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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么多钱,怎么还得起?这样看来,夫妻俩都死了倒好……就可怜留下来的孩子,还那么小……”
闭嘴!我不想听这些!我不想知道这些!!你们有空在那闲言闲语,不如帮我叫醒他们……我不相信!爸爸,妈妈,他们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而已……他们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谁,谁来帮我叫醒他们啊……
5岁的童年,“死亡”和“欺骗”,经由父母僵硬的尸体,凶猛的袭击而来……而自己,仓皇无措,绝望无助,却,避无可避……
说起来,也是从那时开始。自己再不会与人同床——不愿也不能。因为会令自己仿佛回到那个夏日的午后,再触到躺在身边逐渐僵硬的父母双亲……然后自然而然的生生被惊醒,浑身冰冷,手脚抖颤的睁眼到天明……
唯一能睡在自己身边的只有……猫。小小的,白色的,棉花糖一样柔软而温暖。毛茸茸的团成一团,大海一般湛蓝的眼睛,隐藏在半睁半闭的眼睑后。耳朵耷拉成矮矮的小三角,侧着的小脑袋枕着尾巴,蜷着睡在自己枕边……
那时已是自己逐渐习惯了孤儿院中的生活的时期。8岁?10岁?记不清了……只记得捡到小家伙的那天,也是夏日的午后,却没有亮得晃眼的阳光。铅灰色的天,倾泻下如注的暴雨……
在学校里和看不惯自己一头红发的同学打了一架,折断了伞,只能在雨中跑着返回孤儿院的路上,自己无意间见到了那个小东西。
白色的毛被雨水和汽车开过溅起的泥泞浇成灰花,抖着小小的身体,瑟缩在电线杆下的垃圾袋边。“咪呜~~”的呻吟,在雨水敲击地面的声音外,凄楚可怜的响起。
于是,浑身滴水的自己看着同样浑身滴水的它,下意识的走过去,伸出手:“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回答的却是四条抓痕,道道分明的印上手背。龇牙咧嘴的小家伙,弓着背,站不稳也逃不开的小身体撑出防备,大海般的蓝眼睛中澎湃着海一样深沉的不信任……
当那些不信任渐渐消除无踪,已是一个半月后。满头满脸满手爪痕的自己,终于能将小“凶手”白白软软的身体,抱在怀里时。记得自己曾嗅着它身上淡淡的牛奶香味,笑得开心……
然而开心,对于自己,总是奢侈而短暂……所以十天后,死亡再度狰狞的在自己眼前摊开魔掌——曾经棉花糖一样偎在自己怀中的猫咪,在高速行驶而过的轿车尾气消散后,也像融化的糖块一样,不成形状的停止了呼吸……猩红的花,再次在自己眼前盛放于那抹白色上……
那日的天,一样的夏日,一样的晴朗,阳光也一样赤白得令人眩晕……所以时值今日,自己仍只记得那红,那白,那阳光,却忘了当时是否曾哭泣……
不过,虽然记不得当时年幼的自己是否曾哭泣,但却清晰地记得成年后仅有的那次流泪——那个人死的时候。
孤儿院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的1周后,自己第一次行窃时,探出去的手,还没碰到目标就被人扭到了背后:“死小子,也不开眼,你当你偷的是谁?!”几乎被拧断的手,惊恐抬起的头,就见到那个长发儒雅的男人,看着自己,为难似的皱皱眉:“放开他。”获得自由,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却被人团团围住,押回到他面前的时候,却看到那个人淡淡的笑:“你看起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为什么?”
