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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挑起嘴角笑了笑，想起模糊记忆中那个总爱跟在自己后面追着自己喊‘哥哥’，自己不搭理他也硬要贴上来的孩子，道：“小的时候……还不错，他比你小时候还黏我一些。”
只是可惜了，他死得太早，要不也许自己跟德母妃的关系还能有所改善，不过这些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原来如此，他似乎对我敌意挺大的。”
“他就是那样，对你二哥敌意更大，从小就是如此。”
胤祥闻言抽了抽嘴角：“原来四哥你那么小就对二哥起了心思，连六哥都知道……”
“哪能呢，他小时候爱黏着我，我又爱黏着二哥而已。”
“四哥你也会黏人？”胤祥调笑道：“真看不出来。”
胤禛敲了敲胤祥脑袋：“你小子别调侃我了，顾好你自己吧，现在他们几个都到齐了，胤祯对你应该能释怀一些了，好好跟他说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四哥你要去哪？”胤祥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明白过来：“毓庆宫？”
胤禛不置可否，离去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毓庆宫。
胤礽在后院摆弄着一池子的花花草草，胤禔在旁边看着，摇了摇头，道：“你还真有闲心，御花园里多的是花，需要你自己养吗？”
“无聊，打发时间。”
“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
“你还装傻呢，”胤禔轻叹了口气：“不仅胤禩那几个聚齐了，连胤祚都出现了，这还真是有点……”
“有点什么？”胤礽偏头问道。
“太不真实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本来这个世上就没有绝对真实的东西。”胤礽在池边坐了下来，望着一池子怒放的水生花愣愣出神。
胤禔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一动，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道：“你在想什么？”
“没有。”
“是吗？”胤禔偏过头盯着胤礽的侧脸看了半响，之后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呢？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要有什么打算？就算二十几个弟弟全部蹦了出来都与我无关，井水不犯河水吧。”
胤禔轻笑出声：“那么这些人中你最想见到的是谁？”
最想见到的……
胤礽闭起眼睛认真想了想，突然觉得很讽刺，这么多的兄弟中，竟然没有一个是真正与他交心过的。
“胤祉吧……”
“你跟他关系很好？”
“比其他人强一些。”
“是嘛……”
胤礽嗤笑一声：“你这语气怎么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
“我哪有……”胤禔暗暗在心里抽自己一巴掌，这话说得好像确实挺酸的？想了想继续问道：“那最不想见到谁？算了……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
“你肯定会说最不想见到我我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胤禔嘿嘿一笑，之后往胤礽身边挪了挪，撞了撞他的身子：“说真的，你真的那么不想见到我？”
“你会想见到我？”胤礽没好气。
“挺想的，”胤禔有些郁闷道：“我说了你大概都不信，我被圈了二十几年，想的最多的就是你。”
“你是想为什么没整死我才对吧？”
“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胤禔转过头，对上了胤礽的眼睛：“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你念念不忘，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是关于你的却记得很清楚，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无聊。”胤礽别过了眼。
“五阿哥，齐王世子求见。”
小顺子过来一句话打断了俩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
胤礽回过神来，道：“让他过来吧。”
“喳。”
