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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抗拒着迪卢木多一定是在更早的时候下意识地发觉了——比自己想象的更为信赖着这个人,因为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才想要拉开和他的距离,因为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感情才想要靠语言来遮掩内心。
但是这样的行为一定反而更加明显暴露了一切吧,要不然枪兵不敢这样仿佛笃定了他只是说着玩一般一再做出越矩之举。
“算了……”凯纳斯放松自己的身体,垂下眼睑。“我困了。我们——等等,刚才那是——”
多亏了精神不再紧绷,才注意到了——
凯纳斯扭过头看向路的另一方,迪卢木多也皱紧了眉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路的尽头,一个男人的身形因为幻术的散去而显露出来。
一丝不苟的头发,红色的挺括西装,手中握着的宝石权杖,这些构成了一个男人关于优雅和从容的全部含义,只是男人眉间的深沟暴露了他如今的焦虑。
远坂时臣。
在这场圣杯战中再没有一个人能有这样的气质,即使是魔术名门的凯纳斯也缺乏那种即使在何种困境都要保持优雅的风范——当然凯纳斯的困境一直都是迪卢木多。
凯纳斯注视着远坂时臣,对于他的出现深感奇怪,这家伙不是一直呆在府邸,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外出的吗?
“阿契波尔特先生,许久不见。”
即使心中如同被火烧灼一般,远坂时臣依旧彬彬有礼的向凯纳斯点头致意。不顾一切从远坂府中出来已经是不计后果的莽撞了,不能再把自己的弱点暴漏出来。
30ACT29 残夜(下)
“是有很久没见了。上次一别,那还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吧?”
远坂时臣上一回到时钟塔来还是为了家主身份的登记之事,当时曾到阿契博尔特家拜访,两人也算有一面之缘。
凯纳斯一边说,一边调动目前身上还能使用的魔力暗暗戒备。远坂时臣不像间桐雁夜那般好对付,他的英灵Archer更是身负让人头疼的绝技。
说到间桐雁夜,刚才那个男人和他抱走的小女孩划过凯纳斯的脑海,那女孩的黑发和五官与远坂时臣分明有几分相似。
——是父女吧。
一旦把线索连上以后,凯纳斯立刻反应过来。其实阿契博尔特家递送的资料中也有时臣家人的相片,但因为觉得是不怎么重要的是事,所以凯纳斯看过就忘了。
那么远坂时臣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就说得过去了,看起来自己并不是他的目标,但是也不能因此大意。
凯纳斯想通了以后,周身的气势放松下来,但他的肌肉仍然紧绷。
“远坂君,刚才我看到贵府的大小姐被人带走了。不知道你半夜出来是不是为了这个呢,我可以为你指一下方向。”
听到凯纳斯的话,远坂时臣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不过因为夜深,他的表现并不明显。
“阿契博尔特先生看错了吧,小女此时正在家中睡觉,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大街上。”
远坂时臣矢口否认,凯纳斯只是笑了一下,像是相信了他的话一样,把这个问题空了过去,但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更为险恶。
“说起来,去年我曾听说你把贵府的二小姐过继给了间桐家?”
“怎么,阿契博尔特家的下一任家主对这种小事也有兴趣吗?”
“哎?我不该有兴趣吗?”凯纳斯做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我对间桐的御虫术一直很好奇啊,你的女儿能学习到这么有意思的魔术真是让人羡慕。”
间桐家那个老不死的虫翁凯纳斯小时候也曾见过,真是看到他那张脸就让人联想到满身粘液的虫子,从那双犹如黑洞的眼里翻滚着淫邪和妄欲,修习魔术的人中不乏心思邪恶的家伙,但能像间桐脏砚那样让人不舒服的,凯纳斯还没见过。
“你想说什么?”
