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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都没有,”铁游夏的声音低沉得惊人:“在我忘记了知会他,就出差一个月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的时候,他没有打给我;在我在公司处理事情一个礼拜没有回家,当我到家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因为高烧过久休克的时候,他也没有打给我过;甚至有一次,他从酒吧回家被人围堵,他一个人回到家已经全身是伤甚至有一只手骨折,他也只是一个人简单处理,都没有打给我。”他苦笑着说:“那一次我发现的时候,他的手已经长好了,可是医生却说,骨头长歪了,要等它什么时候再断掉的时候才能接正。”
崔略商微微张开了嘴,似乎有些什么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了出来,不过他却已经无法去注意。
“他平时去酒吧打工,只要在家的时候无论多晚都会一直等到我回来。我明明知道如果我没有回家,他就会在客厅的沙发上窝上一整夜,然后第二天顾不上休息就继续去酒吧,可是如果公司有事情我还是会留下来处理。无论到什么时候,他会一直等到我回来,却从来都没有打过电话问我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铁游夏说着这些的时候没有表情,只是拿着勺子的手指用力的收紧,指节白得有些发青。
“他夜里会做噩梦,很严重的那种。我好多个夜里都听到他突然从房间
里冲进卫生间去吐了好久的声音。我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他从来都不说。他有药物史,安眠药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所以他在夜里只能靠自己去入睡,哪怕他其实根本睡不着。可是我一次都没有安慰过他,你相信吗,一次都没有。”
崔略商恍然间想起了不算久远之前,如果自己有时候做了噩梦,铁游夏会抱着自己一整夜,哪怕第二天会揉着发麻的手臂,对他开玩笑:能把我的手压麻,你的脑袋好硬。
“冷血不喜欢他,我知道他很难过。每一次见过冷血,哪怕只是短短的几面,他都会好几天吃不下东西。我一直都觉得应该找时间和冷血说说,可是却一直都忘记。”
他不敢想,真的不敢。为什么冷凌弃出事,第一个到医院的会是追命。医院的人说是追命送冷凌弃进的医院,那他们又为什么会在一起。冷凌弃身手很不错,怎么会伤成这样,和追命……有没有关系。他更不敢想的,是如果有,追命的心里,会是怎样的心情。
崔略商的脑袋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如何反应,该有什么感觉。
“为什么,我居然会错过那通电话。”铁游夏听见自己这样问。
在深夜,身边是重伤昏迷全身鲜血的冷凌弃,他会是焦急害怕到什么程度,才会拨通那个他从来都没有拨过的电话,他会有多么的无助,才会在已经习惯了独自面对所有的问题的情况下,想要寻求帮助。
而他,就因为一个每天都会有的商务会议,而错过了他的求助。
哦,对了,还有那件事。
该死的那件事!
铁游夏想,至少在今天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恨过顾惜朝,甚至没有一点点的怪过他。在那种情况下,即使对追命有伤害,却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前世的时候,在追命出事三年前的某天,顾惜朝被人发现死在了京师附近的一个已经荒废的寺庙里。
整间庙宇,到处都是血,墙上,地上,顾惜朝和追命的身上,就连供奉着的佛像,都被鲜血染成猩红的颜色,在一间到处遍布着血腥的庙宇里面,分外的血腥而恐怖。
一个人,到底流了多少血,才能将一间庙染红?
