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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奇怪的是,连我自己觉得问不问都无关紧要。
“怕是……”少年略一歪头,浅碧色的眸子里泛起丝丝碎光,“和家里人闹别扭,离家出走吧。你。”
被突如其来的发问拉回到现实里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记得自己徒步来到了乍暖还寒的孟春之日黄昏之时的小镇郊野,在那一片窗外的草坡上望唯美的夕照。遇见了飘零的樱花,遇见了微暖的凉风,遇见了……
记忆毫无缘由的在这里中断,再次恢复意识只有刚才我躺在木屋里的情形。中间的时空仿佛随着飘入流水里的樱花碎片一样逝去,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于是心里冷冷的多出了一块空洞的空间,好像无论如何也不能填满。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充满了一种于自己毫无关联的气息。
没有存在的实感。
也许这中间不经意就流失了一年的时间也说不定。我暗暗自嘲着。
“那个……记不得了呢。”微微抬起头,瞥见了窗槛边稳稳摆放着的风信子,淡淡如烟的蓝色让人觉得很怀念。
“风信子……很漂亮。”我不禁伸手去触碰,指尖抚触到那晶莹的肉质小碎花的瞬间,竟有一种流动之感。
“啊,是水色风信子哦。”少年将它揽抱在怀中,望着它的眼神难以比拟的温柔。
与绝望。
我这样觉得。
从刚才第一眼看到他,我就有这样的感觉。落寞从少年的脚底盘旋而上,仿佛在那里生根。
“如流水一般的……漂亮的蓝色。”少年宝石色的眼眸在微笑,望着我微笑。
这一刻我感到莫名的温柔。无法逃离与万劫不复。
“就像你的眼眸一样。”
这句话的气息化成无数细小而明亮的碎片,仿佛在那一瞬间将我内心的空洞完完整整的充盈起来,而感到无比的温存。
他是一个神奇的少年。
不知不觉西沉的斜阳给我一种说不清的焦虑迫近之感。烧燎至酸涩的眼角微微有灼伤的痛觉。不过我侧过脸望了望与自己并肩而坐的那个少年,宝石绿的眼眸如此安详。
仿佛将去。
被这样乖戾的想法微微震到的我,只有再次把目光投向隐喻着消亡的残阳。与他一起,继续席地而坐在细草微风的上坡上,目尽天际无法预知的闪耀浅光。
“很漂亮……吧?”少年温和的小声问我,如沐微风。
“……嗯。”竟觉得在这样的情形下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我微微羞赧。
而樱花比天际的斜阳还要令人感到绝望与不安。是的。不安。坐在这里明明细碎的樱可以静静地落,明明微飔可以静静地流,明明暖光可以静静地消散,而我却不能平静。
胸膛里波涛汹涌。不能平静。
喉咙里硬硬的哽噎住。不能平静。
僵冷的目视着光芒淡去。不能平静。
如同不知停息的鼓槌敲击着心壁。
“那个。”少年径自站了起来,我还坐在原地仰望他的纤瘦。
斜阳远去。
“?”
樱花停止飘落。
“我想……已经够了。”
天色逐步逼近黯。
“什么?”
我看不真切。
“……你可以。”少年在深深呼气。
我听不懂的。
“我?”
“是。”少年完美的侧过脸,温柔的拉我起身,似乎短暂的思索了片刻,“不……是说,你应该。”
那只掌心稍稍濡湿的手掌,不由得让我想到沉溺。
而我发不出声音。沉静着听他不着边际的言语。
“你应该……回家了喔。”
少年像残阳一般微笑着。我觉得不可思议的难以割舍的情感,不停地在身体里到处流淌。
“回家?”
