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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期观察了片刻,见胤禩完全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于是这才大着胆子、试探性的说道:“主人,徐总管打理山庄多年,此间从未出过什么纰漏,不如就……闭门思过可好?”
段子期的话也正是胤禩想听的,他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一笑说道:“徐总管,念在子期给你求情的份上,鞭刑二十,闭门思过三个月,你自己去戒堂领罚吧。”
在灵鹫宫里,那些犯了小错的人一般都会在戒堂受罚,即便是受伤也不会太重,休息个三五日便好;而那些犯了大错的则会在刑堂受罚,一般来说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了,即便是区区二十鞭也能让那受刑之人去下半条命去。
本来听到要罚鞭刑,徐明善还是心中一紧,但之后听到是去戒堂领罚,终于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彻底的放心下来。
“属下谢少宫主不杀之恩。”他恭敬的给胤禩磕了个头,然后颇为感激的看了段子期一眼,便起身往戒堂的方向去了。
处理完了徐明善的事,胤禩也就没再继续研究棋谱,而是兑现了昨日的承诺,帮薛璧运功逼毒。
之后胤禩在这曦舞岛又逗留了三日,为的就是做一些交接的事宜,算是彻底的将那乌影楼从薛璧的手中给“要”了过来。
而薛璧倒也乐得轻松,日后只要专心打理乌影山庄和那几个码头的生意便好,当然他也没忘写信通知宫主和其他几部的坛主。
寒华子在看到信之后只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就把信扔到火盆里烧掉了,对于此事再没有提及过,算是默认了胤禩的举动。
九天九部当中自然不乏精明之士,从寒华子的反应当中就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纷纷开始明里暗里的努力表现讨好胤禩,希望在胤禩接任宫主之后能够得到重用。
胤禩倒也借此机会发掘了几个不错的人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15
15、十四。暴风 。。。
再次登上了来时乘坐的那艘船,胤禩遥望着眼前愈来愈远、最终消失在海平面上的曦雾岛,心中盘算着究竟是按计划北上,还是南下去临安。
虽然胤禩让薛璧不要再插手武穆遗书的事情,但他对那本书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毕竟能让金国的王爷如此看重,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认真考虑了一番,胤禩最终还是让段子期吩咐下去,直接改道南下,在浙江沿海地区寻一处可靠的港口靠岸。
根据薛璧提供的情报,那武穆遗书就藏在南宋皇宫的御花园中。
胤禩没想到自己还真是和皇宫有缘,上辈子是直接生在皇家,这辈子虽然混迹江湖却仍不免要偷入皇宫。
想及此处,胤禩反倒是对南宋的宫廷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心,不知这个皇宫和他曾经出生的那个皇宫相比究竟有何差别。
这时,从舵舱回来的段子期快步来到了胤禩的身侧,语气温柔、满含关切的低声说道:“主人,外面风大,还是先进舱吧。我方才问过船家,今日午时天气虽好,但到晚膳之后却有风暴来袭,多少还是有些危险。”
胤禩从未见识过风暴是何模样,也不知道这风暴的破坏力有多强,但既然段子期特意说明了,那么他还是觉得不要一意孤行的好,尤其现在已是黄昏时刻。
“既如此……那就先回舱吧。”
段子期马上侧了□,按照礼数让胤禩先行,他自然是紧随其后。
船舱内的陈设很简洁,左侧距墙边不远处是一个低矮的木质茶几,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套简单的茶具,茶几旁边有两个软垫,斜对面的墙角处悬空挂着一张吊床,右侧的墙边平行悬挂着一根绳索。