凯纳斯话中那明显的嘲讽让时臣不快地皱起眉头,他从这话中感到一种没来由的不安。
“只是单纯地表达一下羡慕之情而已。不过啊,时臣君,希望你不会做了赔本买卖才好。刚才我可是看见间桐雁夜那张脸了哦,啧啧,被虫寄生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
“什么——”
凯纳斯的话正说中了远坂时臣的忧虑。间桐雁夜的样子他也见到过,对于小樱不是没有担心的,但是小樱作为继承人被过继,他不认为间桐家会如此对待小樱,可是凯纳斯现在这样一说,却让时臣动摇起来。
——就是现在。
“迪卢木多。”
凯纳斯在和远坂时臣说话的时候,就心音给自己的从者,让他做好准备找准时机就跑。如今远坂时臣已经有些恍惚,凯纳斯抓住枪兵的手,迪卢木多几个起落,两人离开了这里。
远坂时臣这时才发现凯纳斯刚才不过是为了能顺利离开在拖延时间而已,如果是往常他绝不会这么大意,但是在凛出事的情况下,他能够维持住优雅已经是十分勉强的事。
以前送给凛的魔力指针上被刻下了术式,一旦凛附近的魔力达到指针的上线就会被握有另一只魔力指针的远坂时臣所感知,这对于善于运用宝石进行远距离通讯的远坂家来说是轻而易举的魔术。曾经凛那孩子为了学习魔术干出了危险的事,所以时臣就将这个魔力指针送给了他。
就在刚才,坐在远坂府地下室的时臣感到了从凛那边发出的警报,一直在这场圣杯战争中游刃有余的时臣首次坐立难安起来。
在樱离开后,凛就是他惟一的孩子了,如果这孩子有什么事的话,时臣甚至不能去这么想。他了解凛那倔强的脾气,一旦将她留在冬木的话很可能会只身介入到危险之中。为了家人的安全,时臣把妻子和孩子都送到了邻市,但没想到凛还是跑了回来,在这么危险的时候。
Archer不知去了哪里,即使在那个狂傲的家伙对于这种事也一定不屑一顾。远坂时臣在焦虑之下不顾一切离开了他的堡垒。
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无论如何,现在要找到凛才行。
远坂时臣收拢了思绪,再次迈开腿朝着间桐雁夜离开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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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桐雁夜将凛带到了市民公园,那个在残酷的命运碾压众人之前凝聚着他所有幸福的地方。
是这里的话,葵一定能找到。
间桐雁夜在心中确信。
他将自己掩藏在浓郁的黑暗中,注视着凛昏睡的侧脸。
在这个夜幕下阴沉寂静的公园,曾经的欢笑都好像是邪恶的嘲讽一样,让雁夜感到揪心的疼痛。
“凛——”
突如其来的女性的声音让间桐雁夜的身躯一震,他用那只完好的右眼看向长椅,长发的女人温柔地抱起凛,眼中流下安心的泪水。
那眼泪就像滴在间桐雁夜的心中一样,让他感到自己被虫噬咬的破败身体受到了洗涤。如今放弃了一切参加魔术师们的争夺战,就是希望葵能这样流下喜悦的泪水——就像在她和远坂时臣的婚礼上幸福地哭泣。
受到激烈感情的驱使,间桐雁夜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路灯的光将他的影子拖出长长的痕迹。
“是谁?!”
葵抱紧女儿,对着来人用生硬的语气喊道,身穿连帽外套的男人将自己的脸遮住,实在是太可疑了。但是当对方把帽子摘下来后,葵不禁惊讶地长大了眼睛。
“……雁夜……”
“我想这里的话,就一定能等到你。”
“你、你的样子……”
毫无生气的白发,僵硬没有表情的左半边脸——葵受到惊吓般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呜咽。
间桐雁夜看到葵的反应,凄凉的笑了笑,但因为只有右半边脸才受控制,这笑容看上去鬼气森森:“这就是间桐的魔术,要奉上肉体、腐蚀生命……只有以此为代价才是至极的魔道。”
“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葵对雁夜的话无法理解,或者因为那答案太让人悲伤了而下意识地忽略,向雁夜接连发出疑问。
但是雁夜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但是,樱很好。在她也变成这样之前……我一定要把她救出来。脏砚想要的只是圣杯,他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得到圣杯就会放了樱。”
“圣杯……”
间桐雁夜话中的某个关键词让葵抓住,她愕然地看向雁夜。间桐雁夜正巧去起手来,手背上三道红色的令咒触目惊心。
“所以,我一定会……不用担心,我的Servant是最强的,不会输给任何人。”
“神呐……”
葵发出绝望的低吟。间桐和远坂,雁夜和时臣,好友和丈夫,两者之间必须为了圣杯而厮杀,还有比这更加可悲的吗?
