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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镜的嘴角一直挂着一丝笑意:“不管怎么说,站在这里总是不管用的,小三爷,过去看看吧。”
我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点轻率了,但是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当下点头答应。于是,我们四个离开了青铜门内的大道,走向了未知的漆黑的密室。
走到黑金古刀旁,我蹲了下去,黑眼镜也跟着在我身边蹲下,探手拾起黑金古刀,握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
黑金古刀还是我乍一看到它时候的样子,是一种带着光泽的乌黑色,一看就是上古神兵的感觉,似乎经历了蛇沼的磨难之后,它上面还没有一点划痕,依然是那种崭新的样子。看着这柄刀,我就忍不住想到了这柄刀的主人,闷油瓶。
这么久过去了,他是不是也没有一点变化?
是不是还记得我?
是不是此时此刻,我们就在咫尺之间?
这一切的问题,都在我心中萦绕了足足七年,而我却一直不敢去想这答案,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一旁,黑眼镜“啧”了一声,道:“小三爷,这事很奇怪,想必你也感觉到了。”
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小哥是怎么离开这里回塔木陀那种地方取刀的?”
黑眼镜道:“是,但是不完全是。我更奇怪的是,小三爷,这柄刀如果在哑巴手里,那么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的心猛然一震。
我的第一反应是,小哥把刀放在这里是为了提醒我们,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他完全不必要把黑金古刀放在这里,而完全可以出来找我们,也就是说,这并不可能。
第二种可能,那就是小哥的刀在这里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些问题,不得不放下这柄刀,可是这不也就意味着,我们走进这墓穴即将面临着很大的危险么?
我一下就觉得心里有些发虚,又有点要出冷汗的意思,只好压下心底的惊悸道:“你的看法呢?”
黑眼镜稍稍挑了一下嘴角,手指轻轻的拂了一下刀鞘,递到我眼前:“你看。”
我愣了一下,看向他的手指,这地方本来就没什么光,我把手电举过来,才发现黑眼镜的手指上,竟然有一层薄薄的浮灰。
“操。”几乎难以克制的骂了出来,这层浮灰的意味很明显,这柄黑金古刀已经在这里放了一段时间,而且肯定是不短的一段时间。
“这么说的话,情况就麻烦了。”这时候,小花和胖子也凑了过来,我几乎是勉强的定下心神,才说出了心里的话。
“这把刀在这里已经挺久了,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小哥把它放在了这里,一个是小哥根本就没有碰过它。”
“先说第二种可能,也就意味着小哥没有发现这柄刀,可是这地方并不大,七年的时间,小哥怎么说都可以如鱼得水,那么他没有发现这柄刀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处在一种危险的境况之内。”
“如果是小哥把它放在这里,那么同样意味着他陷入了一种艰难的境地,而且别无选择,不然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放下武器。”
小花听着我的话,微微皱着眉头:“也就是说,看见这柄刀也未必代表着能看见哑巴是么?那么你的结论呢?”
“结论……”我犹豫了一下,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进去。”
“进去?”小花失笑,“你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可能徒劳无功,但是我们要进去?”
