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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阵悉悉索索却又整齐得奇异的轻响过后,所有人的帐篷忽的都扎好了,东西也收拾好了,一个标准的营地倏忽成型。
只不过吴邪和胖子两人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看到送他们来的那辆车“咻”的一声就开走了。
“哎”,胖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道,“那车怎么走了呢?”
杨薰是负责后勤管理方面的,看着胖子很是奇怪的样子笑道,“车子只能送我们到这里,你看,前面没有公路了,我们接下来都得坐11路。”
胖子本来想说你他妈逗我呢吧,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车子都已经走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只好一脸生无可念的样子望着车开走的方向,扼腕叹息。
没想到杨薰话倒是还没说完,“各位听好了,介于这次是很多新人第一次出队,咱们恰好又碰上这么个紧急任务,可以说是时间紧负担重,方方面面都马虎不得。所以平日里咱们在基地里强调的那些,希望大家能记住并且运用到实战之中去。我可以先告诉大家这次任务难度系数并不算太高,你们可以就当做是一次测试,无需太紧张,咱们在实战中一边巩固技能一边增涨经验。不过,为了一边能完成任务同时还能保障你们的安全,从现在起,咱们要分成小组,两人一个单位,旧人带新人,吃住行动都在一起。不许擅自分开,一旦发现自己落单要立马报告。”
“他刚才最后一句讲的什么?”,吴邪一推胖子,刚才他听得太认真,反倒容易走神,关键地方没听明白。
“他说”,胖子道,表情敷衍,“让咱们俩吃住都在一起,不许擅自分开,分开了要打报告。”
吴邪正想问“你丫靠谱不?”,就听到杨小草自己把最后两句最重要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于是骂道,“想什么你他娘的能听成这样,咱能靠点谱吗?”
胖子理直气壮,“就你丫靠谱,你靠谱还能问我?”
吴邪倒是不好反驳,突然觉得,这胖子莫不是也有些紧张或者兴奋或者其他什么情绪,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但其实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看到有些组已经分好了,突然想起他和胖子要去找谁这个问题。
其他人都是先去抢自己的教官,抢不到教官再找老队员。按理说,吴邪和胖子也应该去找张教官。
然而都布置了说是两人一组,纵然他们总共也就三个人,一个教官,还是总教官,带着两个学员想来问题也不大,平时凑在一起也没关系。但是这帐篷倒都是标准的二人一顶,再塞个人就挤了,别说这其中还有个胖子。
于是,吴邪开始在脑中盘算,他和胖子,到底谁去找张教官呢?又或者说,张教官的话,他会叫谁过去一组?
他开始还觉得,绝对是自己了,估计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想自己在帐篷里的空间缩水。但后来又一想,那个张教官体型在这里相较之下算是偏瘦了,这么一搭配说不定正好。况且这种天气,放个胖子在帐篷里,明显可以保暖。
但是他还想着呢,胖子已经被杨小草呼过去了,再一看,原来其他人已经分完了,就剩个后勤组长杨薰,然后他把胖子叫走了。
吴邪抓起自己的东西朝张教官的帐篷走去,发现他人不在,又回过头朝胖子望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不好眼花,看到那胖子正好也看了他一眼,眼神跳得简直飞起。
这么一来,他几乎是所有人里面最安全的那一个了,天塌下来还有个张教官能罩着他。但是怎么觉得,压力好大的样子……
【14】招虫体质
大伙儿吃过晚饭,周围已经暗了下来。天高月远,夜凉如水,除了站岗的和少数几个坐在篝火边烤火聊天的,其余人都陆陆续续回帐篷里睡了。
胖子陪吴邪在火边站了会儿,稍嫌无趣,道了声“爷不陪你玩了”,也径直走回自己的帐篷,打开门帘圆润地钻了进去。
吴邪看着胖子去睡了,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帐篷,又在原地站了十分钟,终于走过去掀开门帘,弓身钻了进去。
