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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了吧。”他打了个酒嗝,笑容粲然却透着股无言的凄凉,“我只是有些好奇,我这辈子到底还能有多长。”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要安慰,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半句可用的说辞。只好尴尬地沉默着。
“你知道吗?那幅画是我故意给他看的,只求他给我个痛快!以他的心性一定会以为那是我的自勉之作。‘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什么花枝俏,我分明已是一株冻死的老梅,啊哈哈哈……”
“郭天奇,你动手吧——可恶的郭天奇——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屁 眼——”他忽然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双手卷成喇叭状对着天空一通狂吼。
喊得兴起,他竟然在屋顶上转起了圈圈,走步的姿势颇有几分我国古老国粹太极的神韵。
我慌忙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书房的屋顶虽然不算太高,滚下去死不了,不过也难保不会摔断个一条胳膊半条腿什么的。
“呜呜呜呜……”
发现有人抱住了他,他竟然顺势抓住了我的衣服,靠着我的肩膀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吸了吸鼻子,面露苦色。想哭的人应该是我吧。一个恐高的人在屋顶上照顾一个正在发酒疯的醉鬼,神呐,谁来救救我啊……
还好还好,诸神保佑,他哭了一阵竟然睡着了。他的睡相很平静,表情舒展,仿佛无忧无虑的孩童,跟刚刚怨气满满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安静地守在他身旁,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终于有了一点我想象中废太子的样子了,可是我现在却情愿他依旧是平时那副落拓洒脱,没心没肺的样子。
抱着膝坐在他身旁举目远眺,我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喜欢爬到屋顶上来喝酒。这里的视野真的很好。槐京的景色可以说尽收眼底,甚至能够看到远处大街上蠕蠕而行的人影,虽然从这里望去那些人影已经只有蚂蚁般大小。
望望身旁在睡梦中舒服地咂巴着嘴巴的某人,我的心情不由变得有些沉重。他是否以每天每天坐在书房顶上远远的守望来弥补无法走出王府的遗憾?
王府的西北角,台阁高耸,背山面水的方向,黄彩琉璃瓦铺顶的宫城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恍如黄金铸成,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睛。跟那样庞大辉煌的建筑群相比,安王府真的渺小得犹如孩子手中的玩具。
不知道安王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仰望那座他曾经长大然而却再也无缘进入的宫城,而宫城里的皇帝陛下又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俯视这座囚禁了他唯一的弟弟的小小王府……
我叹了口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过人的劣根性自古皆然,君不见小门小户多盖了一间瓦房兄弟俩也要大打出手抢夺一番,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我国的独生子女政策是多么的英明神武,冠盖古今。
额……我到底在想啥捏……
我甩了甩头,终于将这种忧国忧民的诡异念头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也可能是因为太阳有些大,他的额头竟然渗出了点点的汗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于是拿袖子小心地替他擦了擦。擦完刚想收回手,手腕却被一只灼热的手一把抓住。
我们的安王殿下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抓着我的手仰头望我,嘴角挂着一抹感激的笑。
“丫头,遇到你真好……”
他一脸满足地抱住了我的腰。如果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把眼泪鼻涕全往我身上蹭,我想效果一定会更好。我很可能还会有那么一丁点的感动。
我嫌恶地向他展示了一下被他弄湿的一大片衣襟,郑重道:“你以后最好别在人前喝太多酒。”
“为什么?”
“很脏而且还很危险。”我抖了抖湿漉漉的衣服,凑到他耳边诡秘地接着道,“你知道你刚刚喝醉了之后说了些什么吗?”
“我说了什么?”他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你刚刚诅咒某个名叫郭天奇的人生儿子没屁 眼来着……”我压低了声音,尽力满足了他的好奇心。说到这里,再想想阎王给我的穿越条件,我的脸蓦地一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不是诅咒我儿子吗?
