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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奋斗记(end)-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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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袭人也回来了,放下包袱,麝月自晴雯病后就接了钥匙,如今也一并交与袭人。袭人因不见了晴雯,又问一回晴雯,麝月说:“她先头病时受姑娘们照看,今儿进园子磕头去了。”到晴雯回来,袭人道:“瘦了。”众女坐在一处做针线,不免又说一回袭人之母后事如何等。不防王夫人屋里的金钏走过来,给贾宝玉送东西:“姨太太打发人来送给太太的,太太叫把这些给二爷。”袭人忙丢下手中活计接了,见是些绸缎等,又去归置放好。秋纹拉金钏坐下,金钏笑道:“好贤惠的娘子,放出去嫁了,也必是当得家的。”说得众人不好意思直上来要拧嘴,金钏儿道:“我可不是混说,宝二爷还与太太说,等闲了,叫你们都发回家去自行聘嫁,并不叫配小厮呢。”说得众人心头一惊,也有喜的也有愁的,金钏儿一抿嘴:“你们且忙,我还给太太回话去呢。”
  贾宝玉不知道此节,他正在与贾珠说贾雨村如此这般。贾珠因在都察院,关于贾雨村的事倒是风闻了一些,近来越发不喜贾雨村,只因御史也有潜规则在,贾雨村又沾了个贾字又讨好着几家豪门,竟没有御史参他,贾珠自己也不好出头。气着说:“薛家表弟的事,承他的情也还罢了,是薛蟠不争气。然而大老爷的事,这岂不是给大老爷添孽业么?”贾宝玉道:“就是薛大哥哥的事,他弄个乩仙出来,哄鬼呢?原本是纵奴殴人重伤不治,说句没良心的话,不是死罪,顶多是奴才填坑,就是动手的奴才也不过是斩监候。现在呢?又算什么?连舅舅也折进去了。”贾珠也摇头,贾宝玉趁势道:“只这乩仙不像是读书人能出的主意,这样做官的身边怕有僚属,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出的主意,总要弄清楚了他能惹多大的事,咱们才好有数。听说大嫂子家李老伯在任上?不若请其帮忙查访?”他是早有所谋,荣国府再跟贾雨村混在一起,只有更惨。他在太子旁边留心了贾雨村的履历,看到这一笔心中便是一跳,思及李守中外放正在南方,正是巧上加巧,心道,这回能说服家里人了,也是顺手给英莲多一个去处。
  贾宝玉把这桩案子,翻来覆去地剖析,又说:“贾雨村的行事,颇有些倒行逆施,再这么叫他绑着,咱们也落不着好,倒不如把与咱们家有碍的几件事撕虏清楚了,也省得因为薛家那头的事叫老太太跟着担心。如今正好闲下来把这几件事从头理清爽了,看有什么回旋余地。”贾珠因贾雨村行事越来越不像话,终于写信给了李守中,请其查访。贾宝玉因知道有葫芦僧一事(中学课本学过),便把寻访的方向往这上头引,几个月后寻到被发配的门子就是后话了。兄弟两个心中有数,不着痕迹地远着贾雨村,贾琏因为贾雨村的缘故被贾赦暴打过伤在脸上十分丢人,也记恨在心里,一时间荣国府对贾雨村是越来越冷淡了,不料宁国府贾珍竟与他勾搭上了,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好了。
  而贾雨村在京中因着一个年节将至,四处活跃,颇有如鱼得水之态。贾宝玉冷眼看着贾雨村,心说,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就怕将来拉清单。贾珠也是这个心思,看贾雨村年前入京就闹出好几起子事,心道这个人快要疯魔了,越发远着走。
  贾宝玉听说贾雨村陛见,皇帝对他期许颇高,甚至有些暗示让他出头作先锋挑旧家的错儿,心里忽然有些担忧。真要看着一堆资料,他能说,这贾雨村或许是个弃子,但是,真看到大活人贾雨村上升的势头和皇帝召见贾雨村的次数,心里还真是打鼓——万一皇帝是真的欣赏他了呢?担心一回,更要催着贾珠一起把自家的事处理干净了。贾珠道:“将过年了,开春又是太子大婚,真有什么事,也是在那之后,且不必急。”
