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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赋(cp启红)-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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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人的孙子似乎刚睡下不久,脸色蜡黄,瘦骨嶙峋,正是久病不愈的模样。
  二月红不忍再出声打扰这个可怜的孩子,便引老妇人走到屋外。
  身上一时没有什么财物,只有一对他一直戴着的玉镯。
  “老人家,”他轻唤一声,缓缓褪下腕上的一只碧绿的镯子,塞进她手里。“没带什么银两,只有这个了。拿去当了换点钱,给孩子治病吧。”
  老妇人的家可谓家徒四壁,不难猜想她的孙子为何迟迟得不到治疗。
  钱财,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是最现实的问题。
  老妇人连连摇头,把镯子推回给他。
  “这怎么行!姑娘,这我不能收!”
  听到她的称呼,二月红心底苦笑。
  “老人家,您就收了吧。给孩子的病才是燃眉之急,先治好孩子的病再说。”
  “这,这怎么行!我与姑娘素不相识,怎么能拿你的东西,更何况是这种宝贝?”老妇人有些慌乱地摇着头,不肯收。
  她虽然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宝贝,但这只镯子碧绿无暇,一看就是不菲之物。
  二月红淡淡一笑,道:“老人家,您借我们一席之地歇身,就是对我们的恩惠。您是我们的恩人,怎么还是素不相识呢?我自然要报答您了。况且,宝贝哪有人命重要?”
  听到最后一句,老妇人一顿,二月红趁机把镯子塞进她手里。
  “老人家,就当是我们报答您了,不行吗?”
  老妇人顿了一顿,缓缓地点头,颤声道:“姑娘,你是个好人!那位少爷也是好人!我,我简直不知该怎么感谢……”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二月红扶她坐下,看到这样子,心里隐隐的难受。
  平静下来,老妇人开口道:“姑娘,这么晚了,快去睡吧。那位少爷不是受了伤?他也需要早些休息……哎,瞧我,老糊涂了。你们是夫妻吧?那我不该叫你‘姑娘’,应该叫‘夫人’……”
  听着老妇人无意之言,二月红心里一梗,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不是……”
  “啊?不是什么?”
  二月红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道:“我是说,我不是夫人……”他垂下眼帘。
  见老妇人疑问地看他,他只好接着道:“我只是他的一个妾室罢了,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夫人呢?”
  其实这话也不完全是欺骗。
  老妇人闻言却有些惊讶:“妾室?那这位少爷一定很喜欢你。”
  “为什么这样说?”二月红忍不住道。
  老夫人笑道:“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样的夫妻并不少见哪。遇到强盗,谁不是先顾着自己逃命,他却护着你逃走,还因此受了伤。既然不是结发妻,若不是真心喜欢你,怎么会做到如此?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么简单的道理,姑娘不明白?”
  二月红一时哑然,只支吾道:“他……”
  “生死面前,才能看出人心啊。”老妇人缓缓道,和蔼地笑了一笑。“姑娘,我虽然两眼昏花,但可不瞎呀,我看得出,你也喜欢他。这爱呀恨呀什么的,老人家我也没法说,但你们既然相爱了,就好好在一起吧。是不是妾室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我喜欢他?”二月红忍不住疑问道,又自顾自笑出声来。“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老妇人认真道。“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眼神?
  手指抚上自己的右眼,二月红怔忡。
  后来老妇人又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清。直到老妇人离开,他仍一人坐在桌边。
  桌上的烛火跳跃的厉害。
  只觉得乱。
  心里乱得很。
  张启山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看不透的黑夜。
  那么大的雨,不知何时就停了。
  只余雨后特有的静谧,虫声、鸟声,以及村落的小河边传来的蛙声。
  原来,不知不觉,已到夏天了。
  二月红推门进来,就看到了他这幅沉思的模样。
  “怎么了?”他忍不住出声。
  思绪被打断,张启山转过头来看他,目光有着抹不去的暖意。
  “没什么。”
  二月红看着他幽深的眼,蓦地冒出一句:“其实你早就知道会有刺客,对吗?”
