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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阿次吃过饭就安心地在书房等阿初电话,随手从书柜里摸出一本书解闷。拿到手里的是一本破旧的《老残游记》,他随便翻了两页,却有一张黑白照片掉了出来。照片里的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神态却更为安详,他穿着一身中山装,笔直地站在一棵白桦树前面,淡淡地笑着,手里还拿着一个烟斗——正是年轻时的杨羽桦。
阿四端着水果走进书房的时候,阿次正低着头看手里的照片。见他进来,抬手把照片递给了他。“你看背面。”
阿四闻言翻过了照片,背面赫然是一首题诗:
密叶四时同一色,高枝千岁对孤峰。此中疑有精灵在,为见盘根似卧龙。
字体苍劲有力,正是杨羽桦亲笔所提。“没错,这正是老爷的笔迹。”
“站在白桦树前也就罢了,父亲为什么要提一首歌颂柏树的诗?还有,这个人是谁?”阿次把书翻到扉页,指着一个名字给阿四看。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杨羽桦的字体,“杨羽柏”三个字柔中带刚,笔笔都昭示着书写人清逸俊朗的性格。阿四脑子里隐约形成了一个念头,却又万万不敢相信。他惊恐地望向阿次,却发现后者也惊慌地望着他。
“你也不知道?”
阿四摇了摇头 “我在杨家二十多年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不过这本书我见过很多次,老爷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很喜欢这书,经常拿出来翻。但似乎太太出国之后他就没怎么看过了……”
“不行,我得查查去。”阿次说着就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我大哥要是来电话,你跟他说说这事,看看他知不知道什么。他要问起我来就说我已经睡了。”
“少爷!”阿四气急,这刚乖了几天?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干脆紧跟上两步一把拽住了阿次的衣服“少爷,阿四已经快被你和老板吓死了,你就踏踏实实地等明天再查去吧!”
“放心,我就是去查查资料,我枪都交了还能有什么危险?”阿次往回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你晚上不好好休息,老板要是知道一定会生气的!”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衣服扯回来了,阿次“笃笃笃”地下了楼。
他离开没多久,阿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阿四尽职尽责地汇报了阿次的发现。阿初让阿次接电话时他也支支吾吾地给遮掩过去了。好在阿初并未深究,只是叹了口气说尽量早些回来。此后的几天,阿初虽然每天都和阿次通话,却也没再提过此事,只是他紧赶慢赶地把一周的行程压缩成了四天,并连夜赶回了北京。
夜已深沉,杨家书房却依然亮着灯。阿四一脸严肃地守在门口,阿初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里的照片和那本《老残游记》,阿次靠着书柜和阿初汇报这两天的收获:
“我的同事查了这个杨羽柏,直接检索并没有任何信息,但这个名字确实曾经出现在咱们家的户籍资料中,这个人曾经在美国做过集成电路数字技术方面的研究,在八十年代左右回国,回来以后一直在清华大学物理系任教,家住幸福大街57号。所有的资料都截止到1990年。在那之后,没有找到任何信息。”
“幸福大街57号……现在是什么地方?”
“是个孤儿院,今天刚刚查到产权资料,是杨羽柏1990年捐献的,办手续签字的人正是父亲……”
“阿四,明天过去看看。”
阿四正要答应,却听阿次道:“大哥,要不要等我们从英国回来再去?公司本来就没有人盯着,那个人会不会趁虚而入?”
阿初闻言手臂在胸前一抱,笑到:“我刚刚发现,原来阿次这么相信大哥。”
“大哥,要是你没回来,杨氏恐怕都破产好几次了。”
阿初意味深长地盯着阿次,缓缓开口:“我也庆幸自己回来了……”
前事种种,历历在目。若不是大哥,自己恐怕也死了好几次了。阿次正要开口,却见阿初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锐利的目光透过窗口投射进黑沉的夜色中:“杨氏离不开我,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我要做的就是即便在我百年之后,杨氏还能欣欣向荣。”阿初收回了远眺的目光,眼神炯炯地盯着阿次,话锋一转:“阿次,我对你也是一样的期待。”
“我?”