“对。”我道,“如果小哥把刀放在这里,那么他肯定在里面而且遇到了麻烦,所以我们必须进去,如果不是小哥把刀放在这里,那么它出现在这个墓穴前,我相信不是完全随机的结果,所以我想,我们只有进去,才能找到答案。”
小花沉默了一下,道:“那好,舍命陪君子,咱们走吧。”
决定虽然想的清楚,话说的虽然大气,可是面对眼前漆黑一片的墓室,我还是难免有些紧张,这种紧张一方面来源于无尽的黑暗,另一方面,来源于整个行程的未知。
从登上雪山,不,从看到电视新闻的雪崩消息开始,一切就在我的控制之外了,林家强的复杂身份,黑眼镜的神秘现状,还有走进青铜门后,一个接一个的谜团。
青紫色的烟雾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
这条路通到哪里,我不知道。
鬼面兵俑看我那一眼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
黑金古刀为什么在那里,还是不知道。
这些未知,毫无疑问会让人恐惧,而且现在的我们,相当于走在谜团里探寻着真相,这种感觉就像十几年前拿到那条蛇眉铜鱼开始那些无知的探险,我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是同样不好的结局。
第一步迈进那墓穴的时候,我的心不知怎么也跟着一颤,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这时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希望小哥一定要在这里,不管是怎么样,也要在这里,似乎所有其他的感觉都被这个强大的想法忽视。
然而,迈进那黑暗,我们才意识到,我们踏上了一条逼仄的小道,这条小道我和胖子并肩就已经觉得很急,我探手到旁边,只感觉触手是凹凸的石壁,但是这种凹凸感绝对不是天然的,带有一种粘腻感,而且它上面显然雕刻着些什么东西,我甚至能够感觉到符文的走向。
胖子低声道:“操他妈的,这是什么地方,想要挤死胖爷我么?这墙还这么黏糊糊的,我说黑爷,咱开个灯?”
“不能开灯。”黑眼镜的声音很轻也很沉,“这条路不知道有多长,而且这条路的尽头,一定不会这么太平,我们如果开灯的话,可能会招致一些不好的事情,最好我们还是保持这样的状态前进。墙也最好不要碰,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他这番话后,这段路也就显得越发的艰难,一方面是因为心理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客观的说,这条路对于我和胖子实在太窄了,为了避免碰到墙壁,我们两个几乎都抱在了一起,胖子一直在低声的咒骂,内容包括“这是要把胖爷我做成肉饼啊”还有“要让小哥看见了他还不把我做成肉饼啊”。
在胖子这种变成肉饼的强烈愿望之中我只感觉心里也轻松了一些,我们慢慢地往前走,走了大概有三分钟,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忽然之间,我就感觉到一种空旷感,或许这就是第六感吧,我清楚地意识到,我们已经走到了这条诡异的通道的尽头,进入了墓室。
就在我们踏入墓室的一瞬间,黑眼镜声音很低很低的道:“这里面有东西。”
什么?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赶忙屏住呼吸,然而在我们四个都屏住呼吸以后,我却还是感觉不到这墓室中究竟有什么异状,但是黑眼镜向来靠谱,这我是知道的,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在墓室中的情况也就越发的凶险。
“活的东西还是死的东西?”小花低声道。
“我不知道。”黑眼镜道,“我数到三,我会立刻开灯,你们注意。”
“一。”
“二。”
“三。”
探照灯瞬间的强光足以使人暴盲,即使我们三个没有正对着灯,眼睛一瞬间都想要流泪,骤然的光明让我眩晕了一下之后,我便恢复了视力。然而,也就在能看清整间墓室的瞬间,我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敢相信这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
就在离我大概五步远的地方,放置着一具青铜宝座,就好像是古代君王君临天下的那种宝座。
而小哥,我日夜记挂着的小哥,就沉默的坐在那张青铜宝座上,冷冷的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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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相杀
我只感觉我浑身的血液“唰”的一下冲到了头上,有那么几秒钟短暂的眩晕,是的,我很想看到小哥,可是我从没有想到,我们的再相会会是这个样子。
然而,看到闷油瓶的激动心情还是压制住了我其他所有的情绪,我几乎想要冲上前去跟他说一句我想死你了,却被胖子一把拽住了胳膊。
“天真,你别激动。”胖子压低了声音,“你不觉得小哥这样太邪门了么?”
