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臣以为,应复宫礼……”
“臣附议……”
“臣附议……”
除了季准提出异议外,朝中竟然呈现出一片倒的态势。崇宣帝高居龙椅,面上看不出情绪。
终于,有人将矛头指向了安稳不动的安昭侯。“臣请复宫礼‘非动乱期间,外臣不得夜宿宫闱’。”当下便有不少人将目光转向安昭侯。
林珏不动声色,与站在旁边的简亲王相视一眼,目光中意味深远。
崇宣帝忽然道:“叔王以为如何?”
简亲王颤颤巍巍地走出,垂手答道:“臣认为恢复宫礼一事牵涉甚广,如今年尾将至,不如押后再议。”崇宣帝点头,道:“叔王所言甚是,此事押后再议。”圣上有命,众臣自不敢违。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简亲王并未顺势退下,反而又提出:“安昭侯乃外姓之臣,固然圣上隆恩,时时令其留宿宫中,但实不妥也。又安昭侯年已及冠,不若圣上恩旨,为安昭侯行冠礼、并赐婚良家女,以安其家室。”
朝堂中顿时寂静非常,所有目光都转向了简亲王,崇宣帝的脸色更是冷了下来。
安昭侯偏偏在此时出列,叩谢圣上平日教导垂训的隆恩,自请守礼不逾矩,居于安昭侯府。言道宫中二皇子居长居嫡,圣上宜亲自教导,使之明事理。
尽管大部分人心里在点头,为己方的形势而大喜。但是安昭侯一站出来,除了简亲王外,就没人敢再说话。没看见上头崇宣帝的眼神中已经带上杀气了么?若是此时有谁不长眼,或许封笔之前,哪里就得出个空缺了。
大朝会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崇宣帝应了为安昭侯行冠礼,却是推到来年五月,其余事情一概不应。
下了朝,没等林珏走出太和殿的殿门,便有小太监前来宣圣上口谕:“着安昭侯明俪阁陛见。”
并不看旁人或复杂或鄙夷或羡嫉的眼神,林珏朝身边的简亲王一拱手,道:“安昭先行一步,明日自去拜见简王妃。”简亲王对林珏倒是很有好脸色,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很是亲近地说:“不妨,你自去罢,明日来时莫忘了带上府上的好茶。”
林珏笑应了,又说了两句,才在小太监急切的眼神中随他走了。
简亲王和安昭侯之间的寒暄简直吓掉了不少人的下巴,等安昭侯一走,几位大臣便凑了上去。言谈中打听着简亲王对安昭侯的印象,及两人之间的关系。
关系?不就是普通的前辈和晚辈之间的关系么?简亲王笑道。
明俪阁中,崇宣帝果然已是气极,面色冷肃地坐在上首。林珏进来时,十分自然地以臣礼陛见。崇宣帝起身一把抓住林珏的手臂,力度大得很。
“朕既然能让你当这安昭侯,也能让你成为建朝以来第一位男妃。阿珏,别逼朕。”崇宣帝的声音很是冷硬,似是带着无限寒意。
林珏就势起身,面不改色,仿佛崇宣帝只是随口说了个笑话一样。“圣上后宫三千,怎需冒天下大不违,仅为林珏蝼蚁般的人。”
“蝼蚁?蝼蚁能请动简亲王为你说话?蝼蚁能令朕安排下的人不敢说话?蝼蚁能把持都中按察使?蝼蚁能气得朕不顾身后名声把你锁在深宫?”崇宣帝真是气得狠了,将林珏重重地摔在榻上,恨得咬牙切齿,全然没有圣上的庄严。
林珏避开崇宣帝被逼红了的双眼,语气依旧风轻云淡:“朝中风雨将至,圣上但凡有一丝护着林珏的意,今日也不会这般气恼。”
崇宣帝的动作一滞,原本的怒气滔滔亦是如潮水退尽。
“呵呵,不愧是我的阿珏。”仿佛刚才气得要把他拆吃入腹的人不是崇宣帝一样,伏在林珏身上的这个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男人此时轻抚着他的脸庞,面上已是如沐春风。
这般变脸如翻书,倒也不曾使林珏有多余的表情。他推开崇宣帝,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朝服,道:“戏既已演完,那么臣就告退了。”
“不,演戏要演全套,刘龚,取鞭子来。”崇宣帝看着林珏,眼神格外晦暗不明。
林珏站住脚步。他本是想出了明俪阁再叫亲卫假意打上二十板子的,既然崇宣帝想亲自动手,那也罢了。看样子这次和简亲王联手逼迫崇宣帝,到底还是惹恼他了。毕竟是登基五年的帝王,平时再怎么温柔,也脱不了骨子里的锐气。
鞭子被取来了,依旧还是那张躺了五年的拔步床,林珏面朝下地趴在松软的丝绸锦被上,双手绑在床侧的柱子上。
崇宣帝往日也曾经用鞭子打过林珏,一次是闺中乐趣,一次是惩罚林珏碰了别的人。但是都没有如今日打得这般重手。“啪!”一鞭游蛇一般甩过去,打在林珏背上。林珏浑身一震,咬紧唇,禁不住痛苦的声音溢了出来。
“啪!”又是一鞭,半分不留情地打了过去。崇宣帝就象是在对待另一个林珏,再看不出往日的柔情蜜意。此时才可见,什么是帝王的威严。
“啪!”“啪!”“啪!”
