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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权利,从我自愿回到这个世界开始。”因为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生命,它也想继续活下去,延续这一切的吧。不再会给他逃离的机会。
而他本身生命就只剩下虚无,唯一的选择,大概就是将自己化作代码填补这个世界。“这也大概是我能做的,仅有的好事了。”
以我一命,换得你们的世界和平与安逸。
已经可以感受自己由内到外的崩溃,无数的资料代码开始缓慢的从他体内流逝,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脚慢慢的碎裂消失,并且不断向上蔓延的情况发生。
“呐,基里亚,离开这里吧,就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好了。”柯特看着天空,别离与孤独他一个人全权忍下,也不想让基里亚看见自己狼狈的最终,生命的消失。
然而这一次基里亚并没有听从他的话,固执的将他抱在怀里,“不,不要再赶我离开,让我留到最后,求求你。”那言语上软弱的祈求,让柯特再也无法说出话。
罢了,就这样吧……
“谢谢你,基里亚……是你们,让我有了被需要的感觉,让我发觉自己不是没有人要的孩子。”柯特的目光变得很柔软,这些话,如果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柯特……”
“我不曾一次想过,如果可以作为活着的真正的人,遇到你们该多好,到现在,我也分辨不出自己是想死还是想活,杀死自己,是我的决定,为了能够遇到你们,我不会后悔,但是如果可以,我更想活着遇到你们,而不是以亡者的身份。”
“所以我才会羡慕加嫉恨那些活着拥有未来的家伙们吧。”感觉到自己的消逝,许多没有说出口的话,都忍不住倾诉出来。
所以他才会更加的羡慕阿和,拥有家,拥有活着的人的一切,由羡慕变成了嫉妒。
那些孩子的坚持,那些孩子在走上过去的柯特走过的路时也没有绝望,面对比自己强大很多的数码宝贝面前,他们也不曾放弃希望,并且说' 我们还有明天……'
'我们还有明天……'
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呢,也去这是他永远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的东西。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活着所拥有的无限未来,他已经没有了……
如果要说真实的想法的话,他依旧是不甘心的,只是为了记忆中的咪咯他们强行压下了这份不甘,而不再抵触消失。
果然,如果真能选择的话……
我,想要活下去……
……
身体的消失逐渐蔓延到腰部以上,基里亚紧紧的将柯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中,即便如此,柯特还是感觉到的,自己的生命正化作虚无。
这次,真的哪里都不在了吧。一个人,连意识都没有,连残渣都会消失,不,也许会变成这个世界的一份,然后变得不再自己,永远的……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意识与想法被困,永远的没有形体的活着。那种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这是,在害怕么?明明连死都不怕……可,为什么……
“柯特,我们会这样永远在一起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相信我。”感觉到柯特心底的恐惧,基里亚俯身在他耳边说道。
果然,让他看着他消失而无动于衷,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可惜柯特已经听不见了……听力,触感,视力都随着机体的停止而消失。
最终意识弥留之际,柯特呢喃了一句话,却让基里亚一震。
眼见着柯特逐渐消失……仿佛下了决定一般,轻轻吻上柯特的面颊。尽管他的眼睛已经闭上,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但是基里亚到最后也没有放开手,正如他内心从未放弃过让柯特活下去的希望。
基里亚抱着柯特,悲伤而温柔的笑着,“第一次呢,听到柯特把想法告诉我,能够对我撒娇,我真的很高兴。”
也许那是柯特唯一的一次,也是在意识模糊下吐露出来的真实吧。
听到他说——喜欢你,不想死。
也许这是柯特清醒时,死也不会承认的话语与软弱。但是即便这样,基里亚就很高兴了。
“柯特,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数码世界的意志啊,你听得到我的话吧!我以第二拟人数码宝贝基里亚之名,将从你那脱离出来的生命还于你,让我背负与柯特同等的痛苦与恐惧,让我用自己的生命代替柯特,请你将从柯特那里夺走的,原本属于他的一切,还给他!”
那一日,数码宝贝世界的崩塌停止了,那消失的天空海洋大地重新恢复,枯萎的花草树木也在瞬间焕然新生。
84、生命起始(下) 。。。
草地上,一个容颜精致的少年躺在那里,静静闭着双眼,神情没有痛苦,只有一片安宁,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甚至有些数码宝贝窃窃私语,这个人类的孩子从哪而来,甚至会认为他已经得到死那般的宁静。
但是有个数码宝贝却不厌其烦的每日都小心照顾他。从世界恢复起,白色的迪路兽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刻,就有种找到了的感觉。
所以每日,每日这样照顾也不厌其烦,因为它总相信,这个孩子,会在下一刻醒来,所以它总在照顾后安静的等待。
这样子等待了一天又一天,它也没有厌倦或者失望。
直到又一日,它去打水。沉睡中的柯特,悄然睁开了眼。
起初他是茫然的看着自己还存在的身体,然后看着周围明媚的景色,隐隐有疑惑,这是哪?是数码宝贝世界么?
世界的崩塌停止了,可是自己却还存在,为何?