间桐雁夜依旧自顾自地说下去:“现在的樱甚至不愿意抱有希望。所以……你要代替那孩子。葵,你要替她去相信,替她去祈祷。祈祷我的胜利以及樱的未来。”
“雁夜你——”难道要我去祈祷自己丈夫的死亡吗?不,最后死的会是你啊,再继续深陷在这场战争中,会被时臣杀死。
葵紧紧搂住凛的身体,就像抓住一块浮木那样用力。
丈夫和好友,其中的一个人就要在这场战斗中死去。神啊,你为什么会安排这样让人绝望的悲剧。
间桐雁夜看着紧闭眼睛的葵,目光温柔:“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来这里玩的。凛和樱也会像原来那样,做回一对好姐妹……所以,葵,不要再哭了。”
说完这句话,雁夜重新戴上帽子,转身消失在灌木丛后。
葵睁开眼,可眼前还是一片化不开的黑暗。在黑夜里,她擦干泪水,抱起女儿娇小的身体,踉跄着离开这个容纳一切悲伤的地方。
直到公园再无一人,远坂时臣从拐角走出来,站到妻子刚才呆的地方,深深皱起眉头。
刚才间桐雁夜的话中所透漏的信息,让时臣心中升起浓浓的担忧。
“樱……”
远坂时臣低喃着小女儿的名字,深深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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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时臣那个人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看来他还是有有趣的地方嘛。”
吉尔伽美什坐在言峰绮礼市内的沙发上,和言峰绮礼一起听着Assassin收集来的各个Master的情报。在十分钟以前,他们二人都没有想到在这其中竟会夹杂着远坂时臣的信息。
“我以为在师傅眼中最重要的是圣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言峰绮礼坐在单人沙发上,用手撑着下巴,看上去似乎很困扰。
“你不高兴吗?从艾因兹贝伦那里回来后就一直皱着眉头,现在看起来就更糟糕了。”
吉尔伽美什说着看似关心的话,但表情却满是兴味和恶意。
“你想多了,吉尔伽美什。”
黄金英灵轻笑着晃了晃杯中的酒,接着一开始的话题说下去。
“对于圣杯再怎么渴望,也依旧会更担心孩子。时臣看起来是个好父亲……如果亲情和圣杯冲突的时候他会怎么做呢,真是让人好奇。”
“你是说师傅很爱凛?”
言峰绮礼并没有呵斥吉尔伽美什的无理,也不是顺着他的话往下思考,而是提出了一个在普通人看来很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是吉尔伽美什却不知为什么眯起了眼睛,像是要细细打量言峰绮礼一样,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绮礼呀绮礼,我竟然看错了你!”
“什么——”
言峰绮礼因为吉尔伽美什的莫名举动皱起眉头,他刚想问他笑什么,远坂时臣放置在教会传声用的留声机叫了起来。
言峰绮礼只好放任英雄王一人在那里发疯,起身离开了房间。
31ACT30 宴前
金黄的沙滩,和望不到头的海面。
伴随着阵阵涛声,看到的就是这样浩大壮阔的景象。
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伫立在茫茫晨雾中,在苍茫的天地间,看上去那么孤独。
这里是世界的尽头——至高愿望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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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伯从睡梦中醒来,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他好像做了一个关于大海的梦,作为一个英国人这似乎没什么奇怪的,但是这种挥之不去的惆怅感——
“喂喂,发什么呆呢,太阳都升起来很久了。”
有着络腮胡的脸猛地出现在韦伯眼前,把他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不少。
“干什么啊,Rider。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