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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王言重了,人心所想,或有疑邻偷斧之误会,古陵此来,无非是前日结识之忘机友不告而别,有憾未能再叙,连日来实令古陵难忘,故而亲自前往冰楼一请罢了。”
与世隔绝日久,完全不明白何谓墙王的能为的冰王微微一愣,过会儿自我开解地想无衣先生实乃风仪过人,在烟都喝了两天茶就把古陵逝烟……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魂都勾走了?
禁口禁口,当真胡言乱语,冰王也就那么一想,想起古陵逝烟其实是来挑食砸场的,又岂能把无衣师尹就这么交出?
“大宗师所言玄冥不知,冰楼无此人,大宗师请回吧。”
大宗师冷笑一声,道:“相交多年,冰王还不知古陵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吗?”
“当狼的獠牙露出,再怎样温驯如犬,也是无用了。”微叹一口气,玄冥氏虚空一抓,身后箭童所负弓匣中飞出一道灿然冰晶光影,华美如深海冰玉。
“烟都大宗师面前,玄冥年纪尚轻,不敢以冰剑卖弄,便以这混沌七窍元功讨教大宗师一式留神。”
见得混沌七窍元弓,古陵逝烟眼底喜色一闪而过,得到此弓,上可不惧一剑风徽功体克制,下可制约战云功体,烟都一统四奇观之局便能定下。
不过……虽说相处不多,以无衣师尹之智,会如此遂吾心意吗?
先前自己仅放出一头巨魔神,并不足以吊起战云神宫,朝天骄仍旧必须在战云驻守,一剑风徽因暴雨之事不可能驰援冰楼,他所能动用之筹码确实不多。
昆吾半出鞘,浩然剑宗气韵震慑全场。
“得罪。”
一声得罪,温文尔雅,一剑在手,情面不留……向来是烟都皮白心黑的作风。
追溯起来,大宗师的辈分跟杜舞雩一样还是要往上数,跟战云界尊是一辈,直到战云界尊云体归灵退休之后,烟都大宗师与一剑风徽才算得上是四奇观分庭抗礼的高手,因着功体克制,大宗师才稍输杜舞雩一筹,论剑上造诣,四奇观之中,古陵逝烟罕有争锋者。
一剑留神之誉,非是作假。
弓似满月,玄冥氏凝神以对,冰锐之气泛出刺眼蓝芒,破空嘶鸣声中,袭向大宗师。
昆吾一格,冰剑双分,古陵逝烟身影如潜影蛟龙,瞬息剑落冰王眉心。
却见冰王执弓负手,双指凝力,身形一转,一个泄劲僵持住昆吾剑锋。
僵持一隙,古陵逝烟沉冷唤道:“宫无后。”
轻烟袅袅中,茜红罗影妖异而现,荼靡幽香,带着一丝冷然杀意,瞟了一眼古陵逝烟后,便兵指冰楼……仲王或公主,挟持其一,或者隐身其中的紫衣智者,夺下主动权。
一步踏出,忽然一道意外剑气横扫而来,面前一步,钉上一口淬寒长戟,纷纷雪落间,王者威势,凛然而现。
一回头,水晶白甲,温和眉眼带着伐命战意,锋锐不失王者之风。
“殊十二助战而来,请战烟都大宗师高足。”
凛然一照眼,红雪两分明,唯有不断攀升的战意,昭示对手不凡。
古陵逝烟眼神一凛……果然有变数,此子看似年轻,但举手投足间根基精纯,显然并非庸手,想来必是无衣师尹找来战力。
师尹果然有意思。
不过若是以为古陵能为仅止于此,那就是笑话了……宗师之名,可是并非吹嘘之辈。
就在宫无后应战一刹,远方山巅巨兽嘶吼之声,强大风力飞沙走石,震慑人心。
“那是……巨魔神!”玄冥氏面色一变,就在此时,雪域巨变,周围冰雪境域温度陡升,随即,大片雪崩冰融。
时间方在黄昏,灼焚之日怎可能提前到来?!
天火灼焚,冰楼之人体内雪元受地气影响开始流失,一时不察,古陵逝烟剑气扫过,玄冥氏回防不及,登时受创。
“天助古陵,承让。”
魔神咆哮,雪域崩解,冰王手掌紧握,大宗师在前,但巨魔神当空暴吼,蓝色雷殛不断落在战场四面,搅得山河震动。
魔神肆虐,天性凶残,所过之处巨大骨翼掠过便是一道深深沟壑,眼见巨魔神要向冰楼扑去之时,天际另一道银色雷锁缠上其脖颈,随后银色雷索一阵收紧,死死勒住巨魔神脖颈,金白战甲威赫降临,一纵身落在巨魔神头顶,只是穷奇之凶残比之混沌有过之而无不及,御宇刚毅眉目略显吃力。
“穷奇!”
