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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的书信记上一笔,准备回去对那个小混球鞋底伺候。
再后来林微一封回信等不到,心灰意冷之余觉得先生在忘掉皇上之前先忘掉他了,是以开始改文字为字画,将一张张自觉风流倜傥的自画像传到了徒晏案头,然后自是要配上诸如“先生如今看我的眼光是不是越发火辣了”、“先生如果想我不要憋在心中,只要你说一声我就亲去云南找你,这叫宠溺”之类的句子。于是徒晏将那一二三四的次序果断改为二四六八的排了下去。
终于,林微终是不得不承认他被先生甩了,然而一个习惯养成容易,戒掉却是麻烦,是以便将那自画像改成了风土人情所见所闻的一些琐事,偶尔是宫廷一角,偶尔是府中一隅,有时是那河边的一枝细柳,有时是那树梢的一弯新月……然后这天,当他盯着坐在最小的十三王爷徒景身边的皇上看了半晌之后,终于又认命般作了一幅人物肖像图,附言“这么看着,皇上虽然没我帅,其实也不错了。先生,我还等着跨马游街之时先生给我献花呢,还不回来吗?今年冬天总觉得极冷,先生要多穿衣裳,保重身体。”
是以这个节下,林微终是接到了徒晏的第一封回信:“怎的画了别人?”
哎吆!
先生就是害羞,其实他是想我了!
林微瞬间恢复了之前,恨不得跑去云南把那张皇上的画像一把火烧掉,脑子真是被驴踢了了才会画那个俊得掉渣的人渣呢,还好先生对他一往情深。林微突然想起来,其实先生人品最是好的,当初对他又打又抽的都从不曾嫌弃过,他必是跟那人渣处得久了也变得渣了,才会怀疑先生移情别恋……不,重拾旧梦呢。
舒云从外头进来,看林微拖着一张纸笑得诡异,见夕照那脸色都是五彩缤纷的,迟疑了半晌方硬着头皮道:“大爷,老爷叫你明儿个送了姑娘往荣国府里去呢,老太太刚打发人来接了一遭,只是姑娘因着老爷身子不好不肯过去,自顾拒了。”
林微抬眸对舒云粲然一笑,道:“我知道了,去拿件大氅来,过去看看伯父如何了。”
林微踏雪来至林海屋中,与这父女二人彼此厮见过,林海披着厚衣裳坐在炕头,那面容越发消瘦了下来,不过看着精神头倒好。黛玉这时正在林海床前侍疾,那眼眶隐隐泛着红润,林微心下也有些个不忍了,问了林海今日觉得如何,方道:“伯父还是保养身子为重,以我说这般冷的天气,叫姐姐过那边去也是平白的折腾活受罪,那老太太每次来接不过就是看戏赏花之事,伯父身子不好只怕姐姐也没那闲心,还是拒了吧。”
林海道:“是你二舅妈王氏家的妹妹要带了儿女进京,咳,见见就见见吧,这几日玉儿只在我左右打转,心下……多有抑郁,就着也好去那边同姐妹们玩会子宽宽心。”
“是。”林微听了眉头微蹙不得已应下,扭头看黛玉时也见她极迅速的投来了一瞥,二人都是心下明白的,这老太太必是见王氏这几日有些得意,想接了黛玉过去做筏子的。林海心里自然也是明白,只不过如今他身子累赘,这些日子总想着黛玉和林微都实在还小不能没有依靠,这些年那老太太做事也算得宜,是以思来想去觉得他姐弟二人也只有那老太君依得了。
黛玉从身边取出几页纸来递给林微,低声道:“这是节下送往各处的礼单,我初拟了个大概,父亲叫拿给你看便好,你斟酌着看哪里需要添减的改上一改,尽快送了出去罢。”
林微见林海眯起眸小憩,细看时一眼便认出这礼单都是黛玉亲自写下来的,便点头道:“好的,我一会子回去就先捋一捋,若有改动的直接修改过再抄一份出来,这个还叫人给你送过去便是。”
黛玉双唇轻扬,点头道:“正是,父亲在朝中的交往我到底不大清楚,旧例也只能做个参详,你给我留个底下回也好有个比对。”
姐弟二人议定,这年前的繁琐之事也便终算是落定了,黛玉便回房拾掇安歇了,而林微睡前自是先将那礼单查看过整理出来,安排好了方洗漱就寝。
因着林微还要往上书房去的,第二日姐弟二人一大早便到了荣国府,其时贾母屋里只有王氏和王熙凤陪着,迎春等人倒似还没过来。二人给三人问了安,贾母自是揽了黛玉到怀里一番亲昵,遂问道:“你父亲这几日可好起来了?”
