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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一帆却没有多说,只道:“若九公子要捉拿一个人,那人就是除非躲到阎王殿里,否则绝对逃不掉。”
常漫天遂不再问,倒是江重威又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义妹江轻霞。
红鞋子的四娘江轻霞。
江重威很担心江轻霞,
因为他虽然看不见,却也听得很清楚。
不止公孙大娘,连整个红鞋子姐妹们都联手和华一帆都不敢多说一句的九公子对立了。
就算江轻霞不在这里……
“果然女孩子还是该在小时候严些儿拘着,省得大了胡乱加入什么乱七八糟的组织,真是想起来糟心,管起来劳力不说,拿不好连性命都要赔进去!”
江重威低声喃喃着。
他真的只是自言自语。
为自己明知道拿不好连性命都要赔进去却还是不忍心不陪着悲哀,又为江轻霞担忧不已。
毕竟江轻霞再不服管教,也是他一度视为小媳妇期待着成长的女孩,虽然后来未婚夫妻成了义兄妹,却也只是他对不起她。
江重威只有将江轻霞看得更重的。
重到当着这许多人都忍不住喃喃自责幼年没忍心管教她。
但听在其他人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
很久以前,常漫天的亡母也只给他留下一个妹妹;十八年前,他的亡妻只给他留下个女孩儿。
可他似乎还是比江重威有福气一点儿。
他的妹妹和女儿也都不是什么温柔似水的女子,早年在镖局之中,也不是没有母老虎之类的名声,但好歹,她们虽然没本事在一年里头搂一百百十万两白银来家,却也没有凶猛到冲下自家的山头去参加什么一年砍下七八十个人鼻子当收成的组织,而是安安分分地在二八年华时就嫁人了。
如今,常漫天的外甥只比他女儿小两岁,眼看也快要成家了。
外孙,或者是外孙女,也已经揣在他女儿肚子里。
不管怎么看,常漫天至少比江重威有福气。
江轻霞原本是江重威未过门的妻子,但在她终于长大可以成亲的时候,却从未婚妻便成了义妹,又先是出家、现在更发现她居然加入一个敢和华玉轩都不敢多说、常漫天都不好多问的九公子成了死敌的组织里头……
但不管怎么样,对于江重威来说,江轻霞也是他仅剩的亲人了。
所以不管对上的是陆小凤还是宫九,又或者是两人一道儿,他都只能受着。
顶多不过叹口气,喃喃自语一两声。
而华玉轩更有福气。
他的年纪更大,他最大的儿子甚至都比江重威大了。
他一共有三女四子,不管性情是温和是火爆,如今一个个也都成了家有了子女。
而且或许是子孙太多的关系,华玉轩反而不需要怎么操心。
每一个儿子在他面前,都是不一定能干争气但一定孝顺听话;女儿们不说如何温柔贞静,却也个个孝顺贴心。
孙辈的活泼些,也懂事得很,他眼睛看不到之后,七岁的大孙子还日日都会来给他读书,八岁的外孙女更是亲手做了小棉包,将他书房卧室的家具尖角都给包起来……
他这一辈子,几乎就没操心过女儿家的教养,但他见识丰富,那种养女不肖不如不养的悲剧,他见识过的也不少。
而且他也和常漫天一样误会了,都以为江重威是因为感念陆小凤为他们奔走缉凶的情谊,故意帮着敲打薛冰。
所以华玉轩也跟着叹了口气,却说:
“好在陆小凤还没有女儿,至于女人……他又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总不至于给自己找一个太拘不住的女人——要知道,野性的女人玩玩儿是不错,但一个男人真的想找个过日子的时候,就算是浪子,总还是宁愿要个温柔安分的。”
常漫天闻言,也点点头:“家里头的总要安分点才让人放心。”
江重威的心事其实不在此处,但他能在南王府做到大总管,自然也不会是那样不知道闻声知意的人——很多时候,他甚至不需要闻声,就必须知意——就算此时心烦意乱之下叹息出声,他也感激陆小凤,也愿意顺着华玉轩的话提点薛冰。
但此时,就算不用眼睛看,他也能敏锐察觉到,薛冰已经听懂、并且震动了。