……
足足十七鞭,尽管越到后来,力度越轻,到了第十七鞭时,鞭子根本没挨着林珏的边。饶是如此,林珏还是被打得生生痛晕过去。
看着晕过去的林珏,崇宣帝这才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鞭子。稍稍松开咬紧的腮帮子,尝到了一丝血腥味,这才发现口腔中已经被自己咬烂了。
“宣太医。”崇宣帝的声音冷静地令人害怕。
待明俪阁中伺候的太监宫女都退下之后,他才缓和了表情,将林珏松了绑。期间似乎不小心触碰到了林珏的伤口,他闷哼一声,身子抽搐了一下。崇宣帝掰开了林珏死死咬着锦被的嘴,原本干净整洁的被面已被林珏的血渍汗水泅湿了。
崇宣帝看着林珏苍白的脸,低声道:“你要演苦肉计朕成全你,你要出宫回府朕成全你,你要豢养娈宠朕也,成全你。但是,你若想离开朕,哼,朕就用锁链把你绑在宫中。生而同衾,死而同穴。林珏,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朕的手掌心。”偌大个宫殿回响着崇宣帝幽幽的叹息声,显得格外渗人。
林珏醒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映入眼帘的不是明俪阁明黄的床幔,而是安昭侯府正房的天青色缎子。他心中一松,这才发觉自己是卧躺着的,背上细细漫漫的疼痛弥散开来。“唔……”他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竟是一丝力气也没有。心下暗叹,崇宣帝倒是真的不曾留手,难道这下真如愿离了么?
忽略了心中复杂的情绪,林珏轻声咳了两下,帐外立即便传来声响。
“主子,主子您可醒了。”红肿着一双眼的泊雪掀开了帐子。林珏还未说话,原本被他打发去照顾花室的灵犀端着一碗药进来,道:“药温好了,侯爷先服药吧。这次侯爷触怒了圣上,被赏了二十鞭,圣上命您闭门思过。侯爷是晌午时被宫里的侍卫送回来的,下午各府上已经得了消息,简亲王派人来探视过,其余王爷中仅忠顺王命人送了些治鞭伤的金疮药来。”
林珏并没有问是谁让灵犀回来的,很是自然地在她的服侍下喝了药。听说了众人对侯府退避三尺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灵犀领了药碗要退下时,说了一句:“命关兴准备马车,明日一早便去温泉庄子。对外只说我在府中养伤,概不见客。”
安昭侯被圣上鞭笞之事在短短半日便传遍了整个京都。鉴于那日林珏浑身是血、昏迷着被抬出来时被不少人看见了,于是没有人怀疑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大家都在寻思着圣上此举背后的含义,是安昭侯在朝上的表现触怒了圣上?还是后宫中有谁在圣上面前上了眼药?
另外安昭侯是彻底失宠,还是圣上暂时冷着他?