黛玉道:“少有见好,怕是天气太过冷了,太医说明年春天便能转好的。”说着那眼圈儿已是红了起来。
王氏这日大早起的便过来侍候,一直等着薛家的消息,姐妹多年不见难免思念,又因哥哥王子腾封了九省统制升了边缺略觉寂寞,突然听了薛家进京的消息本是极高兴的,如今见黛玉这般,没得觉得晦气。
且说这薛家便是那“贾史王薛”之薛,寡母王氏带着一儿一女,儿子名薛蟠表字文起,如今正担着薛家皇商的名头。只是这薛蟠孤根独苗的,自小被王氏溺爱惯得奢侈无度,仗着家资丰厚整日里走马观花不学无术实为荒唐。就这刚刚入京前夕,因着他看上一个拐子重卖的女孩儿,跟人争抢竟至将那先买之人活活打死,人命之事他却视为儿戏,又有那应天府尹贾雨村相护,竟是丝毫不往心里去,只依旧按着先便择好的日子,为了送妹妹薛宝钗待选公主郡主入学陪侍,举家上京来了。
王氏一心只在薛家身上,如今听说薛宝钗待选才人赞善之职,更是心下慰藉,便是知道那薛蟠打死了人横行无度也没觉得如何,他们贾王两家有权有势,薛家又不缺钱银,那贾雨村知情识趣也算他有眼力见,哪有他们这种人家摆不平的小事?
虽说如今这王氏心思全不在林家身上,只是贾母拿这林丫头心肝肉一般,不管她心里如何做想,脸上还是得撑着和善的,再是不耐烦也要抚慰一二,于是便对黛玉道:“以我说只怕是劳累的也未可知,如今林丫头和微哥儿也都大了,你们在家里多替姑爷张罗着些,倒能叫他安心静养,老天有眼,定能好起来的。”
林微和黛玉应了王夫人的话,那贾母又道:“前日我这里刚刚得了支好参,微儿一会子带过去给你伯父用吧,可怜见的,你伯父那身子一直就单薄,如今竟是就这么倒下了,倒叫人忧心。既是太医说的,过了这几日最冷的时候,只怕很快就能转好的,你们心里也要想开着些,莫要沉着脸倒要叫病人替你们操心。”
林微道:“多谢老太太。”
黛玉微微垂了眸,道:“多谢外祖母叮嘱,不过我到底放心不下父亲,我这一离开他跟前连个侍候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我想着明日就回去,还望外祖母莫要见怪。”
贾母是个做事很能拉下面皮的人,这么些年下来林微最是了解她的,黛玉每每都觉得不好再说一让再让,不过是更叫她厚了脸皮罢了,林微听黛玉这么说,也不等贾母再反驳便道:“老太太最是疼姐姐的,怎么会怪你?如今伯父身子不好,姐姐在跟前解闷也是情理孝敬之事,哪个会真个儿阻了你去?你就在这边儿同府里的姐妹们消遣一日,莫要多想那些烦恼之事,只等明儿个我来接你便是。”
贾母见黛玉执意如此,这林微又是个执拗的性子,也没再坚持,那王熙凤便道:“表弟还是念书要紧,眼看着这就要殿试了,你自己也要多注意着身子方是。明儿个叫你琏二哥哥送了妹妹回去便好了,哪里还用你再巴巴的跑一遭来,只等哪日你闲暇了,同着妹妹一处儿过来住些个日子,咱们也好说说话,也便是了。”
林微听了方点头道:“既如此,多谢二嫂子了。”
林微从贾母屋里出来,看一眼灰蒙蒙的天气,估摸着怕是又要下雪了,进入轿子里吩咐往宫里去,那心思却是莫名的又飞去了云南。
这一晃四五年过去,徒晏竟是真在那里呆住了,刚去时虽说水火不容,然而徒晏亲率天朝兵士南讨北伐,一口气将那些部落的头领们打得没了脾气,和谈桌上差点给徒晏塞下十来个公主做小妾,徒泓又下旨安抚予以商往利诱,竟是第一次将这些部族纳入了朝廷。那两年虽说林微不曾见过,然而光是想想就知道徒晏的艰难,不过这一役更是奠定了徒晏的“不败战将”之风传,待得林微听说了之后恨不能冲进乾清宫掐死那个人渣。然而在云南当地,徒晏却是得了个“玉面战神”的绰号。
最近这几年徒晏着手当地的民风整肃与建设之事,根据云南当地的特色,与内陆及沿海之地互惠互利,开出一条横贯东西的繁华商道“茶马之路”,竟是将一个被人鄙夷的蛮夷不化之地发展的风生水起。徒晏不论是驰骋战场还是造福一方,都极是有能为担当得起的,这样的人又有着那般的身份,若叫皇上不疑也实在艰难。