帐篷里孤单地躺着一条睡袋,是他之前铺的。不知道为什么,张教官在扎营后就不见了踪影,连晚饭也没有露面。
吴邪凝视了一会儿他摆在一旁的单兵野战背囊,终于还是俯身过去解开外层的防潮垫,在自己睡袋旁边铺开,又从背囊里取出睡袋,展开放在上面。
跟着他把外套脱了,叠好当做枕头,然后钻进自己的睡袋中。
原本是毫无睡意的,吴邪还在有意无意地等着张教官,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好歹也得跟他打个招呼,张教官还不知道分组情况,毕竟是新帐友,又是自己教官,一声不吭就睡在人家身边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而且虽说这么久训练虽然艰苦了些,但是好歹宿舍还是有床有被褥的,现在就这么个简陋的帐篷,风刮得呼呼的,吴邪就是有心睡眠也没有办法。
军用睡袋保暖确实保暖,只不过头还得露在外面冻着,听风声,听林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地也似听出了些频率,跟催眠似的,让人跌进了一种异样模糊却又清醒的状态之中。
吴邪只觉得自己脑中还有根铉在清醒地绷着,却又迷迷糊糊地错过了那人进来的动静,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然听闻了身旁沉静而规律的呼吸声,便也完全放松了下来,沉沉地睡去。
渐露晨曦,吴邪睁开眼,看见张教官已经坐起,背对着他。
昨天晚上居然睡过去了,他暗自有些懊恼,很多事情都只有一次机会,比方说打招呼这么寻常的事,错过了没法再重来一次,不然就显得生硬了。
吴邪一边慢慢坐起来,一边想起昨天自己朦朦胧胧的时候好像有感觉到他,却看到他的右手似乎受伤了,他自己正在包扎。
“张教官”,刚睡醒,声音还有些卡在喉咙里,“要帮忙吗?”
张教官嘴里咬着绷带,一手绕着另一头打了个结,然后看向吴邪摇了摇头。
“怎么受的伤?”,吴邪看着他手上的绷带,想试图估计伤势情况,“你……”
话说一半,却又停住。
他想去问他一声,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但却蓦然发现,原来自己跟他不太熟。或许换做是黑眼镜,这种话完全是脱口而出,即使是自己曾经明着暗着埋怨过他变态的训练方式,但两人的交情也是不吵不深。
而张教官,即使有过他单方面很激烈地对峙,即使是自己的直属教官,他也总觉得彼此之间隔着的不是一扇薄薄的门,而是一道深渊。
门即使再厚,也总有打破的一天,但是深渊的宽度却无从估量,只怕鲁莽助跑,贸然起跳,只能摔个粉身碎骨。
在这种时候,才突然发现彼此的距离。
哦,我跟你不熟,所以我不问。
我不问,因为这种事情总会有熟人记得做的。
但却在多年之后才发现,那个时候,他早就可以迈出那步的。
是的,我现在跟你不熟,然而一切终将成为过去式,我会是这世上你没有之一的那个存在。
吃过早饭,大部队没有停歇,收拾起营帐来准备向前进发。
吴邪念及同帐帐友兼教官手上受伤,自发地一人承包起他们两人的整理工作。
“唉~天真,你手上怎么了?”胖子那边收拾好了,过来看看吴邪他要不要帮忙。
“怎么了?”,吴邪疑惑,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鼓出几个大包来。
“在这地儿估计是草蜱子”,胖子就道,“你这儿好好待着别去拔它,我去给你点个烟头来。”
胖子还没转身,就见张教官手里捏了根燃着的烟头,朝吴邪走过去。
见张教官拿烟,这还是第一次,印象中他从不抽烟,料想身上也不会有,看情况是刚刚特地去找人要的。
吴邪把手伸出去,每只手上都有七八个鼓得跟黄豆大小的虫包,可奇怪的是竟然不疼,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要不是刚才胖子提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
张教官捏着烟头,对着一个鼓起的虫包烫下去。吴邪看着那橙黄色滚烫还冒着烟的点,下意识心里就一紧,可手上又不好往回缩,只能是僵硬着等那烧灼的一下。
可结果却不如所料,张教官动作敏捷娴熟,烟头一碰便即刻远离,却正好让里面的虫子能受烫自己掉出来,跟着便把吴邪手上的虫子清了个干净。
“好了”,张教官除完虫,又给他手上涂了些药膏,接着便对其余人道,“全体检查一下,发现虫的都到我这来。”
于是余人开始悉悉索索,查看自己□□在外的皮肤,好一通翻找。可是一两分钟后,没一个人去找张教官。
“这就怪了啊”,胖子奇道,“天真你是不是把虫都引到自己身上去了?”