胤禛过来时，胤礽和胤禔还坐在池子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胤礽示意胤禛坐下道：“四弟有事吗？”
“我来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
“我听说弘历下个月要去木兰狩猎，他每年都会带五阿哥一块去，今年应该也不例外，二哥能不能帮我看着他一些，别让他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
“四弟无论何时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胤禛忽略掉胤礽话语里淡淡的嘲讽，继续道：“弘历有时候做事全凭着股冲动劲，有人在旁劝说两句总亏是强些的。”
“四弟莫不是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儿子，他要真想做什么，哪里是我一句劝就劝得动的。”
胤禛闻言暗暗皱了皱眉，心中轻叹一声，一旁听着的胤禔则有些无奈，胤礽这性子真是，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就算不乐意随口答应下来也无妨啊。
“行了，”胤礽突然轻笑起来：“我开玩笑的，不过四弟你与其跟我说这个，还不如自己去看着不是更放心？”
“我自己去？”
“是啊，你不也是亲王世子吗，都十三岁了，去也是应当的，我去跟你儿子说说好了，把你一块带去。”
“那谢谢二哥了。”
一时又冷了场，胤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他原本也是找了个借口来见胤礽而已，而胤礽他不说话自己也懒得说。
半响之后，胤礽打破僵局直接下逐客令：“四弟没事的话还是先回去吧，我一会还要去见你儿子，有政事要商议。”
胤禛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你撒起谎来倒是眉都不皱一下，皇帝明明没有宣你过去吧？”胤禛走后，胤禔问胤礽道。
“我要是不这么说他就一直赖这里不走了。”
“我实在是很好奇，到底胤禛为什么对你这么热情？我看他完全是没事找理由来见你吧。”
“我怎么知道。”胤礽一个白眼丢过去，站起身转身离开。
“诶，你等等，你不种花了？”胤禔赶紧追上去。
胤礽像是没听到胤禔的话，有些心烦意乱，要是自己没猜错，那还真是麻烦了，不过有一点胤礽是很肯定的，既然没那个意思，就绝对不会给他任何希望。
秋弥
八月，乾隆下令去木兰围场狩猎。
一路上不断有人上来奉承胤礽，胤礽根本连应都懒得应，要是为了拉拢他们与之虚以为蛇一番倒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胤礽现在完全没了那个心思，自然是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很快，五阿哥高傲且目中无人的传言就在八旗贵胄文武官员中不胫而走。
“你好歹也收敛点吧。”胤禔看着小顺子把指挥人收拾东西，一边跟胤礽搭话。
“碍你什么事？”胤礽不耐烦道。
“你以为你还是……，”因为有外人在，胤禔把‘皇太子’三个字含糊过去，接着道：“你虽然住进了毓庆宫，名头上跟其他阿哥也没区别，你上头还两个哥哥呢，他们都没你这么嚣张，你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还完全不收敛，到处树敌，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需要你来操心吗？”胤礽冷笑一声。
“我说过了，好歹我现在是你的人，你要倒霉了我一样没好果子吃，我就算为了我自己也不能不操心。”
“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
“谁说不会，”胤禔嘀咕道：“你都不记得你以前说过死也要拉着我陪葬。”
“你记到倒是挺清楚。”
“我当然记得……”
在你手中栽得那么惨我能不记得吗？
胤礽站起身，道：“陪我出去遛马。”说完抬脚就走了出去。
这思维拐的……
胤禔摇了摇头，赶紧追了上去。
马厩里，胤礽停住了脚步，不远处三个，福尔康福尔泰和班杰明，正凑在一块鬼鬼祟祟嘀嘀咕咕。
“他们怎么也来了？”胤礽皱眉问后面跟上来的胤禔。
“那两个跟着福伦来的，至于那个洋人，大概是皇帝特别恩准的。”
“晦气！”
那仨也看到胤礽和胤禔了，均是愣了一下，之后乖乖上来给胤礽请安。
“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想去遛遛马而已，没，没有其他了。”福尔泰抢先答道，自从被撤了伴读，他一直赋闲在家，心有不甘，如今抢着在胤礽面前说话，就是指望着胤礽气消了，念在过去情分上再提拔他一把。
福尔康和班杰明皆是一脸唯唯诺诺连声附和。