虽然不肯定薛冰是听进去了、还是纯粹因为恼羞成怒而震动,江重威至少肯定,现在已经不适宜再多说。
所以他只是又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华玉轩和常漫天也不再言语。
至于薛冰,她自然也是听懂了的。
她的脸色一时煞白,一时极红,但或许是因为被陆小凤点了穴道,她居然只是咬着嘴唇,既不能跳起来再去砍人的手,也没有骂江重威几个狗拿耗子。
她只是听着,时而又极力转动眼睛,去看陆小凤和红鞋子的战况。
或许是眼睛斜得太厉害,薛冰的脸颊上,不知何时竟挂上了两滴珠泪。
她没有哭出声音,而江重威他们当了瞎子最多不过一个半月,日后如何不知道,目前却是肯定都没有花满楼那样的、连风中轻微的水汽变化都能闻得出来的灵敏嗅觉,所以第一个发现薛冰在哭的,却是陆小凤。
陆小凤叹了口气。
公孙大娘为首的红鞋子们已心生退意。
公孙大娘更是已经发现,宫九的攻击都集中在她身上,对于欧阳情她们,宫九似乎理都不屑于一理。
反正不管欧阳情几人刺出多少剑,宫九都只需轻轻晃动扭摆一□体,就能避开。
公孙大娘亲身经历过宫九吃了她的糖炒栗子之后、还能逼得她受伤逃走的险境,她以为她已经足够高估宫九了,但实在想不到,宫九比她想象的最恐怖难缠,都还要恐怖难缠得多。
——就算是叶孤城都未必接得下她们四个姐妹联手,宫九却仿佛在逗着她们玩儿似的!
公孙大娘心下骇极!
她在有八分把握就算她逃走之后,宫九也不会对欧阳情等人出手;又九成九肯定就算宫九要拿欧阳情等人出气、陆小凤也不会袖手旁观之后,旋身一跃向宫九使出了似乎拼尽全力有去无回的一剑之时,手忽然一松,剑柄脱手,而她自己则从陆小凤的方向突破遁逃。
当然陆小凤也不是就一定拦不住她,只是他固然不会为了薛冰就帮公孙大娘,但他也很难在薛冰的眼泪之下,还能截断公孙大娘的最后一线生机。
所以他只能尴尬地对着宫九苦笑。
宫九也在笑。
虽然依然嘲讽意味满满,却难得没有出言挖苦陆小凤,只道:“这次就算了,让这贱人多活几天好了。”
他悠悠然对陆小凤说:
“虽然猫捉耗子也是很不错的游戏,但也是因为你这只泥巴鸡,我这次才暂时寄下那贱人的性命——所以你最好记着,少再拐着我家阿伍去做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否则我就算顾忌着阿伍不好杀了你,但教训泥巴鸡的法子多的是,例如让你再也找不到一只小母鸡,又例如,让你知道一天啄出来几百只蚯蚓、却一条也吃不到自己肚子里的滋味……也都不是难事。”
陆小凤见他果然连欧阳情等人都懒得拦着,心下大定,又有些愧疚——不管宫九最后放过公孙大娘为的什么,他确实是因为他最初拦住那一剑,才没将公孙大娘一剑毙命的——因此听宫九特意挑着他两个痛脚狠踩,他居然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
“我何曾带着阿伍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提起阿伍就又问:“阿伍呢?你不会将他丢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了吧?金九龄跑了,那可是个爱使阴招胁迫人的,小心下次找不到小母……小鸡的就是你自己了。”
陆小凤原是想说小母鸡的,说到一半才觉得阿伍不是母的,又匆匆改口,但就算用了小鸡代称,也仿佛有哪儿不妥当,因一时也不及深思,便只当是怕惹起宫九对于阿伍哥哥这个身份的独占欲发作又折腾他的警觉,面上虽仍是笑嘻嘻的,心里却拉响了十二级的警报,既准备好防范宫九毒舌,又随时能闪避宫九的攻击。
但宫九却什么都没做。
甚至他原本就挺不错的心情,似乎还因为陆小凤这话变得更好了。
他甚至好心情到不只没揭穿陆小凤撺掇他去对付金九龄的企图,反而告诉他:
“金九龄现在肯定只能去偷阎王殿的小鸡了——如果阎王殿也有小鸡、而他也有胆量去偷的话。”
陆小凤迅速反应过来:“你是说,金九龄死了?”