一声暴喝,巨魔神意识中浮现往日被困束记忆,受战云界特有云识控制,暴戾意识却是一瞬间激发出来,甚至欲与御宇天骄对抗。
远处西宫吊影急忙催动控制巨魔神之咒语,但战云界驯养巨魔神多年,云识克制何其霸道,欲界咒语竟尔无用。
古陵逝烟一眼瞥见御宇天骄到来,便知是师尹手笔,惊过之后却也迅速冷静下来。
“人力已尽,只是……哈。”古陵逝烟怒极反笑,身后剑印倏然展开,一剑留神之能,终是现世,剑指——御宇天骄!
古陵逝烟动杀心,是谁也拦不住。
十二想分心助战,身后宫无后却是难缠,便不再留手,兵甲武经合招之势轰退宫无后,便欲驰援。
但相隔太久,古陵逝烟瞬影追上穷奇,昆吾一剑回身震开冰王混沌元弓一箭追杀,旋身间起手便是天地人三剑之中的人剑。
烟都功体本就克制战云,加之大宗师不世修为,一击若中,势必取命。
正在此时,穷奇忽然疯狂躁动,挣扎中却见一丝颤抖惧怕,双翼卷起雷电风暴,似要挣脱逃离。
背后剑气已至,但御宇困束巨魔神,决计不容分神,剑气逼身一刹,天外一道雄浑剑影破开云层,来势之急,丝丝金色雷弧缠绕间,所过之处空间竟呈崩解之势。
与大宗师人剑之招相撞一刹,虚空音爆阵阵,余波所过,巨魔神竟也被压迫得巨大身影暴退。
能令穷奇如此惊惧……绝代?
御宇天骄忙转头,只见渺渺云层中,由远而近,规律地传来暴风呼啸之声,随即一个巨大狰狞的阴影掩去半面天穹,穷奇与之一比却如犬比象,不由得蜷起指爪瑟瑟发抖。
古陵逝烟眼中冷静终于破碎。
“绝代……天骄!”
意琦行一现身,自己掌握的巨魔神却是全然无用,而且……他所乘之巨魔神,竟然是梼杌!
当年四奇观之主凝聚修为凝聚四晶元才发动的最强巨魔神,现在竟然如此轻易便被驾驭……看来战云界尊也言未尽实!
此战不能败,否则烟都将进退不得……古陵逝烟杀心一起,昆吾欲指意琦行,忽然身侧一道黑色邪魅阴影骤现,金色的竖瞳泛出贪婪与杀戮的色泽,又仿佛是在无望地渴求着什么。
“把他给我,我闻到他身上有我爱之人的雨香了……”
烽火地坑,女琊飘散的灵识莫名受到一阵奇异光晕笼罩,随即,破碎成片的灵识碎片骤然回拢,拼回原先模样,甚至于消散的功体也仿佛时间逆流一般缓缓回归,以至于迷达带着阎达冲进烽火地坑之时也微感讶异。
然而却也来不及讶异,身后梵天掌风已至。
“大乘一帆引!”
一页书掌风雄浑,迷达强行收拢女琊之体,只得硬捱一记,血泓泼天,死咬牙关。
气血翻腾,五内俱创,自知成败在此一举,波旬魔能贯通双体,三体骤然梵呗共鸣。
梵天誓诛波旬,眼见波旬合体,起掌纳烽火之能,炽烈火焰随着一身雄浑佛门根基辐合而起,诛魔威能,整个烽火地坑不断坍塌。
“笑尽英——”
一页书发招一刹,周身忽然落下一层异色微光,随即方寸之地一片黑白之色,飞扬白发似乎定格在空气中,连同极招也遭受时间禁锢。
一息喘息之机,迷达来不及细思是谁襄助,三体共鸣达到极致,随即三面波旬巍然现身,烽火地坑彻底塌陷。
沙哑低沉声调,三面狰狞魔佛,凶瞳直视一页书,掌气十方威势,杀向一页书。
“波旬……杀如来!”