这船舱里只有一扇小窗,但由于风暴将至,所以早就被船家给封死了,避免因风浪过大而渗进水来。
胤禩缓步来到茶几旁,一撩衣摆、侧身坐在了软垫上,上身顺势就向墙上靠去,跟在他身后的段子期眼疾手快的拿过旁边的一个厚垫子,直接塞在了胤禩的背后。
这套动作段子期早就做过无数次了,可谓是行云流水、毫无迟疑,他和胤禩之间的默契也可见一斑。
见胤禩靠稳了,段子期马上转身从包袱中拿出了一包玫瑰酥,打开来放在了桌上,然后又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胤禩的手中。
胤禩接过杯子后并没有马上品尝这杯中的普洱茶,只是轻轻的用食指的指尖磨蹭着杯沿,双目半闭着,从头到尾都给人一种慵懒至极的感觉,简直与方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段子期好像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只见他随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条干净的白色丝帕垫在手上,小心的用指尖拿起了一块做工精细的玫瑰酥,抬手递到了胤禩的唇边。
胤禩的视线很是随意的划过了段子期的手,然后便张口将那小块玫瑰酥吃进了口中。
以前胤禩身为廉亲王的时候,都还不曾让人如此的服侍过,因为他本身就不喜与人亲近,即便是和他的嫡福晋在一起,他的心里依旧觉得别扭,只有九弟和十弟是例外。
而今,段子期虽然仅是用心的在服侍胤禩的生活起居而已,但是却也明显的超出了胤禩曾经的底线,只是胤禩却并未感觉有什么不适,所以也就默认了他的举动。
吃着酥软的糕点,喝着清馨的香茶,胤禩倒是感觉有些困倦了。
偏生在这时候船突然开始摇晃了起来,虽然幅度不大,但却是一种警示,风暴终是来了。
“我有些乏了,先去睡一会,等风停了再叫我起吧。”
说罢胤禩用手指揉了揉额头,直接飞身躺到了墙边的吊床上。
段子期拿出了一条雪白的羊毛毯,动作轻柔的为胤禩盖好,随后便运起轻功坐到了旁边的绳索上,安静的守着逐渐睡熟的胤禩。
这船虽然犹如一片小小的树叶般,在狂风怒吼、巨浪翻滚的大海上飘摇,但睡在吊床上的胤禩却不觉得有多摇晃,那适当的幅度反而更能催他入睡。
这风暴来得快去的倒也快,只是过了两个时辰,海浪就随着海风的减弱而逐渐的平息了下来,就连天上厚积如墨的乌云都飘散的没有一丝踪迹,徒留一轮弯月静静的凝析着粼粼的海面。
感觉船身已经完全的平稳了,段子期这才纵身下地,准备按照吩咐唤胤禩起身。
熟睡中的胤禩完全褪去了平时那种骄傲疏离的气质,感觉更加的温润如水,那毫无防备的睡颜会让人打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段子期虽然不忍心将熟睡的胤禩唤醒,但却更清楚如果自己违背他的吩咐后果有多严重。两相权衡之下,段子期还是轻声开口唤道:“主人,外面的风已经停了,该起身了。”
“嗯……”
胤禩无意识的低吟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黑珍珠般的眼眸中还有着除醒时的迷茫。
看着此时的胤禩,段子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漏跳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中弥漫,就好似有只猫在不停的抓挠,又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他几乎每次叫胤禩起床都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是他自己却不明白这究竟代表了些什么,也不敢深究下去,不知为何他好像有些害怕知道那个结果。
逐渐清醒的胤禩有些好笑的看着已经明显走神的段子期,起身的同时抬手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道:“发什么呆呢?”