总之,消息一传开之后,除了辈分高的简亲王在第一时间派了亲信去探视、位高权重深得帝心的忠顺王送了伤药外,其余人等皆在琢磨、观望。竟是再无人敢去安昭侯府。
听了下人回报这件事的忠顺王正好在简亲王府做客,他冷冷一笑:“一群蠢货,安昭在皇兄身边多少年了,怎么会这么简单就失去恩宠?不过这次皇兄真是因为安昭与叔王在朝上驳了他的话而触怒吗?二十鞭,还直接抬回侯府,啧啧。”
一想到安昭侯那般风采的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浑身狼狈地被抬出来,忠顺王只觉得整颗心肝都在疼。他自来是个好男色、拈花惹草的,对安昭侯不知垂涎多少年了,只是碍于崇宣帝才不敢表现出来。如今自己肖想多年而不得的人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他却因为不知崇宣帝用意何在,而不敢亲自上门去安慰一番,早就坐卧不安、满心难耐了。
简亲王自然了解这个侄子的品行,想要却又总是瞻前顾后,当不得什么。他品了品手中的香茗,这还是林珏上次送的单枞茶,产自国恩寺背后的山崖上,满天下只得那几丛茶树。因了林珏和国恩寺老住持有几分交情,才每年得了那么三四两。
简亲王最好这口,林珏自然知趣,去年的单枞茶给了简王府一半。今日简亲王不知为何,忽然命人泡了这茶来。
“想来明后两日,安昭府上就会传出闭门谢客的消息了。忠顺,你可猜得到,你皇兄怎么打了他心尖上的安昭侯?”
忠顺王撇了撇嘴:“什么心尖上的人?我看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吧?叔王,您说皇兄是不是真打算放过安昭了?我要是这时去讨好安昭,会不会……”
简亲王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直逼得他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你不是说安昭在圣上身边多年,不会轻易失宠吗?这会儿倒是不这么认为了?”
忠顺王憋出个笑,道:“我这不是说说嘛,说说的。”心里别提多么郁闷了。
“行了,别在那瞎琢磨了,就算没有你皇兄,安昭也看不上你。他的眼界可高着呢。”简亲王在心底补上一句话:眼界高,手段更是高,就忠顺这简单的脑筋,三两下就得连着整副身家折了进去。
忠顺王心里不服,但嘴巴上倒是卖乖。简亲王见自己说服不了忠顺,心想崇宣帝至少不会舍得下心对付自己的傻弟弟,林珏也是个有分寸的,也就不再管了。
一老一少两位王爷又手谈了几局棋,简亲王被忠顺这个臭棋篓子气得脑袋疼,连声把他赶出去了。忠顺王出了简王府,长随问说是否回府中。他本要点头,忽然又想起安昭侯独自一人在侯府里无限凄凉,也不管如今已是入夜,只迭声说要往安昭侯府上去。长随劝了两句,忠顺王反而生气起来,也就不敢再劝,拉了马车往侯府而去。
到了安昭侯府,忠顺王自然是长驱直入。侯府的下人并不敢强硬拦他,只命人快些去禀报林珏。林珏听了,只说:“让他进来罢。”泊雪本正为他涂药,听闻忠顺王来访,便慌着要帮林珏更衣。林珏的伤都在背上,好不容易才把那些黏着皮肉的衣物都剪去了,这时再不肯穿上,便只是用薄被遮住了身子。好在屋子里烧了火龙,暖和得很。
忠顺王到了林珏住的房间里,一走进去便闻得一股子药味。
“王爷来访,恕安昭不便相迎。”林珏虚弱的声音从内室传来。
忠顺王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内室,一眼便望见卧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林珏,这下可是心疼地紧,面上也带了出来:“这是怎么了?皇兄怎就忍心这样打你?”
林珏道:“安昭无状,冲撞了宫中贵人,圣上隆恩,只是小惩罢了。”他状似无意地说了那么一句,果然惹得忠顺王恨声道:“贵人?哪个贵人?可是陈皇后说了什么?还是太后娘娘?”
林珏轻轻摇了摇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王爷来看安昭,安昭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已是夜深,王爷还是快些回府吧,免得王妃生气。”
忠顺王还是气怒未平,扯到忠顺王妃,又气道:“妇道人家,她敢?!”忽然眼睛一转,看着林珏问说,“你竟然顾虑石氏?难道说,对付你的是宫中贾妃柳妃?”忠顺王妃石氏,出自缮国公石家,贾妃出自荣国公贾家,柳妃出自理国公柳家,俱是四王八公一脉。
林珏心中一动,但是并没有接着忠顺王的话讲,只是说:“谢过王爷府上的伤药,如今安昭还未上完药,不如等安昭好了再设宴谢过王爷厚爱。”
林珏这般避而不谈,在忠顺王看来确实愈发肯定了是那些老亲贵看不惯安昭侯势大,联起手来对付他。忠顺王心中暗恨,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说到底他与林珏没有什么关系,就这样帮着报复四王八公也着实亏了点。但是日后时不时在背后抽冷子、下狠手倒也不是不可能。
见林珏提到了上药的事,又看见一旁果然站着个清秀小厮捧着药碗,忠顺王皱起眉,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