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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似凝固了片刻。
那个人偶居然不动了。片刻之后,从头颅开始,四肢关节纷纷解体,轰然倒地化作一堆废铁。
刚才无论如何都岿然不动毫发无损的人偶,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凰稀负手站在原地,冷冷说道:“出来。”
地道的尽头,竟然有两个人立在那儿,只是因为极轻极淡,所以看起来仿佛两道虚影。
“无论你们是神是鬼,我凰稀要都不会对这突然收手心存感激。”凰稀傲然说道,伸手指向两人,狠戾的剑气趋于有形,罡风般自周身盘旋而起,“你们不是要我们的命么?来啊!”
那两道影子看起来更加模糊了,从他们站着的地方隐约传来一句话,空灵而飘逸,宛若带着回声,却在凰稀耳边极近的地方响起。
“爱月、苍羽不敢。”
言罢,影子又晃动了几下,如一道紫色的流光,愈发浅淡……
凰稀快步追了上去,那两人竟又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虽然凰稀心存疑虑,但他知道,当务之急是去找他那个像傻子一样用血肉之躯引开人偶的大师兄。
60
60、箭阵 。。。
走在窄小湿滑的地道里,未凉亚希一边警惕着不知何时可能出现的机关,一边思考着自己如今的处境。毫无疑问,跌入地宫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脑海里只剩下了眼前掠过的黄衫身影,于是想也不想地跟着跳了下来。如今爱音不知身在何处,大长老让他盯着的兰寿公子也消失不见,唯一可能有价值的便是地宫深处的存在……事到如今,他也只好闯一闯了。
只是如今这地宫里,无论是那复杂凶险的墓室机关,还是可能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幽灵鬼怪,甚至是与他一同跌下的其余众人,无一不是他需要小心提防的对手。
只有一人例外……只有一个人。也是他最想保护的那个人。
当未凉看到此时此刻心里想着的那个人就这样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地道上之时,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见鬼了。
“谁?!”机敏的女子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有人靠近,出声的同时软鞭也卷了过来,只是因为狭窄的空间失去了准头缠到一边的灯盏之上,反而把自己的身体给一同拽了过去。
“啊——”爱音惊呼了一声,感觉背后有气息靠近,本能地挣扎了起来,连声音都略带颤抖,“什么东西,快放开本姑娘!”
刚才一个箭步冲上来接住爱音的未凉窘了会儿,心知爱音可能把他当成了地宫里的鬼怪,当下柔声安慰道:“表姑娘,是我。”
爱音原本惊惶的脸上立刻被笑意取代,惊喜地顺手搂住了未凉的脖子,“亚希……真是太好了。”
未凉心底浮现出小时候和爱音一同玩耍的记忆,每次她调皮玩闹从高处跌下来,他都会第一时间冲过去把她接住,而每一次,她都会笑着说这句一模一样的话……想到这里,一贯冷硬的表情也柔软了下来,黑衣男子的脸上也出现了浅浅笑意。
爱音重新站了起来,取下皮鞭缠在手腕上,又问道:“亚希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找到表哥了么?”
未凉摇了摇头,毫无意外地看到女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
明明自己也前路叵测,心底牵挂的还是另一个人的安慰。现在找到你的不是他……所以觉得遗憾了么?