“一看就知道没说实话。”胤禔笑道。
“我们和五阿哥说话，有你什么事？！”福尔康还记得胤禔，就是当初害他被罚的那个侍卫，见了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一下就忘了胤礽还在，又摆出了学士府大少爷的架子来。
胤禔撇了撇嘴，伸手捅了捅胤礽：“你说我能插话吗？”
“滚一边去！”胤礽一眼横过去。
胤禔干笑着摸了摸鼻子。
“他是爷的人，你们最好放尊重点。”胤礽说得不紧不慢，语气里却带上了两分威胁，目光漫不经心地从面前三人身上扫过，三人俱是心中一颤。
胤礽这算是在维护自己？
胤禔莫名地生出了一点高兴，之后又觉得自己当真是莫名其妙。
福尔康几人赶紧点头哈腰，又奉承了几句，灰溜溜地离开。
“没出息的东西。”胤礽没好气，随手挑了匹翻身上马，就疾驶了出去。
“喂！你等等我！”胤禔是真无奈了，做这位的侍卫真是有够累的。
胤礽疾行了一段到了无人处，放慢了速度，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旷野，心情终于是好了一些。
胤禔追上来道：“你到底又怎么了？从出门起就是这副态度，别弄得跟全天下都欠了你似的。”
胤礽冷笑一声：“至少你欠了我的。”
“我欠你什么了？！”胤禔辩驳道：“你说我跟你争，我也是皇子我凭什么不能争，都是各凭本事，再说我们最后谁也没讨到谁的好，我对你做过的，你对我做过的，怎么说也是两不相欠吧？”
“两不相欠，你觉得是就是吧。”胤礽嗤笑道。
“诶，你……”胤禔突然觉得明明自己占了理，但是被胤礽用这样的态度说出来，自己怎么反成了理亏的那个？
“我没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我，”胤礽突然开口道：“都是我自找的，我有资格怪谁，我只是厌烦现在这样的身份而已。”
“厌烦这样的身份？”胤禔不明所以。
“表面上越风光越让人觉得厌烦。”
胤礽跳下马，就在地上躺了下来，随手拔了根身边的草叶子衔在嘴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胤禔心中一动，也下了马，在胤礽身边坐了下来，道：“那你想要是什么？”
“不知道，”胤礽轻叹道：“争了一辈子，到头来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胤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你呢？”胤礽偏过头，对上胤禔的眼睛：“你想要的是什么？”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眼神，胤禔突然觉得自己竟然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了。
“皇位，”胤禔别过了眼，苦笑道：“上辈子唯一追逐的目标，要是上辈子你这么问我，我肯定会这么答你，但是我被圈了二十几年，到后来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追逐那个皇位又是为了什么，越想就越糊涂。”
“那现在呢？”
“现在……”胤禔自嘲道：“我这样的身份还能想什么。”
“给我做侍卫你会觉得难堪吗？”
难堪吗？
胤禔想了想，摇头道：“不会，我这辈子的命数就是这样了，有什么好难堪的。”
“你要是甘于命运之人上辈子也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了。”胤礽扯起嘴角，嘲讽道。
“所以我也是自找的，人怎么样也斗不过天的。”
胤礽没有再接下去，侧过头闭上了眼睛。
感觉秋风拂过脸颊，胤礽的嘴角带上了一点点的笑意。
胤禔偏过头看到的就是胤礽嘴角含笑闭着眼睛睫毛微颤的模样，鬼使神差地手就伸了过去，抚上了胤礽的眉毛，轻轻摩挲。
半响过后，胤礽猛地睁开眼睛，胤禔一惊，手上轻轻一颤，缩回了手。
胤礽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郁闷道：“皇帝来木兰秋弥，怎么带了那么多八旗子弟来，还很多都是无官无爵赋闲在家的。”
一路上真没少被这些纨绔之弟套近乎，胤礽真是烦不胜烦。
胤禔暗暗松了口气，刚才那点诡异暧昧的感觉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那个啊，”胤禔笑道：“我听胤禩说，皇帝有意在这些人中给兰格格选个额驸，这次秋弥把这些人一块带来练练手脚，顺便考察考察。”
“你上次不是说要指给那个富察皓祯的吗？”
“那是皇帝的意思，但是皇后不放心，皇帝就答应了再看看。”
“真要嫁给那个富察皓祯就好看了。”胤礽冷笑一声，完全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