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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暮心知以沧蓝的固执,用不了几天她一定会再旧事重提,没有预期的讶异;他反倒平静的瞧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沧蓝抬眸瞟了他一眼;他就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躯堵在光口;倾泻而入的阳光照在他的背上,连带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
撇开眼她不敢再直视他的双眸,凝注着床边的一角;装作漫不经心的道:
“你必须跟我离婚。”
他们之间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错误,曾经她试图去纠正这个错误,可兜兜转转间,不管她愿不愿,她依然还是嫁给了他。
“小蓝,你应该知道一个健全的家庭对于孩子的成长有多重要,对于孩子来说,再多的玩具,再好的保姆,再高档的幼儿园,也替代不了父母的爱,你想想自己,难道你希望咱们的女儿走上你的老路?”
展暮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双黑眸深不见底,犹如洞悉一切般,令她无所遁形。
“你忍心丢下我们的女儿?让她怀揣着失去母亲的阴影度过自己的童年,而后影响一生?”
沧蓝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懦懦的道:“她……她还有你。”
“小蓝,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需要一个伴侣,那个人可以是你,当然也可能是别人。”
注意到她悄然紧握的手,展暮微扬起唇继续道:
“你走之后,我不能保证会娶进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你知道的,我工作很忙,也许会无暇顾及咱们的女儿,到时候旁人会如何对待她,就不在我的考量之内了。”
“那是你的女儿。”沧蓝不可思议的睁大眼。
“那也是你的女儿,既然你能狠心的丢下她了,我为什么不可以?”他俯□,用指腹轻触她的面颊。
“我可以把她带走!”沧蓝拧起眉,蓦的拍开他的手。
她抬眸瞪他,因为愤怒,胸膛不住的起伏着。
展暮靠过去,手掌在她后背上轻拍:
“无论是谁,也不能带走我的女儿,当然也包括你。”他的动作异常的温柔,可出口的话却让人仿佛置身于冰窖当中,彻骨的冰凉。
冷意一路蔓延至指尖,沧蓝抗拒的想要躲开他的碰触,可身体刚往一旁移动,就被人扣住了手臂。
见她终于平息下来,展暮停下给她顺气的手,转而将之拥入怀中,嗅着她身上的幽香,目光在不经意间移到放置于桌面上的银环。
那是一枚款式简单的戒指,是两人在领证之后,展暮托人在意大利定制的。
他只让人在背面刻上了两人的名字,没有镶嵌钻石与雕刻任何花纹,因为他了解沧蓝的喜好,对比起华丽的外观,她更喜欢简单而朴实的东西。
起初他担心小傻子会弄丢这枚戒指,还特地让大师做了一条银链,好方便她挂在胸前……
沧蓝张了张嘴,右手被身后的男人捉起,她看着他攥在手心的东西,下意识的弯下手指。
可她的力气与他比起来,实在是太小了,挣扎没一会就被人套了进去。
“好好戴着,这是你的东西。”他边说,边握住她的手,指上套着的戒指,与她的在阳光下一起泛着银光。
沧蓝撇开眼,也放弃了挣扎,片刻后她在他怀中开口:
“你别再逼我了。”
话落下颚被人扣紧,她仰起脸,被迫着直视他的眼睛。
他灼灼的凝着她,不再克制自己的感情,喘息间一股纯粹的阳刚与阴柔的清香在鼻间交融,在他的眸中,沧蓝险些溺毙,那种热得能活活把人烧死的感觉令她既惊又惧。
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生活环境使然,展暮无论在对待事业还是爱情上,都已经习惯了去攫取。
无论他外表如何的文质彬彬,无论他的举止如何的谦谦君子,也掩盖不去那早已深埋在骨髓深处的强盗习性。
这个男人已经习惯了目空一切,霸道掠夺,从来只有他的要或者不要,没有她的想或者不想。
早在他睁眼的刹那,便已经决定了她往后的命运,沧蓝这女人,这一生注定只能由他来主宰。
“这怎么是逼你?”展暮凑近她耳边,轻言软语的说道:“你可以选择离开,这次我不会再拦你。”
展暮说完后,怀中小人便陷入了沉默,她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一时让人看不出情绪。
这就是他所谓的“不逼”吗?