吴邪也心道,这他娘的虫子怎么就专咬我,莫非老子还是个稀有血型?
结果杨小草在旁边一本正经地对着胖子科普道,“你是不知道,这虫子最爱咬细皮嫩肉的。”
“合着我第一次觉得我这皮糙也不是件坏事”,胖子就笑着对吴邪道。
吴邪就瞪胖子,心说你丫成天就这么幸灾乐祸挤兑我小心迟早遭报应,一边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无奈。
“在草丛里要注意”,张教官看其他人无事,倒是特意叮嘱了吴邪一句。
吴邪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多人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出了这种状况,说不定那虫子不是专挑细皮嫩肉,只是专挑粗心大意的罢了,便答道,“是,教官。”
说完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又补了句,“谢谢教官。”
“在外面就不能再叫教官了”,一直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的黑眼睛这时倒插了句嘴,走过来拍了拍吴邪,“跟着我们叫小哥就行了。”
小哥……
看吴邪似乎在犹豫,黑眼镜继续道,“执行任务时身份就不能暴露,尤其是长官,要是被敌对方辨认出来会比你们危险得多。我看你也不是个拘谨的人,早点改口倒好,以免改晚了不适应。”
倒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也不是犹豫,只不过可能是瞎子他们叫惯了没觉得,总之吴邪初听到这个称呼,默默觉得有一种道不清的微妙感,同时默默被戳中了笑点。
那个平时那么遥远的教官居然还有这么个平易近人的称呼……
吴邪忍住了没有真的笑,但心中一暖,眼里都是光芒,看着张起灵道,“恩,小哥。”
【15】蛇咬
“嗨呦~天真,你可真行”,胖子禁不住做了个忒俗的动作,竖起两手的大拇指望着吴邪,“这寒冬腊月天的你还能把蛇给招出来。快,从实招来,你丫的上辈子是不是许仙,这辈子背了一屁股债呢?”
“我说你是中国神话看多了是吧,还许仙呢?”,吴邪倒是还想再跟那胖子吵两句,也知道他是好意通过说话帮他分神,但是才打了针血清下去,毕竟不能立时恢复,说话都没什么中气,只得作罢,指着那蛇低声道,“我看是它找错了相公。”
那蛇已经身首分离,咽气多时,但吴邪看着它伸长的信子,突然觉得浑身一冷,有些后怕。
这种季节还有蛇的确是个怪事,所以他去拾柴烧火的时候,完全就没考虑防蛇这一茬,直接后果就是那一地枯枝中间躺着一条体型偏小的蝰蛇,他没看见。
等他毫无防备伸手去捞那些树枝的时候,原本一动不动的蛇大概是察觉到了危险,连一个起势一点预兆都没有,抬头一跃,张口就咬在了吴邪的手腕上。
他娘的还好我反应快,吴邪心说,要不是他立刻用另一只手抓住那蛇头,如果蛇马上松口钻进草丛里溜了,恐怕他连是什么蛇都来不及看清。
九死一生啊,现在回想起也就十几分钟以前的事情,突然就想感慨自己当时也是真他娘的淡定,还能用受伤的那只手抓着蛇,另一只手撕下一片衣带,再用嘴配合着在手腕以上靠近心脏的那边系个死紧,然后一路小跑回营地。
据胖子说他当时看到他的样子都被吓傻了,好好的去捡个柴火,怎么回来整个人脸全白了,路都好像走不稳,叫他好像也听不见一样。
当然,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原话是,“怎么了这是,被鬼附身了?”
吴邪就心说,老子当时确实眼前发黑,耳朵里乱嗡嗡,但还有点神智在好吧,你现在放什么马后炮。不过,对于这种损友,他能有什么办法?
“天真同志,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胖子盯着吴邪手腕上那个肿起的包,先前短短几分钟内就立马变成了紫黑色,而且污血从勉强还能看出来的牙印中流淌不止,比起割腕都要恐怖得多。还好打针以后已经有渐渐消退的迹象,血倒是止住了,但吴邪他人看起来状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