林微直觉徒晏要回来了,当初二人没有交叉时,他光听风传只觉得徒晏是个不好政事空有一身才华的纨绔,而实际相处过来他才明白,那般的名气地位实非有点才气便能挣来的。虽然徒晏下意识的想要躲开麻烦许自己一世安稳,然而他却有颗忧国忧民的心,是以他几番躲不过内心纠葛终是哪里需要哪里去,一场场硬仗打下来建功立业权势滔天却又叫他如坐针毡,他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低不下头做小心谨慎状,便以散漫荒唐的保护色生生给自己劈出一片清净的天。
林微觉得便是换做他,这一番细致他也是绝对做不来的,只恨不能再快点长大,把不过二十来岁便劳累至此的先生护于丰满的羽翼之下,再不叫他应对那人渣皇帝的麻烦。
轿子稳稳落下,江南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爷,到了。”
林微来至上书房,心不在焉的同早来的几位皇子皇孙的打个招呼,到自己位子上坐了准备静一静心思,然而那眼皮子却猛然的狂跳了几下。
眼见徒景缓步而来,在林微见礼之后便神秘兮兮的拉着他坐下凑到了跟前,低声道:“出大事了,云南疫病蔓延,九哥亲往重灾区坐镇,结果也感染了。九哥封了官道闭了城门将整个灾区隔离起来,听说那里最严重的两座城池,如今已成死城了。云贵总督不敢反驳九哥的决定,然而又不敢真的欺瞒,昨夜急奏连夜进的京,听说昨儿个夜里皇上和上皇大吵一架,整个宫里都传遍了。”
林微脑子里“轰”的一声炸成了空白,直勾勾盯着徒景望了良久才倒吸口凉气回过神来,一把抓了他的手腕子急切问道:“皇上派人去了吗?接先生回来吗?怎么吵起来的?皇上和上皇怎么处理的?”
徒景没想到一贯凡事都不经心的林微听了这事竟变得这般暴躁,龇牙咧嘴的使劲拽了拽胳膊,闷声道:“你先松开我,要捏断了,呼……九哥当初给云贵总督写了绝笔信,只说若他有个好歹便将他同当地臣民火焚于云南,那里没被感染的百姓已全部转移出来了,外头的疫病已是得到控制,然而那两座城据说……九哥要下令焚城了,云贵总督不敢自专,将书信一并送了回来。上皇说,说……”徒景看着林微冷凝的脸色,后知后觉的闭上了嘴。
林微不依不饶的问道:“说什么?”
徒景环起胳膊搭上林微的肩,安抚般的拍了拍方道:“说九哥做得对,云贵总督是上皇曾经极看好的人,说叫他相形而动免力为之。然而皇上却不干,执意要派北静王水溶亲去接了九哥回来,说云贵总督要是敢烧了九哥就……就抄他十族,是以两人吵了整整一宿。”
林微对皇上和上皇如何丝毫没兴致,只不耐烦的问道:“那北静王到底去了没去?”
“北静王刚刚奉召进宫了。”徒景舒口气道,“如今上皇做不得皇上的主,这次真是吵翻了,哎,却不知九哥如今怎样……”
林微这会子已是冷静下来,前后细想却又觉难解,若说疫病蔓延到底要有个过渡期的,眼下情形听来已是尘埃落定了,开始时那云贵总督怎的就不上奏?还是说有人截了奏章抑或是……皇上或者上皇里头一人接了却按了下来?
林微想至此只觉毛骨悚然,连手指都不能自已的颤栗起来,若说下面的人所为,只怕便是那云贵总督也没有胆子真敢去要了睿亲王的命,那么,是皇上还是上皇?
林微翻来翻去去找那张徒晏的回信,那信发出时怕是已经疫病起来了,怎的连他都瞒了过去?林微将那信翻来覆去看过,一点破绽没有,也许唯有的破绽便是这信是先生唯一回给他的了,他真的……就不想回来了?
林微盯着那信纸目不转睛的看,突然眼前一道清明之光闪过:这信是皇上亲手给他的,当时他问先生怎么样,那徒泓还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