他倒也不怀疑神通广大的九公子手底下是否有能收拾掉金九龄的人,他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宫九出现之后金九龄才得以逃脱,而直到现在,陆小凤的注意力都没有一刻从宫九身上移开。
他可实在看不出宫九有接收什么讯息的迹象。
宫九其实也不需要接收到什么讯息,虽然他手下确实起码有十七八种陆小凤再长三对眼睛都看不出来的讯息传递方法。
他之所以肯定金九龄已经死了,只不过是因为……
“无论他往哪儿逃,前面都会有一条蛇王正在等着他。”
陆小凤一怔,继而大喜:“蛇王?蛇王没有死?”
蛇王是陆小凤的好友,他虽然受金九龄威胁任由他掳走了薛冰,又不只一次误导过陆小凤,陆小凤对于他的“死”,还是十分介怀的。
但现在宫九告诉他,他明明亲眼看到过尸体的、曾经以为死在公孙大娘手下后来又推断出是金九龄下手的蛇王,却还好好地活着。
不只活着,显然还等在前方,等着张开蛇口吞掉一个金九龄?
宫九悠悠然道:“金九龄确实想杀掉他。但我也确实想找一个合适的人为我掌控某些力量。金九龄原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他偏偏爱绣瞎子,阿伍又最不喜欢人造瞎子……”
陆小凤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救下蛇王——因为你挑中了他!”
宫九颔首:“不只我挑中他,阿伍也很喜欢——他做的蛇羹味道很不错。”
陆小凤看了他半天,忽然大笑起来。
只是笑,仿佛他一点都不好奇宫九需要蛇王作什么。
——不管做什么,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就如薛冰。
薛冰在金九龄伏法、公孙兰逃逸之后,被难得善心发作一回的宫九安排人带着大江南北四处走走看看,走过那些熊姥姥销魂婆婆等人、和其他红鞋子姐妹出没的地方,看看那些毫无理由的、只是吃了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就只能死去的人们所遗留下来的孤寡遗幼,看看了那些虽然有理由、但也许只是因为一句醉话的缘故就失去了鼻子的人,那再也无法在人前抬起头来的难堪生活……
之后,薛冰回到了神针山庄。
她没有成为红鞋子的八妹,也没有成为大公鸡的小母鸡。
但她总算活着。
活着就还有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写最后一句话时莫其实很伤心,因为我最爱的人,已经有两个在不该死去的年华里死去;而我宠爱的生灵,也有许多,因为偷猎者的不怀好意,成了人家盘中的菜肴。
可是没办法,我能在文里写很多如果也许可能,但生活却从来不给我如果也许可能的机会。
多么无奈。
第51章
叶孤鸿也在忽然之间看到了希望!
叶孤鸿其人;只要听说过飞仙岛白云城主的人;都很容易联想到;也许他和白云城主叶孤城关系不匪。
当然;世界上名字极相似、甚至一模一样,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根本不知道对方的人也有很多,但叶孤鸿和叶孤城却显然不是这一种。
他们是真的有关系。
叶孤城之所以会在阿伍口中从“阿叶”变成“大叶子”,就是因为他有许多弟妹。
叶氏宗族乃是前朝皇室;当日虽因外族入侵;除了依照祖训固守国门京都的天子之外,尚有许多宗室没有南巡;但因着在乱世中得了机缘、将一把龙椅做到当今的,却是叶氏宗族原先臣下的一位穆姓将军。
那穆将军原不过二三品之流;在前朝虽也算勋贵人家;却是三流偏上、二流且还靠不上边儿的勋贵,到穆太祖那时候能求娶到一位落魄宗室家的县主,真是烧了高香的。不想一日外族侵入,排前头儿的将军许多战死,又有不少护卫着皇室血脉南巡,到得最后,居然是个当日国宴不过勉强在正殿里头混个座位的穆家得了天下。
但无论实际如何,这穆家既然是以前朝帝皇并储君皆都在城破之时亡故、虽有皇室嫡血南巡却不见踪迹不知音讯、又即便有幼主仍在却也不利于当时仍与外敌拉锯不休的战况,诸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