“君子必慎其独,越是一个人的时候,越要言行谨慎。我无法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你也会独自面对很多事情,要学会管理好自己,很多事情不是熬一两夜就能办好的。”
“大哥,我明白了。我只是想为你分忧,公司已经够忙的了,现在突然多出这么一个人,我不想让他再牵扯你任何精力了……我知道我不够好,所以才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不够好?谁说的?”
阿次沉默了很久,转过身背对着阿初坐在了沙发上,缓缓开口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大哥,我觉得好累……我现在都不敢路过缉毒大队的楼层,回家看到你不舒服心里也像针扎的一样难受,爸爸如此疼爱我,却隐瞒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大哥,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哪怕是活在回忆里,居然也是一个暗藏着欺骗的过去……”
“阿次,”阿初走过来把手搭在阿次肩膀上,却没有转过去直视他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前一段时间让你受苦了。调职对你和我来说都是一次考验,而你比我做的好。”
“大哥……”
“阿次,你痛苦却心疼,后悔却又不甘,失望但从不曾放弃,这些在我都能感同身受。可是,面对调职和我生病,你让我看到的是你的坚持、乐观和积极。在我崩溃的时候,我的弟弟,那个和我有着一模一样血脉的男人,稳稳地接住了我掉下的接力棒——尽管他心里如此难过。对我来说,这些才是最优秀的品质。”
房间里一时极其安静,模模糊糊能听到阿次有些沉重的喘息和隐约的啜泣。阿初依然站在阿次身后,却用力攥着他弟弟的肩膀。
“阿次,我也要你记住,评判一个人就要在他的困境中去判断,剔除外界环境的影响,看他的行事作为,看他对待逆境的反应。因为越是绝境,越能反映他内心深处的本能。你明白了么?”
“大哥,我明白了,谢谢大哥指点。”阿次的声音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那张照片我看过了。爸爸瞒着我们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许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瞒着自己的孩子。我不希望你受苦,但希望你具备消化苦难的能力。那个‘暗藏着欺骗的过去’,狰狞也好,血淋淋也罢,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把它慢慢揭开,倒看看这个秘密能不能把我们兄弟打倒,真到那个时候,阿次,你就知道什么是无坚不摧了!”
阿次闻言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阿初,阿四看着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和阿初一模一样的光芒“大哥你放心,我会坚强的!”
阿初点了点头:“此去英国事关重大,我们先好好准备谈判,这事等回来再说。”
英国的行程越来越近,阿初全天扑在谈判的准备工作中,公司里的事物全部交给阿四代为处理,仅在回家的路上听听阿四的汇报。阿次这边也请好了年假,每天晚上还和阿初一起扎进书房看资料或者约谈律师。阿四也忙坏了,他每天都要为阿初阿次收拾行李,准备礼物,还要暂时接手处理公司事务,忙忙乱乱整整一周,总算把兄弟俩和随行人员送上了飞机。
第23章 官场诡谲
23。官场诡谲
伦敦飞往北京的大英航空的航班缓缓停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阿四凑到接机出口的最前方,瞪大眼睛寻找着阿次。头等舱的乘客享有仅次于孕妇和轮椅的优先通行权,舱门没打开多久就看见了阿次挺拔的身影。
“少爷,”阿四接过了阿次手里的行李“飞了那么久累不累?”
“不累,阿四,这是送给你的!”阿次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盒马卡龙:“欧洲卖得比国内便宜多了!”
“这……这可怎么好?你在英国劳心劳力的还想着阿四……”阿四显然十分意外,高兴得手足无措“你有没有给杜局和俞处带礼物?没带的话把这个送他们吧!”
阿次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在英国给他们寄过明信片了,他们什么都不缺,给他们个惊喜岂不更好?走吧,回家吧。”两人边说着边往外走。
“少爷,你真是变了,老板回国之后你越来越会关心人了。”
提到阿初,阿次没有接话,明显地沉默下来。阿四以为他不高兴了,赶忙解释:“我是说,你越来越会表达你的关心了。”
“阿四,家里都好么?”
