不动的地方是他的最爱,当然最完美的地点是赤司家,因为那里有他的阿赤仔。
“今天早上的飞机。”冰室点头对上茶点的侍应生微笑,示意她把可可放到紫原面前,自己撕开糖包倒进奶茶里。
紫原推开面前的可可,叫住准备离开的侍应生:“给我黑咖啡。”
“会睡不着的。”小巧的匙更碰撞着象牙白的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敦,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一个星期不见,紫原的脸色比离开的时候更差。
身上的淤青淡了很多,但手上和腹部的伤口依然缠着纱布,加上一身黑色的T恤牛仔裤,过长的刘海垂下,却挡不住那张看似平静却暗带煞气的脸,以及浓重黑眼圈,这一切让紫原看起来像个参加完械斗不良青年。
也许有机会的话,紫原不介意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架来发泄一下。
“没事。”紫原的声音低沉,往日那种慵懒轻快的语调已经消失无踪。
曾经要刻意模仿才能让自己表现得稳重的人,已经彻底褪下了天真,变成了一个阴沉的大人。
成长到来的方式总是让人意外。
“阿赤仔怎么样?”紫原喝了一口新上的黑咖啡。
“和你一样忙,”冰室放下匙更,对着紫原轻轻摇头,“脸色也一样差。”
紫原抿唇,不知道是因为咖啡的苦涩,还是因为冰室的话。
“我很后悔。”
冰室默默等着下文。
紫原却沉默了,不知道是在斟酌词语,还是已经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
咖啡和奶茶都冷了,热腾腾的泡芙也散尽了香味。
太阳渐渐西斜,晚餐的时间到了,咖啡厅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剩下冰室这一桌,和角落里喁喁私语的情侣。
少女的嬉笑声不高,却很清楚地传了过来。
冰室担心地看了紫原一眼。
紫原没什么反应,看起来只是在发呆,但时不时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冰室想起每次紫原和赤司吵架后的眼泪,有时候他觉得那样的表现有点幼稚,但现在,他真的很希望紫原能够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把所有的愤怒、不甘、委屈和痛苦通通哭出来。
“敦,”冰室没有问紫原约自己出来的目的,只是像平常那样提议:“我们去吃饭吧。”
“嗯?”紫原似乎刚被叫醒,茫然地看了冰室一眼,然后环视四周,“这么晚了?”
“敦太入神了。”冰室微笑,把眼里的担忧藏了起来,“走吧,我请客。”
紫原却摇了摇头,“我要回去念书了,征十郎的书单没有看完。”
紫原的专业是母亲选定的点心制作,很符合他兴趣和专长的课程,学院离家很近,是法国一所有名的蓝带烹饪学院的分校区,如果是以前的紫原,这样的学校和课程他会十分满意。
而现在的他只是默默研究英国的学校,自己准备着申请其他学校的商科专业——那是征十郎安排的方向。
“敦家里怎么样?”冰室顺势问道。
“不怎样。”紫原一言带过。
“是吗。”冰室笑笑,没有再多问。
在酒吧被抓回紫原家之后,紫原也是这样这样沉静到近乎冷漠,似乎这个世界除了赤司征十郎,再没有其他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趣。
只是现在的紫原,更让人看不透。
并不是彻底绝望的冰冷,但也不像怀抱希望的样子,整个人的情绪被压抑到最低点,安安静静的,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心里那把火恐怕一刻也没有熄灭过。
那是他最喜欢的人,他却差点亲手杀了他。
在他最信任的人的操控下。
冰室很难去评判这件事的性质,但他很希望能够站在朋友的立场上给紫原一点支持,哪怕没有赤司的拜托,他也会走这一趟。
这时,紫原像想起了什么,望向冰室:“室仔。”
“嗯?”冰室意外地挑眉。
紫原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冰室:
“我们来打架吧。”
作者有话要说:
☆、拜托
紫原说,我们来打架吧。
冰室说,好。
无须赘言,两人找了个角落,开打。
在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紫原也经常找冰室过招,这种对暴力的执着不知道是催眠的副作用,还是因为紫原觉得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把心里的不甘和愤怒发泄出来。
紫原的爆发力和力量都很强,体型巨大但动作灵活,冰室的对战经验似乎很丰富,总是能够及时化解紫原的攻击,并且找到紫原疏忽的地方进行反击。
最终紫原黑色的T恤上多了个鞋印,脸上再添新伤,冰室的左手臂也脱了一次臼,指节也青了。
没见血,也没人当这是一回事,冰室整整衣服去便利店买了三文治和啤酒,回到紫原身边。
月色之下,盛夏的暖风中紫原大字型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噗嗤”一声响起,紫原睁开眼,坐起来向冰室伸出了手。
“敦未成年呢。”冰室这么说着,从袋子里拿了一瓶啤酒放到他手心,“我买了很多。”
将近有一打啤酒罐歪歪斜斜地倒在白色的塑料袋里。
紫原单手开了易拉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捏成一团,奋力向远处的垃圾桶扔去。
正中桶口。
冰室笑笑,随手又丢过去一瓶。
紫原不消沉,也没有被打击到一蹶不振,相反,他很冷静,很努力,很认真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让自己可以尽快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有能力决定自己人生的人。
他只是很伤心,而唯一能安慰他的人不在。
仅此而已。
一瓶又一瓶的啤酒空了,冰室干脆把袋子放在紫原身边。
“我睡不着。”紫原说,把第六个被捏成条状的空罐扔掉,倒了下去。
“醉了?”冰室一口一口咬着三文治,仿佛吃快了会惊扰到身边的人似的。
“我要想着阿赤仔才能睡着。”紫原说,离开赤司,他的心空荡荡的,怎么都不对。
“嗯。”
“可是头会痛。”紫原胡乱摇了摇头,好像要把疼痛甩走。
那就别想了。
冰室想劝,可是他说不出口。
“我不敢吃安眠药。”紫原翻身,拿起冰冷的啤酒压在眼睛上,喃喃低语:“阿赤仔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水滴从紫原的脸上滑落,不知道是啤酒上的水滴滑落,还是紫原在哭。
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