“嗯。”少年浅碧色的眸子深深印刻在我的内心了,不能抹去的淡然与。
难过。
“因为……梦已经结束了。”
完全不能了解少年的意思。但我觉得突兀的释怀。他说梦,于是我望向渺远的少坡脚。那里让人觉得莫名的向往。像温柔旋转的涡,像一个糖块对孩子的诱惑。
如此想去的我,却不敢迈步。
仿佛不想离开保护着自己的枝条的樱花。
直至用冰凉濡湿的双手推着我冰凉濡湿的后背。
然后说了一声“再见”的少年。孑然独立于天色昏暗里将是何种情形呢。
在温润的注视里,我这样想着便开始走了。
少年将我推去远离于彼的方向。
“千万不要回头。”他说。
我乖乖听话。心里不知何时开始平静。毁灭性的暴风雨已经远去,即使是紧紧抛下锚的船也化成碎片,分批次沉入深幽的海底,只剩下这之后毫无留痕的海面。
完美的杰作。
心里渐渐充盈起来了。退去的斜阳倒退回来了么。因为周身觉得像在某人怀抱里那样不能离开的温存。
我为什么却感觉得不到喜悦呢。
想最后望一眼那个神奇的少年。
我站定。
我想回头看他。
眼角的视线能搜略到少年身影的前一秒,眼前却拥满了刺眼的光。
光。
我突然觉得落寞。
是倒退回来的残阳的光么。
我蓦地睁开眼。
那是……非常漂亮的纯白色。
网格状白色的天花板。纤细的白色的窗棂。泠泠的白色玉石窗台。静静竖立的白色窗帘布。白色的床单。床头边白色的桌案。白色的花瓶。小小的白色野雏菊。
一时难以理顺好思绪。我张张嘴试着发出声音。
隐约能够听见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透过细细的窗帘缝向外望,黯黯的天色标志着阳光的离去。
约莫下午六点吧——我这样暗自估计着。
病房么。我也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病房里。
在这里躺了多久?做了什么梦?
我突然觉得好笑。或许连做没做梦都无从知晓呢。
浑身酸痛。动弹不得。
萌生了一种奇异的情感,就是如此依赖现时窗外那片昏暗的天地。
随着病房门突兀的一声吱呀的声响,刚才还围绕在周身的孤独就销声匿迹了。
多少年之后或许我依然会想,在那人到来前独自醒来的白色病房里的一分钟是最可怕的时刻。
来人一脸难以表达的惊讶,手里的整兜水果都掉落到地上,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出空荡荡的回响。
“宵————”那人张着嘴,却颤动着说不出任何完整的话。
我认的他。我认的那人深蓝色的花色头巾和耀眼的金色刺毛短发。
“……雪——雪————”我哑着嗓子,试图发出那三个正确的音节。
天完全失去了颜色。化成灰烬散落在每一个人身旁。
金发男子颤抖着将手抚上额头,遮住海蓝色的双眸,肩膀微微抖动着嘴角却是再熟悉不过的笑容。
对我说着。
“欢迎回来,宵风。”
我笑了。
天空恢复了原状。
我回来了。雪见。
Chapter 15 Hyacinth
“呐呐,还好吧?”
“不,没事。”正说着,我连忙捂住嘴,遏制住天旋地转的感觉。一边向身边金色双马尾辫的女孩摆摆手表示没有大碍。
“都说了宵风君刚刚出院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去坐啊,你非要带他去。”黑色鬈发的少年不满的呼呼说着,抱起双臂,“要不是雷光哥才不会允许你也跟来呢。”
“我以为没什么……啊。”少女些许委屈,握了握随身习惯性带着的长刀,瞥一眼还在旋转的那机器,“毕竟……只是旋转木马而已啊。”
“看来是我自己不是……呃,很熟悉这个吧,雷鸣。”我勉强笑着,想要阻止两人一贯的争吵。
“不必管他俩。”粉发武士拍拍我的肩,低头小声对我说。
我自嘲着苦笑。好像多管闲事了一样。
“好不容易宵风君出院了来游乐场庆祝一下要是他再出什么事……”俄雨完全忽视我的话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都说啦!……”大声反驳的少女倏地停止。
我缓缓抬头望着雷鸣。奇怪的是不知何时她肩头落了一只非常美丽的白色飞鸟,估计就是因为此才停止了争论吧。
白鸟安静的呆在少女肩头,安静的梳理几下双翼的羽毛,再灵巧的转动几下脖子。
而少女笑得很美好。仿佛卢浮宫里珍藏的经典油画。
顷刻白鸟便振翅而去。
我看向雷鸣望向天空的眼神,深邃的眼眸里溢满淡然。
不知为什么总会对这样的白鸟产生怀念的感情——少女微笑着这样说道。
我认为其中一定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什么的吧。
就好像……
我抬头望向旋转木马边高耸的摩天轮,一轮一轮反复的回转也让我觉得有恍若隔世的熟稔之感。或许是曾经坐上去过吧,虽然自己已经不再记得。
或许。
我悲哀的想。
“诶?”
