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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温柔的人,应该不会拒绝自己吧。
“含笑,你在不在。”走进冷清的小店,里面空无一人。
暖炉桌上放着精美的小点心,紫砂壶里还有半壶微凉的茶,口渴难耐的韩鄀元顾不上礼仪,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肚子水。肚子虽然很饿,可面对一桌甜点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可以的话,现在想吃辣得让人流泪的料理,然后沉醉在食物的刺激中,肆无忌惮地悲伤。
甜食,那是给幸福的人吃的,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他趴在桌上,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开始胡思乱想。这样不好,虽然知道不做点什么分散精力的话,真的会疯,可是累得连手指都不想抬。
“如果没有开始,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是啊,如果他和刘林东没有跨出无法挽回的那一步,现在还能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地默默爱着他,躲在暗处看他的背影,只要知道他过得很好就够了。而现在,他真的失去他了,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从此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一定是自己太贪婪,想要的太多,所以受到神的惩罚了吧,连那么微小的幸福都得不到。
眼睛越来越酸,韩鄀元开始哽咽。和性别无关,无论男女,痛到极致都会哭。
刚才,刘林东也哭了吧。打自己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可是能感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到背上。他哭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斩断两人关系时,他又在想什么?如果这一切是梦该有多好,睡一觉起来,什么都没发生,一切如常。他还是爱着他,该有多好。
可惜这不是梦。
明明说好的,为什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就不一样了?韩鄀元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他想为刘林东开脱,比如怕伤害自己之类的借口,但没有一项合理。
也许,他只是单纯的厌倦了……
本来就天差地别的两人,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吧。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喝点酒,也许只有酒精才能麻痹疼痛的神经,让他忘了这糟糕的一天。这么想着,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在屋里翻找了好久,才摸出两瓶清酒。火辣的液体灌下,喉咙烧得厉害,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没关系,就是这样,我是因为被酒呛到才会哭的,不是因为刘林东。
他笑,大口喘气,来不及想什么,眼一黑就晕过去了。
都说白痴不会感冒,可韩鄀元不但感冒,还发烧了。他从头重脚轻,呼吸困难的半昏迷中清醒,已是第二天的下午。窗外的雨还没有停,天地都陷在一片水色之中,他躺在松软的被子里,过了半响才适应屋子里柔和的光。含笑守着他,就坐在旁边,手里执了一卷书,柔软的细发垂着脖子边上,从浴衣中露出的锁骨美好得不像个真实年龄已经三十几岁的大叔。
韩鄀元默默看着这美好的场景,不由得问自己,明明有那么多选择,有更多更好的人,为什么偏偏只爱刘林东?
“肚子饿了吧,来我这不用客气。”见他张着眼睛,欲言又止的摸样,含笑立刻端来小米粥,用小勺喂他:“你出了很多汗,要补充点水分。对了,身上的伤已经帮你处理过了,这几天不要碰水,小心感染。”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臀部上可疑的伤痕,那么狼狈不堪地晕倒在华菱,这个人居然一句也不问。
“不用向我解释什么,好好休息就可以了。”一碗粥下肚,含笑才取出一把精美的长剑。这把剑造型很奇特,是西洋剑与日本刀的混合体,剑身既薄且快,刀尖有轻微幅度,闪着金属色的寒光,剑柄则是羽毛形状的欧式十字柄,刻有三千世界和十方俱灭两句铭文。总之是把中西结合,不伦不类的武器,但怪异得合理,并不唐突。:“之前就听说游戏里有可以炼化神器的玩家在,没想到还真让我遇到了。不过真是吓了一条,本来以为是谁恶作剧塞进去的羽毛,想帮你弄出来,结果放到手里居然变成了神器。”
含笑把剑递给韩鄀元,管理器上出现是否绑定神器炎翼兵主。
“咦,你不要吗?”韩鄀元楞了两楞,确定含笑不是在跟他客气之后,才选择确定,之后游戏公告立刻宣布了他获得神器的消息。
“我是吟游诗人,武器不太用不上。”这么解释着,年长的男人替韩鄀元掖好被角,温和地笑:“别胡思乱想了,再睡一会。你的身体透支到极限,得好好休息几天才行,心里有什么事都等身体好了再说。我就在旁边,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那个,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见绝对迷人。”含笑太温柔了,韩鄀元在他的仔细呵护中渐渐放松神经。他很想这样睡下去,或者一醉不醒,但是不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比如找个队伍继续闯关,不然他就得孤军奋战,直到被别人淘汰。大概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含笑眨眨眼,提出一个建议:“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成为自由人还精疲力尽地晕倒在我这,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我不会干涉你的事,但多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绝对迷人的小队满人了,想要进入他的队伍似乎不太现实。这样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一组。”
“我的队员被汤屋的鹤川挖角了,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见韩鄀元露出惊讶的表情,含笑解释道:“那家伙野心可真大啊,几乎把所有高攻DPS都笼络到手了。”
鹤川,又是那个家伙,刘林东大概也会去他的队伍吧。
“那你怎么没去,混合职业很受欢迎吧。”含笑是吟游诗人,虽然缺乏直接攻击的能力,但可以通过吟唱来辅助输出和治疗,提高他们的能力。
“因为我不喜欢那个人。”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企图心太强,给这种人办事会让我很不爽。”
“确实。”想起那个戴眼镜的管事,韩鄀元就觉得他脸上挂了张万年不变的面具,整个人皮笑肉不笑的,有种傀儡一样的不协调感:“我也不喜欢他,总觉得很假。不过你真的要和我组队吗,我这个人很笨,爱拖后腿,搞不好会连累你。”
