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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游夏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以后再说了，我们也出去吧。”
停放间在地下室，从下面上来，打开电梯的门就看见有人似笑非笑的坐在警局大厅里的沙发上，看着一份文件。
那个人崔略商认得，国际刑警中，和萧散属于同一级别的指挥官，方言。
他手中拿着的文件，崔略商总觉得眼熟，似乎才见过没多久。
猛然间，他想到了，那个是无情查出来的关于萧散的过去，是无情刚才打电话来千叮万嘱要他尽快毁了的东西！
天啊，他竟然把无情的话完全忘记了，甚至直到现在看到那份文件拿在方言的手中才猛的记起。
再一想昨天的种种，不好的预感仿
佛一团黑云，刹那间笼罩了下来。
他已经不太敢抬头，去看站在方言面前的萧散，是何表情。
萧散呆愣的看着方言，没有表情，眼神有轻微的涣散。
他的脸色依然是刚刚在停尸间那般惨白，连唇色都白得像落了雪一般。
方言慢条斯理的翻着手上的文件，笑着抬头看萧散，语气里满是笑意：“萧SIR的人昨天抓来的人，上边觉得要调查取证就让我带队来了。原本以为没什么收获，却不想，在那成SIR的办公室里，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
萧散目光未动：“是么。”
方言笑着摇头：“我就说，萧SIR你对同性相恋的态度着实难以理解，一般人纵是反感，却也不会像你那般深恶痛疾，原来……”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只是笑。
萧散依然动都不动，柳枫安儿和冷凌弃全都不在这里，崔略商想，也许是萧散有意支走了他们。
崔略商咬咬牙，走上前去一把夺过方言手上的资料，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丢进了旁边的碎纸机。
机器运转，资料瞬间成了碎屑。
“你！”方言站了起来，神色惊怒。
崔略商淡淡的道：“那是我大师兄的私人物品，早就想毁了，不在方SIR你查证的范围之内。”
方言不怒反笑，“没关系。”他看着萧散，缓慢却清晰的说：“反正，有些事情即使没有真凭实据，也已经够了。萧SIR你说是吧。”
萧散看着他，脸色惨白表情飘忽，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方言笑笑，转身走出了警局。
崔略商看着萧散。
只是看着，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记得大师兄曾经说过，萧散对同性恋的怪异态度很有可能与幼年的经历有关。有调查表示，幼时经过暴力侵犯的小孩子，长大后倾向于以暴制暴，且有些常人没有的奇怪嗜好。
比如，谁都知道的国际刑警雪狼萧散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比如，萧散向来只穿纯白的衣物。
方言说，一般人就算反感，也不会像萧散这般深恶痛疾。
方言说，有些事情不需要真凭实据，捕风捉影就已足够。
他刚刚毁掉资料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可他大概也猜得到那上面都该有些什么。
这个萧散，这个记忆之中有着那么多惨痛的往事屈辱的经历的萧散，这个衣服上有一点点污迹就要立刻换上干净的接受不了一丝一毫污浊的萧散，在他艰难隐瞒的过去，也许，曾经……
崔略商难以形容那一刻，他有多么的期待自己猜的是错的。
铁游夏问崔略商，“那是什么？”
崔略商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萧散。
萧散始终维持着刚刚的表情和动作，过了好久，
才慢慢的动了动眼睛，他看着崔略商，缓缓的，缓缓的扯出了一个清淡的笑容：“谢谢。”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怎么了？”铁游夏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劲，想要走到他旁边，萧散却摇着头往后退，始终与他保持着最大的距离：“没事。”
冷凌弃带着柳枫和安儿办好了手续，回来的时候就刚好遇到这一幕。
柳枫没有感觉出不对劲，径直走到萧散的身边，“阿萧，办好了。”
萧散没有回话。
“阿萧？”
萧散已经退到了墙边，他始终低着眼，看着自己的鞋尖。
“你没事吧？”安儿察觉出了异常，也走了过来。