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感觉到不对,非常的不对,甚至于我在一瞬之间产生了“这究竟是闷油瓶还是一座雕像”的想法。
探照灯打开的时候,闷油瓶就坐在那青铜王座上,七年了,他的面容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更瘦削了一些,在沉默之外也越发的增添了些冷漠的气质,就连他离开时穿的那身衣服,也好像七年没有脏过一样。
闷油瓶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的目光很淡漠,冲着我们的方向,整个人一动不动,连眼睛都几乎不眨,若非因为呼吸,身体有着微微的起伏,我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一个活人。
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了一种极强的不祥的预感,这个样子,即便对于闷油瓶来讲也不会是常态,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讲都不该是常态。
这种感觉,就好像七年的时光根本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就好像他的时间完全在另一个世界定格凝固。
这个念头一出,我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这个想法虽然太过荒诞不经,可是在青铜门内这种诡异至极的地方,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发生。
如果闷油瓶的时间真的还在七年前停滞着,那么此时此刻的他,究竟是什么?又能不能感觉到我们?
“吴邪,你怎么了?”小花的声音低低的,“哑巴怎么这么奇怪,你有什么想法么?”
小花的声音很小,但是闷油瓶肯定能听到,在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留意着闷油瓶的表情,可他却一点表情也没有。这样一来,我的心情更糟了,难道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个布娃娃了么?
“我觉得有问题,我去看一眼。”既然闷油瓶对我们的对话不会有反应,我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音量,“他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状况。”
“我去吧。”小花道,“不管怎么说,我逃命总还能比你快一点。”
我摇摇头道:“你真觉得现在这个情况还是你身手好不好能起作用的么?这已经完全是咱们没法解释的一种状况了,我估计,十有八九他会一点反应没有。我说我去,是因为我跟他多少比较熟一点。”
小花皱着眉思索了一下,道:“要不让瞎子去吧,他和哑巴的交情也不浅,我实在觉得你去太冒险了。”
我正不知怎么解释,黑眼镜已经开口道:“花爷,这不一样,至少我清楚,在哑巴心里,小三爷绝对比我地位高,何况,让小三爷去的话,咱们还可以保护他。”
小花又沉吟了一下,和胖子简单交流了几句,道:“好,吴邪,你去吧,我们会全神贯注保护你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不知怎的有点难受。用戒备和敌意去面对闷油瓶,就足以让我不自在,而现在,我们却不得不这样做。更重要的是,闷油瓶他现在看上去很正常,可是这种正常的根源必定是极其严重的反常,我不知道如果真的“唤醒”了闷油瓶,会出现什么状况。
不过,这种犹豫和畏惧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我狠狠心,走上前去。
就在我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我还是坚持着往前又走了几步。
在我和闷油瓶相距不超过五步的时候,我忽然发觉他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
我整个人都因为他一个微微的动作跟着一震,颤声道:“小哥……你听的到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只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回答。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一秒钟安静之后,我忽然感觉眼前一花,闷油瓶已经身形一晃到了我身前,右手闪电般伸出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这一下用力非常的狠,我的颈骨没有一下碎掉委实已经出乎意料,但是我还是一瞬间就觉得呼吸困难,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而就在我遭到突然袭击的下一秒,我陡然又感到闷油瓶的手已经离开我的脖子。
我晃了晃头,以便让自己快点恢复神志清醒,然后我就看到黑眼镜,小花,胖子三个人已经成扇面围住了闷油瓶,闷油瓶正靠在墙上,我看到他右侧肋下有一个鞋印子,也不知道是谁踹的,这才救了我一命。
我刚才已经摔倒在地,此刻艰难的爬起来,道:“这是什么情况?”
小花道:“你说什么情况?你的哑巴疯了。”
闷油瓶喘息了几下,就站直了身子,漆黑的眼眸也慢慢的闪现出冷意来。我能感觉到,此时此刻的他多半是已经失去了神智,不然即便失忆,小哥也不会这么有攻击性。
看着他的变化,黑眼镜也渐渐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忽然喝了一声:“先下手为强!”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和小花已经同时抢了上去,小花出手就是擒拿,黑眼镜则是直接一腿去扫闷油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