段子期猛然间清醒了过来,惊觉自己的失态,便马上单膝跪地向胤禩请罪:“属下该死,请主人责罚。”
胤禩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段子期,脸上的微笑依旧,沉默不语的同时眼中却闪过一丝温怒,‘如果我刚刚没看错的话,那种眼神……太熟悉了……那分明就是……欲望……’
段子期见胤禩一直没有开口,以为胤禩是真的恼了自己,心中万分自责,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一语不发的盯着胤禩的脚尖。
其实,胤禩并不是真的恼怒段子期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回想起了上辈子的经历,所以才会有所迁怒罢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正是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胤禩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他用力闭了下眼睛,压下了那些让他觉得倍感屈辱的回忆,快速的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吩咐道:“好了,别跪着了,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吧。”
“是。”
段子期听出胤禩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这才彻底放下心,起身前去甲板上查看原因了。
16
16、十五。救人 。。。
胤禩随手倒了杯凉茶降降火气,同时也暗恼自己居然还会被上辈子的事给影响到。
就算自己曾经吃过亏又如何,那些兄弟们最后还不都是死的死、圈的圈,就算是得到了那个位子的四哥,也不见得就有多开心。
说实话,每次看到小十四给四哥添堵,他的心里就别提多爽快了。
能把那个万年棺材脸的四哥气的几次变脸甚至摔了奏折,这小十四的本事可真真是比他大的多,也不妄他明里暗里的几次相助了。
在没得到那个位子之前,胤禩是做梦都想爬上去,可真等四哥奉了遗诏真的坐上去时,他的心里却反倒平静的很,平静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若不是看小九气急败坏的在他的书房里面摔东西,狠狠的咒骂着那个偏心偏到爪哇国去的皇阿玛,他甚至都不想过问这件事。
皇阿玛偏心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犯不着还为此大动肝火。
好说歹说的劝了小九一个晚上,小九最后却反倒用那种疑惑不定的目光凝视了他半晌,毫不避讳的问了他一个大不敬的问题。
“八哥,那个位子你还想不想继续争了?”
“争,为什么不争。呵,争也是死,不争也是死,四哥是绝不会放过我的。”
其实,他当时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后面还有半句没说,那就是能给四哥添堵、看四哥生气摔东西,他觉得心里高兴,感觉反倒是比得了那个位子还开心。
尤其是后来四哥在早朝的时发的那道圣旨,更是让他心情愉悦的一晚上都没睡。
“尔诸大臣内,但有一人或明奏,或密奏,谓允禩贤于朕躬,为人足重,能有益于社稷国家,朕即让以此位,不少迟疑!”
当时所有大臣都默不作声的垂首跪在地上,只有他毫不避讳的仰头直视着那个高高在上、一身明黄的四哥,故意笑得柔和却满眼的挑衅。
四哥看向他那种怨毒愤恨的眼神,那个强忍着怒火的模样,那种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的劲头,若不是碍于这个场合,他甚至都想大笑出声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暗自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好一会,这才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等回到府上,他赶忙吩咐下人弄了一桌好酒好菜,好好的慰劳了下自己,同时也彻底放纵的笑了一回。
胤禩难得的走神了一次,却被刚出去不久又快步走回来的段子期给打断了。
“方才船家发现了一个遇着海难的人,那人现在已经被救起来安置在了底舱,主人要去过去看看吗?”
‘遇难?’
胤禩心中疑惑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因为方才的风暴,所以导致有一些不怎么抗风浪的船被弄沉了吧。
由于在舱内呆的久了,胤禩觉得有点憋闷,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甲板上走走,于是一摆手说道:“行,去看看吧。”
缓步来到舱底的一处小卧房内,胤禩先示意旁边的下人退下,等屋内清净了,这才缓步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如纸,微抿的嘴唇也毫无血色,稍显凌乱的湿发散落在枕头上,即便是如此的病容也难掩他眉间的那股英气。
他身上的衣物已被下人换过了,苍白的皮肤稍显浮肿,想是泡在海中的时间太久了吧。
不过即便如此,那些下人们穿的粗布衣裳也终究是掩盖不了他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这个明显的事实。
胤禩粗略的观察了一下,这人暂时是死不了,只是看样子应该伤的不轻,有失血过多的迹象。
段子期指了下旁边桌上的东西:“主人,这些东西是从此人身上找到的。”
胤禩将注意力转到了桌子上,上前几步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三四个被海水泡过的药瓶,从余下的那一点点残渣和气味来判断,只有一瓶是金疮药,剩下的应该都是毒药。
几枚泛着青光、寸许长的银针,针的腹部还雕刻着一圈极其细小精致的花纹,看样子这针应该是某一门派独有的暗器。
还有一把暗藏机关的折扇和一根造型奇特的棕色笛子,以及一块雪白的上好蚕丝帕子。
‘呵呵,这人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