“别碰我。”
沧蓝浑身发抖,不知是惧的还是怒的,她使劲挣脱他的怀抱,这次展暮没坚持,大方的放手。
她从他怀中脱离,背过身抱紧自己。
此时此刻她总觉得心底有一把无形的枷锁,一圈又一圈的将她锁得喘不过气,锁得快要窒息。
“你要怎样?难道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吗?你明知道我放不下女儿,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你让我选,我还能怎么选?除了留下我还能选什么……”
她曲起腿将脸埋入臂间,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抱着腿低低的啜泣。
这种看不到未来的迷惘令她感到畏惧,家庭什么的是不必再想了,沧忠信不会管她,身后的男人更不会放过她,而她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试问在重重压力下,身无分文她能去哪。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展暮会真的放她走,他就是吃定了她狠不下心,卑鄙无耻的利用女儿作为留下她的筹码。
这个男人一旦狠起来,有什么是他不敢的,上一世在对待子修上,他尚且是不冷不热,这一世她只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一个无法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的女儿,她不敢去想,如果她真的走了,他会怎么对她。
身后突然靠过来一具热源,顷刻间她又一次被人拥入怀中,感受到怀中小人的颤栗,他选择将她拥得更紧。
半晌后,她听到他一声叹息:
“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不会再逼你,小蓝,我要的不多,我只想要你,给我机会,总一天你会重新接受我……”
下午的时候程英接到魏无斓的电话,一起过来接沧蓝出院,其实在几天前她就想要来了,可跟着魏无斓刚到病房门口,就给展暮拦了回去。
医生建议产妇在分娩过后,为了避免交叉感染,不提倡过早的接触人群,对此程英也没有怨言,摸摸鼻子跟着魏无斓又打又闹的走远。
“小蓝,还有哪疼啊?这两天那个坏叔叔有没有欺负你?”程英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一边说一边关怀的摸着她的头顶。
正当她诧异于小傻子并没有像往时那般扑上来到时候,坐在床上的沧蓝突然笑出声:
“程英。”
程英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捉着她从头到尾的打量:“天啊,魏无斓,你听到了没有,她今天居然没叫我姨!”
魏无斓本就比程英细心,他收回交叠的腿,回身细细观察着沧蓝的一举一动。
背着光,她浅浅的笑着,一脸的恬静。
这哪是一个傻子能露出的笑容。
一旁的程英还在咋呼,扯着沧蓝的手东拉西扯的完全没有进入状况,反倒是一旁的展暮,在收拾完最后一件衣服后,老实不客气的往魏无斓身上扔去。
“拿着。”
重重的一袋子日用品兜头砸来,魏无斓肩膀一歪险些摔倒:
“喂!”
展暮没理他,朝床边走去,在沧蓝抬眸的瞬间一把将人抱起。
“我可以自己走。”沧蓝挣扎着要下地,却被展暮喝止住了
“别动。”
“医生也说了,我可以偶尔下床走动。”
听着沧蓝的话,就连迟钝如程英,也看出了不妥。
“小蓝?”
沧蓝不习惯在人前与展暮亲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她垂下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程英脸上闪过一抹惊喜,而一直靠在墙边的魏无斓,在刚想要开口的时候,迎面便飞过来一窜钥匙。
钥匙上扣着一把小刀,别看小刀子体积小,那刀口可是开封过的,眼看着飞过来的刀刃就要碰上自己的脸,魏无斓险险接住。
他抬起头刚想骂,展暮却比他更快的说道:
“这是我家的钥匙,帮我把东西搬回去。”
话落,在魏无斓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已经抱着沧蓝走出了病房大门。
“喂,你去哪!”
房中,魏无斓与程英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忍下要骂人的冲动,他吃力的提着袋子往电梯的方向走。
“我来帮你提吧。”看着他一副几天没睡,病殃殃的模样,程英在后头关心的说道。
“不用……我能行。”魏无斓轻哼了声,在未来老婆面前,说什么也不能丢了面子。
妈的,展暮在包里放了砖头吗,怎么这么重!