未凉的心倒是真的凉了,重新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僵硬地说道:“公子不在,属下也定会拼死护得表姑娘安全。”
爱音撅了撅嘴,抱怨道:“亚希你怎么又变回去了,小时候多好……现在这样像块石头,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未凉不语,沉默地走在爱音半步远的前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未知的危险之上。
很快,两人顺着唯一的路,走到一处笔直的廊道之上。此处的灯烛竟似比原先的还要更明亮一些,只是两边的石壁显得更加坚硬干燥。
“有些不对劲。”爱音蹙起好看的眉,敏感地察觉到危险的迫近。
未凉同样凭借直觉感到了不安,鹰隼般的目光仔细地从石壁上掠过,虽然找不到一丝可疑,可就是觉得有东西正在那厚重的石墙背后蠢蠢欲动。
“我有一法。”爱音抿唇说道,取下腕上的软鞭,运起五分内力,往地道中央遥遥掷去。随着一声闷响,软鞭重重落地,顺势弹跳了几下,安静地伏在地面上。
两人又等了片刻,周围石壁却是依旧毫无动静,神色却没有丝毫懈怠。
虽然不像斗星门的人对阵法机关那么熟悉,但是未凉相信自己多年以来的直觉。杀人者必会对潜在的致命危险更加敏感,这是壮一帆多年来教给他的最有用的东西,不然他根本没法在血雨腥风中活下来。
但是两人没有后路可退。要想走到最后,只能继续往前。
爱音深吸一口气,正欲举步向前,却见未凉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正好挡在她的身前。看着面前不算高大的背影却坚毅如山的背影,爱音弯起了嘴角,伸出后,握住了那只垂在自己身前的手。
被牵住的刹那,未凉的身体轻微地一震。感觉着那略带凉意却细腻柔软的掌心,他的唇边也泛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
小心翼翼地抬脚,然后极轻地落下。
一步,两步,三步。
什么都没有发生。
未凉忍不住回头,看到爱音对她笑了笑,明丽动人。
可是下一步,却仿佛踩在了地狱的门口,周围的烛火一下子尽数熄灭,黑暗中有锐利的金属色泽挟着破空之声朝两人袭来,四面八方,毫无退路。
“是箭阵!”未凉低喝一声,袖中弯刀出鞘,匆匆削落第一批射出的利箭,拉着爱音的手更紧了些,继续喊道,“快走!”
然而两人每走一步,都好像开启了新一轮的机簧,强劲的弓弩射出新的铁箭,一波比一波密集,硬生生地把两人的路全部封死。
这是一个完美的机关,诱使猎物走入圈套,然后所有的攻击都可以瞄中靶心。但是未凉和爱音又怎么可能甘心坐以待毙。
未凉一边尽可能地护着身边的女子凭着听觉挡下铁箭,一边努力地拉着爱音往地道的另一头跃去。这里的弩箭机关力道实在惊人,纵使他刀法了得,可扛得住一阵,却扛不住这无穷无尽不知多少的连环箭雨。唯一能指望的表示如此强力的机关不可能在太大的范围铺设,如果能让他们跑过这一段死路,那么也许就能迎来生机……
爱音先前为了探路已经把擅用的软鞭扔到了地上,如今又毫无光亮根本无法找寻,所以只在手上拿着护身的短剑,几次与近身的铁箭相击,那强悍的力道把她的手震得生疼,虽然素来好强的性子让爱音咬牙忍住了疼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紧握着她的手的未凉依旧敏锐地察觉出了爱音的勉力。
未凉分神往身边看去,虽然黑暗中看不到爱音任何的表情,但是他能够想象出她强忍痛苦时紧咬的唇,还有一贯的坚韧而又决绝的眼神。
绝不能……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未凉的心底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他甚至短暂地忘记了十多年来壮一帆在他体内种下的求生保命的本能。
在机关转动,新一轮箭雨再次迫近的时候,未凉毫无预兆地使力,顺着从未松开的两人相牵的手,把身旁的女子牢牢地拥进了怀里。
“亚希你……”爱音知道未凉的意图,急红了眼睛,却发现这个向来沉默的青年力气大得惊人,她完全挣脱不开,“松开!”
