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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催着人再去打探。果然过不了多久,便又有人急匆匆的来回,说岳府送来的聘金是白银十万两
猛一听这话,只觉一面重捶狠狠敲打在心尖上,十万两
手一时抖个不停,虽然明知这会子再计较全然是在做无用功,可就是忍不住的气,又忍不住的恨
紫竹紫梅听了也是脸色一变,我的娘,居然是这样大的手笔
要说杨府送来的聘金数额比起一般的人家倒也不算少,白银两千两,可是两千对十万,这……
王夫人得了消息的同时,青篱也得消息,倒不是她院中的丫头去打探的,却是方氏巴巴的遣了春雨来知会她的。
听春雨眉飞色舞的讲完,又一连声的道喜。青篱倒愣住了,杨府送的聘金她也听说了,心里盘算着他估摸会比照杨府的,略高一些就是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臭屁显摆
又见自家丫头也跟着笑得开怀,左右送已送了,还能怎么着?这会子显得不高兴,倒让人觉得矫情了,便跟着也笑了一场。
春雨又陪着说了几句闲话,行礼告辞,又在院中与红姨柳儿嘀咕了一会子,这才回去。
今日又是睛得极好的艳阳天,几人仍旧在院中忙活着,她一人坐在屋里,先是神色不明的,然后慢慢的脸上有了笑意,再然后,笑意愈来愈浓,直到满面*光。
默默的笑了半晌,才揉揉略酸的脸颊,又进了里屋。
桌上垫着着青布,上面是一件才刚做了三分之一的樱桃红纱裙。她缓缓在桌前坐下,取在手中细细看过,虽然她的绣活是一定不堪入目的,不过若是认真的做,缝制个什么物件儿,也还凑合。
不会绣嫁衣,不会绣荷包,就连要回礼要用的男子衣衫,也是由红姨几个代劳,她添补了两针就完事的。可,终究是嫁一回,总不能什么都做吧?
这个,便算是新婚之夜送他的礼物吧但愿他会喜欢
伸手取了一放在一旁的针线,低头又缝制起来。刚缝了两针,突的放下,奔到铜镜跟前儿,挺了挺胸前的小笼包子,左右扭身细看,不甚清晰的铜镜之中,有一个少女嘴角微扬,满面春风,削肩细腰,一切都还看得过眼,只是这……
低头又看着自己胸前的小笼包子,她的笑意微凝。好半晌,长叹一声:奈何先天不足啊~
自从定下婚期,不但方氏,就连老太太也是流水价的往她院中送补品,她本不喜吃这些东西,因存着临时抱佛脚,养养这小笼包子,才硬着头皮吃的,每日更是有意喝两碗羊乳……
立在铜镜前半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复又坐下缝制她密不外传的好物件儿。
岳府聘礼到,方氏喜得合不拢嘴,这下给二丫头准备嫁妆总算是有明正言顺了。
待送走岳府的人,二话不说的带着春雨夏雨便去了苏老太太处。
以她的算盘,苏府大库房里的好物件儿,自是二姐妹均分,这点她也不偏着,不过,因岳府的聘金多,为了解府里的难处,二房少不得在出公中一份之外,再另备一份给二丫头,至于这一份是多少,与公中无关。
再者老太太一向顾脸面,这事儿二房单出,老太太自是要出的。
一路盘算着去了老太太处,见苏老太太满面喜色,知道她对岳府的聘礼格外的满意。笑着上前见礼。
“我正要找你,你到来了。”苏老太太笑迷迷的叫侍书给她看座,方氏也不推辞,笑着落了座才道:“这岳杨两家的聘都下过了,媳妇儿自是得来与老太太商量一下这嫁妆事宜。”
顿了顿又道:“其它的一应小物件儿都在备着了。只是有几个大项,得老太太做主才行……”
苏老太太点头,“你把备下的都说给我听听。”
方氏从袖中抽了两份礼单,一份是给苏青筝的,一份是给苏青篱的,侍书接过送到老太太手中。
“这是现下备好的,筝儿与篱儿的倒也差不多。只是篱儿正长着个子,衣衫备得少了,我便多添了二十匹的衣料……”
老太太略扫了几眼,就问,“这些是按多少台备下的?统共值多少银子?”
