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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云历经三朝皇帝,也曾见过太平王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曾见过南王异军突起,凭借着在元后跟前养过半年,便以元后养子自居、与继后嫡子分庭抗礼的时候,但他最终能服侍大行皇帝,在大行皇帝死后又得当今重用,他对皇帝的忠心自然不用怀疑。
所以当下他也顾不得其他,便是厉声喝问:“你是何人?”
同时,一把*剑直取那重伤濒死的皇帝身边一个白衣冷峻的剑客。
那站着的“皇帝”掸了掸袖口,叹了口气:“原来南王世子胆敢无诏擅离封地,又潜入朕的寝居之地企图李代桃僵,是在禁卫之中有人——还是从父皇一直重用、又留给朕为臂膀的禁卫第一人。”
他十分遗憾地看着和白衣剑客缠斗在一起的魏子云,淡淡道:“三年无改父道,父皇过世不过三十朔望,朕本不愿对他留下的重臣下手,奈何魏统领心大了,帮南王世子潜入禁宫不说,看到叶城主相助于朕、破了南王世子的阴谋却还不足,想要刺杀朕,如此也顾不得了……”
“皇帝”蓦地变色,厉喝一声:“来人!将逆贼魏子云给朕就地格杀!”
——这“皇帝”还似乎挺皇帝的,一声“朕”喝得自然无比,而且随着他这一声喝,还真从屋梁上跃下来好几个黑衣人,挥剑扬刀,便往魏子云砍去!
——其中还有一个,使得一手好鞭子。
——陆小凤很眼熟的,红鞋子三娘的鞭子。
陆小凤看着那扶剑而立的白衣剑客,叹了口气。
“皇帝”却对他笑:“卿本江湖人,又何必掺和进这皇家事?此时退去,朕只当你是被那逆贼蛊惑的,如何?”
陆小凤道:“不如何,江湖人也不愿随便背个被逆贼蛊惑的罪名,所以我只能不走。”
“皇帝”又抚了抚袖口的明黄龙纹,眯起眼:“你不走?”
陆小凤点头:“自然不走。”
话音才落,他的已经动了起来,身形转瞬之间,直逼那“皇帝”跟前,“皇帝”面色一变,错身后退,那白衣剑客迅速插上,一剑斜斜飞出,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但在看过春华楼那一剑的人眼中,却总是仿佛差了点什么。
陆小凤根本没接那一剑,他只是趁着“皇帝”和白衣剑客退开的空隙,弯□一把捞起地上那个皇帝,而此时魏子云也虚晃一招逼退和他对战的三人,又拼着受一刀的代价从剩下的两人手下退到陆小凤身边,伸手按住皇帝的脉门,又有跳动,遂连声呼喊:“陛下、陛下!你且撑住!”
说着又对外头喊:“来人!传御医!拿逆贼!”
魏子云这一声喊,比“皇帝”的声势还大些,丁敖当先抢了进来,带着二十几个侍卫向那些黑衣人攻去,同时各处门窗都打开了,看不清外头有多少人,看夜色中冷光闪闪,不是强弓利弩,就是大刀重斧。
“皇帝”那遮在玉珠之后的脸色似乎瞬间一僵,又强自镇定下来,冷声喝问:“南王世子已被朕重伤濒死,尔等尚不悔改,竟是一心从贼了?”
一干侍卫包括魏子云丁敖在内无人言语,“皇帝”大怒:“还请白云城主率众壮士将这些人拿下,朕后有重赏!”
陆小凤叹了口气,接住那白衣剑客作势向丁敖攻去,其实却转向取魏子云怀中皇帝的一剑,喃喃问道:“若你是白云城主,那公孙兰又是谁?”
那白衣剑客眼神一闪,原本苍白的脸色仿佛一下子就成了惨白,而他那双冰冷傲气的眼睛却蒙上一层迷雾,没有言语,一剑直取陆小凤面门,但依然是剑势未尽,人已飞起。
悠忽之间,冲天直往殿顶飞去,毫不费力地冲破一处只是虚虚盖着的琉璃瓦,眨眼间就飞到空中,仿佛是天人要归月般,以一种十分不白云城主的曼妙姿态,仿佛眨眼间就要融入月色。
陆小凤的彩翼双飞本来也极快,但那挥着鞭子的黑衣人一见那白衣剑客飞出去,竟是拼着身上受了两剑四刀也要冲过来阻拦陆小凤,陆小凤被这么一阻,眼看还真只能由着那白衣剑客融入夜色。
但此时,从一处檐下,忽然也斜斜飞出一剑。
见了这一剑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惊芒掣电、长虹经天!
