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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们就不该救你回来,任你在狼群里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整日受风吹日晒,雪淹雨淋之苦!如此,你绝活不过五年,你可还有机会站在我们面前来求我们成全你?”
越说,女姬无双眼珠越红。虽然并不喜欢狼女,但是毕竟亲手将她养大,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狼女的背叛,且还是为了仇人背叛族人,这一点更加令她难以接受。
狼女面色青紫,嘴唇发白,陷入极度缺氧,快要窒息的状态。可即便濒临死亡,也无法令刚烈的狼女屈服。她艰难的睁眼,直视回去,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去意已决,请教主成全。”
女姬无双闻言,眼里滑过一抹深沉的杀意。正待她收紧五指,想彻底扭断狼女脖颈的时候,姬无双忽然出掌,拂开她扼制狼女的手。
狼女被掌风救下,狼狈的滚落在姬无双的脚边,抚着咽喉,大口大口喘息。
“小弟,你干什么?她心都给了别人,你还护着她干什么?这种贱·人杀了才好!”女姬无双尖声喝问,怒火狂烧中差点弹跳起来。
“我只是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背叛族人?”姬无双眸色晦暗而幽深,仿佛两个黑洞,能够吞噬一切。他面无表情的睨视脚边不停粗喘的狼女,冷声问道,“那个男人究竟许了你什么,让你仅见一面就甘愿跟他走?”
狼女艰难的从姬无双脚边爬离,颤颤巍巍站起身后,脸上荡出一抹梦幻般的微笑,徐徐开口,“名字,他给了我一个名字。他让我知道,我也是人。从今天起,我不叫狼女,我是练霓裳。”
姬无双捏碎了椅子扶手,扬起下颚冷嘲,“练霓裳?很普通的名字。本尊教你绝世武功,给予你高人一等的地位,却原来,你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吗?很好,既是如此,你便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离开魔教吧!”
话落,他额头青筋跳了跳,忽然厉声大喝,“来人,去召集各位长老和族人,对右护法施行驱逐之刑!”
门外的侍卫应诺,连忙领命而去。
驱逐之刑由全族人一起执行,背叛者需走过刀山火海,承受住族人的乱石轰砸和棍棒抽打,不死者,便能安然离开魔教。只是,在魔教历史上,目前还没有一个人能活到最后,往往行到一半就承受不住暴打,魂归黄泉。
知道这种刑罚的严酷,女姬无双虽然不满小弟给了狼女一线生机,却强忍着,没有发表异议。她看向狼女,厉声吼道,“你可以滚了!”
狼女慢慢走到门边,深深看一眼姬无双,义无反顾的向刑堂走去,准备领受离开魔教必经的酷刑。
“名字,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名字?”待狼女走远,姬无双疲惫的闭上双眼,眉头高高隆起,口里低声呢喃,心绪烦乱不堪。
十大长老听闻狼女叛教的消息,吃惊不小,先行赶到议事堂探求真相,水靖轩也跟着他们疾步而来,却隐在人群中并不言语。真相为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姬无双简单将事情经过交待一遍,引得十大长老唏嘘不已,而后怒火狂炙。狼女身高位,自小受到非同一般的礼遇和优待,又跟随教主学习高深的武功,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只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名字,就毅然决然选择了背叛族群,当真令人心寒!
十大长老一致认同了教主驱逐狼女的决定,辞过教主后便去召集教众监刑。
“徒儿,你留下。”挥退长老们,姬无双唤住举步往外走的爱徒。
“师父,您叫住徒儿何事?”水靖轩转头,毕恭毕敬的问道。
“你说,名字对一个人而言,当真有那么重要吗?”姬无双缓缓走到他近前,俯身平视他漆黑却清澈的双眼,沉声问道。
“当然重要。名字是一个人区别于他人的标记,与人终生相伴,在某种程度上宣示了此人存在的意义。”水靖轩观的评价道。
而且,对于狼女而言,拥有一个名字对她的意义更加非同一般。她由狼群养大,后在人群中生活,这使她既无法亲近狼群,亦无法融入族群,不断徘回在人与兽之间,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和立身的根基。卓一航误打误撞的给了她一个名字,于是她忽然就有了一种被接纳,被认同的归属感。想要离开排斥她的族群,随卓一航而去,这种想法,水靖轩完全可以理解。
然而,姬无双却无法理解,他自己都没能拥有一个独立的名字,又怎么能苛求他替狼女考虑?