方氏捂嘴一笑,“老太太可别嫌我败家才是,我是想着咱们苏府虽然不是什么王孙世家的,到底是书香门第,嫁的又都是好人家,自是不能显得寒酸了。便自做主张的各备了四十台……各是按三千两备的。”
苏老太太想了想道:“再加上几项大头,倒也能配四十八台。”
方氏笑着回道:“老太太倒是一猜即准的,两个丫头媳妇儿确是按四十八台准备的。”
方氏老太太说的几项大头,正是苏府在城外的几间庄子并库房中存的几样金贵物件儿。
杨府送白银两千两聘金,苏府备三千两的嫁装,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岳府……
方氏看苏老太太神色,能猜出她心中所想,便笑着起身,“只是原先备这个,没承想岳府竟是这样大的手笔,今儿来便是与老太太商议此事的。”
“按说篱儿是个庶出的,又是妹妹,断不好抢了筝儿的风头……”
“你这话糊涂”苏老太太不待她说完,便打断,“这话也就是自己说说。若是篱儿得嫁得皇亲国戚的,也得按大丫头的份,委屈着她?又叫旁人看我们的笑话不成?”
方氏一愣,随即又笑着自责,“老太太说的是,我正因这个发愁呢。想着按岳府的聘金给二丫头多备些,又怕大嫂与筝儿心中不舒坦。”
老太太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可愁的,嫁得什么人家,那是她们自己的造化,怨不得旁人。你再去重拟了来,另叫侍书开了小库房,你也去进去挑挑。”
方氏达到目的,心中暗喜,连忙应下。
×××××
二月初九当晚,主仆几人在灯下坐到约二更时分,红姨与三个丫头颇自觉的回房休息,这样的日子,岳先生定然是要来的。
果然不多久,门帘一闪,那人便进来了。
青篱少有的没有坐着,而是起身迎了过去,走近后话也不说,只是伸手环了他的腰,靠在他胸前。
岳行文瞬间的诧异过后,伸手将她环在怀中,下巴放在她头顶轻笑,“贪财的丫头,若不是今日这一遭儿,我也没有待遇。”
青篱在他怀中咯咯一笑,抬头看过去,“是呀,你不早知我一向只认银子的?”
话还未完,只觉脚下一空,已被岳行文拦腰抱起,伏首在她唇上轻啄,走到桌旁坐下,才轻笑,“我今日行事这般合你的心意,可有奖励?”
青篱自是知道他说的奖励是指何意,脸略一红,把头微微一偏,嘟哝,“你当今日这一出我真的高兴么,哼,那些银子又到不了我的手中……”
一言未完,下巴上便多了一只白晰修长的手,微一用力将她的脸板正,凑过去又是轻轻一啄,放才开轻笑,“到不了你手中也得高兴。”
青篱窝在他怀中,点头,“是啦,是啦,是因为岳先生岳大人高兴对不对?”
“嗯,高兴得很呢。”某人略带暗哑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烛火辟辟啪啪的发出细微的声响,火苗微微闪动,一如往一般,可青篱却突的觉得觉得这情形太过暧昧,略扭动身子,从他怀中钻出,干咳一声,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了,端起桌上的茶水一气喝干,心头略定,才笑着说,“今儿若是没事,就早些回去吧。”
“谁说我没事?”岳行文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也略有些不自在,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来,瞧瞧这个。”
青篱凑近,纸上画得却是一个院子,细瞧却是认得的,是他的院子,只是这画却是写意手法,想来是出息他的手笔。
又抽出另外几张纸细看:房屋建筑图要真正算起来,这才是她的老本行干了十年的工作就是天天摆弄这个,那种地是副业,是童年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你要盖新院子?”她疑惑的抬头。
“即要娶苏府的二小姐,自是不能委屈了她,这院子房子都要修整一番。”岳行文凑近她,眼含戏谑。
青篱可顾不上这些,撇嘴,“院子好好的,修什么修?”
“自是为了我的夫人。”岳行文凑近在她带着一抹红晕的脸上轻啄,长臂一伸,拉她入怀,“来,瞧瞧可有需要改动的?”