铁手毕竟亲自照顾过顾惜朝两年,所以当时他很不忍心,不忍心到了,即使知道顾惜朝在死前在追命身上动了手脚,却也无法责怪。
铁手一直都不知道,到底那一天,本应在京城各处巡视的追命,到底为什么会跑到那个偏僻的地方去。
追命昏迷了三天之后,完全忘记了那天的事情。无
情说,那是江湖上已经消失很久的一种点穴的手法,通过点破人脑部的几个穴位,可以消除当时的记忆。
铁手明白顾惜朝为什么要死,他想也许追命也明白,顾惜朝也可能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封掉了他的那一段记忆,否则,以追命的性子必定会把事情闹大,那个时候他的死也就变得毫无价值了。
铁手曾自嘲的想过,也许他太过小人之心,顾惜朝对追命总归真心实意,也许他只是不想自己死去的阴影笼罩住追命的下半辈子。
只是,不管他是好心还是只是出于目的,他最终却做了坏事。
追命曾中过失心之毒,五毒教的毒物已经破坏了他脑部的一些经络,只是顾惜朝不知道这些,所以他点破的穴道刚好在损伤了的经脉上。追命从那次之后,就开始经常性的头疼。疼到脸色惨白全身发颤,疼到有几次生生的疼晕过去。
铁手一直都没有告诉追命顾惜朝已死的消息,他想追命知道后不可能会不伤心难过,既然顾惜朝已经把事情做到这里,那就由他来做下一步。
毕竟,之前的形势追命看得明白,如果顾惜朝在这个时候死去,那么凶手不可能是别人,铁手同样不希望顾惜朝白白牺牲了性命。
追命一直都以为,顾惜朝只是绝了望,一走了之。
然后,他就发现,追命开始莫名的对血有了恐惧,尤其是大量的血。
他害怕,然后剧烈的头痛就会爆发。
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可是却总是看到铁手有些悲哀的眼神。他不喜欢铁手的这种表情,所以他撑着剧烈的头痛强牵起笑,告诉铁手他没事,真的没事,只是有一点点疼而已,只有一点点。
铁手心疼的脸都发白,他把追命抱进怀里,恨不得能代他疼,替他痛。他知道,这也许只是顾惜朝死前的画面对追命的刺激太过巨大,才让他即使头脑失去了记忆,身体却记住了那种感觉。
那个时候,他是感激顾惜朝的。即使没有记忆,追命都会对血排斥成这个样子,他不知道如果追命记得那段记忆,会是什么情形。
崔略商自从有了追命的记忆,铁游夏就一直有些担心他想起那一段事,因为如果用现代的说法,前世追命会忘记那件事完全是因为头脑受到了物理上的伤害,可他们保持着的前世记忆显然不是能够依托常理来用诸如海马体之类来解释的。
可他没有想到,崔略商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跟前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虽然难以理解,铁游夏却也没有很在意。毕竟,前世今生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一切都可以解
释得清的。
只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认知,他却从来没有想到,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追命是记得的。
记得顾惜朝满身鲜血的死在了他的怀里。
☆、第 37 章
沉默,蔓延了许久。
久到餐厅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久到外面明媚的晨光已经变成了盛夏特有的灼热。
让铁游夏回过神来的时候,是崔略商轻轻的话:“铁手,你不该这么对他。”
铁游夏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
崔略商轻轻舒了口气,“我自己回家,你回医院吧。”
起身离开,铁游夏没有跟上来。
他想,也许到了现在,爱与不爱都已经不再重要。生活是实实在在一言一行,虚幻的所谓感情无法撑起厚实的生活。
铁游夏爱他,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份爱足以支撑着他去如此伤害一个曾经那么在乎甚至用生命去守护着的人。
追命一直都看得透铁手,所以他没有自私的想要把人锁在身边,他一直一直都不曾主动争取过一个合理的待遇,他由着自己和铁游夏分分合合不想介入,最后却硬是被自己牵扯了进来。
铁游夏因自己的离开而刻意的冷漠,冷凌弃因他们的分开而无端迁怒,甚至是无情不明就里的陌生态度,崔略商自认为即时是自己,即使明白这一切的缘起缘灭,也都未必承受得住。
最后事情还是依了自己的想法,是他的所谓理智,足足的将三个人都伤得体无完肤。
一直都孤芳自赏的清高着,一直都以牺牲者的姿态兀自的高傲着,一直都觉得自己做了最为正确的选择,却从来都不知道,是自己的固执己见,才亲手将心爱的人推向了水深火热,是自己的不通情理,才使得本应无辜的追命陷入了如今的孤苦境地,而一直自认为受伤的自己,其实却已经是伤得最轻的一个。
事情的真相怎会如此,事实的真相怎能如此?