想要找谁问问,可是草原之上只有他的存在,没有其他的人或者数码宝贝。
就连基里亚也不在……
想起基里亚,柯特的头就感觉要裂开一样的疼痛,仿佛是数码世界见到的录下来的记忆与话语强行灌入他的脑海般。
世界塌陷下,耳边传来的是基里亚温柔的话语。
“明知道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我也不想看见柯特消失在我的怀中脆弱的模样。”
“我的柯特,应该看到更美好的世界。”
“柯特,你总是一个人向前走,可曾知道我们这些想要守护你的数码宝贝的心情,哪怕一次也好,让我来保护你,让我来给你依靠。这个世界不需要你的消失换来和平,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不要为我的自作主张而愤怒,我只是……只是想让柯特得到自由……就像柯特为我做的那样,你解救了曾经困在黑暗中的我,解放了慢被黑暗染得污浊的内心…所以,我不想让你感到悲伤、痛苦…所以,要消失还是我来吧,我想要永远看着柯特站在这片由我守护的地面上活着。”那温柔的怜惜的,好像要哭出来的悲伤。
见到的就是基里亚将自己放在完整的草地上,从下面慢慢的开始化作光与资料,逐渐蒸发在空气中,可基里亚全然不在意自己的模样,也全然不在意存在即将消失在这块大陆的事实。
他只是深深的看着沉睡中的柯特,看着那白皙且安然的睡颜,最后一眼留住的是柯特安然存在的景象,这样便够了……想要将他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中,灵魂中。
“柯特,即便你自欺欺人,即便你的谎言连自己也分不出真假,但是谎言终究是谎言,人是无法做到真正不在意的,当受了伤,跌倒在地,痛苦的时候还是伸出双手保护自己。”
“自暴自弃也好,怎么样也好,请相信,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会一直保护你。为了守护而战,请一直到最后也相信我。”
“即便在一个不存在的地方,我的心意也永远不会改变,也请你一如既往不要改变。”
柯特看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颤抖,基里亚用自己的死换得了他的生?这种事实,比起死亡,更加让柯特绝望。
他不由自主的颤抖的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想要遮住自己的眼,把一切都当做幻觉,要是不知道,基里亚一定还会回来。
可是却无法自欺欺人的逃避,无论如何他都不得不承认,基里亚已经消失了,他不存在了的这个事实。
基里亚,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那双颤抖的眼眸,连天空都动容的哀痛。
“柯特,你醒了。”身后突然传来高兴的声音。
柯特转身,看见的是一个有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手捧着盛着水的杯子的洁白的迪路兽。
然而,柯特只是瞥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没有了基里亚的世界,他也不想停留。
眼见着柯特要离开,白色的迪路兽慌了,“柯特,柯特,不要走。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的到来。”
“你是谁。”柯特冷漠的制止了它靠近的脚步。
而白迪路兽陷入了迷惘,“我不知道,我只是记得柯特的存在,我知道我是等着柯特的数码宝贝,我想要留在你身边。”它没有看见那一瞬,柯特震惊的神色,它只是焦急的说,“我不会给柯特添麻烦的,我想要保护柯特,虽然我现在并不算强大,但是我会努力变强的,请你让我跟在你身边。”
“咪咯……”无视那白色迪路兽的迷茫神色,柯特下意识的呼唤。
基里亚,你是否早已知道我会遇到它,你是否因为它的存在才放心离开的吗!“不对,你不是咪咯……”咪咯早就不在了,那只黑色的迪路兽已经死在了他的记忆里。柯特扬起冷漠的近乎残酷的弧度,讽刺自己的同时,也讽刺的眼前的数码宝贝,“保护我?你有什么资格?”
白色的迪路兽想说什么,却被突然移动到自己面前的柯特扼住了脖子,将它死死的压在地上。
为什么要活着,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既然基里亚和伊路米都不在了,你也一起去吧,柯特的笑容艳丽,透露出一种疯狂的悲伤。
我生命中的全部塌陷,世界崩溃了,既然失去了他们,那么我又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我还存在,都死去吧,都死去吧!
“好,好痛苦,柯……柯、特。”
——我的生命是柯特的。
同一时间,心底那处柔软再度忆起,曾经的咪咯与眼前的数码宝贝重叠。
无论怎么样都不想承认它,它不是咪咯。
更加不想承认,已经永远的失去,再也回不来了,无论咪咯还是基里亚。
一滴泪水蓦然的脱落,落入了被压在地上恐慌了睁大眼睛的迪路兽眼睛中,湿润然后流出,然后都愣住了。
柯特用力的手停顿了,不可思议的抚摸自己的脸颊,缓缓的松开了扼住对方脖子几乎将之掐断的手。迪路兽半天不敢动弹,眼睛失神恐惧的睁大看着天空,看着从柯特脸上流下来的水越来越多。
咪咯漆黑的脸纯净的笑容意外的在这个白色陌生的迪路兽身上重合,下不了手,终究还是会下不了手。眼瞳蒙上了一层浓雾,他看着迪路兽的目光是那样专注,那样认真,却又那样的让人惊恐,仿佛是透过迪路兽到一个谁也看不到的黑暗,透过迪路兽,看着那早已经不再的生命。
迪路兽连自己脖子的疼痛都几乎忘记了,因为它从柯特专注的目光中看见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表示的哀恸,无法宣泄的痛苦化作水滴争先恐后的落出。
柯特微微垂下头,发丝垂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神情,但是惟独水痕不断地从阴影处流淌出来,不受控制,他自己似乎有所察觉,将脸撇开,侧过去的眼看也没有看迪路兽一眼,按耐着痛苦悲鸣的声音透露出低沉沙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滚——!!”
最后的一个字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叫。像是一个受了重伤命不久矣的小兽垂死前的挣扎。
他怕他真的再也忍耐不住。手深深的抓住胸口,鲜血都要从指间溢出都没有松开。疼痛是从最深处不断的往外蔓延,缠绕四肢百骸,无法克制。
这就是真正的痛吗?即便想要将心脏捏碎也无法缓解,鲜血淋漓的伤。
直到那个迪路兽真的惊慌的逃走,柯特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站在那荒芜的地段更显得瘦弱与寂寞。
被舍弃,被留下,早就已经习惯了,不会痛了,一点都不会,冰冷的心,再也不会跳动。想要大笑,可是炙热的液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先一步从眼睛中流出,争先恐后,迅速模糊了视线。
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呜咽,又好像没有听到,
我,流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