这其中有许多道理,水靖轩一时间不能对姬无双言说清楚,只得闭口,略过不提。
听见爱徒的回答,姬无双暗中捏紧了双拳,颤声问道,“那么,阿细可想要一个名字?为师给你取一个名字如何?”所以,不要像狼女那样背叛我,离开我,好吗?
水靖轩笑了,摇头道,“多谢师父,阿细自己给自己取好了名字。”
姬无双闭了闭眼,勉力维持住语气的平静,“哦?徒儿叫什么?为何不告诉为师?”
“吾名水靖轩。名字对于师姐而言可能很重要,但于我倒没什么意义。无论师父称呼我什么,阿细,水靖轩,那都是我,没什么区别。”水靖轩娓娓答道。
名字对于个人而言固然重要,但是,对于心智足够强大,早已找到自我定位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水靖轩活了两世,能真切的感知自我,认识自我,所以,对于名字并没有那么执着,只当它是一个便于让人标识自己的工具罢了。
听见他的回答,姬无双松了口气,但心里却又有种莫名的恐慌。朝夕相处了七年,竟然不知道徒儿的真名,他有种被隐瞒,被排拒的感觉,仿佛以往所有的亲密都只是个假象,也许一转身徒儿就会消失在他眼前。他只略略一想就彷如百爪挠心般难受。
“既然你已经有了名字,那便罢了。不过,你记住,不准像狼女那样背叛我,离开我!听见了吗?”他控制不住内心剧烈翻腾的情绪,上前两步,将爱徒紧紧扣进怀里,声音沙哑,语气虽然是命令式,却隐隐带着祈求。
“我不会,在师父有生之年,我都不会背叛你,更不会离开你。”水靖轩感受到他的恐惧,乖顺的任由他抱着,慎重许下誓言。这誓言百分之百发自真心,然而,谁能够理解他话里的深意?姬无双有生之年还有多久?也就三四个时辰罢了。
想到这里,水靖轩的心脏募然抽痛起来。
姬无双姐弟俩真切的感受到了他话里的诚意和恳切,心情好受很多。女姬无双温声开口,“是啊,小童这么乖,这么孝顺,怎么可能会背叛我们呢?小弟你不要多想了。”
“嗯,今天这话,你一定要给为师记住!若你离开,为师不会让你有机会踏出魔教,为师会亲手杀死你!”你哪怕是死,亦要死在我的身边!姬无双捏住爱徒的下颚,用狠戾无情的话语来掩饰自己内心深藏的恐惧。
水靖轩不以为意,只淡笑着点头。
☆、41、驱逐
狼女叛教的消息传来;魔教教众们并没有多么惊讶,只觉得这种事发生在孤傲的狼女身上是或早或晚的问题。虽然早有预料;因此而燃起的熊熊怒火却并不会减少。异族本就被八大派屠戮;还被抢夺了赖以生存的肥沃土地;狼女却因仇人背叛族人,这种罪孽是不可饶恕的。
是以,等到炭火和碎刀片被烧的发红,往刑堂大门口铺了一路时;聚集在这一条荆棘之路两旁的族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手里无不拽着石块或棍棒,只待狼女走过就给予她狠狠一击。
姬无双偕同水靖轩款步走进刑堂大门;在主位和次位上分别坐定;伸手示意各长老安置;而后沉声开口,“今日,狼女决定离开族人,离开魔教,本尊答应了。只要她能熬过驱逐之刑,她日后就是自由之身,与我教,与族人再无半点瓜葛。”
话落,他看向立在堂中,神情坚定决绝的狼女,冷然开口,“卸去内力,脱掉鞋袜,走出去吧!”