萧散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抬起头：“阿枫，打电话回总部，阿希的档案放在我的保险柜里，密码是我的警号。叫他们尽快恢复他的警察身份，快去。”
柳枫疑惑：“怎么这么急，过两天等把人送回去的时候不行么？”
萧散摇头，声音依旧清冷：“我怕过了现在，以后我讲话，就再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声音最终还是泄了底，带出了一点鼻音。
柳枫大惊：“怎么会？”
萧散只是看着他，对他说：“快去，打电话。”
柳枫没有办法，只能走到旁边去拨了手机，过了一会儿走回来：“好了。”
萧散淡淡的笑：“好了就好，我真的答应过，要带他回家乡的。”
安儿越发的感觉不对劲，她走到萧散的正对面，低声对他说：“阿萧，你到底怎么了，方言刚刚和你说什么？”
萧散目光一闪，即刻出声否认：“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安儿和柳枫全都看着他，不开口。
萧散抿了嘴，眨了两下眼睛，最后还是放弃般的低下了头：“算了……你们早晚会知道……”他的声音低沉：“他看到了他们查出来的东西。”
安儿捂着嘴巴惊叫了出来，柳枫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散继续眨着眼睛，双目似水晶亮：“过不了今天，那里面的内容会传遍所有认识我的人。”
柳枫抬起手，想要搭他的肩膀：“阿萧……”
萧散缩了缩身子，跟他又拉开了距离，始终微微低着头，眨着眼。
崔略商的声音讷讷的传来：“那份资料……”
他没有打算萧散回答，可萧散还是开口：“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崔略商脸色变了：“不，你不知道我想的什么……”
萧散抬头，对他笑，笑容清淡而忧伤：“就算别人不知道，我会不知道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好似惊雷，直震得崔略商没有任何反应。
☆、第 85 章
冷凌弃看到了崔略商迅速白下去的脸色，没过多久，几乎和萧散没有差别。
有些奇怪，他完全不能理解面前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萧散还好好的在医院里生龙活虎的策划着下一次的偷溜，可为什么这一次就成了这个样子？
所有的人都不对劲，二师哥，三哥，三师兄，包括那两个人，所有的人都和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相差了很多。
他，错过了什么吗？
铁游夏最后受不了这种低压的气氛，他走到萧散面前，试图问出些什么来。
柳枫和安儿也已经是完全着了慌，由着他站到萧散的面前。
他看着萧散，小心翼翼的开口：“追命？”
萧散全身一颤，缓缓抬起头。
“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他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初生的婴儿。
萧散愣愣的，摇摇头。
铁游夏微微皱眉：“别这样，让我帮你。”说着，伸出手，似乎是想握住萧散的双肩。
萧散一直愣愣的没有反应，直到铁游夏的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他全身都抖得厉害，脸上一瞬间就晕出了冷汗，他剧烈的挣扎着从铁游夏的手中逃脱，猛的撞到身后的柜子。
柜子上放着的保温水壶，经过一撞掉了下来，盖子被刮掉，里面还冒着热气的开水顷刻间洒了萧散一身。
水银内胆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安儿的尖叫，“阿萧！”
萧散闭上眼睛沉默的忍受着漫天洒下的滚烫液体，洒到衣服上的水并没有马上冷却，一时间热气升腾，他却已经感觉不到被烫的疼痛。
铁游夏惊得呆住了，他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完全想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散缓缓张开眼睛，看着因为浸湿而有些透明的白衣下，慢慢红起来的皮肤。
眼眶忽而就红了，他努力的睁大了双眼，飞速的眨了几下，然后低头，轻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就直接跑出了警局的大门。
柳枫随即就跟了出去。冷凌弃转身，看着崔略商。
崔略商看着门口好久，才转过眼，就见到冷凌弃看着自己。
“怎么了？”
“三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冷凌弃斟酌着开口。