  贾宝玉暗道自己乱担心,长出一口气,回去叫袭人:“把院子东边的抱厦收拾出来,今年不同以往,虽不好大请戏酒,也要在家里备着请老太太、太太她们乐一乐的。”袭人自去招呼人手收拾不提。贾宝玉院里的人手是最多又最闲的,贾母那里人虽多,架不住老太太白天晚上全在家里要人伺候,贾宝玉这里白天上班,晚上吃过饭略看看书就睡了,并没有很多活——闲人最多。
  又收到了好几家请看戏喝酒的贴子,贾宝玉想了一回,拿与王夫人看,王夫人道:“这里头倒有一大半是咱们家要拟着请的,凡这等事,你可与人见面之后议一议,有重的,约在某一家也就是了,这是每年都有的。记下来,若年酒没去某家,下回旁的戏酒就要尽着这一家先去。”贾宝玉得了主意去与人商量,结果总是自己蹭别人的——没成亲没私产的人果然悲哀。好在大家也理解他,更因荣、宁两府也大规模地请人,很多人也在受邀之列。
  这些犹可,最棘手的是收到了两张王府的贴子,北静王府邀贾珠、贾宝玉去,恭敏王府单邀了贾宝玉,都是不好推辞的。贾母见了贴子,叫鸳鸯:“把那乌云豹的氅衣拿来给宝玉过年穿。”这就是雀金裘了。又叫把猞猁狲的那件给贾珠,赵姨娘听了眼红不已,越发催逼起贾环来,又往园中探春处哭诉不已——只不敢闹给贾母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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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渐至,王熙凤见事忙,倒对王夫人说可领些轻省的事务。李纨略松了一口气,巴不得王熙凤马上就能生个儿子出了月子接手家事——她快撑不下去了,银钱上面太郁闷,邢夫人一个铜子不出,贾赦花钱大手大脚,贾政这里因有王夫人倒还好些,今年八个庄子都遭了灾,收益又少;家中诸管事也不省心。不免对王熙凤抱怨一番:“难为你是怎么弄的?”王熙凤但笑不语,心说,该让你们一个个都尝过了厉害,也好知道我的不容易。
  除夕祭宗祠后,贾宝玉随着父兄在前,贾环也跟随着,族中诸男丁宴饮于宁国府。今年堂客们宴饮的荣国府里,贾母身边坐着的就换成了贾兰。王熙凤拉着贾堇说话,越看越喜欢,族中诸女眷又说着吉祥话道王熙凤也将得男,说得贾母大乐。贾宝玉很郁闷,席上诸本家,还不如赖大家过得好呢,细问两个凑上前来的,不是帮着家里管家庙、就是承宁荣两府照顾吃点回扣,竟再没一个官身。趁着众人给老祖宗磕头,一道去了荣国府之后就推说不胜酒力,留下来在贾母跟前了。
  王熙凤见了他笑道:“你再不来,往后老太太跟前就不给你坐了。”贾兰已经站了起来,贾宝玉携了他的手,一道坐在贾母旁边。贾母道:“凤丫头,你先取笑完小的,又来取笑大的。”王夫人招手叫贾堇:“过来这里,咱们不合她玩。”王熙凤一把抱住贾堇:“太太别抢我侄儿了罢,宝玉,快帮我给太太陪不是。”一屋人都笑了。贾宝玉四下一看,黛玉在贾母另一边,宝钗回家过年,湘云等姐妹俱在,问道:“巧儿和二姐儿呢?”又说,“趁过年,给她们起个正经大名儿才是,巧儿还好,二姐儿眼看大了,到处叫着,跟二姐姐会混呢。”贾母笑道:“明儿叫齐你大伯你老子共同起罢。”
  第二天要早起,入朝道贺,贾家如今进宫的队伍又壮大了,一行男女好不威风。正旦是最隆重的典礼之一,贾宝玉混在一班学士里互道新年,又约了几场戏酒。贾宝玉最期待的是,今年家里女人能进宫见元春给她过生日。贾宝玉想了半天,没想到有什么更好的东西给元春,更因在禁宫之中,传递的东西也多有忌讳,不由垂头丧气了,由着家里的女人们帮他备了礼物一道带去。
  正旦朝贺毕,又有赐宴,宫宴依旧难吃。太子在头几桌代皇帝巡桌,一干重臣感动不已。贾宝玉这一桌都是斯文人,又是宫宴,也不喧哗,轻声商议着年后初几你请十几他请,贾宝玉闷头拣着锅子里的羊肉填肚子——旁的菜都不太热了。下了决心新年里要买个庄子,反正手头的钱买个小庄子也够了。
  一时宴毕,正起身要走呢,有小太监悄悄过来递上一个荷包,贾宝玉袖了,回家路上钻进贾母车里,就着灯笼打开一看,是一对笔锭如意式的金锞子,附着一张纸,字迹挺熟悉,是徒忻的手笔:正月初七,扫榻以待。贾宝玉把东西依旧装在荷包里,贾母原依着车壁上的靠背,此时问:“哪里来的?”贾宝玉笑道:“席上得的。”