为什么?凭什么告诉你?!但当时自己口中漏出的声音,却分明是:“……我,我的朋友生病了,所以……”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重度肺炎烧得糊里糊涂的到底是修兵,还是实话实说的自己……
要不然当时自己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回答那个人,还应着他的要求,带他回去看修兵和自己破落到野狗巢穴一样的“窝”里。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的手,宽厚温暖的落在自己和修兵头上的手:“……你们两个,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弟?”那双手是那么的温柔,一如几乎已经遗忘了的童年时曾经感受过的温柔……于是就这么点了点头,从此被带入另一个天地。
浮竹十四郎——关东黑道最大组织,集铨社的第十三代家主。就算成了他的弟弟,还是不能相信,这样的人能够背负这样的名号和责任。
直到那天,第一次见到他出手……清澈的刀光,风一样飘逸……随风两半的袭击震惊的停止在自己眼前,和倒下去的袭击者的眼里。
而那人仍然儒雅的淡笑轻语:“集铨社决定的事,不会更改,转告你们头领。不管什么形式,浮竹十四郎都在此煮酒静侯。”就像他轻飞的长发一样,在空气中划出岚风一样的轨迹——强大而坚定,更不容忽视。
也是从那一天起,自己开始将自己一头红发,长长的留……自己希望能够变得和那个人一样,能够坚强而强大,能够无愧于任何人的站在他身后……但是,当自己的一头头发留到和那人一样长的时候,却……已经无法站在他身后……
先天就带来的毛病,终令那人只能躺在床上,身形消瘦。风到尽头,即将停止……自己的心也像乘着风的风筝,重重的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也找不到方向……但那人的那份微笑,仍然温柔而儒雅:“咳咳……从今以后,冬狮郎和集铨社,咳……就交给你们俩了。”
不!你儿子,你的帮派,你自己管。你给我爬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句话没有说出来呢?如果拒绝了,是不是这个人就不会那么干脆的撒手,是不是他就会撑着活下来……是不是,还能再爬起来,走在自己身前?……
然而,不能!自己也知道这些都不可能,就像自己不可能拒绝这个人最后的这个交待一样……于是,自己和修兵只能点点头,安静的看着终于放心的人,也终于消散了生命……血色的花,再一次在自己的眼前,在白色的那人脸上、床单上绽放出死亡的景象。
湿凉的液体,透明的落下,在夏日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这是我最后一次掉泪,最后一次!在心中这么告诉着自己,握紧的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里的痛,以及这完全不能相比的心痛,和当时的誓言一样……自己到现在还记得。
所以,之后……之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死了多少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都再没哭过。“二当家,不仅头发像火焰,就连眼睛也是火焰的颜色。很漂亮。”
说起来,就连说着这种话,被自己直接一拳敲晕的那个白痴小鬼,死的时候,自己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那血染的尸体,静静的扔出一句:“白痴。”
没错,白痴!混黑道必须学会的是心狠手辣,而不是作诗。就像称赞男人不应该用漂亮这两个字一样,就像你不应该傻乎乎的只为了给我送雨伞,就追着我出来,跟在我身后一样……所以,你才会变成这样。
我这样的人,不是你说着:“反正我决定了,二当家到哪,我就跟到哪。我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变得像二当家那样强。”就能够真的一路跟着走下来的。
崇拜是无用的东西。所以崇拜着我的你,最后只能变成填坑的尸体,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成不了,只能让那些血花,开在你苍白的脸上,再次刺痛我的眼睛……
痛,却不会流泪……火焰色的眼睛,烧干了所有的液体,只剩干涸……不过,习惯了就好。就像我已经习惯了失去……曾经拥抱着我的,曾经被我拥抱的,走在我前面的,跟在我身后的,站在我身边的……你们每一个人和物,凡是我重视的,最终都会先行离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只有自己一个人……
纯净的白,无边无际,空洞、空旷、空凉……血色的发,血色的眼,看着明亮的光将自己影子切割成无数根细线,以自己为圆心,向四面八方延伸,拉得很远,很远……因为毫无遮挡。就算站在世界中央,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只得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慢慢的蹲坐下,搂着自己的肩,将头伏在胳膊上,闭上眼不看这纯白色的世界……恋次苦笑。这是梦,他知道这是梦,但是他不知道要怎样让自己醒来,怎么从这份孤寂中逃脱……