“我来吧,我力气大。”看着魏无斓颤微微的模样,生怕他摔着,程英试图去抢。
“说了不用就不用。”魏无斓回头凶道,抹去额头上的汗,在心中默默的将展暮的祖中十八代又数了一遍。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会,最终魏无斓也没能坚持到电梯口,他估计是忘了自己已经连续三天没睡的事,这会儿手一软,脚一歪,眼看着就要跌倒,幸好程英一早发现他的不妥,赶紧上前抱住他的身体。
背脊在接触到女人柔软的胸脯时,魏无斓只觉得自己快乐得像要飞起来,可下一秒,当那女人一把将他打横抱起的时候,他一张因为爱情而粉红粉红的俏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他娘的,你干嘛。”瞬间,在电梯口传来一声沙哑的咆哮。
“我说了我力气大吧,你瞧我连你都能抱起来。”程英无所谓的笑笑,抱着怀中的“娇俏人儿”,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威风凛凛的朝电梯里走去。
医院里人来人往,这一对特殊的情侣走在走廊上,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我操,你快把我放下来,老子是个男人。”
“可你怎么比女人还轻,没事,我力气大着呢,抱着你一点也不累。”
“……”
☆、152晋江独家首发
对于沧蓝的恢复;展暮在惊喜之余,心底依然残留着几许不安。
所以在出院的时候,又顺便带着她做了一次身体检查。
捏着手里的CT照,他将沧蓝抱得更紧,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他感到不安。
其实沧蓝脑后的伤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至于为什么迟迟不见恢复;而现在又突然转好,就连医生也说不清楚;如今国内的医学水平远不及国外发达。
展暮一边将沧蓝带进副驾驶座里,一边寻思着;等手头上的事都处理好后,就带她到国外走走。
展暮的车开得很稳,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沧蓝困倦的眯起眼,她在产后疲惫与习惯了午睡的情况下,靠着坐垫打起了小盹。
这一睡,就连展暮什么时候把她抱回家的都不知道。
小心翼翼的将沧蓝抱上床后,展暮又在床边伫立了许久,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小区门外的管理员在看到他时,诧异的问道:“展先生,又要出门啦?”
这不是刚进去没多久吗。
展暮心不在焉的摇下车窗,将卡递过去:“是的,辛苦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轿车,门卫大叔困惑的摸了摸头。
车子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从后视镜可以看到,一路驶来他的面色不太好,浑身总是笼罩着一股冰冷的戾气。
沧忠信的办公室飘着茶香,那是去年陈丽带回来的顶级普洱。
刚刚与沈城谈成的那笔买卖令他心情大好,勾着唇,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了口,品着嘴中浓郁的芬芳顿觉心旷神怡,然而在想起陈丽的背叛时,他在沉默片刻后,面上的笑倏然垮下,重重搁下手中的茶杯,他暗骂了一声晦气。
当目光落到桌子上的茶盒时,大手一挥全部扫进了垃圾桶里。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两声。
“喂,好,我知道了,你让他进来吧。”
半晌,门从外面被人打开,而后又合上,沧忠信连眉毛都不抬的说道:
“有什么事?”
展暮扣上门,指尖一顿回身说道:“我答应你,与沈城合作。”
沧忠信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展暮,眯起眼道:“沈城的事我已经找别人去做了,公司最近没什么要忙的,你安心回去陪沧蓝吧。”
“沧伯。”展暮思索半晌,朝他走过去:“那人是谁?”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是个信的过人。”沧忠信轻咳了声:“最近我没什么时间,小蓝还好吗。”
信的过人。
展暮会过意来,他思索片刻不答反问道:“是冯元照吗。”
沧忠信挑起眉梢,径自埋首文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看着他这态度,展暮知道自己猜对了。
“沧伯,沈城是打算利用我们的货船在金山角与人交易,而后从东缅甸出发,一路沿着昆明——西部——哈萨克斯坦运输回国是吗。”
沧忠信点头,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