“我真的这么说的吗?”他闻言却非但没有半分歉意,反而还露出了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我点头。
他微怔了片刻,随即嘴角一勾,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第8章 第八章 所谓是祸躲不过
鉴于我只是安王身边的奉书侍女而非贴身侍女,所以我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不大可能遭遇前任贴身侍女那样悲惨的命运,然而,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衰神似乎对安王侍女这个职业有某种特殊的偏好。
祸事的起因是安王殿下额头上的一个包。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而欠扁的人就算功夫再好也终有一天会被人打到。安王殿下额头的那个包就是某天他再度惹毛我后,我反击成功的辉煌战果。
按照安王的个性只要没人当场看到,他一定打死也不会承认那是让我给打的。可问题是,好巧不巧,刚好就在我丢出的白瓷镇纸跟他的额头亲密接触的一刹那,安王妃端着一碗燕窝款步跨入了书房的大门。
“大胆奴婢!”安王妃手中的那碗燕窝“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滚烫的燕窝流了满地,热气蒸腾。
“奴婢一时手滑,娘娘饶命!”我慌忙跪地求饶。
“那个,苏槿啊,本王没事。我们闹着玩的。”安王捂住了额头,脸上的笑容一敛,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细节,那就是每次安王跟安王妃说话都是直呼安王妃全名,而且还喜欢自称本王。
“闹着玩的?”安王妃冷冷地扫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神色凌然,“堂堂安王跟小侍女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安王朝我宽慰地一笑,转过头去面向安王妃,“就这么算了吧。”
“不行!如果连一个小小的侍女都整治不了,臣妾还算什么王妃!”安王妃说着望了一眼身后的侍女,“去把管家叫来。”
看到安王一脸惆怅的表情我立刻便明白了这对小夫妻之间存在的问题。性格不合啊!安王应该属于那种潇洒不羁信奉无为而治的人,而安王妃则是个刚正严直事事讲求规矩法度的人。这样两个人能在同一个屋檐下和平相处不能不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很快,姐夫他表叔便出现在了书房门口。他望望书房内一地的狼藉再望望我,微微皱眉:“娘娘,这丫头犯了什么错?”
安王妃狠狠地瞪我一眼,咬牙切齿道:“以下犯上,意图弑主。”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条罪名扣上我还能有命?
“娘娘,这丫头本性纯良,不大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您一定是哪里误会了。”管家不愧是姐夫他表叔,竟然知道为我求情。
我立刻一脸感激地望着他,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安王妃阴沉着脸没有回话。
倒是安王,他苦笑一声,朝管家挥了挥手:“管家,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出去吧。”
“慢着!”管家正想离开,却被安王妃喝住。
可怜的管家望望安王又望望安王妃进退两难。
“苏槿!”安王忽然提高了声音,语调冰冷,“她是本王的人,如何处置本王自有打算,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殿下,你……”安王妃秀眉一蹙,脸上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好!好!是臣妾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她忽然一声冷笑,甩了甩衣袖愤然离去。
见管家和安王妃已经走远,安王一弯腰,双手将我扶起。
“放心,有我在。”他又恢复了刚刚跟我打闹时轻松闲适的样子,笑意盈盈,令人如沐春风。
我长舒一口气,心下稍安。
安王虽然在当时救下了我,但我和他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安王妃她是个女人。
虽然我也是个女人,不过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女人这种生物一旦嫉妒起来那可是比魔鬼还要可怕上几分的。虽然我跟安王真的是半点事情也没有,但是在安王妃的眼里就不一定了,特别是在安王为了我公然跟她翻脸的情况下。
而且,就算只是为了维护她那点王妃的小小权威,她也得想办法好好整治我一番。