  张启山神色平静,坦然道:“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个时候,你坐在那里跟我说话,看似随意,手却一直按在腰间的剑鞘上。是一直在戒备吧。”
  张启山弯了弯唇角,赞许地答道:“你虽然不会武功,却敏锐得很。不学武,真是可惜了。”
  他说着转过身,目光扫过二月红身周时顿了一顿。
  “你的二响环呢?”
  他的右腕空空荡荡。
  这么快就发现了。二月红坦然一笑。
  “给那位老人家了,让她给孙子治病。”
  张启山顿了一顿,缓缓点头,一言不发地回到床上。
  两人又一次背靠背。
  过了很久,久到二月红以为那人已经睡着了,却听得一声轻叹。
  “我不是个好皇帝。”
  二月红心一紧,几乎是立刻反驳道:“不是的!”
  张启山低声开口,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落寞:“我一直以为,天下太平,就应该满足。但我的疆土上,还有着这么多贫穷至如此的百姓。”
  “不是的。”不知为何,二月红的眼睛有些湿润。他转过身,直视着不知何时也翻身面对着他的俊逸青年,轻声却坚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没有人能让所有人幸福。张启山,不是你的错。”
  他伸出手,无声地握住他的手,将温暖传递过去,像是一种安慰。
  张启山垂眸看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深不见底。眉睫轻颤了颤,像是有些动容,他闭上眼睛,默默回握住他。
  “谢谢。”
  三日后,二人辞别老妇人,与众人在树林会合。
  张启山叫过身边的一个羽林卫,低声对他吩咐了几句。羽林卫点点头,离开。
  不多时刻,那一只二响环回到了他的手里。
  “本就是一对凑成三连响,别再让它孤零零的。”张启山亲手为他套上碧绿的玉镯。
  见二月红抬眼直直地看着他,张启山淡淡笑了笑,道:“我让人用黄金百两换回了它,顺便给了那个村子的百姓一些银两和药材。”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微一笑,眉眼间有着往昔的英华和傲气。
  “虽然不能让所有人都幸福,但至少,我可以再多做一些。”
  他深深地看了二月红一眼,转过头去,牵住缰绳甩下马鞭。
  “驾——”
  领头在先的骏马飞驰向前,众人纷纷挥动马鞭赶上去。
  二月红弯了弯清秀的眉眼,微微一笑,放下马车上薄薄的一层绸帘遮住视线。
  第十六回完。
作者有话要说:  

  ☆、误暴露男儿身份,庐州城棋定输赢

  第十七回误暴露男儿身份,庐州城棋定输赢
  赶了几天的路,别说人,就连马也吃不消。
  途径庐州,众人便歇了马,也在这里歇上几天。
  巧的是,这里姓章的一户人家不久前迁往扬州,这一栋宅子便空了下来。客栈毕竟住得不惯,齐允便出面暂时租下了这间空宅,众人得以在庐州城住上小半个月。
  住进章宅的这一夜正逢庐州特有的灯会,热闹得很。解九缠着齐允和张启山去看灯会。本来也是想叫着他的“嫂夫人”一起去的,只可惜二月红这一天精神不好,想早些休息。只好作罢。
  空荡的章宅一时只余二月红、随侍的丫鬟清云和羽林卫众人。
  而这边,灯会看的却也不怎么顺。
  街巷边摆卖的货物十分齐全。有轧制的灯笼、耍闹的玩物,还有文雅的字画和折扇……直到解九看中了一柄画了如水江南的折扇,三人这才面面相觑起来。
  ——是平时由侍从跟着交银两的主儿,谁也没有随身带些碎银的习惯。
  这下,解九被差遣回章宅,拿些银两。
  跟守门的侍卫点了点头,走进章宅,解九想起之前换过一些碎银两,就放在自己住的厢房。于是匆匆向厢房走去。
  相连的几间厢房都是漆黑一片,唯独一间烛火通明。
  烛火下,一高一矮两个站立的人影映在雕花的门窗上。
  “奴婢让人打些热水来,主子早些歇着吧。”
  这是清云的声音。这个丫鬟善解人意,性子也细心体贴,解九对他蛮有好感。
  他的房间就在隔壁,解九未曾多想,经过这里向自己的厢房走去。
  “嗯,去吧。”
  解九的脚步猛地顿住,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声音……虽然温和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低沉得显然是男子的声音!