脸上的润湿的触感还未退去,让她的脸不由又红了一分。心中暗骂自己,呀呀个呸的,前世三十年,竟连点功夫都没,真算是白活了。
强敛心神向图纸看去。
说实话,前世的她极喜欢四合院,喜欢这种古代建筑风格,曾经也梦想可时拥有这么一座,但直到住进来,才发现,满院子丫头奴仆的,这种院子的私密性就显得差了一些。
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极怪的人。对自己隐私看得极重,哪怕是亲近如杏儿柳儿等人也不行。
现在倒还罢了,左右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让她们进进卧房倒还能忍的,将来婚了……
想到这里,她指着某一处问:“这个可是卧房?”
岳行文顺着她细细的手指看去,点头,“嗯,可有想改动的地方?”
青篱点头,这房屋的布局倒她现在住的一样,卧房窗外便是游廊院子,隔音效果又差,里面有个什么响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呃,想到“响动”二字,她在心中暗暗鄙视自己,不过,随即她又理直气壮起来。
指着卧房处道:“只这里稍改动一下吧。再加一堵墙,与厅中隔开便好。”
岳行文眉头微皱,看着眼前的纸,又回头扫视她的房间,按她方才说的,从厅中进去,应该又是一个小厅,小厅后方才是卧房……
突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红,随即展眼舒展,无声笑起来……
青篱久等不见有人应声,奇怪抬头,正好看见他这副神色,眼中闪着明了的光,登时脸色暴红,羞恼不已,从他怀中挣脱,将图纸胡乱塞到他怀中,又是推又是拉:“我说完了,快走,快走……”
××××××
自方氏与苏老太太定下陪嫁之事,王夫人得知后气闷了一场,苏青筝也是好一通闹,苏老太太无法,把原本留给苏青婉的一座子给了她,又开了体已库房,与她补足五十六台嫁妆,这才算消停了下来。
天气一天天转暖,婚期一天天逼近,青篱每日窝在房中做的好物件儿也几近完工。
这一日她做的眼睛酸涩,将桌上的物件儿收好,挑帘出了房门。
红姨几人已将铺盖等物件儿做得差不多了。此时正做着鞋袜和里衣。
“小姐,可是累了?”柳儿见她出来,放了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
青篱瞧着她眼中红丝遍布,想来是这些日子整日做针线,累着了,便笑着朝另外三人摆手,“你们也歇会儿,左右婶娘请了那么多绣娘,也不差你们这一星半点的活计。”
这几人连着做了约有二十来日,也当真有些累了,红姨起身对杏儿合儿说,“小姐说让歇会儿,就歇会吧,还有十日左右的功夫,剩下的活也不多了,倒是能做完的。”
杏儿举着手中刚完成的活计走过来,笑道:“小姐,看看这鞋子做得可满意?”
青篱接过,却是一双家常便鞋,鞋面是她所喜的湖青色缎面,上面绣的是毫无新意的鸳鸯戏水图,绣的倒十分精致,只是穿在脚上,又有长裙盖着,哪个能看到?
“好是极好的。只是,不过是便鞋罢了,绣这么多花样做什么?又白费这么多功夫。”将鞋子塞到她怀中,带着淡淡的责怪,点点她的头。
“小姐,你可不知,这些都是极简的了,你没见大小姐的一应衣衫鞋袜,太太交待下去,让绣的花样多了去,像什么五蝠聚富啊,双喜瑞云啊,百年好合啊,麒麟送子啊……”合儿上前插话,如数家珍的报着春雨送过来的消息。
“行了,我知道了。”青篱好笑的打断她的话,“心疼你们,倒一个个怪起我来了。”
合儿嘻嘻一笑,也不多话,转身去进了上房。
青篱暗叹,自红玉那一场闹,自家丫头面儿上虽极力维持原样,到底在她面前还是收敛了不少。罢了,等自己的事儿一了,便替她们张罗张罗。
便与她们说笑了一会儿,略歇了歇,又进屋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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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迎亲的日子已近。
三月初六晚,刚用过晚饭,方氏便带着两个丫头来了。她的来意,青篱不用猜,定然是万恶的婚前教育,早想盘算着躲过这一茬儿,本来以她忙糊涂忘了呢,现在看来,这样“重大”的事儿,她如何能忘?
装作不知情笑着将她迎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