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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从此刻开始就被搅得天翻地覆,再不得安宁。
齐太医也焦急地等在大镖局里,同时也密切的注意着卓东来的伤势,虽暂时无性命之忧了,但是也怕被恶化感染,若真是如此,到时一样的小命不保。
悬着一颗心惴惴不安的也不知是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有消息回来说是找到了。
齐太医再也管不了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亲自背着药箱就随着去了。
卓东来虽是昏迷着,可是他只是因为伤重而导致的累得、虚弱得睁不开眼而已,头脑里还是有知觉,是比较清醒的。
他当然一字不落地听到了齐太医和紫蕊她们说过的那些话。
随即就非常努力地想睁开双眼想去问个清楚,可是无论怎样都难以睁开眼睛,眼皮亦是沉重如山。
“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情地被这世上所有的人背叛了,而独独是那个白衣胜雪的人居然拖着病弱的身子硬是拼了命地赶回长了安,拼了命地把自己从必死无疑的境地中救下。
然而,偏偏却选择了独自一人去等待死亡,选择默默而又安静地离开这繁华的尘世。为何这样傻呢,我卓东来根本就不值得你用命来救的啊!”
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当时在红花集的那一幕,这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小高举剑刺出,他听到了有撞击金属的声音,随后就是胸前感到一阵冰冷。
然后就是下坠、落地!
直至泪痕消失才知道自己居然就是萧大师的小儿子,萧泪血的弟弟,而自己居然就是那个江湖传言中的宿命。哈!哈!真是何其的讽刺又是何其的荒诞!兜兜转转,绕来绕去,当初刻意要为司马超群寻觅一件能配得上他霸主地位的武器,不料这个过程和这把武器竟然终结了他们的友谊,也差点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咳,咳,咳。
一阵急咳后,牵动伤口痛感袭来,卓东来脑中更是一片清明:
还是在那落英缤纷的梅花林里,那优雅的身姿,行云流水的剑法,只是那人的身形却是越来越模糊,似就要消失了一般。
“不!”
卓东来终于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只看到了那属于自己的一片紫色垂幔,而那个白色的身形并不在此。
然后就感到了有人正在靠近他,一个下人端着一个铜盆,搭着脸帕,看来是准备为他檫身换衣的。
“放下即可,你出去吧。”
那人明显的没有想到此刻卓爷会醒过来,吓得差点将手中的铜盆打翻。
惧于卓爷平日的集威,只得匆匆放下手中的一切然后就恭敬地离开,同时激动无比的跑着去向大家宣布卓爷已经醒过来了的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听到慧如轻轻的为他关上了房门,李寻欢才又无力地微睁了眼,在他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的。
李寻欢觉得自己仿佛正处在无相地狱里,自己的五脏六腑早已经在疯狂地叫嚣撕扯了,这次的发病不同于以往,原来还能知道什么叫疼又何谓痛,而此时的感觉只怕这就是在经受十八层地狱里的酷刑吧,已不再是疼痛所能形容出的感觉了,更甚于这世间一切的苦痛。
“难道我李寻欢要如此的活活承受着这地狱酷刑的煎熬,那在我死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刑罚在等着呢?”
越是难熬,李寻欢的头脑越是清明,他此刻真的是恨不得能晕死过去。
终于,这地狱般的煎熬让他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以往的他从未想过的,自己病了二十几年,病痛于他早就已经成为了习惯,不论怎样他都从未曾想过要放弃自己!可是现在正经受的一切却已让他对生命已不再有一丝的留恋。
想运起内力震断自己的心脉,却发现丹田里居然是空空如也。
不但如此,李寻欢发觉自己已经虚弱得连抬手,睁眼、甚至吞咽的力气都已不再有。
“难道想快点死都不行麽!老天非要让我活活地承受这地狱般的煎熬吗?”