  此刻嫂夫人的房间里怎么会有男子?
  下一刻,门被推开,清云走了出来。
  解九下意识地闪身躲在阴影后,看着清云快步离开,他微微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古怪。
  他不想怀疑任何人,但是……同样不允许任何威胁存在!
  这样想着,他无声地走到房间前,轻轻叩了叩门。
  “这么快?”仍是那个男子温润而低沉的声音。“进来。”
  解九推门而入,正对上那人投过来的目光。
  两人都愣住。
  二月红先是怔住,立刻意识到解九听到了他刚才的本声,一时不知该如何掩饰过去。
  解九也怔住,他没有想到房间里只有二月红一人,难道……
  他的眼神沉了下来,剑已飞快出鞘,抵在二月红颈边。
  “你是谁?”
  二月红一滞,被剑抵着脖子,身体有些僵硬。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王爷,为了唐家上下的性命,还请王爷不要把这件事透漏出去。二月红死不足惜,但唐家是无辜的。”
  “你叫二月红?”解九的剑动了动,又停在他颈边,蹙眉。“唐家,是左丞唐家?你跟唐家又是什么关系?”
  “‘二月红’是我十几年来的艺名,我的本名是,唐容。”二月红静静地看他。
  解九略一思索,便了然。
  “这么说,你就是唐家次子唐容,熹妃唐菱是你的胞姐。难怪你跟熹妃长得一模一样……”他沉吟道,抬眼厉声道。“那为何你会在此?熹妃娘娘又在哪里?”
  二月红苦笑一声,明亮的双眸毫无畏惧的对上他漆黑如墨的双眼。
  “王爷还不明白吗?从一开始,熹妃就不是家姐唐菱,而是我,二月红。”
  解九惊愕的瞪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手几乎失了全部力气。
  剑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
  “怎么了,自从灯会那天过后你就老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齐允拍拍解九的肩膀。
  解九猛地回神,掩饰似的笑了一笑,打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没什么,你想多了。”
  他起身离开,留下齐允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庭院里。
  “这是怎么了?”齐允疑惑地自言自语着。“要不要算一算出了什么事……”
  解九没有回自己的厢房,而是来到了张启山的房间门前,扣门。听到张启山的应允后,他抬脚走进去。
  张启山抬起头,见是他,挑了挑眉,开口:“九弟。”
  他没有问有什么事,大概是早已料到了他的来意。
  解九扫了一眼房间内,没有旁人。
  “他不在?”
  他没有点出名字,但张启山清楚得很,他说的是谁。
  “嗯,跟清云出去了。”张启山若无其事地回答。
  解九也不再掩饰什么,开门见山地说道:“七哥,他一定跟你说过了吧,我都知道了。唐菱早就死了,你迎进宫的‘熹妃’根本就是个少年!”
  “你说的没错。”张启山平静答道,对上他的眼。“九弟,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懂也难怪……”
  “七哥!”解九咬着牙打断他,眼神犀利。“你说的那些可以搪塞别人,却瞒不住我!牵制霍家势力并非只有这一个法子,让他进宫反而危险容易引来非议。更何况如今需要牵制的不是霍家而是唐……”
  “够了!”张启山沉声打断他的话,站起身来。“九弟,你究竟想说什么?”
  解九深吸了一口气,直直的盯着他。
  “让他进宫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你的私心而已!”
  “你说的没错,是我的私心。”张启山坦然道。“现在不肯放他走,也是我的私心。”
  解九被他最后一句惊得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开口:“七哥,你,你不会是……难道……”
  “我喜欢上他了,所以不愿放他走。就这么简单。”
  解九几乎整个人呆住。
  这么多年,他都不曾知道,原来他最敬重的兄长竟是断袖。
  “那,那他呢?他喜欢你吗?”
  张启山被他问住,滞了一滞,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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