走出餐厅的时候,过分明亮的阳光闪痛了崔略商的眼。
一时间的天旋地转,眼前的人都仿佛是剧烈光源前遮挡着的什么,眼前除了刺眼的光线之外全然看不清楚别的。
努力的深呼吸,想要至少维持身体的平衡,却在下一刻无奈的发现他已经越发的失去身体的控制权。眼前刺眼的光线在一束束的抽离,他甚至无法再它们完全消失之前抓住什么至少稳住身体。
铁游夏想,追命说的对,崔略商这一身的行头在街上毕竟是危险,况且追命既然支出了自己就必定是不希望自己这么快就回去,于是他结账之后就追了出去。
然后就在餐厅的门口,看到了扶着门框已经站立不稳的崔略商。
回头看了看桌子上其实也没动过几口的食物,铁游夏再次叹气。看崔略商的脸
色,应该不只是一个晚上没睡的问题,他拉着他来吃饭就是因为知道他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
只是没想到,才一眼没有看到,这个人就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略商,略商!”铁游夏扶住崔略商看起来快要站立不稳的身子。崔略商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发紫,借着他的力气勉强站稳,有些心虚的推着他搀扶的手:“我,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可能是昨天没睡好……”
铁游夏不由他拒绝的揽着他走出去,崔略商有些惊慌:“真的没事,你不用……”
铁游夏说:“你难道就不想早点回去看冷血?听话。”
崔略商没想过,铁游夏会直接开车把自己载回了他们以前的家。
而更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还和半年前保持的一模一样。
完全看不到另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半年的影子。
铁游夏走回房间拿出崔略商的衣服交给他:“先去洗个澡,我去弄点东西吃。”
崔略商接过衣服,上面完全没有长时间不见阳光而产生的霉味,不是压在箱子里半年后的样子。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铁游夏说,“我们的衣柜,一直都没有动过。”
崔略商疑惑的看向他,他笑了笑:“他住在你以前的房间。”
铁游夏从冰箱里弄了点东西给两个人吃,只有对于铁游夏做的食物,崔略商还算没有那么的挑剔。
简单吃过之后,两人又一起回到了医院。
走出电梯,看到的是追命和无情在几个军装的包围下对峙着的画面。
铁游夏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真真屋漏偏逢连夜雨。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因为有规定,医院在接受重伤病患的时候需要通知警方,因此昨天冷凌弃入院的消息才得以传到了崔略商的耳朵里。也同样因此,送伤者来医院的人算是目击者,按理说应当录一份发现伤者当时的情况的笔录。
昨晚值班的警员这样说的时候,追命拒绝开口。
值班警员看他精神不太好,只好拖延了笔录的程序,而换成了由今天早晨来接班的警员去执行。很明显的,再度拒绝开口的追命,遇到了刚好加班结束而赶来探望冷凌弃的无情。
无情身为心理辅导科的高级督查,很自然的,就接手了“请十分不配合的证人开口”的工作。
铁游夏看着无情有些微微愠怒的脸,一个早上接受了过多坏消息的大脑一时间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思绪反复
的陷在“大师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以及“这个时候见到他,追命会想什么”这两个想法中无论如何也出不来。
崔略商这个时候比他冷静得多,他搭上铁游夏的肩在他耳边轻声说:“带他走,我搞定大师兄。”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径直向前走去。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崔略商勉强牵起笑走了过去,“我打去心里辅导科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还要加班很久。”
无情的脸不自然的僵硬着,最后勉强做出了一个缓和的表情,“刚到。”
铁游夏咬了咬牙,也走了过去,“大师兄。”
无情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直视着追命:“铁手,你有时间吗?我想,我需要和你谈谈……他。”
追命知道,自己现在很不理智,也知道这个状态下最好不要说什么话以免说多错多。可是他觉得他需要一个出口,在这种情况下。
从昨晚到现在,他挣扎在前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