莫说刚刚,就是春华楼的那一剑,也比不上这一剑的寂寞惊艳。
——这才是真正的天外飞仙!
真仙出现,刚刚只差一步就能融入夜色的假仙也只好从半空坠落,未及落地,就给那檐后转角处出来的又一个人一爪掐住脖子,一声咔嚓之后,假仙便成了真鬼。
从另一边的转角处出来的白面微须中年人见状跺脚:“屠二哥也太着急了!也不留着问问此人是……”
原来使出那一爪的是大漠神鹰屠方,而“是”字都没说完就卡壳了的中年人,却是富贵神剑殷羡了。
大内第三把交椅的殷羡,自然不是个说话都能随便卡壳的家伙。他之所以会卡壳,是因为地上那具尸体头颈扭曲向上,虽然表情诡异,却还是可以看出,是和那个白衣乌发,檀木珠冠的白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站着的白衣人自然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一起登上紫禁之巅、却还不及决战、就被丁敖派人送来的消息引过来的叶孤城。
但躺着的尸体又是谁?
殷羡等人忍不住看了叶孤城好几眼,屠方却道:“不论是谁,叶城主就算先有剑伤,也不是我一爪能拿下的。”
他在禁中也有二十来年,虽只坐到第二把交椅,但上头的魏子云凭的却不只是武功。屠方自信,十万禁军之中,无人可与他匹敌,因此早在多年前就起了开宗立派的心思。但见了刚刚叶孤城挥出的那一剑之后,近年越发自负的屠方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人。
和殷羡一路的西门吹雪慢慢走到叶孤城身边,问他:“可还去不去南书房?或者回去论剑?”
早在今夜一战穿得沸沸扬扬、让他连进京都不耐烦露面的时候,西门吹雪就不是很愿意这次决战,只是叶孤城开口,他才应下,但此时似乎不便,那不如回去论剑。
决战何时不成?万梅山庄的梅林里头就不错,飞仙岛的海滩似乎也很好。
叶孤城却说:“我飞仙岛虽不肯朝拜本朝穆家,但在前朝,穆家也曾与叶家宗室旁支几代联姻。我叶家不跪拜穆家是我叶家的事,但也没有让穆家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被谁谋划了去的道理。”
说着俯□,也不嫌地上那具尸体脏污,伸手摸索了几下,而后一揭,果然面皮之下,又是一张脸。
叶孤城不曾见过公孙大娘,但阿伍身边蛇王、木道人,另外居然还有一个屠方,都忽然惊呼:
“公孙兰!”
“桃花蜂!”
“女屠户!”
每个人喊的名号都不同,但显然,指的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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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是什么人都与叶孤城无关了,他只是打量了那张脸两眼,之后直起身淡淡开口:“此人与我叶氏无关。”
屠方恨恨道:“自然与叶氏无关。前朝贵胄,就算风光不再,也不该是一个无缘无故就要灭人满门的女屠户!”
屠方原本于大漠纵横一方,手下弟兄不敢说无数,但肝胆相照的也有那么二三个,又管得一道谋食的汉子千八百人,做的是南北行商的生意。不想某日善于经商谋划的义弟无缘无故被女屠户屠尽满门,他和三弟四弟去报仇,结果却折了一个半进去,如今屠方也只得入宫供人驱使,而他幸存的四弟,却废了一双脚,只能帮他管家算账,大好一个近千人的商队,自然也早就散了!
木道人也稽首叹息:“原来桃花蜂还是女屠户,可怜我那师侄,叔伯两门都丧于女屠户之后,却当面不识仇人,反为桃花蜂迷到落得个师门不容的下场……”
蛇王恨恨:“她哪里只是女屠户、桃花蜂?她还是销魂婆婆、五毒娘子、卖糖炒栗子的熊姥姥……”
他原本也是堂堂世家子弟,就因为不知死活招惹了五毒娘子,结果闹得……
殷羡悚然,这些名号后头代表的不只是滥杀,还有擅毒!
屠方也想起来了,脸色一变:“莫多说了,赶紧走!”