随着一声不经意的语声,我们一行人向那人看去。
不远处刚刚嫩绿起来的树冠下,身着灰白色轻质呢子长衣的那人轻轻的发出一声感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大家呢。”
我细细望着她一贯的温柔的举止,揽着身旁只及她半身高的女童。
“英阿姨,您好啊~”雷鸣热情的向那人打着招呼,一改刚才的深沉。
“你们好~”英阿姨笑得眯起了眼眸,“宵风君身体情况看来不错哟。”
我默默颔首,同样以笑意相报。然后我注意到她身旁的那个打扮的很漂亮的女童,一双水样的大眼很是可爱。
英阿姨把她向我们推推,温和的介绍,“这是我侄女哦,关绫。来向哥哥姐姐们问个好吧~”
“你们好。”女孩很礼貌的向我们微微鞠躬,安静的问好。
“很可爱的女孩子哦。”雷鸣蹲下身来笑意盈盈的过去抱抱她。
但绫微微闪开了。
这样的懂礼貌的女孩却……我觉得讶异。而此时绫径直向我走来,停在我面前,抬起圆圆的脸庞望着我。
“绫……”英阿姨也显得有点儿不知所措,用压制的语气小声叫着女孩。
她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很天真的问我。
“大哥哥,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哥哥呢?我很想再和他一起玩呢。”
那个……哥哥?
我完全失去了头绪。
我不是一直在病房里吗?不是一直没有离开过吗?我……
那个哥哥是在说谁?俄雨?雷光?无论怎样说都……
我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他们,结果只发现他们只有比我更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我又勉强笑着回应那女孩,“绫是不是认错人了?我……”
“绝对没有!我记得他和你在一起的啊。”绫仿佛快要哭出来般,眼角闪烁,“明明我们都约定好了的说……”
说到这里,豆大的泪珠就呼呼的从女孩双眼里冒出来。
“明明说……要在和我玩的……明明说好的……”
她哭得很伤心。我只能愣愣站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
“对不起。”英阿姨有些担忧的说着,揽那女孩入怀安慰着,又转向我们说,“这孩子最近有些怪的……‘想再和那个大哥哥一起玩’的话也对我说过,我以为……”
那个。大哥哥。
黑色。浅碧色。微笑。温暖。
我突然感到有些头痛。
“没关系的,英阿姨。”我打算不再这样想下去,微微蹙眉。
“今天就先这样了,真是抱歉。”英阿姨带着女孩转过身对我们说了声“再会”就渐渐离开了。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我还望得见绫不断抖动的肩膀。
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就变得难以言语的凝重。好像大家都想起了一些……不愿想起的事情吧。
“那么……”我打破沉寂,尽量以欢快的语气说着,“接下来去我家吧。”
“?”
望着头顶不断轻轻晃动的浅绿细碎叶片,我愉快的笑了。
我轻轻斜倚住米色的窗台石,望着窗外窄窄的街道两旁开到奢靡的樱花树。那种淡到几乎无法分辨的粉色的确十分赏心悦目。
随着巨大的烤箱“叮”的一声,我随手解掉身上的围裙,带上厚厚的隔热手套将整盘形状刚刚烤胀好的小蛋糕拿出来,均匀的分成几份,然后分别端给坐在客厅里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坐着一切的朋友们。
我小小的嗅了一下,味道还算适中,看来糖加的并不过。
“宵风……君。”俄雨张着能吞下整个鸡蛋的嘴,“这、这是你做的啊?”
我有些搞不懂的望望他,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不、不可思议。”少年搔搔微鬈的黑色短发,有些想不通,“记得宵风君以前可是只爱吃蛋糕从来都不会做的说。”
我心里一紧。
其实我并不知道。
或许确切的说我想不起来。我忘记了是谁教我做这样的蛋糕,印象中只有那人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