狼女依言卸去内力,甩掉皂靴,昂首挺胸,大步朝满是刀尖和炭火的路上走去。一踏上通红滚烫的火石,皮肉被灼烧的‘嘶嘶’声立刻传来,狼女皱了皱眉,眼睛只死死盯住刑堂大门外的微弱天光,一步一步,走的十分平稳。
卓一航在等着我,我一定要活着回去找他!狼女不停激励着自己,哪怕脚下皮肉已经焦黑发臭,又被刀片划的鲜血淋漓,她行走的速度却半点没有减慢。
“打她,打死这个叛徒!”被狼女凛然的气势震慑住的族人们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不知谁突然大吼一声,众人纷纷动起手来。
狼女不能反抗,只得护住头颈,踉踉跄跄,一步一挪的艰难行进着,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再次摔倒,如此反复,虽然速度极慢,可确实在一点点向着代表自由的大门靠近。
水靖轩单手支额,漠然的看着眼前暴戾残忍的一幕,心中半点不为狼女担心。过程虽然艰难,但是,他知道,狼女会挺过去的。
“感想如何?”姬无双一直关注着徒儿的表情,从他冷漠的脸上看不出端倪,不由开口询问。
“很暴力,很残忍,不知师姐能不能撑过去。”水靖轩盯着狼女破败的身影,淡淡回道。
“自从订立驱逐之刑以来,我族从未有人活着离开过。所以,你记住了,千万不要背叛为师,为师绝不会留情,一定会杀了你的!”姬无双俯身,捏住爱徒精致的下颚,直直看进他眼底,一再申明道。
说得这么狠戾,你却终究做不到如此无情!不然,也不会因心软而放过狼女,更不会被偷袭,死在一个无名小辈手上!水靖轩暗忖,偏头看向身旁的这只‘纸老虎’,笑容清浅而诚挚,“师父在说什么?我绝不会背叛师父的!难道你还不信徒儿吗?徒儿会伤心的。”
话落,他执起姬无双宽大的手掌,轻轻捏了捏,漆黑澄澈的眼眸带着浓浓的抚慰,还带着一星半点的委屈。
被爱徒如此可爱的眼神盯着,姬无双心头悸动,浑身发热,害怕失去对方的恐惧正慢慢消散,脸上终于露出了些微笑容,反手将爱徒葱白的五指整个儿包裹进自己掌心,握得死紧。
“好,师父信你。”他低声说道,沙哑的嗓音里暗藏了许多希冀和渴求。
两人谈话这会儿,狼女已经走到了刀山火海的尽头,虽然伤痕累累,衣衫破碎,可脸上却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终于迈出了最后一步,狼女回身,遥遥朝主位上的姬无双看去,用眼神无声的询问:我可以走了吧?
没想到狼女的意志竟然这么坚定,连此等酷刑都安然挺过,姬无双姐弟俩齐齐沉下脸,浑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
有教众领会到教主的意思,在人群中高喊道,“不能让她走!打死她!”
有人带头,族人们立刻群起响应,团团将伤痕累累的狼女围住,挥舞着棍棒又是一顿狂殴。狼女无力抵抗,只能蜷缩着身体,保护好自己的要害部位。
按照剧情,这个时候正该是姬无双看不下去狼女受苦,开口放她离开才是,可等了半晌却不见姬无双喊停,眼见狼女就要被打死,后面的剧情也没法进行了,水靖轩终于坐不住,拽紧了姬无双的手,低声道,“师父,师姐既然已经撑过了刑罚,就放她离开吧。到底是师徒一场,徒儿不相信师父是那等无情之人!”
他的眼里,隐隐透着物伤其类的悲悯,叫姬无双看着呼吸一窒,忍不住为他心疼。这是在害怕自己也会对他无情吗?怎么会?虽然嘴上说得不留余地,可他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哪怕徒儿做下与狼女同样的事,他也不会舍得动徒儿一根头发,只会发狂心痛而死!
不想给徒儿留下一个无情无义的坏印象,姬无双仰首,朝座下高声喝道,“够了,她既已经走过去了,就放她离开吧!”
教众们闻言,立刻退开,不再攻击。
女姬无双瞪眼,张口欲诘问小弟,却被他一个冰冷至极的眼神震慑住了。罢了,这会儿放她离开,日后早晚要将她诛灭!女姬无双撇头,心里狠狠忖道。
“你走吧!”姬无双见狼女踉跄的从地上爬起,俨然还有一口气在,只淡漠的瞥她一眼,冷声开口。他语气十分平静,丝毫没有电影里的伤痛欲绝和声嘶力竭。
先是冷眼看着族人欲打死狼女,这会儿又对狼女的离去如此漠然,即便迟钝如水靖轩,这会儿也感觉出姬无双的反常来。他皱紧眉头,暗道莫不是自己的到来,令姬无双对狼女的喜爱分散了一部分?这剧情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可转脸,看见姬无双眼底来不及消散的一丝心疼和女姬无双面上浓重的怨毒和杀意,他又放下心来,嘲笑自己未免想得太多了。
眼见狼女一步一挪,艰难的朝教门口走去,姬无双挥手,示意聚集起来的族人们可以离开了,不用去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