未凉没有回答,他也一点没有余力回答。他一手牢牢把爱音按在怀中,弓着身子把她完全护住,一手继续尽力挥刀隔开余下的铁箭,脚步却丝毫不停地往地道另一端跑去。
快了……渐渐习惯了在极弱的光线下视物的未凉,看到了那里仿佛有一扇门。
然而仿佛越靠近那扇希望之门,从四面袭来的箭阵也愈发密集了起来,耳边似乎只留下了铁箭呼啸的声音,和……怀中女子的惊呼。
爱音听得分明,那几声轻微的利器刺入血肉的声响是如此刺耳,还有随之而来的血腥味,铺天盖地地占据了她全部的知觉。湿热的触感开始爬上她的脸颊,她却分辨不出那是从上面滴下来的他的血,还是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奔腾的眼泪。
未凉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他知道自己挥刀的手开始麻木,力气随着鲜血一起从体内流失,可是他抱着女子的手,还有往生路上奔跑的速度却一点也没有减弱。
门终于就在眼前了。
只是未凉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抱着爱音跑到那里。
他做了个决定,或者说完全没有做决定,只是顺着自己内心的愿望,用最后的力气把怀里的女子往那个方向掷了过去,然后站直了身体,用手里的刀和自己的身躯,把所有的箭都隔在了爱音身后。
箭雨似乎停了。
爱音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虽然未凉此刻已经完全看不到那扇门。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往旁边倒了下去。
倾斜的甬道是那样不起眼,所以未凉倒下去之前并没有发现。顺着地道摔下去的时候他只能下意识地让自己胸腹着地,这是他残存的意识最后的保护自己的本能,让他不至于在和石壁翻滚摩擦的过程中被自己背上的铁箭生生戳死……
从小到大,未凉其实重伤过很多次。
每一次受伤,他都以为自己会死。
但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活到了现在。
未凉觉得,他其实是看见过死亡的。或者说,他知道奈何桥边的景色……因为他曾经去过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那里的景色其实很美。河边是一望无际的花海,层层叠叠,妖娆绚烂……不是一般人以为的曼珠沙华,而是红紫双色的牡丹,盛开到了极致,撕破了外表的雍容,只余下大片大片喷薄而出的壮烈。
花海里,永远伫立着一抹惊心动魄的幽蓝色,摇曳过他的整个生命,最后依旧在终点等他。
他会说,我亲爱的小雪,你终于来了。
小雪,我再也不会让你疼了。
小雪……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绮丽的眉目都会染上淡淡的哀伤,和他笑时的温暖夺目截然相反,有一种泫然欲泣的脆弱感,美不胜收。
血色修罗,花间神祇。
这就是未凉的地狱。
所以未凉很喜欢死亡,那里由他想要的一切。虽然他知道那里没有爱音……没有那个从小到大他生活里唯一的光明所在。只是未凉知道,她不应该也不会和他永远呆在一个世界,他不属于那里,那个浸满黑暗,却依旧无比吸引他地方。
那个地方,只有那个人。那个教会了他如何杀人,把他一手带到这样的世界里的人。
未凉总是想,如果他没有办法拯救他,那不如,就到他身边陪着他好了。
可是……那个人却总是不愿意。
未凉自己明明渴望着死亡,他却一次次把他送出那个地方。
不过未凉还是很喜欢他为自己上药的感觉……清凉细长的手指掠过自己皮肤的时候带着神奇的阵痛作用,连心底都会一同产生微妙的酥麻感。很舒服,舒服地让他想笑。
“……你醒了?”有个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些欢喜。
是……他么?未凉唇边笑容未褪,他终于来接自己了。
一只手轻轻搭上自己的额头,带来真实的触感,让未凉睁开双眼。
眼前依旧一片昏暗,石壁很潮湿,上面有一盏长明灯,火光微弱。
眯了眯眼睛,未凉调整了一下视线,终于看清了俯在自己上方的……一张灿烂到人神共愤的笑脸。
未凉花了一点点时间,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下一瞬他就迅速地从俯卧的姿势撑起,却因为牵扯了背后的箭伤而极其细微地咧了咧嘴,只好坐在那儿微微喘气。
“那个,小心伤口。”那人关心地说道,“还有,小心着凉。”
未凉这才注意到自己上半身的衣服竟被全部解开了,此刻除了包着箭伤的几块破布条,他几乎不着片缕。
发觉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音月桂不想从一介正派大侠沦为乘人之危的好色之徒,连忙摆手干笑道:“趁你昏迷我给你上了点药,那个不是故意脱……咳咳,你的衣服我放在那儿了。”
未凉也顾不得伤口,一把抢过整齐叠放在一边的衣物,飞快地给自己披上。不管怎样,这衣服虽然还有着血迹和破洞,也比光着身子坐在一个是敌非友的家伙面前要好。
“看来你恢复得还挺快。”音月桂看对方动作迅猛,若有所悟道。
未凉一言不发,面色微冷。
碰了个钉子,音月桂讪讪地摸了摸头,旋又笑道:“呃……我是音月桂,雪山派的。你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