“这个嘛,我也很笨啊。笨蛋二人组,听起来不错吧。”好温柔的人,看他笑,韩鄀元也笑,然后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喜欢这样温和,为人着想的人呢。
最终,他加入了含笑的队伍。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含笑去找绝对迷人前说了这么一句:“但如果放弃了,就再也没有希望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哪怕胜利的希望只有百分之一,也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试一试。”
他说这些话时,韩鄀元迷迷糊糊的,所以没听真切,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知道了,没有看到含笑充满悲痛的眼神。
59
59、青楼,林东是花魁 。。。
房间一下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绵延不断。
“林东现在在干什么呢。”说好不想他,可是满心满眼都是男人的事。韩鄀元脑子里那些苦楚的回忆让他头痛欲裂,辗转反侧一直磨到入夜,而去找绝对迷人的含笑依然没回来。花街是比较安全的区域,应该不会有危险,多半是什么事情绊住了,所以他也不担心:“暂时一个人呆着也好,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他在被窝里蜷成一团,眼睛在适应黑暗之后变得有些湿润,而他不承认那是某种液体。
“肚子好饿,含笑回来也要吃饭吧,去做点吃的好了。”他毕竟赖在别人家里,除了睡就是吃似乎不好,想了想,挣扎着爬起来,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现成的材料可以利用。
日式旅馆的好处就是总是储备着最新鲜的海产,这大概和岛国人民靠海而居的饮食习惯有关。虽然是个游戏,但能模拟到这种程度也算不易了。韩鄀元会做的菜色不多,挑了简单的,大概也就是海带汤和蛋包饭之类的料理。打蛋的时候脑子里有浮现出很多画面,记得刘林东爱吃荷包蛋,蛋黄一定要全生,再用筷子把橘黄的蛋液夹破,和米饭混在一起吃。
“不是说好不想他了吗。”手里握着鸡蛋,韩鄀元使劲摇头,那冷漠的七年都熬过来了,现在也只不过是回到最开始的状态,为什么会这样痛不欲生?
也许是因为得到过,分离的时候才会这样难熬吧。
他低下头,久久地缄默,然后说:“韩鄀元,振作点,我并不是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人,不要让别人看不起。”
用手背擦掉眼泪,深呼吸,开始准备晚餐。他和刘林东的事其实很简单,两个不该走到一起的人因为一时冲动滚了床单,草率地凑在一起,最后发现根本是个错误而分道扬镳。这里面有没有爱,大概是有的,可是那点爱不足以弥补他们中间的沟壑。刘林东在想什么,韩鄀元一点也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他是历来顺受的人,是对方放开手,就不会上去纠缠的人。
他以为自己会崩溃,会歇斯底里,会发疯发狂,或者像电视剧里被丈夫抛弃的女人一样痛哭流涕,抱住男人的腿哀求他不要走。他做了很多假设,却没料到能这般平静。
韩鄀元是很伤心,却没到肝肠寸断,食不下咽的地步。他甚至想,即使没有刘林东自己也要好好走下去。已经够可悲了,不能再毫无尊严地赖在他身边,只会引来嘲笑,让自己更痛苦而已。思绪越来越混乱,犹豫和迟疑依然是他的致命伤,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去求刘林东。
墙上的挂钟已到了华灯初上的点,对着一桌子饭菜,韩鄀元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还是忍着臀部的伤,草草套了件浴衣出去找含笑。
花街总共就那么点地方,一家家找总能找到。
看游戏管理器,绝对迷人的小队还在战场,什么战斗如此激烈,打了七八个小时还没出来。一边神游,一边踱步,不知不觉中又走回汤屋,鹤川靠在红色木门上,看见他来,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呦,韩先生又来了吗,可惜花魁大人今天有事不能接客,要不要为你安排其他人。”
“我是来找人的。”走了半条街才想起可以用小队徽章查看队友信息,一看才发现含笑在汤屋没动过,虽然打开了无线电但对方完全没回应,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要人了。正说着,一身白衣的含笑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韩鄀元神情恍惚的站在门口,关切地问:“病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了,烧退了吗。”
他很自然地把手贴在对方额头上,然后笑了笑:“应该没事了,肚子饿了吗,我们回去吧。”
“嗯……”越过含笑的肩膀,韩鄀元看见不远处立着的刘林东,他怔了两三秒,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打转。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低下头,紧紧挽住含笑的胳膊,像热恋中的女子依偎自己的恋人那样靠上去:“我做了饭。”
不知男人的反应,也不想确认,既然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了自己,那么一切就结束了。并不是想报复,只是不能在他面前露出那么无能的样子。他坦然地抓住含笑的手,忽然觉得要伪装成根本不爱那个男人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起码他做到了第一步——不在乎。
“原来小元还会做饭。”不知是没看出他的不寻常,还是故意忽略了眼前的尴尬,含笑自然地搂着韩鄀元的肩膀:“对了,可以叫你小元吧,叫全名感觉很生分。”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要叫你笑笑。”总觉得被人叫了昵称不喊回去是件很吃亏的事:“笑笑,你来汤屋干什么。”
“没想到三十多岁的大叔还会被人起这么可爱的外号。”含笑摇摇头,看上去有些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称呼:“退组的时候有装备没有分配,当时觉得没必要把什么都算得很清楚,不过既然组了小元,就得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跟着一穷二白的队长不是。刚和前队友分了任务金币,可以给你买身新的装备,兔女郎虽然狗火辣,不过我看你也不怎么喜欢吧。”
一直以来,只有刘林东会叫他小元,他以为自己不能接受别人这样叫他,可含笑吐出这个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很坦然。
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先谢谢了。对了,你真有三十几了?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含笑一直说他是大叔,不知是自谦还是开玩笑,总觉得可信度不高。
虽然结过婚,但从外表看最多二十出头,眼角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