铁游夏也回身，看着这个方向。
崔略商摇头：“不。”
冷凌弃吸了一口气：“刚刚你们都这么说了，你还想骗谁？”
崔略商依然是摇头：“我不怕告诉你，只不过……他不会愿意。”
那种往事，
若是他，也同样会希望一直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直到烂在棺材里。
安儿的声音淡淡的飘来，“你，也会想阿萧愿不愿意么？”
铁游夏疑惑，这个女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崔略商低着头：“抱歉，我和大师兄真的只是——”
“别跟我说这些，”安儿冷冷打断：“你知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阿萧究竟为你们做了多少事？”
崔略商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这一年里面，阿萧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对他又多大的恩情，我也不想知道。”安儿的声音有些难以遮掩的怒气：“自从那次飞机失事后，阿萧一直很在意我们这组人的人身安全，他说他已经害死了九个人，不能再多了。可是上一次行动失败，那三个重伤的人相继在医院里去世，他花了三天的时间改了所有的报告帮你把责任全都揽在了他自己身上。”
崔略商的表情完全僵硬，他已经不知作何反应，只能静静的听着安儿的叙述。
“抓秦易的那个晚上，你们两个过得不错么。你知不知道，那一天秦易原本下在你的酒里的，是即刻要命的剧毒，阿萧抓秦易抓了十年，可那个时候就是为了换你的酒救你一命，他差一点就暴露了我们全组的行动。”
拼着行动失败的危险，救下了他，而后换来的是他与铁游夏的一夜云雨。萧散靠在门口等着他们醒来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周利那件事我是事后才知道的，阿萧当时手术并发症，时不时就呼吸阻滞，就是这样，他还是拼了命的要帮你们抓人。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周利的身手在道上有多出名，那一次我听说好像也是因为你们，他连支援都不敢叫，撑着那样的身子跟周利拼命，一个闪失就会没命。”
崔略商想起那一次，萧散哪里只是拼命这么简单？冷凌弃吸入迷药，身体软趴趴的没有自保能力，萧散根本是拖着那样的身子救下了他们两个人。
而事后，他说他怕麻烦，所以整个案子的功劳，他通通都推给了冷凌弃。
安儿的目光愈发的阴沉：“这些是我知道的，能说的，还有不能说的呢，还有我不知道的呢？他做了这么多，你们呢，除了给他添麻烦，除了莫名其妙的对他发脾气，除了无止无休的怀疑这个怀疑那个，除了把他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给翻出来，你们还做了什么？啊？”
屋子里的三个男人全都沉默，安儿看着他们，不争气的红了眼眶，声音已是哽咽：“你们知不知道，我和枫叶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才只有十五岁，就因为你们查出来的
那个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他整整疯了三年！”
“什么！”
铁游夏难以置信的问：“什么叫……疯了三年？”
安儿没有理他，继续说：“十五年来，我们从来都不敢跟他说认识他之前的事，你们，你们凭什么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揭人疮疤，你们难道都是没有心的么？阿萧做了这么多，就算不能换回什么感情，最起码的仁慈你们也该有一点吧？”
冷凌弃张了张嘴，可最后发现已经说不出话来。
安儿愤恨的看着他们，然后抹了一把眼睛也跑了出去。
上午的警局大厅，明媚的阳光洒进来，却冷得让人发抖。
崔略商看着铁游夏和冷凌弃望着他的目光，在心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第 86 章
于是，警局旁边的咖啡厅，崔略商把从他开始怀疑，一直到昨天的事都说了个大概。
从萧散第一次给铁游夏下药开始，到后来冷凌弃吸入的迷药，再到后来，无情记起了他们前世的事觉得萧散有问题于是找人查他的过去，最后是昨天，无情看到调查的结果之后，对萧散揪着心的愧疚。
唯独隐藏了他们害怕萧散会对铁游夏不利，崔略商不想说这些。
冷凌弃惊讶得睁大了双眼：“三哥，你一直都在怀疑三师兄？”
崔略商不开口。
“天啊，他怎么可能害我们，他也是个警察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