  回家之后自家人庆新年,贾母命贾政、贾赦给曾孙女儿起名字,仍依了贾家旧例,从男子名字起,巧姐大名就叫贾菁,贾珠之女名贾茵。贾宝玉少不了发了几个荷包的压岁钱。回到房里,自己院子里的丫头们一起一起上来磕头,贾宝玉叫袭人开了箱子,取出一个大匣子来,一人给了一只荷包里面有装半串钱的、有装银锞子的,诸人笑着接了,晴雯道:“怪道叫咱们弄这个,早知道该裁得大些儿也好多得些。”说得众女都笑了。出了院儿,到了外书房,跟出门的小厮、书房里伺候的小童也都得了压岁钱,一齐磕头,贾宝玉道:“大过年的,我也不拘着你们了,都家去玩罢,明儿我许要出门儿,是谁的班儿,今晚只好少吃些酒了。”李贵道:“不消二爷吩咐,小的们都省的。”扫红等也一道应了。贾宝玉看着原先配着的四个小厮如今只剩了三个,也有些伤感,叫不当值的墨雨得空把一个荷包送到茗烟家给叶妈。
  接下来仍然是戏酒、戏酒、戏酒,不过是从这一家换到那一家。诸亲朋故旧自不必说,又有不少新交的友人,贾宝玉因自己没地方,被冯紫英笑着敲诈了二十两摆酒,地方就在冯府,被他爹冯唐笑拿拐杖追打了半个院子,一道吃酒的人都乐得不行,贾宝玉又请冯唐上座,冯唐笑道:“我虽不如令尊庄严,在这里你们也不痛快。”满饮了一杯后辞去了。年轻人取笑了冯紫英一回,冯紫英道:“你们只管笑话我。”贾宝玉叹道:“我们家里这样可就是真打了。”众人闷笑不已。
  贾宝玉转而说起没个自己的地方着实不便,想置个庄子,冯紫英等都说年后是买房置地的热闹时候,柳湘莲道:“人呢?你还自己种去不成?”冯紫英道:“究竟你懂得多些。”这些人才反应过来庄田还需要管理,不是一句“打发到庄子上”人就好好干活了的。贾宝玉把心一横,央柳湘莲代为打听,心里也琢磨着佃户的事。柳湘莲应允,过了正月果然寻了几处庄子,叫贾宝玉过去相看——这是后话。
  转眼到了初七,徒忻家戏酒的日子到了……
  [1]这么写是有依据滴~七十四回——王夫人原是天真烂漫之人,喜怒出于心臆,不比那些饰词掩意之人,今既真怒攻心,又勾起往事,便冷笑道:“好个美人!真像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着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宝玉今日可好些?”晴雯……只说:“我不大到宝玉房里去,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好歹我不能知道,只问袭人麝月两个。”王夫人道:“这就该打嘴!你难道是死人,要你们作什么!”晴雯道:“我原是跟老太太的人。因老太太说园里空大人少,宝玉害怕,所以拨了我去外间屋里上夜,不过看屋子。我原回过我笨,不能伏侍。老太太骂了我,说‘又不叫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作什么。’我听了这话才去的。不过十天半个月之内,宝玉闷了大家顽一会子就散了。至于宝玉饮食起坐,上一层有老奶奶老妈妈们,下一层又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人。我闲着还要作老太太屋里的针线,所以宝玉的事竟不曾留心。太太既怪,从此后我留心就是了。”王夫人信以为实了……

  师傅教诲宝玉反省

  ……》
  初七对于过年请客来说已经算晚了,再晚个三五天就都能与元宵节一道请了。作为一下乍开府、刚领差使不久的新人,即使是一个王爷,徒忻的应酬也不至于那么多——王爷要自矜身份,不可能谁请都去,像个交际花日日笙歌。他之所以把请贾宝玉放到了初七这个比较靠后的日子完全是因为身份所致。他皇帝哥的宫里年宴要领一天下去了;他上皇爹的年宴要领又一天下去了;他一串子亲王哥哥家开宴也要去——哦,错了因为当年抢皇位的关系,他成年的哥哥死得不剩几个了,比他略大些的排行在十以后的又夭折了几个,如今数得上名号的也就是一个三哥忠顺王而已,倒不用多费时间——又去了一天。此外就是诸如乐善郡王这样的堂兄弟,扳指头一数,也好了三五家择一两家赴宴就又去了一天。最后还有一个异姓的北静王,正好与乐善王一天请客,徒忻也只是从这一家早退到另一家迟到晃了一下。余下的自度不够份量请他,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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