静静的,突然感觉到轻柔的风吹过……恍惚中,依稀有温暖的触感,就像小时候,父亲摸着自己红发的手,也像小白猫踩在自己掌心里柔软的小脚,或者义兄当年抚在自己头上的手掌。
“……放心,我会在这里。”清凉的声音,风一样吹了进来……我会在这里?你会在那里?!……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心,渐渐放了下来,空旷的白色逐渐褪去颜色……意识如风筝,被那阵风托着,送进更深沉的黑暗,没有噩梦,没有孤寂,没有伤痛的黑暗……
当意识脱离混沌,真正恢复清明的时候,赤红的眼眨了又眨,终于清晰的视线中,第一时间印入色彩的是美丽的紫墨玉色。“白哉?”一发声恋次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就和自己身体全身上下一样,酸软的生疼。
“嗯。”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白哉,静静的点头:“感觉怎么样?你重感冒昏睡了3天。”“三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关节几乎都在痛,恋次终于明白是什么原因。“嗯,饿吗?厨房里有粥。”白哉轻轻的起身,走向门口,去端粥。
看到白哉手里的托盘,恋次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呃……饿是有点饿,但是……”虽然空了三天的肚子的确是饿到不行,但恋次一想到还在家里,刚收留白哉的时候,曾经见识过一次的这只白“猫”的厨艺……
那只能被称为后现代行为艺术的超前卫成品,真的是只能用来展览,而不能下肚。那样的粥,恋次真不知道自己吃下去,还要继续在床上躺几天。
“不是我煮的。”知道恋次的踌躇,将端来的粥,摆在恋次面前,白哉平静的回答:“你病了以后,我打电话到你那社里,让里面一个叫理吉的人来煮的。”
“理吉?”恋次的眼睛瞬间瞪大。最近一段时间,突发事件不断,弄得自己焦头烂额,几乎都忘了还有这号人。“嗯,你病了,所以这几天不止煮饭,其他的家事也都是他做。”白哉语调平静的说得理所当然。
恋次却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这家伙……他当他们那集铨社是菲佣介绍所吗?居然还打电话到那里,让他小弟跑来做家事……不过,算了,反正早就知道,不能指望这只“猫”会沾边那些东西。毕竟猫都是习惯被人伺候的生物,尤其是自己眼前的这一只……
一口粥下肚,因为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好,恋次忍不住出声称赞了一句:“味道不错。”静静看着恋次吃粥的白哉,淡淡的补上一句:“家务也不错。”一句话说得含着粥勺的恋次不解的看过去。白“猫”紫墨玉色的眼睛,安静的对上赤色的眸:“你曾经说过你不愿做家事。”
“是不愿老是我一个人做!”纠正白哉的话,恋次一想起自己的这个抗议就想叹气。他只是想既然是两个人住,当然是家事两人平摊。
结果这只白“猫”啥都不做,或者做了也白做……只要白哉经手的,等下绝对需要恋次返工,而且花的时间和力气比一开始就自己亲自动手做还要多。一来二去之下,恋次只好自己全部包揽下来。
不过被白哉这么一提醒,一个点子倒是在恋次的脑袋中冒了出来:“白哉,如果以后家事也继续让那家伙做的话……”想当初,把这只白“猫”撞进自己家里的,还是理吉这家伙呢……现在自己都还背着这个包袱,没道理让那罪魁祸首逍遥。
这么想着恋次嘴角浮出坏笑,反正理吉那小子当时曾经说过:“二当家,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来世做牛做马报答。”这下,不用等到来世,他现在就已经想到让那小子报答的好方法……
“可以。”“窝主”白“猫”一个点头,理吉立刻就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的二当家强制买身成专属于他们的超级杂佣。“但是,”白哉静静地提出条件:“他不能住这里。”
“那这三天?”喝着粥,恋次这才发现,屋里的确是除了白哉和自己,毫无其他人存在的迹象。“他坐公车通勤。”白“猫”说得毫无愧疚。“让他以后继续。”极道顶尖帮派堂堂二当家的心自然也不软。
“嗯。”完全不把不相干的人的死活放在心上的白“猫”,看着恋次面前渐渐见底的粥碗:“还要吗?”摇摇头,将空碗递给白哉的恋次,却在白哉转身出门前,因为他顺便交待的一句:“你再睡一下。”而突然勾起梦中朦胧的记忆……
“白哉。”看着听到叫唤,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的人,恋次感觉到被自己咀嚼在齿间的询问的话语,飘散着干涸:“……我睡觉的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