之后的几天里,我郁闷地发现府里莫名其妙地多了许多敌人。比方说我的衣服明明晾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收回来时却发现上面多了几个充满了朋克风格的洞洞;又比方说我好好地走在路上,冷不防会半路伸出一只脚来;再比方说,不说了,一说一把辛酸泪呐……
我开始向安王殿下申请让我回去继续当我的试吃兼烧火丫头,虽然辛苦些至少不用遭受身心折磨,无奈屡次被拒。我不是想当缩头乌龟,只是形势比人强。这安王府里安王妃才是女主人。
然而,我一再忍让的结果就是,某些人开始变本加厉了。为了完成阎王交给我个神圣使命,我告诫自己必须忍耐忍耐再忍耐,继续潜伏,伺机而动。然而,就在我认为自己快要光荣地忍成忍者神龟的时候,一件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书房上工。在书房门口遇到了安王殿下身边的贴身小侍,他的怀里抱了个盒子,见到我立刻笑逐颜开。
“既然姐姐来了,那就劳烦姐姐把花瓶给摆回去吧。”小侍说着指了指书房架子上的一个空位。
那个位置摆着的花瓶我记得。好像是皇帝御赐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安王经常用它来插个梅花什么的。
小侍把盒子往我怀里一塞便飞也似的跑了。
我打开盒子,想把花瓶拿出来摆回架子上,却赫然发现那盒子只剩下一堆白花花的碎瓷片。
我暗道糟糕,迅速反应过来,放下盒子想要逃离现场,可惜晚了。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安王妃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以她出现的速度判断,我猜她应该早就埋伏在了附近,就等捉奸在床,啊呸!不对,是捉贼捉赃,也不对,嗯,反正都差不多,各位只要知道我被陷害了那就对了。
那个狼心狗肺的小侍,亏我上次还帮他端茶给断袖皇帝,助他躲过一劫。到头来他竟然帮着安王妃来算计老娘!我凸!
“大胆奴婢!”
又是这句台词,我严重质疑安王妃的汉语词汇量。
“不是我干的!”明知人家这分明就是赤 裸裸的陷害,我依然条件反射地摆出了投降的姿势极力申辩。
“还想抵赖!”安王妃冷冷一笑,“来人啊!先送柴房赏这贱婢二十鞭,听候发落。”
我欲哭无泪。
柴房是没问题,当烧火丫头那会我可是没少去,不过这二十鞭问题就大了。我从小就怕疼,弄破个手指都得哭上半天。老妈一直说我如果出生在抗日战争时期,敌人只要一动刑我就会光荣地成为叛徒一枚……
现在,人家就是冲着要我受皮肉之苦来的,我就是想叛变也没这个机会啊……
被一路连拖带拽地拉到柴房,我盯着柴房的门严正以待。
终于一位高大强壮的大哥拿着鞭子出现在了门口,这位大哥顶了个扑克脸,脸黑如包公,一看就是那种刚正不阿不会放水的人。前途堪忧啊!
“姑娘,我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开场白过去,他冷冷地扬起了鞭子。
我咬紧牙关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我听到一声鞭子掠过空气带起的呼啸声,接着便是鞭子接触皮肉后那一声清脆的“啪”。然而,倒吸一口冷气后身上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我一脸震惊地睁开眼睛,却见那位拿鞭子的大哥不知何时已跪在了地上。而我的前方不远处,安王殿下正张开双臂如铁塔般坚定地站在那里,脸上赫然一道清晰的鞭影。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却忽然转身,莞尔一笑,摊开右手手心伸到我的面前,朱唇轻启:“丫头,跟我走。”
我当时就震惊了。这分明是童话故事里王子战恶龙救公主的画面嘛……
我满脑子充斥着粉红色肥皂泡泡满天飞的旖旎幻想,懵懵懂懂地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柴房很冷,四下漏风,才被关了没多久我就被冻了个透心凉,身上凉得跟刚从冰窟里爬出来似的,而安王的手却很温暖,犹如一团火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抓住他的手的一刹那我忽然感觉有一股暖流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胸口。
“殿下,你在这里做什么?”就在我即将逃出生天的一刹那,安王妃忽然堵在了门口。
安王抓紧了我的手,拉着我往身后挡了挡:“王妃看不到吗?当然是接我的奉书侍女回去。”
安王妃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指证我:“这个贱婢刚刚打碎了陛下御赐的花瓶!”
“那又怎样?”安王殿下淡淡一笑,表情优雅从容,“如果陛下想要追究,那就让陛下自己来跟我要人吧。丫头,我们走!”
说完这句话,他抓紧了我的手拉起我便往外走。
我一直以为在安王殿下眼里,我不过只是个新奇好玩的玩具罢了,可是,他刚刚为我挡下的那一鞭让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