“您和老板都不在,哪里还有什么家呀!阿四就给你们守着房子而已!公司那边也还平静,就是田中樱子找董事会秘书复印了这次定向增发的全部资料,后来也没什么动静了。至于杨羽柏,查得不是很顺利。”
“怎么说?”
“我去了三次,只有第一次见到了孤儿院的院长,他也没说出什么来。不过那个看门的老先生十分不好说话,我总觉得他知道什么却不肯说。老板说等他回来亲自去一趟。对了,订好的行程怎么会多了两天?他干什么去了?”
“他,他办点私事……”
“得了吧,他在你面前哪有什么私事?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为了回国,匆忙间和女朋友分手了。这次去才发现她当时已经怀孕了。”
“哟,他回来的时候也没提过这事,家门都没进直接去云南找你了,真是难为他了。那得他女朋友也怀了五个多月了吧?婚礼还得等生完了再办,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两个。”阿次说着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慈爱的笑意。
“哎呀!”阿四惊喜不已,双手合十举在胸前“苍天有眼!又是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名字起了没?”
“没那么快呢!”
“这已经过去一多半了,转眼就要生了!等老板带着这位大功臣回来,咱们一家人应该一起去给老爷上柱香。”
“到时候……再说吧。”阿次的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声音也极为干涩。阿四见状,心知必有情况,心里一沉,试探着问:“这位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需要提前准备准备。”
“她多半是不会回来了……大哥……”阿次的声音越发干涩“大哥恐怕不会娶她,他倒是孝顺,离开爸爸二十多年居然和爸爸做一样的事。”
“你以为他不清楚么?他和太太是最受影响的人,若非迫不得已他怎么会重蹈覆辙?是不是女方不愿意?”
“不是,女方都被她爸妈赶出来了,巴不得赶紧嫁给大哥呢,而且也没人逼他呀!”
“他这人向来思虑重,”阿四又想到了夏跃春那个关于断手的比喻,试探着告诉阿次:“跃春说他对在意的事情不会轻易出手,可一旦抓住至死方休。”
阿次叹了一口气“在那样的家庭长大,不想如此都难。我实在是不了解他的想法,否则也不会扔下他一个人跑回来,他在那边又犯了一次病。”
“什么?!那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不过真的好好养一阵。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去住酒店了。这两天正帮前女友搬家呢。雅淑,就是他前女友现在还在工作,在郊区租的房子,每天上下班要一个多小时。大哥从荣家借调了一个从小就跟着他的小姑娘陪着雅淑暂时住在他那里,至少交通方便一点。”
“这听着怎么跟大观园似的,荣家阵势够大的……”
“回家还得安检、换正装什么的,可不是大观园么,你是没看杏儿看大哥的眼神,简直就跟袭人看宝玉似的……”
“哈哈,”阿四失笑道“他要是知道你把他说成二世祖,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不会,”阿次严肃了起来,若有所悟地说“明显与事实不符的话他不会在意,能让他生那么大气的话,一定是他也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真相……”
不甚明了的话似乎又有几分道理,两人轻松的气氛凝重起来“少爷,我听不懂……”
“阿四,你为杨家的呕心沥血有目共睹,如果我说你懒惰你一定不会伤心难过,因为你我都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大哥绝非二世祖,所以我即使这么说他,他也不会走心。可是,和雅淑这件事也许我犀利地戳到了他的痛处,然后和其他人一样对他横加指责……”
“少爷,他不会怪你的……”
“他只会怪他自己……他之所以会那么伤心,完全是因为他知道我说得都对,但他却由于某种原因无力改变,而我却在指责他……”阿次停下了脚步,“阿四,我不该提前回来。”
事已至此,阿四实在不知道怎么劝慰阿次了。
“你先上车吧,我给大哥打个电话。”
阿四不放心地看了阿次一眼,还是提着行李走了。这次回来阿次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可他又说不清楚。他的眼神愈发深沉,行事也沉稳不少,越来越像老爷和老板,他不由得怀念起以前那个上窜下跳、精力过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