身体已经开始一阵痉挛,冷汗大颗大颗往外冒,身上寒毒也开始凑热闹般的发作,同时也让他感觉像是躺在了冰水之中,正要被淹没灭顶。
咽喉里有一股血腥之气正在涌出,但他已没有力气再咳,只能任由那细细的血线从嘴角徐徐的往外溢出……
他已无力去挣扎、也无力再去抵抗,也许很快就可以得到解脱了,他明白自己这样的身子只怕是无法再经受住长久这般如此折磨的。
在饱饱地睡了一觉之后,慧如感到连日来的疲惫终于是有所恢复。
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完毕后就走到小少爷的房门口,本想推门而进,但转念又一想;“小少爷身体弱,加上这没日没夜如同是发了狂一般的赶回了长安,想必身体更需要多休息!还是等自己把饭菜都张罗好了再叫他起床也不迟。”
将放着饭菜的托盘轻放在了桌上,转身就准备去唤醒李寻欢。
当慧如看到李寻欢嘴角和枕边那一片刺目的红色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立马的也快要晕厥了。
但他凭着自己以往的经验,不敢轻易的去动李寻欢,只是拉起他那已变得灰白而冰冷的手,意图将自己的毕生功力从他手上输进他的体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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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如依旧不管不顾,拼了命地把自己的功力毫不吝啬地继续往李寻欢体内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慧如已是满头的大汗,这才觉得终于是在李寻欢的身体里集起了一些些零散的内力,但是还不甚稳定,又再强行地输了一会儿,他起码输了一甲子的功力给李寻欢,直到自己也气虚起来,才不得已的收了功。
此刻的彗如虽然已是疲惫不堪,心力交瘁!但是他并没有休息,又急急忙忙地出去为李寻欢找来了大夫,但请来的所有大夫一把脉,再看看那躺着的人后俱都是一声叹息,只是让准备着后事。。。。
当送走第四个大夫后,慧如不再去请大夫来了,他只是无助地趴在了李寻欢的床前,嘴里小声的叫着小少爷,他终于意识到昨天夜里自己所听到他唤的那声传甲,其实就是小少爷在向他道永别呀!
怪自己的愚笨当时没有觉察到,居然会对此浑然不知,此时泪早已泉涌而出。
齐太医在这个时候也站在了门口,看着眼前这感人的一幕不禁也觉得鼻子一酸。
慧如就跪在齐太医面前,倔强地跪着,不管齐太医是如何的劝说。
他只跪过天、跪过地、跪过佛祖,而这麼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跪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少爷,为了他能救活小少爷,他不惜这一跪。
齐太医不再去管慧如,他被李寻欢目前的情况所震惊;
呼吸细若游丝、已微不可闻,唇色也是青紫的,人已经是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了,呈现出一副死亡衰败之相!
无论是谁看到了这个样子的他,都会知道这个人是再也活不了多久的了。
齐太医叹息着,小心翼翼犹如珍宝一样的把李寻欢扶起身来坐着,示意慧如将他手上的人小心的接手过去,并脱下那人已被冷汗完全浸湿了的寝衣。
当慧如看到李寻欢心口处的那道狰狞无比的伤疤时,顿时的就震惊了;“少爷,这就是少爷啊,绝不会假的”,泪忍不住再次的涌出。
但他明白这其实是非常时刻,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的泪水,强压出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悲痛,在心里默念着佛法心经,让自己的心情趋于平静,将李寻欢无力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扶住那无助无力的身子,配合着齐太医的施针。
卓东来手撑着床,很是艰难地自己穿上了衣服,显得有些虚弱的起身下了床,然后又整理好了自己。
虽然这次他受的伤是非同一般的严重,可是一直以来受伤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甚至于过去有些时候的受伤也曾在他自己的算计当中,他就是这样对自己也无比狠绝无情的一个人。
所以,即便是受到几乎致命的重伤,可那又如何?他此刻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尽快去办。。
卓东来用手捂着胸前的伤口慢慢地很是吃力的踱步到了书柜前,打开了暗格,取出了一个盒子,那盒子里装有两个瓷瓶。
拿走瓷瓶转身就打开了房间门,卓东来朝着空旷的院子冷声道:
“来人!”。
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忽然间的就多出了四个人,也不知他们具体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立刻给我备马车”
卓东来虽然是一如往常那般的是冷声冷气、面无表情地在发号施令着,但微蹙的眉和苍白的脸色无疑还是暴露了卓东来现在的状态。
本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坐马车的,但是目前重伤之中还要强行的出门,他当然是深知厉害之处的,他是聪明人,绝不会自己和自己过意不去,所以也就不再固执于骑马,而是改坐马车……
卓东来眼中此刻看到的李寻欢似乎已是倦极了,合着眼睑,睫毛如扇,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休憩着,在宁静里居然透着几分依依荏弱,在光影的轻纱里朦胧着,素净着,美好着。
他微卷的长发肆意地散开,姿容也显得很是沉静,只是在仿佛间,光影竟然朦胧了他此刻的安详,同时也洇染了生命的飘摇无助以及生与死之间的凄迷与透凉!