但此时此刻异色时间结界再也无法禁锢住一页书手中毁天灭地之招式,片片崩碎,随着最后一个“雄”字出口,极招对轰,一时间乾坤倒悬,金狮壁窟一片废墟……
地坑之外……
墨色瞳仁泛起红芒,其中金色时印泛出细细裂缝。无数时线穿梭在眼前,幻觉般崩碎之状刺得双目如同针刺。
意识昏蒙之际,忽感一阵清凉道气顺着百汇落下,神识暂时一醒。
“你情况不妙,是流火压抑不住?”
揉了揉眉心,苍生脸色苍白道:“流火我早已炼化,是……嗯?!”
眼前烽火地坑一阵塌陷,只见烟尘中三道金色佛影追着波旬魔佛之像冲上云层之上,一瞬间魔云佛光笼罩天野,云层之上传来阵阵轰天巨响。
“波旬依旧是合体了……”微微一叹,又似乎觉得些许怪异,闭上眼欲以推演天命,接触天演一刹,倏然睁眼:“苦境因果之路怎会——”
“你亦好奇,怎会乱了?”
这声音来得突然,只见得虚空中一道异彩光影骤现,沉沉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苍生盯视着光影许久,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道:“波旬合体,是你推手?”
“是,但就算波旬合体,他所牵动之因果线也无法再拖延时劫到来……”叹息一般的声音,道:“自从失落时之心千年以来,累积时劫连同洪荒时爆一并爆发,时间城,苦境,或者这条时轨绝无幸免,你可以恨吾,也可以说吾是一定要来杀你的……吾的,时间之主啊。”
这个称呼……
苍回过头面露疑惑,却见苍生神情有些寡淡,慢慢地收了红尘烟迹回鞘,右手漫卷尘嚣化出异兽之象,围着苍生呜呜哀鸣。
“……以后要听话。”拍了拍漫卷的头,苍生抬起头,一双眼直视时间城主。
“自出时间城以来人间转战上千年,生死一线之时,从无畏死,只是身后牵挂的太多,不得不惜命。”
“你自出时间城,便是动荡人间因果的异数,也是时劫导火索之一,偏离原先的时轨从而有内外时轨之分别。吾不知能维护时间城多久,此举不可不为,亦——不得不为!”
苍生笑笑说:“与生俱来的责任,我会担下,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我知道有人在背后为我争取生机。”
“世上总无两全。”
“放弃希望才是全然的失败……我想再等等。”
“没时间了。”
一声时尽的话,时间城主一声叹息,周身无数时印浮现,周围景象似是一场时间的盛宴,草木枯荣转换,岩石龟裂成沙,仿佛天地的一切都在不断枯朽老去。
异界时术中央,灰蒙蒙气息笼罩苍生身形,似要夺去苍生余下的生命谱。
不明所以,但也心知未必好事,苍有心阻止,却是不知该如何在这一场时间的竞斗中插手,再一眼却只觉周身圣魔护体气罩自行浮出,周围时间老化之状丝毫影响不到自身。
苍生对着想要动手的苍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
时间城主施为见,却未见苍生生命谱有任何异动,一阵疑惑后,却倏然发现苍生足下异状,愕然。
“你!你和最光阴一样——”话头止住,一阵沉默,时间城主惨笑:“怎会这样……怎会这样?!若是你不能阻挡时劫,难道真是天意要亡时间城……”
苍生好像听到周围的声音淡了,景色也淡了。
眼前好像开始飞舞起那一日自己守在那株桃花树下等人的样子,他记起那天殢无伤回来得稍晚,自己守的时间长了,就小睡了一会儿。
也就只有那样一会儿。
后来似乎是刻意忽略的记忆,想起来的时候,却是发觉那时应当是已经消失了。
现在这个,也不过是借来的时间幻化的虚影。
呼吸是假的,生命是假的,自己以为自己存活着,这才存在,就如同自己编织的一场幻梦。
“……是该梦醒了。”
时间城。
一场时海崩裂破碎的巨震过后,时轨坍塌之危骤然为之一缓,一切都仿佛一场幻影。
“这是……”饮岁转过头看着从时链折磨中脱身的素还真,扬起眉道:“你们早知时轨不会互相毁灭?”
“猜到一点,但……总归是有人付出代价了。”一声叹息,带血蓝莲花纹,不掩一身清骨。
饮岁看了看半面凋谢的时间树逐渐焕起生机,神情还是不虞。
“时主为什么不早说?若他早说时劫已解,城主也许就不会逼杀他。”
“他应该是不能说,”素还真摇摇头,眼底浮现一丝悲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