第71章
屠方殷羡一行赶得很急;南书房中魏子云丁敖的动作也不慢。
他们赶到的时候,地上又多躺下好些人,而皇帝,地上跪了一个,榻上也躺着一个。
跪着的那个,一身朝服虽有些凌乱,却没受什么伤;还能强撑着“逆臣贼子”的不断喝骂;而榻上那一个,一双几乎无力睁着的眼睛;却在屠方殷羡进门时猛地睁开,里头透出两抹亮光,紧紧盯住屠方的脸,又吃力地想要握住魏子云的手,但用尽力气也只能徒劳地略微颤动手指,一张嘴,就是一口血沫,挣扎了半晌才咳出一声:“皇、皇……”
魏子云会意:“臣已让人去请皇太后殿下,陛下且宽心。”
皇帝却越发焦急:“皇、皇、呃、呃……”
——几乎就在殿外传来一声“皇儿啊!”的哭号时,皇帝瞪大眼睛,再也没能“呃”出声来。
一群珠环翠绕的宫女簇拥着一个有些富态但保养得极好的中年妇人进来,那妇人一见到榻上眼睛兀自睁开的皇帝,一头就扑了过去,地上的“皇帝”却还在叫嚣:“母后!你也被那贼子迷惑了吗?朕在这里!”
陆小凤却睁大眼睛,看着跟在一群女人后头进来的宫九,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再然后,包括叶孤城西门吹雪等人在内,都被殷羡客客气气地送了出去,大家没看成叶西二人的惊世决战,倒或亲眼、或听闻的,经历了一场宫廷乱起的大戏,一时间也没谁愿意在禁宫多留,都极配合地离开了。
李燕北久在天子脚下,木道人年老德高,卜巨等人亦是一方巨擘、与陆小凤又还没相熟到可以胡闹八卦,因此都没有说话,倒是司空摘星轻轻一跃,攀住陆小凤的肩膀:“喂!你刚刚是和魏子云一起赶到的吧?皇帝小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躺着一个、跪着一个的!”
陆小凤心里正有些烦,给他这么一闹,反倒轻松了些,脸却板得越发严正:“我不是小凤,我是个大臭虫,脑袋虽尖会钻洞,却钻不到龙洞里头去,哪里知道真龙发生了什么事?”
司空摘星好奇心强,又熟悉陆小凤,闻言眼睛骨碌碌一转:“不知道真龙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是知道假龙怎么回事啦?”
陆小凤不理他,由着他一百几十斤压在身上,也坚定往前迈步。
司空摘星嘻嘻笑:“哎呀呀,陆小凤,小凤凰,你当然是小凤凰啦,哪个混蛋说你是臭虫的?回头我帮你一起去揍他!”捏肩膀拍马屁,“来来来,现在先说说,假龙怎么回事?”
看看花满楼,特别强调:“你别看七童一直没问,他是体贴你呢!他绝对比我还好奇,说说呗,满足满足七童的好奇心,顺便也让我听听新鲜?”
陆小凤终于回头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死猴精居然扯着七童做大旗了?
这两只打小儿玩到大,吐口水抢糖葫芦的事儿都做过,翻跟斗挖蚯蚓的事儿更是继续进行中,司空摘星的猴尾巴一翘,陆小凤就知道他是要拉屎放屁、还是纯粹晾菊花,陆小凤的蛋壳晃一下,司空摘星就能知道里头装的是咸蛋、臭蛋、松花蛋、还是水煮蛋。
现在陆小凤瞥过来一眼,司空摘星立刻看出其中意味,但他脸皮儿厚得很,为了满足好奇心时给陆三蛋示一示弱也没什么,忍他一个眼神更不算啥——回头得了机会再赚他千儿八百条蚯蚓找补就是——因此他不只依旧嘻嘻笑,还伸手要将花满楼揽过来,被叶孤鸿眼明手快地拿剑鞘拍掉也不恼,依旧压在陆小凤肩头,冲着花满楼笑:“七童,你也想很知道的,对吧?”
花满楼淡淡微笑:“这世上想做又不能去做的事情很多,想听但最好不听的事情更多。”花家豪富,他又有兄长侄儿分别在礼部工部并军中为官为将,有些事情,就比较谨慎些。
司空摘星讨了个没趣,怏怏叹口气,他却不太觉得是自己好奇心太重,只怨陆小凤:“哼!肯定是你惹的麻烦太多,都把七童吓坏了,他以前可没这么胆小!”
陆小凤冷冷给他哼回去:“难道七童现在就是胆小了?他是谨慎、谨慎!懂不懂?”
司空摘星越发挤眉弄眼,又是叹气又是顿足,只是脚丫子踩下去却总是不小心踩到陆小凤小腿脚背上,偏偏陆小凤居然也忍他,他闹了一会儿自己无聊了,一双眼睛又骨碌碌地乱转,忽然“咦”了一声:
“和七童一道进宫的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