这样的凄迷又似无形无影和无踪,却又仿佛是他这一生再也触及不到的遥远和飘渺,只给到他一个感觉,那人是会随时随地消失的!
就在这一刹那间,突然就感到了有什么重重地敲击在了卓东来的灵魂上,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人已变得如玉石般青白冰冷的脸庞,只有口中还不时地在渗出的血迹才能证明这具美好的躯体曾经有过的生命。
齐太医和慧如依然还在不遗余力地救治着李寻欢,都不肯轻言放弃!他当然知道若不是慧如那一甲子的功力为他争取到了救治的时间,可能此刻躺在眼前的这人早已经是魂飞魄散了。
但是现在的齐太医却感到自己的心情很是沮丧,很是担心还有止不住的悲哀!
一番拼尽了全力的施救下来,那人的身子仍然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一直都是平静着的,就好像小女孩手中的布娃娃一样,美丽但却只能任人摆布。
这样的现象只能是表明了一个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现实;他的身体正在渐渐的失去生机。
卓东来的突然出现倒是让齐太医吃惊不小,虽瞧上去他的精神显得很好,但脸色却同样是相当的差,他在如此重伤之下居然还能起床?还能出门?
现在躺着的这个还生死未卜,怎的又来个此刻还挣扎在生死线上差点就死了的伤重之人,难道都不要命了?
“救他,绝不能让他死去。”卓东来带着些微的喘息递给了齐太医两个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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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爷,这个是?”
“我也不知,和大还丹同时得到的,这两个瓶子一直都在一起。”
齐太医打开那瓶子,只倒出来一颗药丸,用鼻嗅了嗅,又刮了一点尝尝;
“这是少林寺的疗伤圣药大活丹,来,卓爷赶紧的吃下去,对你的伤势的恢复会有很大的帮助。”
卓东来摇摇头,手指着躺着的人道;“给他。”
“这大活丹对外伤管用,他的伤是内伤,是寒毒,吃这个用处不大。”
说完就倒出了大还丹,一看却只有半颗。
“他之前在红花集时就吃了半颗了,这你是知道的。”
齐太医当然知道,只是这半颗大还丹也许能让他暂时的死不了,但是当他伤病发作时的痛苦则更会令人生不如死的。
齐太医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卓东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也不免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因为他还是做出了一个很自私的决定;
“尽欢,难道让你不死的代价就是令你生不如死!可我必须的让你活着,你…会怪我麽?”
“不过有一种灵药能减轻他的病痛。”
“什麽灵药?”齐太医的话令卓东来精神为之一振。
“是来自西域的‘天雪冰蟾液’!在每年春耕之前,皇帝祈天之时,龟兹国就会派使者供上这圣药。但那是皇家的贡品,而且数量是及其的有限,所以也非常的弥足珍贵。。。。。”
“哦!这你就毋须操心了,我来想办法就是。”在卓东来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皇室又怎样?西域又如何?这世上只要能保他一线生机,卓东来可以为他不惜一切。
“哦,还有